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讓我們把話題轉回來吧。」米奧裡奇的目光I「安飛,你的武技是從誰那裡學到的?」
這句話問出口,尼雅等人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安飛身上,他們對答案一樣感興趣,米奧裡奇問話的方法太過簡單直接了,其實在很多時候,越簡單越直接反而會越有效果,就如現在,米奧裡奇的目光就緊緊觀察著安飛神色的每一絲變化。
安飛露出了猶豫的神色,他對犯罪心理學的研究是極為通透的,一方面是為了應付警方的發難,一方面也是為了研究自己的對手和同行,在這種情況下很直白的說出了答案,肯定會引起懷疑,反不如故意拖延下去,等到經受了百般盤問之後,說出的話才有了可信度,如果還找出了幾點有力的佐證,那就更完美了。
「說呀!」尼雅急道:「安飛,你猶豫什麼?不會是想怎麼騙我們吧?」
「我有我的難處……」安飛苦笑道。
「其實,你的秘密已經不是秘密了。」米奧裡奇笑了笑:「索爾大師從歐內斯特那裡瞭解到了很多東西,安飛,不要懷疑歐內斯特的用心,當時索爾大師非常生氣,他必須要替你做出解釋。」
「這麼說……你們都知道了?」安飛心中一喜,那些話如果由歐內斯特來轉述,可信度無疑高了很多,遠比他安飛自己說出來的效果要好。
「嗯,你是跟著一個無名的老人修習的劍術,你們那個村子的村長叫本拉登,而你想不起村子的名字了,是這樣吧?」
「是這樣的,我被亞戈爾帶走的時候年紀太小了,以前所有的一切都只是隱隱約約的記得,如果能再次親眼看到那個村子就好了。」
「陛下早已經下令在整個帝國內尋找那個叫本拉登的村長,可惜始終沒有收穫,但是從亞戈爾隱居的荒島看,他的活動範圍不會很大,不可能越過圖門商業聯盟和馬奧帝國的領土,去其他地方尋找少年人回去做試驗,我的分析有沒有錯誤?」
安飛心想,要是能找到那個叫本拉登的村子可就真有鬼了,人家動用了數百顆衛星沒日沒夜的尋找,也始終找不到本拉登的下落,現在這種規模又算得了什麼?只是安飛臉上露出沉思的神色,緩緩點頭道:「應該是這樣的。」
「安飛,你能不能記得,亞戈爾抓到你之後,你們用了幾天回到了荒島?亞戈爾有沒有使用漂浮術?你們有沒有坐馬車?」米奧裡奇是想用時間和速度來估算距離,找出可疑地帶。
「我記得開始是在天上飛的,後來就進了馬車,當時馬車裡還有幾個小孩子,大概有……兩三天吧,我們就到了荒島。」
「你確定沒有記錯?」
「我當時感到特別害怕,所以記得很清楚。」安飛點頭道。
「亞戈爾就是那個孤僻的大魔法師吧?安飛,他把你抓走幹什麼?」尼雅好奇的問道。
「做實驗。」安飛苦笑著說道。
「做什麼實驗?」
「亞戈爾為了突破壁障,開始學習黑暗魔法,而安飛和許許多多無辜的孩子,都成了他的實驗品。」米奧裡奇接道。
「天啊,太惡毒了!」尼雅驚呼道,而她的目光卻變得非常溫柔了:「安飛,你好可憐哦!」
比尼雅更溫柔的是蘇珊娜,望著安飛沉浸在悲慘回憶中的表情,她真的很想去握一握安飛的手,給安飛以鼓勵,可惜他們中間的圓桌已經被米奧裡奇毀掉了,在沒有任何遮擋的情況下,蘇珊娜不好意思做出親熱的舉動。
「陛下派人仔細搜索了荒島上的每一寸土地,沒有找到有價值的線索,只找到了一些東西,還有不少魔晶和魔法道具都被人埋藏到了地裡……」米奧裡奇說到這裡抬頭看向了安飛。
「是我埋的。」安飛在心中暗暗叫苦,隨著魔法知識的提高,他慢慢懂得亞戈爾的遺物具有什麼樣的價值了,他帶著蘇珊娜離開大隊的目地,一個是取出魔獸森林中的金幣,一個就是取回亞戈爾的遺物,誰想到那些東西都落在猶蘭德手裡了!
那個荒島的面積可不小,自己隱藏遺物的方法也算很到位了,天知道猶蘭德派出去多少人、尋找了多長時間!這也片面的表現出了國家機器的強大……想到失去的東西安飛不由感到陣陣心痛,可他又不能表現在臉上,反而要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為什麼要埋起來?」
「在荒島上只剩下我一個人的時候,我感到很害怕,從亞戈爾和同伴們身上,我學到了很多很多東西,
結在一起,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那就是:人心險惡輕歎了一口氣:「亞戈爾是一位大魔法師,他的遺物肯定會引起很多人的興趣,所以我想方設法抹掉亞戈爾留下的一切痕跡,這樣等到有人發現了荒島之後,見到島上只有我這樣一個普通的人,就不會有其他想法了。」
「人心險惡?」克裡斯輕聲說道:「安飛,你那時候只是一個孩子吧?」
「孩子也會隨著環境的變化很快成熟起來的。」安飛緩緩說道:「克裡斯,你不瞭解那種恐懼!每一次亞戈爾做實驗時,都會從我們這些孩子中帶走一個,然後那個孩子就再也沒有出現過,然後荒島上又多了一座無名的墳墓。時間長了,我們都知道和亞戈爾一起做魔法實驗意味著什麼了,為了活下去,我們千方百計去討好亞戈爾,甚至還學會了設下圈套讓某一個夥伴去觸發亞戈爾的怒火,這樣亞戈爾做實驗時就會把他帶走,而我們又可以多活上一段時間了。」
「有病了一定要挺住,千萬不能讓別人看出來,否則亞戈爾肯定把你帶走,因為他不想讓你把病傳給別人;餓了也不能多吃,桌子上的食物再多,也只能吃上幾口,填飽肚子就可以了,亞戈爾不想讓別人知道他的隱居地,食物一直是個大問題,他最頭疼的就是出去採購食物,所以他很討厭那些吃得很多的孩子,做實驗的時候,那些孩子是優先的實驗品;一定要多幹活,沒有活也要找活幹,這樣亞戈爾會覺得你很有用,除非是實驗品匱乏,否則他就不會打你的主意了。」安飛的微笑中恰如其分的帶上了一絲悲哀:「這些只是為了討好亞戈爾,但還有來自夥伴的暗箭!為了生存,孩子們組成了大大小小的團隊,互相幫助,當然,也是為了互相對抗,他們會為了其他團隊的人被亞戈爾帶走而歡欣鼓舞,也會為了自己團隊的人被亞戈爾帶走而絕望消沉。」
安飛說到這裡,米奧裡奇等人的神色都變得肅穆起來,安飛所描述的生存空間,無疑是一個人間地獄!而安飛說的也都是真話,來自這個身體原來主人的記憶碎片。
「他們學會了在無意識間、不露痕跡的揭露其他人缺點的藝術,他們掌握了如何判斷亞戈爾喜怒哀樂的技巧,他們習慣了故意去挑起他人怒火、然後把自己打扮成受氣羔羊的表演,一切的一切只是為了自己能多活上幾天,一切的一切只是為了先把同伴們送上不歸路!」安飛緩緩說道:「克裡斯,用人心險惡來形容那樣的環境,並不過分吧?」
米奧裡奇等人已經聽呆了,他們能想像到,一群弱小的孩子在死亡的威脅下、為生存做出種種努力是多麼的無奈和悲哀,蘇珊娜和尼雅眼中閃動著淚光,在她們的印象裡,安飛是一個心機莫測的人,但怎麼也沒想到,安飛竟是在一個人間地獄裡長大的!那種無時無刻不在的恐懼足以把人變成瘋子,而安飛卻熬過來了。
蘇珊娜的表情變化最大,她以為自己的遭遇已經夠離奇了,她經歷過的險惡也要比同齡人多得多,可是現在和安飛相比,她無疑生活在一個天堂裡。
「最後只有你一個人活下來了?」米奧裡奇輕聲問道。
「是的,如果不是亞戈爾在實驗中出了意外,我現在也不可能還活著。」
米奧裡奇歎了口氣,安飛的講述確實打動了他,但他看得要比克裡斯等人更加深遠,荒島上一共有六百一十七具孩子的骸骨,這代表什麼?代表安飛是六百一十八個孩子中堅持到最後的佼佼者!這還代表安飛最機智、最能隱忍、最善於察言觀色、隨機應變的能力最強,那六百一十七具骸骨擺在那裡就是最好的證明。
也許還要加上一句話,安飛最可怕!誰能說出那些骸骨中有幾個是被安飛送上不歸路的?當然,米奧裡奇不想就這個問題追問什麼,事情已經過去了,再說安飛的做法也不過分,那是一個你死我活的世界,如果安飛不把別人送走,那麼被送走的人可能就是他自己了。
以前看到猶蘭德大帝重視安飛,米奧裡奇有些不以為然,安飛給他的第一印象很平常,後來得知安飛做出了種種大事,認識倒是有所改觀,現在他心裡卻是把安飛放在了極重的位置上,從那種地獄出來的人絕對是非比尋常的,假設他米奧裡奇有相同的經歷,敢保證唯一的倖存者是自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