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安飛和蘇珊娜一起行走,蘇珊娜更能吸引人們的注意力,因為她擁有傾國傾城的相貌,因為她的柔美、她的氣質,但在安飛、蘇珊娜騎著戰馬緩緩踏入紫羅蘭城的時候,人們的注意力卻不由自主的集中到了安飛身上,而蘇珊娜卻成了襯托紅花的綠葉,就連那些背對著安飛的人也在冥冥之中感受到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壓力,那不是物質的,而是純粹的來自靈魂深處的壓力。
其實安飛並無意表現什麼,他的雙眼只是那麼淡淡的掃視著長街,卻讓周圍變成了充滿寂靜的世界,安飛的視線轉到哪裡,哪裡的人們便倉惶的低下頭,直到安飛和蘇珊娜已走出老遠,人們才緩緩恢復了活力。
工程進入尾聲的伯爵府就在面前,當然,原來的伯爵早已改成侯爵,安飛跳下戰馬,大步走上了台階,門口幾個守備隊士兵不但沒有上前盤問,反而隨著安飛逼近的腳步縮到了後面,其中一個士兵看到了蘇珊娜,腦中靈光一閃,壯著膽子迎上來低聲道:「老爺,您回來了!」
「嗯。」安飛點點頭:「阿羅本在裡面?」
「當然在的,老爺,用我去通報大人嗎?」
「不用,你帶路吧。」
阿羅本處理公務的地方就在正廳裡,身為前任城主,他在紫羅蘭城傾注了半生的心血,厄特突然失蹤之後,尼雅實在沒辦法,只得請阿羅本出來相助,從尼雅的角度來說,讓一個手腳都被廢掉的老人陷入繁忙的公務之中,太過殘忍了。可對阿羅本來說,能揮餘熱代表著他依然受到人們的信任、信賴,高興還來不及呢!
不過他的身體很不方便,所以需要地助手就多了一些,安飛和蘇珊娜走進正廳時,五、六個人肅容端坐在阿羅本的下,或仔細聆聽著阿羅本的決定、或匆忙在紙上記錄著什麼。
看到有人不經通報擅自闖進來,一個坐在最下的官員憤然起身,想斥責一番。不過街上的一幕在這裡又重新上演了,正廳中瞬間變得鴉雀無聲。
安飛的身形並不是很高,卻給人一種頂天立地的感覺。安飛的眼神明明很平淡,卻讓人產生一種被俯視的自卑,甚至連空氣也隨著安飛地走近而變得凝固,讓人呼吸的頻率不由自主的加快了。
「大人,您……真地是您回來了!」阿羅本第一個反應過來。臉上露出了驚喜之色,還試圖起身迎接,只是他的身體條件有限。最後不得不跌坐回去。
安飛幾步走到阿羅本身側,用手壓在阿羅本的肩膀上,微笑道:「這個輪椅還算好用吧?」
「嗯,方便多了。」提起輪椅。阿羅本心中除了感激還是感激,因為這是安飛命矮人特意為他製作的。能帶來多大方便是一碼事,安飛是什麼人?居然為了他浪費精力,讓他有種無法報答的感覺,這也是他不惜老邁殘疾之軀、努力維持紫羅蘭城正常運轉地根本原因。
有心眼機靈的官員讓出了自己的座位,安飛也沒客氣,穩穩坐在椅子上。掃視了一圈:「先散了吧。有些事情我要和阿羅本大人單獨談談。」
沒等阿羅本話,周圍地官員們都站起身。畢恭畢敬的彎了彎腰,緩步向廳外走去,傻子是當不了官的,就算有人扶持也不行,而阿羅本的恭敬和激動,足以證明來者是什麼人了。
「大人,您這是……」
「我回來要處理一些事情。」安飛想了想,開門見山地說道:「明天再調撥一些守備隊士兵過來,在這段時間裡……也許會生些事情,但不管生了什麼,誰敢擅自闖到裡面來,我就讓誰死,包括那些守備隊的士兵。」其實安飛完全可以把話說得更婉轉些、更藝術些,但他偏偏選擇了直來直去,這從側面意味著安飛早已不再抗拒自己的心境了。
「明白,大人。」阿羅本很聰明,他沒有問原因。
「你的身體現在怎麼樣?」
「好多了。」阿羅本笑道:「大人,既然您回來了,那我搬到市政廳吧,天天讓他們跑到這裡來請示也真麻煩,不如我搬過去。」
「也好。」安飛點了點頭。
「大人,聽說您在傭兵之國瞬間擊殺了大魔法師麥克,難道……難道您現在已經是聖……」阿羅本眨著眼睛,儘管他是個普通人,但也現了安飛的異常,這裡沒有敵人,安飛無需釋放力量,而且安飛更沒有必要對他阿羅本施加什麼壓力,可他一直有窒息般的感覺,這只有一種解釋,安飛的力量太龐大了,甚至到了無法控制地地步。
「在我身邊有些不舒服?」安飛微笑道。他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這一個月來,人為地屏障被解除,力量凝聚的度越來越快,每一次內息地運轉,都會讓周圍的元素產生微妙的變化,魔法世界和他那個世界有著根本的差別,這裡不存在什麼返璞歸真,元素的力量總是以不可控的方式向外傳播著一種威懾。
何況安飛的修煉方式和真正的魔法師截然不同,魔法師沒有凝聚元素之前,他們只是一群具有精神力的普通人,而安飛所追求的是融入天地,魔法世界裡,元素才是一切的根本,各種各樣的元素組成了這個世界,那麼天地就是元素!一個無需任何咒語、便可以自如操控各系元素的強者,能完全控制住元素,但無法屏蔽元素的自然波動,和阿羅本猜想得一樣,安飛確實到了無法控制的邊緣。
蘇珊娜眼中閃過一縷憂色,不過她還是溫柔而又乖巧的站在安飛身後,有些人喜歡用甜言蜜語許下種種承諾,相比較之下,蘇珊娜的口舌要笨拙得多,但她一直在用行動闡釋著什麼是永遠,需要她站在前面的時候,她會用自己的堅強凝成安飛的利刃,需要她站在後面的時候,她會用自己的柔情化作讓安飛歇息的港灣。
一個人終其一生為另一個人而活,結果往往會走上極端,或者是最幸福的,或者是最不幸的,而且主動權始終掌握在別人手中,未免可悲了一些。至於蘇珊娜的結果現在還不可知,但她無怨無悔。
「確實有些不舒服。」阿羅本笑道。他從心底裡信任安飛,而且個性比較直爽,如果換成別人,說不定會要胡亂思想了。隨後阿羅本招了招手,示意兩個僕人過來:「大人,那我就不打擾您和夫人了,我現在讓他們把我的東西收拾一下,明天一起搬到市政廳去。」
「這裡有多少僕人?」安飛的目光落在那兩個女僕身上。
「差不多……有二十多個吧。」
「你都帶走吧,我不需要她們照顧。」
「大人,您是想一個人都不留?」
「嗯。」
「明白了。」阿羅本總算是徹底明白了安飛的意思,雖然他更加好奇了,但對一個在城主的位置上坐了幾十年的老者來說,控制自己的情緒只是一項基本功,不該問的他絕對不會問。
阿羅本的背影已消失在角門內,廳中的僕人也都被阿羅本帶走了,這裡變得靜悄悄的,蘇珊娜掃視了一圈,低聲道:「安飛,厄特說的入口就在這裡麼?」
「嗯。」安飛點點頭:「時間有限,再過三天,戈爾曼也該到了,一會等他們都走了,我下去看一看。」
「我呢?」
「你留在上面幫我盯著點。」
「不!我要和你一起下去!」做為最體貼的妻子、最忠誠的追隨者,蘇珊娜極少反駁安飛,也極少耍小脾氣,但現在不同以往,連阿羅本都能察覺到安飛的異常,蘇珊娜就更別說了,她實在是擔心。
「聽話。」安飛拍了拍蘇珊娜的手背:「放心,我不會有事的,厄特已經說得很詳細了,而且……你不在上面盯著,萬一有人闖進來怎麼辦?」
「你已經下了命令,誰還敢亂闖?」
「意外隨時可能生。」安飛搖頭道:「蘇珊娜,這是我們最大的秘密,我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厄特也說了,前世的米諾斯留下了不少東西,在三天裡我要全部整理一遍,判斷出哪些可以交給戈爾曼、哪些要自己保存起來,這並容易,我不能分心的。」
「那你更需要人幫忙了!」
「你啊……」安飛輕歎了口氣:「如果三天之內沒有整理完呢?你以為憑這些士兵能擋住戈爾曼麼?所以我需要你留在上面,幫我拖一拖時間。」實際上安飛最擔心的是命運之輪運轉後所產生的副作用,厄特已經變成了什麼樣子?!他可以冒險,因為他走投無路、只能背水一戰,但不能讓蘇珊娜陪他一起冒險。安飛不是那種鐵石心腸、沒心沒肺的人,蘇珊娜在為他付出,他又何曾沒有付出過?有些男人是說了但不做,而安飛卻是做了也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