天之後,安飛帶著傭兵團共走出了四百餘里,從地圖已經走了一半的路程。其實一天平均走一百里,對以高價劍士為主的傭兵團來講,根本就不算是什麼問題,但安飛有自己的苦衷,現在糧食不足,定量全員減半,俗話說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讓半饑半飽的傭兵加快趕路的速度有些勉為其難了。
魔法師本應該受到特殊照顧的,因為他們的體質確實比不上劍士,不過看到安飛、蘇珊娜等人每日和普通傭兵一樣都領取半數的口糧,魔法師們的表現倒也硬朗,堅持不搞特殊,主動把自己一半的口糧上交給臨時總管黑色十一。
不得不承認,人在逆境時,往往能做到更團結,大聯盟的傭兵中充滿了守望相助的氣氛,當然,安飛本身也發揮了一定的影響力。在特權文化無孔不入的大陸上,像安飛這樣以身作則的人並不多,其實他完全沒有必要遵守自己的規定,就算他吃得再多,一個人能吃十個人的口糧,大聯盟上下兩千六百多名傭兵不會有一個人提出質疑,安飛不但是伯爵,還是大聯盟的最高領袖,不管從哪一個方面說,他都有權讓自己過得更舒適一些。
可安飛就偏偏這麼做了,還要求蘇珊娜、勃拉維、厄茲居奇這些人也遵守規定,也正因為安飛帶頭做了,其他特權階級心甘情願的、甚至是主動地放棄了自己的特權。
當文明發展到一定程度時,由於歷史中血的教訓。社會上下會極力制約個人影響力,以阻止獨裁者的出現,但在這資訊不夠發達的魔法大陸上,個人崇拜往往能發揮出巨大的作用,有些時候,一個帶頭人的秉性能主導整個團隊的風格。
以德魯伊為例,原來熊族德魯伊代表著雄厚與力量,狼族德魯伊代表著頑強堅忍,與外界發生衝突時。熊族德魯伊是主戰軍團,狼族德魯伊是快速反應部隊,而鷹族德魯伊負責偵查、還有小規模的騷擾戰。
自從新生代地三個代表人物佔據了領導地位之後,德魯伊的結構始終在變化著。布祖雷亞諾的性格忠厚,他不想看到流血,流血並不是解決矛盾的唯一方式,只有在他地底線被觸及時。他才會發動兇猛的反擊,所以他才會被人尊稱為『守護者』,而熊族德魯伊也由此逐漸讓出了主戰軍團的位置。
曼誅斯利性格偏激,是個睚眥必報的人物。哪怕是因為一點點小矛盾,他也會大開殺戒,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十幾萬狼族德魯伊在曼誅斯利地影響下。都產生了一定的變化。以前他們是為自保而殺。逐漸變成了為溫飽而殺,接著是為富足而殺。過些年又演變成為了掠奪而殺,甚至是為了滿足快感而殺。
至於布祖雷亞諾和曼誅斯利誰對誰錯,無法評論,但弱肉強食、欺軟怕硬這些現象畢竟是存在的,因為曼誅斯利的手段太激烈,各個勢力對德魯伊地擴張都採取了一種暫時容忍的態度,這讓德魯伊一族收穫了巨大的收益,再加上曼誅斯利地妻子是精靈族地長老,他在自然女神陣營中獲得了廣泛地,影響力超過了芒恕,也超過了布祖雷亞諾。
還有,索爾的學生們組成了一個極為團結地小群體,而安飛就是這個群體的締造者。平時,他照顧大家,遇到事情,他做籌劃,發生戰鬥,他和蘇珊娜總是站在最危險的位置上,盡最大努力保護身後的魔法師們,安飛所做的一點一滴,大家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他們自覺或不自覺的和安飛比較著、向安飛學習著,小群體的風格就是由安飛決定的。如果安飛那時嫉妒克裡斯的威望比他高,故意打壓克裡斯,厭惡尼雅的任性衝動,並把這種厭惡表現出來,就算大家能僥倖活下來,彼此之間也是矛盾重重了。
在黑水城時,大家曾經讓克裡斯委婉的向安飛提出了意見,因為他們產生了責任感,認為安飛把他們當成小孩子,成天和蘇珊娜出去奔波,卻不讓他們出去幫忙。不是消極避戰,而是主動請命,發生這樣的事,代表著團隊之間的契合達到了一定程度。
不過,安飛並沒意識到自己產生了多麼大的影響力,否則,他一定讓自己表現得更高大一些、更高深一些,此刻,他正持劍和蘇珊娜對峙著:「不要用鬥氣,要不然你就無法瞭解自己劍術的缺陷。」
「我知道了。」蘇珊娜笑道。
「誰的劍被擊落,就算誰輸了。」安飛想了想:「我們打個賭吧。
「賭什麼?」
「打手板?沒意思……彈腦殼……也沒意思,算了,誰輸了誰就要被打屁股,怎麼樣?」安飛露出一絲奸笑,夫妻之間也沒什麼好賭的,只能賭這個了。
「好啊!」蘇珊娜眼中露出了興奮的神色。
「我也不用力氣,小心了!」安飛說完,踏前一步,抖手一劍刺向了蘇珊娜的前胸。
蘇珊娜用非常標準的姿勢封擋,雙劍相交,發出了清脆的撞擊聲,安飛的劍一繞一壓,突然低喝一聲:「撒手!」
在一繞一壓中,安飛長劍的護手與劍刃已經扣住了蘇珊娜的劍尖,他以為憑蘇珊娜的腕力,是無法再握住長劍了,可惜結果大出他的意料,蘇珊娜的劍依然穩穩的凝在空中,而他的劍卻差一點飛了出去。
「你……」安飛氣道:「不是說不能使用鬥氣麼!!」和蘇珊娜單獨在一起,安飛也忘了自己是所謂的領袖了,此刻,他只是一個普通的丈夫,在和自己的妻子做遊戲,被人耍了當然會生氣。
「嘻嘻……」蘇珊娜有些扭捏,她也知道自己不對:「人家習慣了嘛!」
「不能使用鬥氣!」見蘇珊娜這樣,安飛也不好譴責什麼,只是惡狠狠的強調了一句。
「知道啦,知道啦。」
兩條人影再次交錯在一起,空中不時傳來了清脆的撞擊聲,以歐內斯特的實力,在不使用鬥氣的情況下和安飛切磋,尚且處處被動,就別說是蘇珊娜,很快,安飛又發出了叫聲,不過這一次卻不是讓蘇珊娜撒手了,而是直呼其名:「蘇珊娜!!」
「再來。」蘇珊娜伸了伸舌頭,劍就是劍士的生命,所以每到感覺到長劍將要脫手的時候,她總會不由自主的運起鬥氣,不過連著違約兩次,她真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也太賴皮了吧?」安飛無可奈何的說道。
「再來嘛。」蘇珊娜裝沒聽到。
「這次再使用鬥氣就算你輸。」安飛反手把魔法劍插入劍鞘中:「我不用劍了。」
「不用劍?那你輸了不要怪我欺負你哦!」
「輸?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真正的技巧。」安飛嘿嘿笑道。
如果是別人說這句話,蘇珊娜不會放在心上,但安飛就與眾不同了,相識這麼久,她始終沒有完全瞭解安飛,也知道安飛有很多很多秘密,一縷調皮的微笑浮上了她的嘴角:「好,那我也全力以赴了!」
「來!」安飛有些大意,忽略了什麼叫『全力以赴』,等他看到蘇珊娜身上射出耀眼的金光時,這才反應過來:「你……」
話音未落,蘇珊娜的劍芒已經當頭斬落,安飛不得不斜著退了一步,讓過蘇珊娜的劍芒,叫道:「你使用鬥氣,你輸了!」
蘇珊娜象沒聽到一樣,揮劍橫掃,安飛一個倒翻,飄出七、八米開外:「輸了就要遭受懲罰,別耍賴!」
「來打我呀!」蘇珊娜發出銀鈴般的笑聲,縱身追擊安飛。剛才倒沒什麼,可現在厄茲居奇和勃拉維等人都走了過來,好像找安飛有事,她才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打屁股,是堅決要賴到底了。
安飛徹底無語,和我玩這套是吧?!他突然閉上了雙眼,不退反進,迎向了蘇珊娜的劍芒。
蘇珊娜不由一驚,就算安飛的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憑自己的肉體硬抗劍芒攻擊,她手中長劍一轉,同時收回鬥氣,殘餘的劍芒劈在右方的地面上,發出一聲不大也不小的轟響。
就在這時,安飛的手已經探了出去,奇準無比的叼住了蘇珊娜的手腕,大纏絲手是極為刁鑽狠辣的擒拿術,加上蘇珊娜怕傷到安飛,正在收回鬥氣,結果感到半個身子發麻,右臂已經被扭到了背後。
「我叫你賴!」揚眉吐氣的安飛臉上露出一絲獰笑,隨後舉起手臂就在蘇珊娜的屁股上重重拍打了三下,蘇珊娜一共賴過三次,這叫新帳老賬一起算。
咳咳……已經走到近前的厄茲居奇等人有些尷尬,但正事總歸是要說的:「大人……」
當安飛轉過來的時候,已經變成了一臉的雲淡風清,雖談不上有多麼嚴肅,但至少是非常正經的:「什麼事?」
「大人,魔法團發現了一隊傭兵,人數差不多在四百左右,您看……我們是過去接觸一下還是算了?」厄茲居奇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