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願意放棄嗎?」安飛突然問道。
克裡斯沉默起來,其實和安飛談話也是有些吃力的,不過他聽懂了安飛的潛意,半晌克裡斯緩緩開口說道:「大哥和二哥都比我有才能,很早以前我就已經想通了,我只願在我的葬劍公國裡做一個平平安安的公爵。」
「真心話?」
「當然,安飛,我不會騙你的,以前不會、現在不會,將來也不會,你是我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朋友,我珍惜我們之間的友情。」克裡斯微笑著說道:「為什麼問這個問題?對你很重要嗎?」
「非常重要,不要忘了,我們是夥伴。」安飛緩緩說道:「你的回答甚至可以決定我的人生,如果你想爭,那麼不管是維斯特還是格蘭登,都是我的敵人。如果不想爭,我們就沒有必要去得罪誰了,遠遠躲在一邊看他們爭吧。」
克裡斯深吸一口氣,眼眶變得濕潤了。
「這樣的話……克裡斯,你可以去推掉這個任務,用行動告訴他們吧,你並不想爭奪什麼,免得將來成為別人的目標。」
「不,父王已經為我做了很多了,這件事情我想自己解決。」克裡斯斬釘截鐵的說道。
「有個性,佩服佩服。」安飛臉上露出了笑意:「不過在我看來,這事情是根本無法掩蓋的,我有一個新的想法,我們把陛下的用意想得太複雜了,也許他只是想你去殺人而已。」
「不可能吧?你的意思是……」
「什麼都不用想了,我們這就去小行宮。」
「等等,我這裡有小行宮的地圖,我們先研究一下他們的防禦。」克裡斯參與過刺殺閃沙帝國公主的行動計劃,倒是知道有哪些流程。
「陛下把這個東西也給你了?還標明了他們地防禦?」安飛苦笑起來。他是真的想不懂猶蘭德要做什麼,只能找一個最簡單的看起來合理的答案,反正猶蘭德不會陷害自己的兒子,克裡斯又不想爭奪繼承權,有這兩個前提一切都簡單了。過去把人殺了就是,惹出了禍事,自然有猶蘭德來收尾,至於讓猶蘭德失望的後果完全可以忽略。克裡斯不要繼承權,那還在意什麼?儘管失望吧。任你算計得再多,我就是直來直去、不管不顧、一竿子捅到底,這叫以不變應萬變,當然,如果克裡斯對繼承權還有一定期望的話。安飛就不會做出這樣草率的決定。
*
當月亮再一次從雲層中鑽出來地時候,安飛等三人已經來到了小行宮附近,在聖城周圍,這樣的小行宮一共有三個,而小行宮附近的風景都有所區別,猶蘭德不敢遠行,可總得需要到周圍走一走、透透氣。枯坐深宮會把人悶死的。眼前的小行宮三面都被大大小小的池塘圍繞,另一面則靠著聖河,遠遠看起來像一條停泊在水中地巨船。
「其實,設身處地的想一想,我那個替身真可憐。」克裡斯面帶感觸:「一生都活在虛假的夢幻中。」
「是啊……」蘇珊娜點了點頭,她有些害怕,如果突然有人告訴她,她守護的目標是假的。而她也不是什麼高階劍師,安飛、克裡斯等人更是虛幻的,一切都是夢,那她說不定會當場崩潰。
「不能這樣說,他應該是一個孤兒吧?如果不是做了你的替身,他也許會在什麼地方為了生存而苦苦掙扎呢,或者成為了別人地僕人。甚至是成為奴隸。用一輩子的困苦換十幾年的榮華富貴。誰能裁定他幸還是不幸?」安飛的神色很淡漠。
「可是……他的生命還是太短暫了些。」
「短暫?你怎麼知道一個孤兒就能平安成長起來?」安飛冷笑道:「疾病、飢餓、寒冷,這些對一個孤兒來說。都是致命的,如果沒有陛下,他也許早就變成一堆骸骨了,克裡斯,這些我們見過的還少嗎?」大陸戰亂連綿不斷,不管是在傭兵之國,還是馬奧帝國,孤兒總是隨處可見的,尤其是飽經蹂躪地紫羅蘭城,無人照管的孩子可算隨處可見了。極受百姓推崇的猶蘭德尚且無暇照顧這些,其他國家的情況可想而知,算下來,那個冒牌的羅德哈特未必是可憐人,至少他享受了十幾年的榮華富貴。
克裡斯沉默起來,他是個心性淡定卻又富有同情心的人,這大半年來地遭遇讓他產生了很多感觸,以往他地生活***太小,走出
道原來世界上有那麼多地不公和貧苦,想想安飛的話道理。
「好了,我們該動手了!」安飛舉步走出了樹林地陰影。
「安飛,等一下,我們還沒有計劃呢!」克裡斯急忙說道。
「計劃?好吧,我們就計劃一下。」安飛微微搖了搖頭,克裡斯雖然很聰明,但他的行事風格卻偏向於拘謹,這也是歷練不夠的原因,事情已經擺明了,猶蘭德竟然把防禦圖交給了克裡斯,又告訴克裡斯禁衛軍不會干涉他們的行動,安飛有理由相信,就算他們出了漏子,禁衛軍也會幫助他們把漏子補上,這還用做出計劃麼?
「安飛,我是不是太囉嗦了?」克裡斯苦笑起來,他看到安飛在搖頭了:「不過我真的想把這件事做好。」
安飛愣了愣,他猛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從始至終,他考慮的都是猶蘭德和克裡斯,極其高尚的把自己忽略在外了,既然做了,為什麼不盡力把事情做好?至少不要讓猶蘭德對克裡斯太失望,對自己的能力也是一個證明,要不然在其他人眼中,他和克裡斯就變成廢物了:「克裡斯,你把陛下給你的東西拿出來讓我看一下。」
只翻看了幾頁,安飛臉上就露出了苦笑,那個冒牌的羅德哈特真是太不簡單了!他沒有修煉過劍術,也沒有修煉過魔法,屬於無法造成任何威脅的人種,但他的生殖能力卻非常驚人,年齡只有十六歲,身邊只有四個貼身侍女,可已經有了六個孩子,都是親生的,用簡單的加減法計算,減去十月懷胎、兩個月休養,他最遲也是在十四歲的時候就碰過女人了。而且他還把所有的小孩子都帶過來了,猶蘭德想做什麼自然是非常容易的,只要在召書裡隨便提一句,他想見見那些孫子孫女,冒牌的羅德哈特哪裡會想太多?很正常的事情。
「你這個替身真是……」
「在他很小的時候,父王就給他找了兩個老師,那兩個老師學識很差,談不上什麼品德修養,只是會吃喝玩樂而已,所以那個羅德哈特精通的也只是吃喝玩樂。」
「這六個孩子也要殺嗎?」安飛緩緩說道。
「父王告訴我,他們所有的人都要死。」
安飛輕吁了一口氣,把所有的情報翻看了一遍,又仔細看了看防禦圖:「看來是真的不用做什麼計劃了,破綻太多,陛下要考驗的不是你的能力。」
克裡斯一愣:「那是什麼?」
安飛卻避而不答:「那個中階劍師和四個低階劍師就交給蘇珊娜吧,我負責那個光明祭司,所有的隨從也交給我了,克裡斯,剩下的都由你負責。」
裡斯毫不猶豫的說道,他並不傻,剛才安飛問到了那六個小孩子,又說父王要考驗的不是他的能力,克裡斯已隱隱明白了什麼。
「沒別的問題,我們走吧,從右邊繞過去。」
安飛的話音剛落,克裡斯已經走出了樹林的陰影,釋放了漂浮術,急匆匆向右側飛去,好似生怕自己慢了一點,鼓起的勇氣就會流失殆盡一樣。
「安飛……」蘇珊娜低低的叫了一聲,她感覺克裡斯有些不對勁。
安飛搖了搖頭,他無法給克裡斯提出任何建議,沒有接觸過猶蘭德,他不瞭解猶蘭德的心性,就算見過,他也未必能瞭解,因為猶蘭德的心機太深沉了。是冷酷能得到猶蘭德的欣賞還是仁愛能獲得猶蘭德的歡心?沒有誰知道猶蘭德的標準,讓克裡斯自己去決定是唯一的辦法,至少不會留下遺憾。
雖然猶蘭德已經把詳細的佈防圖交給了克裡斯,雖然安飛說不用做什麼計劃了,但事實證明,沒有充足的準備是很容易出現狀況的。蒙上了面的安飛等人剛剛從圍牆上翻過去,一隊禁衛軍正巧從行宮的側門走了出來,今夜的月亮是分外的明亮,在灑落的月光下,安飛等人根本就無處遁形。
那隊禁衛軍的隊形有些混亂,但很快穩定下來,在為首將官的喝令下,像什麼也沒看到一樣,在安飛等人身側七、八米的地方大搖大擺的走了過去。
「人家這麼配合,我們也要賣點力氣了,別讓人瞧不起。」安飛微笑著向那側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