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這一次您可是猜錯了!」一條淡灰色的人影出現在露台上,正好看到猶蘭德斜倚著躺椅,凝視著夜空出神,他的眼角分明有一點亮晶晶的東西在閃爍著,那人影愣了愣,低聲道:「抱歉,陛下,打擾您了,您……又想起……」
「沒關係。」猶蘭德淡淡的說道:「你剛在說什麼?」
「這一次,您猜錯了。」那人影露出笑容,他不想在讓猶蘭德傷心的話題上糾纏,順勢說道:「閃沙帝國的軍隊已經軍心大亂了,失去了色珈藍,他們也失去了所有的鬥志,而且,他們的聯盟也不復存在了,曼誅斯利返回了黑水城,教廷前天也做出了新的決定,命令光明騎士軍團保持中立,不得與我馬奧帝國的大軍生衝突,陛下,勝利就在眼前了!」
「哦?」猶蘭德臉上露出了吃驚的神色。
「陛下,您所說過的話,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的!」那人影笑道:「您說色珈藍一死,閃沙帝國必然會做出強烈的反應,甚至不排除提前動決戰的可能性,現在看來,您太高估他們了。」
猶蘭德緩緩坐了起來,看了看夜空,又把視線轉到了腳下的石板上,一步一停的來回踱步,神色凝重,好似有什麼東西難住了他。
猶蘭德很少露出這樣的神色,那人影心有所覺,不由輕聲問道:「陛下,難道……有什麼不妥?」
「你不懂,坐在王座上的人最關心的是什麼,所以。你很難猜出我的想法,也很難猜出愛德華八世地想法。」猶蘭德淡淡的說道:「雖然不能否認,愛德華八世有很多缺點,比如說、膽小、吝嗇,甚至可以說,他是一個無能的君王,但不要忘了,面臨著失去一切的危險,一個再膽小的人也有可能變得瘋狂起來!」
「陛下。我的人報告說,愛德華八世得知色珈藍被刺的消息後,暴跳如雷,還藉故殺了幾個侍女,很明顯,他現在已經驚慌失措了。」
「我的老朋友,不是愛德華驚慌失措,而是你太興奮了,憑你的眼力。如果能冷靜下來,應該可以現這裡面地問題。」猶蘭德笑了笑:「我們都認為愛德華八世無能,但,也只有我們才有資格認為愛德華八世無能,想想吧,愛德華八世真的無能到那種地步麼?像一個最鄙陋的農夫一樣,只敢把自己的怒火和恐懼洩到家人身上?!」
「這個……」
「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相。那更可疑了,這樣的愛德華又是憑什麼坐在王座上的呢?」
「陛下,您的意思是……」
「一個快要溺死的人,哪怕是看到一根稻草也會緊抓不放!」猶蘭德緩緩說道:「失去了色珈藍,雖然給愛德華八世造成了重大打擊,但他手中還有軍隊,已經過了十多天了吧,他怎麼可能任由軍隊亂下去,你真以為一個國王對軍隊地約束力是那麼脆弱?色珈藍一死整個軍隊就崩潰了?幾十萬士兵是為國王效忠還是為色珈藍效忠?呵呵……」
「陛下,您認為他們有陰謀?」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現在的愛德華八世應該做什麼!」猶蘭德斬釘截鐵的說道:「色珈藍帶出的軍隊,對外宣稱是十七萬,實際上根據我們的情報,她所統領的應該是二十三萬大軍!閃沙帝國一共只有三十一萬正規軍,如果色珈藍的軍隊被殲滅或者是被擊潰,整個帝國地根基就徹底垮了,愛德華八世能坐以待斃麼?!」
「而且,色珈藍在哪裡駐紮?她在黑水河邊!他們有退路麼?!通過大半個傭兵之國,途徑安飛的白山城和馬裡諾的風雨堡。撤回本土?那簡直是開玩笑!」猶蘭德搖頭道:「所以我認為,愛德華會變成一個輸紅了眼的賭徒,他將把自己所有的本錢都拿出來,集中全力與我帝國決一死戰,記住。是玉石俱焚的死戰!這才是一個君主應該做的事。儘管他很無能,但在最後關頭。他不會連這點魄力都沒有!」
「那他們在搞什麼鬼?」那淡灰色的人影皺眉道:「我的人報告說,艾黎森帝國最近軍隊調動很頻繁,而且閃沙帝國最先逃跑的軍隊一直向西北方向逃,我以為他們要逃到艾黎森帝國去呢,艾黎森帝國要出兵接應他們。」
「這更可笑了。」猶蘭德冷笑道:「盟友之間地關係有這麼密切麼?舉個例子,就說……我們都比較瞭解的安飛吧,他和馬裡諾是朋友,但他能把蘇珊娜交給馬裡諾,讓馬裡諾指揮麼?」
「那小兩口一直是形影不離的,安飛怎麼能捨得?」那淡灰色的人影笑了起來。
「愛德華八世更捨不得,色珈藍率領的二十三萬大軍就是他的命根子!」
「我想不通了,他們到底要幹什麼?莫非是……誘敵?」
「他們要幹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麼。」猶蘭德停頓了片刻,突然淡淡的說道:「現在……應該滿足米奧裡奇的願望了。」
「他會興奮得睡不著覺的。」那人影笑道:「但貝埃裡元帥那邊怎麼辦?他正等待著您下達命令呢。」
「他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吧。」猶蘭德想了想:「不過……我需要給貝埃裡寫一封信了,讓你地人把信直接送到貝埃裡手裡。」
「明白了。」那淡灰色人影輕聲應道。
在猶蘭德和他最親密的老朋友交談的時候,相處了數百年,關係更為親密的亡靈三大宗師也碰面了,其實他們已經分開了二十多年,初一見面應該有說不完的話才對,但戈爾曼、摩根和達斯維達亞卻是相對無言,半晌,還是摩根先打破了沉默:「戈爾曼,引我們到這裡來,你應該已經做好準備了,跟我們回去吧。」
「我不回去。」戈爾曼緩緩搖了搖頭。
「你……」摩根露出了苦笑:「以前,我可以找不到你,但你已經開啟了不死之戒,我還有什麼理由找不到你?!」
「我也希望你們不要再回去了。」
這句話一出口,摩根和達斯維達亞當場變得目瞪口呆,雖然亡靈法師臉上地肌肉有些僵硬,很難完整地表達出內心的情緒變化,但他們現在露出地表情已充滿證明了他們受到了什麼樣的震駭。
「你認為有可能麼?」達斯維達亞冷冷的說道,戈爾曼的意思是讓他們也背叛米諾斯一世,甚至是公開背叛,這種想法太瘋狂了!
「你們相信不相信我?」戈爾曼好似沒感覺到達斯維達亞的態度一樣,口氣還是非常誠懇。
「戈爾曼,如果我不相信你,在二十年前你就我抓住了!」摩根緩緩說道:「戈爾曼,以前我認為你是個最聰明的人,誰想到你竟然這麼天真,抱歉,我們實在沒有辦法幫你了,跟我們走吧!」
「其實……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你們一直在努力增強自己的實力,到了將來,就算老師真的毀滅了所有的生命,你們也可以聯手和老師對抗,至少,你們還能存在下去。」戈爾曼笑了笑:「在我看來,你們的想法比我更天真!」
「戈爾曼,你什麼意思?」摩根的臉皮跳了跳,實際上和老師對抗已經成了必然,沒有誰願意當犧牲品,可到底選擇什麼樣的對抗方法,他們之間存在著巨大的分歧,現在的摩根自知實力相差懸殊,根本沒有膽量表明態度。
「我的意思是,自從我背叛之後,老師也應該對你們產生了疑心,他對你們的態度要比以前冷淡得多,對嗎?」
摩根和達斯維達亞對視了一眼,都沒有接話。
「相比較之下,達斯維達亞還安全些,摩根,你的處境已經非常危險了!」
「戈爾曼,說明白些!」
「這些年來,老師讓你追殺我,尋找不死之戒,我知道,你是因為我們之間的感情,不忍心對我下毒手,其實,老師也知道。」戈爾曼輕聲說道:「但他責罰過你麼?摩根,這不是寬厚,而是積累,等老師把我毀掉之後,下一個就是你了,他有足夠的理由毀掉你!你們哪裡還有聯手的機會?如果一定說有,只能是現在!」
「等一等,戈爾曼!」達斯維達亞插道:「既然你說我是安全的,那我有什麼必要留下來?」
「摩根和我聯手,老師的兩個學生先後都背叛了他,你可能保持自己的忠誠麼?就算你能,老師又會怎麼想?」戈爾曼緩緩說道:「那麼,第一個被毀掉的會變成你了。」
如果放在現代,戈爾曼的說辭屬於偷梁換柱式的狡辯,但摩根和達斯維達亞都沒有這種概念,兩個人的臉色變得很不好看。
「不死之戒被我用一種獨特的方法封印了,除了我之外,誰也別想啟開封印,所以,老師會用一切手段凝固我的靈魂,絕不允許我消散。那麼,老師就能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了,甚至能知道我們今天的交談!」戈爾曼輕聲道:「摩根,達斯維達亞,還想讓我跟你們回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