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是慈善家,摩拉馬奇鎮也不是一個想來就來、地方,既然這裡已經為他們提供了一個生存保證,那麼他們付出些什麼是理所應當的事情。」愛麗絲緩緩說道:「從一開始我的目地就是吸納他們的力量,鐵血薔薇、戰火、無名這些名字不會再出現了,雖然我始終沒有明說,但我相信,那些傭兵團的團長們早已做好了迎接命運的準備。」
「曼林就是因為知道你的心思,所以才會那麼做的?」
「不用我說,他本身就是一個非常有野心的人。」
「我明白你的想法了,不過……你認為我們會成功麼?」安飛點了點頭:「我在路上遇到了影子傭兵團的那對夫妻,我看得出來,他們對你和曼林的意見很大,不是每個人都願意屈服的!」
「他們是怎麼對你說的?」
「他們說,曼林根本就是逼他們做走狗。」
「他們是不好意思告訴你實情,那件事我知道,起因是尼布松垂涎靈的美色,經常找機會對靈動手動腳,所以他們無法忍受,只得想辦法逃出了摩拉馬奇鎮。」愛麗絲見安飛的態度很低調,確實是在和她商討問題,毫無類似盤問那種居高臨下的味道,臉上終於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影子傭兵團只有他們兩個人,他們又能損失什麼?就算有,那點損失也遠遠不能和其他團長相比。」
「你確信不會有別人反對我們?」
「這我不敢保證,但憑您的能力,我相信您可以完美的解決這些小矛盾。」愛麗絲笑道:「大人,您回來的時候,厄茲居奇這些人對您的態度怎麼樣?」
「很熱情,也很恭敬。」安飛也笑了起來。
「曼林數次提出傭兵改編的問題。厄茲居奇他們始終不鬆口,堅決反對曼林,可是如果由您提出相同問題,您認為他們會怎麼做?」
「這個……不好說。」安飛沉吟著說道:「我以前倒是救過他們一次,但這種事他們可以選擇記在心裡,也可以選擇拋在腦後,現在願意站在我這一邊,也不過是因為我比曼林更強大罷了,如果今後遇到更適合地人,我不敢保證他們會做些什麼。」
「您錯了。我猜他們會全力您,哪怕您是想把他們的人全部打散重組。」
「你過於自信了吧?」
「不,是您過於謹慎了,也把人心想得太險惡了,就像……」愛麗絲突然停下了,換了個話題:「大人,如果您有一件家傳珍寶,因為遭遇了一場災難,必須把珍寶賣掉。您會不會隨便找一個人就開始談價錢呢?」
就像什麼?就像我一直在猜疑你麼?安飛笑著搖了搖頭:「不會,因為這種珍寶只能賣一次,我當然要找一個最合適的人。」
「他們也只能賣一次,而曼林絕不是那個最合適的人。」
「你說的這些我已經想過了,只是……」
「您是在擔憂他們的忠誠麼?」愛麗絲微歎了一口氣:「這點您儘管放心。傭兵雖然也會勾心鬥角,但他們是有血性的,遠比那些對上搖頭擺尾、對下齜牙吠叫的貴族們更值得信任。哪怕您日後剝奪了他們的權力。只要給他們一個希望,他們就不會背叛您,其實我現在應該恭喜您了,您已經擁有了一批可以信賴的部下。」
「我倒是覺得,鳩摩羅哥沙更值得我去信任。」安飛笑道。
「……」愛麗絲愣了愣,緩緩說道:「大人,我可以保證,不管到了什麼時候,鳩摩羅哥沙是不會背叛您地,就像我永遠不會背叛您一樣!」
「呵呵……我相信你。否則也不會來找你談了。」安飛的笑容比愛麗絲更為真誠,他的雙眼也比愛麗絲更為清澈,其實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他踏入這道門的時候,他還在左右權衡。如果不是愛麗絲的回答合情合理、讓他滿意,也許愛麗絲很快就會變成另外一種樣子了。
「大人,您瞭解鳩摩羅哥沙嗎?我發現您對他很感興趣呢。」
「自從上一次在摩拉馬奇鎮和他發生衝突後,我派人調查了他的生平,他是一個值得尊敬、能力非凡的將軍,如果他能受到重視,他會成為閃沙帝國的貝埃裡!」安飛歎道:「可惜啊,他為之效忠的那些人對他有著很深地偏見,而真正欣賞他的人卻得不到他的效忠。」
「這我就放心了。」愛麗絲抿嘴微笑起來。
在屋子下方幾米遠的地方,鳩摩羅哥沙和幾個士兵正默默的聽著上面地談話,他面前有一截纏滿了蔓籐的鐵管,安飛和愛麗絲的談話就是從鐵管中傳出來地,雖然聲音很輕微,但足夠讓他們聽個明明白白了。鳩摩羅哥沙絕對沒想到安飛對他的評價是這麼高,貝埃裡是什麼人?他和
帝國暗月魔法軍團的軍團長鈕因海姆齊名,分別等於表著必勝的大旗,背負著叛徒之名的鳩摩羅哥沙已聽慣了嘲諷和辱罵,這番話讓他的心激動莫名,無意識的扯下鐵管上的蔓籐,握住手中揉捏起來。
「你放心什麼?」安飛驚訝的問道。
「我本來不想讓鳩摩羅哥沙和您有太多接觸,就是因為怕您對他有戒心,最後毀了他,既然您這麼欣賞他……」愛麗絲想了想:「那麼您就把他帶在身邊吧,您現在已經是伯爵了,身邊怎麼可以連親衛都沒有?憑鳩摩羅哥沙的能力,他會是一位合格地親衛隊隊長。」
「算了,他對我有敵意,這樣做會更讓他反感的。」安飛苦笑道,而在他苦笑的同時,他已經給愛麗絲布下了一個陰險地圈套。
安飛知道,在某些方面他沒有愛麗絲那麼長遠的目光,也不如愛麗絲那麼敏感,但他也有自己擅長地領域。愛麗絲善於處理政事,在閃沙帝國擁有一定的聲望,可她在逃婚之後,卻帶著侍女冒然向一個陌生的商隊求援,結果淪為女奴,這就是典型的大事聰明、小事糊塗了,而安飛在類似的小事上卻是百算百中,極少出錯,這兩種截然不同的表現與他們的個人能力無關,完全看後天環境的培養與閱歷。
安飛的視野已經到了難以想像的地步,只要有自然生命、只要他願意,他的視野隨時可以擴展出去,而鳩摩羅哥沙早就被他感應到了,那些話也是故意對鳩摩羅哥沙說的。如果愛麗絲有野心、有私心,肯定捨不得把她唯一可以信賴的將軍送到他安飛身邊,何況他婉拒的理由合乎人情,愛麗絲可以順勢收回這個話題。
「關鍵在於您對他的看法,其他的並不重要。」愛麗絲很自然的說道:「就讓他跟在您身邊吧,這樣他才能更好的發揮自己的能力,我不想看到他被埋沒,或者從此一蹶不振。」
「以後再說吧。」安飛到這時才算真正放鬆了,語氣中也帶上了一絲調侃:「這樣看來,就算我不回來,你也有把握除掉曼林了?」
「他對我基本上不設防,如果計劃周到,應該很容易。」
「那為什麼一直等到現在?」
「大人,傭兵是狂放不羈的,如果想得到他們的認可,您必須要展現些什麼,比如說,鐵血!我們必須進行改革,如果由您來用武力迫使那些傭兵屈服,就算收到一定的效果,也會引起其他一些人的反感。」愛麗絲笑道:「現在正好,曼林被您毀掉了,您成功的展示了自己的力量和手段,卻沒有傷害到其他人,一切都順理成章了。」
「我是說,這些事你也可以做,沒有必要一定等我回來。」
「我只是一個沒有根的女人,不需要他們敬畏我、服從我,您才是他們最好的選擇。」
安飛微笑著翹起了二郎腿,愛麗絲已經解釋得如此明白,一切疑慮都被洗滌乾淨了,他沉吟片刻:「對了,愛麗絲,你知道色珈藍嗎?」
「色珈藍……」愛麗絲的神色大變,半晌才露出了勉強的笑意:「大人,您怎麼想到問起她的?」
「呵呵……她現在太有名氣了。」安飛臉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他從愛麗絲眼中看到了如火山爆發般的恨意,難道這兩個女人以前有過衝突?
「我最敬佩的是維多利亞公主,以她做我的榜樣,而色珈藍對如何處理政事不感興趣,她只想為自己的母親報仇雪恨,所以從小就走了另外一條路。」
「你和她有仇?」安飛開門見山的說道。
「大人,您還不明白麼?帝國只能有一個監國公主,而我就是最後的失敗者。」也許是不想讓安飛看到自己臉上的猙獰,愛麗絲側過臉,一字一句的說道:「讓我無法忘懷的是,我從來沒想過要傷害她,她卻毫無猶豫的傷害了我!」
安飛恍然大悟,愛麗絲敬佩維多利亞公主、以維多利亞公主做自己的榜樣,那麼一切都明白了,自主婚姻不過是愛麗絲的一個願望,願望和理想可不是一碼事,成為下一任監國公主才是她真正的目標,而色珈藍身為維多利亞的女兒,監國公主同樣也是她的目標,兩個人之間的爭鬥已無法避免了。不過聽愛麗絲的口氣,她還是拘泥於血肉親情,手段太平和了,所以才會難以忘卻所受到的傷害。
就在這時,外面響起了蘇珊娜的聲音:「安飛,你在裡面嗎?」
「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休息吧。」安飛站了起來,略一猶豫道:「把心放寬一些,畢竟事情早就過去了,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