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逢深林,金風呼嘯,草木枯零,天地間本應一片蕭瑟。
然而洛陽皇宮裡面,依舊是溫暖如春,溪流潺潺,草木豐茂,柳綠花紅,一如春暖花開時節。
最近幾日,皇帝劉義成心情似乎挺好,偶爾批閱完了奏章,便會到御花園裡走上幾圈。
僅留下老太監易士卒一人侍奉,其他人都被趕的遠遠的。
「老馮,你看著這御花園裡,隆冬將至,本應該花果凋零,草木枯萎,樹葉飄零,一片肅殺景象才對,然而不過是燒了火龍取暖,搭水晶之牆取光,這春生夏長林收冬藏的規律,頓時就破了……」看著那些茁壯的花草,劉義成的內心似乎也受到感染。
易士卒心中琢磨了幾輪,皇帝的話,本就是用來揣摩的,何況這等意境極深的話。
然而怎麼琢磨,不知道皇帝怎麼就來了這麼一句,似乎有意,又似無心,純粹有感而。
當下裝作不明所以:「唔,老奴聽說,在揚州與蜀川之南,更南面的地方,無所謂春夏林冬,一年止兩季,春夏春夏春夏……號稱四季如春。煉丹房裡的道士雖沒什麼真本事,看來也是走遍了天下,到過極南的。曉得拿地暖天光,將御花園建成四季之地,雖然……不算什麼驚人手段,這份苦心,倒也難得。」
「怎不是驚人手段?極南之地是極南之地,神都洛陽是神都洛陽,四季分明之地,變成了四季同一,逆轉天時,這不驚人,什麼驚人?」劉義成搖頭笑道,聳一聳肩,陡然扭頭,「長庚,你說呢?」
所向,根本是一片虛無之地。
易士卒驚疑不定的看看那個方向,又驚疑不定的看看皇帝,正滿心疑惑不知如何作答之際,那片明明空無一人的所在,陡然傳出了聲音:「天時有常,萬世不易。燒炭取暖,聚黯成明,那道士不過是借這些小手段,愚弄無知無識的花草罷了……」
「就如人類,本應夜睡晝醒。但若到了晚上,有許多人在你耳邊嘈雜,有許多火把照著你的頭面,到了白天,把你關進漆黑不見五指的屋子裡,隔絕一切雜音,恐怕不知不覺的,也就顛倒常理,夜醒而晝睡了。人尚且如此,哄騙草木於一時,又能有何難?」
劉火宅上前一步,似有意,似無心:「所以,變的不是天道,不過是草木罷了……」
劉義成看著劉火宅,面上帶笑。
劉火宅看著劉義成,恭謙守禮,卻並不避視,直直的看著,好像要從劉義成臉上看出花來。
叔侄兩個,於是都不說話,就那麼面面相覷,這個時候,易士卒不免就尷尬了……
心中感慨,應該想到的,應該想到的呀!啟郡王回來了,還在五兒府中鬧過一場,接下來無論如何,也該來宮中一趟了呀。
只是,這叔侄兩個,一個似乎有感而,語重心長,一個似乎順茬接過,那話卻又綿裡藏針,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呢?
「哎呀,啟郡王回來了?有快四年沒見了吧?樣子變的還真大,走的時候尚不及舞象,而今卻馬上就可以行冠禮了。老奴,給啟郡王請安了!」老太監顫顫巍巍要跪下,一股無形氣勁托住了膝蓋。
老太監出身軍旅,看起來老邁,氣力著實不小,單論層數,恐怕也有五重的樣子,這還是年紀老邁,精血枯竭的關係,若當壯年,六七重都是有的。
被托著,倒把老太監一點爭勝之心撩撥起來了,氣一運勁一,就要強行跪下。
但是,「噗」,就好像跪在棉花團上,滿身氣力一下就洩光了,腿彎在那兒,無論如何跪不下。
「老馮,怎麼回事?風濕又犯了,跪安都跪不下去?」劉義成不滿的道。
老太監不免就尷尬了,一邊心驚劉火宅的修為,一邊苦笑:「皇上,不是老奴不想,而是……」
「是我不讓易將軍跪的。」劉火宅緩緩躬身,行了一禮,「二叔,我回來了。我已經是修真者,所以從此世上,就沒有啟郡王了。」
劉義成全無表情的臉上,慢慢綻放出笑意:「似乎還不是一般的修真者呢。一般修真者不想讓老馮跪,怕也沒那份能耐呢。」指著老太監道。
「是啊是啊,啟郡王實力高深莫測,當真讓老奴汗顏。」老太監擦擦額頭上的汗苦笑。
「這些年在外面,很苦吧?怎麼突然跑回來了?老話說的好,衣錦不能還鄉,不如錦衣夜行!看起來你是……」
劉義成正揣測著,劉火宅忽然截斷了他的話:「二叔,我有了喜歡的女子。」
「喔,這是好事呀!你也該抓緊了,像你四個弟弟,最小的英惑都有兩個孩子了……你那妹妹,更是三年前就嫁出去了,你也沒能去送……」
「我喜歡的女子姓蕭,叫蕭兮若。」劉火宅又一次截斷了他的話。
「蕭……兮若……這個名字怎麼?」劉義成皺眉。
老太監趕忙附到劉義成耳邊,雖壓低了聲音,逃不過劉火宅耳朵:「魏王,狄世子。」
「哦?是他?」劉義成臉上顯出意外,微一尋思,便知就裡,聳一聳肩「好個問月公主,竟玩這種手段。嘖嘖,更難得的是,竟然滿朝人都被她瞞下去了……厲害!厲害!」
「不過你更厲害,這樣都能被你現。娶回來,一定要娶回來,魏王千金,和你也算門當戶對了,到時候我親下旨意,為你倆賜婚。」劉義成哈哈大笑。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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