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和人打架也不告訴我一聲……」不知何時,羽陰結界已經收起。(小說~網看小說)
將軍廟門口,容貌憔悴,睡眼惺忪的風蕭蕭俏生生倚門立著,仰面嗔道。
一劍斬殺了元嬰,羽陰大是振奮,錚鳴咆哮,兜轉了一個摩天輪般的大圈,豎插進風蕭蕭背上劍鞘。
「看你睡的香……」劉火宅心疼的看著風蕭蕭,髮絲凌亂,眼圈深黑,面孔煞白,嘴唇乾裂……
飛落回地面,草草一收拾,將風蕭蕭負到背上:「走,找個有床的地方讓你好好睡一覺。」
此地是幽燕邊界,前不著村後不著店。
不過,既知這裡是定山將軍廟,劉火宅自然記得,離此不遠處就有一處驛站,駐了百十來號幽燕兵。
負著風蕭蕭,施展著通過戰鬥實踐,又強大了幾分,更加得心應手的神通,不過旋踵,兩人便在驛站落地。
驛站還和第一次來時一樣,熙熙攘攘的商旅,散落巡邏的士兵,並不井然卻也有序的房屋……
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破損的客房已經修復,消失的士兵已經補上,沒有偽委鬼軍的夜襲,沒有光天化日的搶劫,甚至……沒有幾十士兵連同商旅的莫名其妙消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放風蕭蕭上床,在驛站裡略一打探,劉火宅感慨良多。
他的能力是控制流,然而,看著這人世變幻如白雲蒼狗,昨日是非,今日已點滴不存,就好像清風流水,風過無跡,水過無痕……不免生出某種幻覺,幻想將來的某一天,自己不光能控制水,能控制風,同時也能控制這人間的聚散離合,陰晴圓缺……
自嘲一笑,停了胡思亂想,他繼續打探。
風過無跡,水過無痕,但這條路上的慘事才過去多久啊,算算前後不過二十來天,滿打滿算不超過一個月。
就算消失,這消失的也太快了……
漣漪可不會那麼快被抹平的。
心生好奇,劉火宅不自覺的打探起來,結果,沒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倒意外獲知了另外一件事的答案——為什麼,南宮家會說葉二郎是奸細?
因為蘇輕恬這樣說了!
葉二郎是軍中偶像,但蘇輕恬,是蘇家後人,幽燕人的精神寄托,更是葉二郎的……意中人。
這件事,其他所有人說出來,甚至包括南宮家,都不會有多少人相信,唯獨蘇輕恬說出來,每個人都不得不信。
一時間,眾皆嘩然。
南宮世家被搞的尤其狼狽,但是狼狽之後,事情終究是得擺平的呀?
本來就對葉二郎很不忿,就著這茬,南宮坡順水推舟、就坡下驢、心中暗爽的默認了蘇輕恬的說法。
至於葉二郎到底怎麼死的,只說他奸計敗露,被臨陣處死,都沒出現劉火宅的名字。
也不知是南宮坡小肚雞腸,擔心劉火宅會成為下一個葉二郎,刻意隱瞞;或者這樣處理,源自蘇輕恬的請求……
倘若是遇到驅屍宗三人之前,劉火宅會疑惑,蘇輕恬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是現在,他立刻心領神會。
蘇輕恬不知從何處,或許是林清兒,或許是陸方竹,也有可能從其他渠道,得知了葉二郎的真正身份,她不惜自污,是在給劉火宅消災呢!
若不然,怒氣沖沖矢志報仇的驅屍宗掌門,不可能先拿南宮世家開刀,第一個有麻煩的,必是劉火宅啊!
僅憑想像,劉火宅便可以看到,那個外面有幾分剛強,其實內心十分柔弱的女子,一邊傷心,一邊還自己人情的場面……
不知道的事知道了,想知道的事卻打聽不著,轉悠半晌,劉火宅見好就收,跟過往商旅做起交易來。
此間商旅頗多,別看偏僻,著實有些好東西。
新打的野雞,新摘的山菜、水果,從南方運來的上品大米,從東面發來的栗米豆麥,曬好的大紅棗,封存的嚴嚴實實的,幽州古道產的老山參……
當然也有其他一些東西,不過劉火宅在意的只有吃的。
足足花了百兩銀錢,劉火宅樣樣數數買了一大堆,對著這些物事站看半響,他折向了驛站伙房,推門而入:「幫我做些做頓飯……」
「出去!出去!」伙房裡煙熏火燎,做飯的本來就沒好氣,抬手便趕人。
「這裡只做大鍋飯,不開小灶,想吃小灶,自己找地兒做去!」
「是啊,這是驛站,不是酒館,哥不伺候……」
一個響指過去,灶膛裡的火陡然竄起,就如一隻火龍,繞幾個開火造飯的兵逡巡幾匝,燎焦了他們的頭髮,烤乾了他們的面皮,最終在劉火宅指尖縮成小小火蛇,靜伏熄滅。
幾個兵的話登時噎在嗓眼裡,面色蒼白,五體亂抖:「仙,仙師……不知仙師大駕光臨,恕……恕小的,小的有眼無珠。」
翻臉如翻書……不,扇臉如翻書,一下一下打自己嘴巴。
袖子、頭頂隱隱有火苗竄起,幾個人也渾然不顧。
「行了行了!」劉火宅揮手,這種威風他不是沒有享過,但憑自己的實力獲得,又是另一種感受了。
於是等夜幕降臨,月上柳梢,風蕭蕭從睡夢中幽幽醒來,睜眼便看到床邊,熱騰騰香氣撲鼻的一桌飯菜。
山雞人參湯一道,四君子湯一道,阿膠紅棗烏雞湯一道,山藥茯苓乳鴿湯一道,黃精枸杞牛尾湯,十全大補湯一道……
劉火宅站在桌邊,驛站裡的幾個廚子則就好像店小二一樣一字排開,大氣都不喘一聲。
「你醒了?來,喝點湯補補身子……」舀一碗湯,調羹輕攪,劉火宅坐到床邊,溫聲對風蕭蕭道。
風蕭蕭剛從夢中醒來,意識還有點不清楚,見到這幕,以為自己還在做夢呢,抬手捏臉狠狠一掐,方知不是做夢,對著劉火宅好氣又好笑:「你在幹嗎?」
「幹嗎?」劉火宅糊塗,「做一桌好飯,給你補補身子啊?」
風蕭蕭無語看向飯桌:「這麼多湯,你當我是水牛嗎?」
回頭,怒視,瞪的幾個廚子瑟瑟戰慄,轉回頭來,劉火宅臉上重又堆滿了笑容:「是這些傢伙硬跟我說,湯有營養的。」
「那這幾人,又是怎麼回事?」風蕭蕭情不自禁擰眉。
「這幾人?」劉火宅看幾人一眼,「這裡的廚子啊?」
一愕之後是一喜:「喔,我明白了,你是嫌有他們在礙事?」擠眉弄眼笑的甚是淫濺,向幾個人揮手,「下去,下去,都下去吧?」
舔著臉湊到風蕭蕭耳邊,撫撫她亂髮,耳廓,脖頸:「這幾日……辛苦你了……」
「誰,誰說是嫌他們礙事了,誒,你們先別走……」風蕭蕭面頰瞬間紅透,抱被縮到牆角,雞皮疙瘩起了一身,「你,你,你不要亂來啊!」
幾個廚子可不管風蕭蕭招呼,如釋重負轉身出門,好像監獄裡剛放出來一樣。
「你把我看成是什麼人了?」劉火宅奮然放碗,「你辛苦這好幾日,身子虛弱,精神疲敝,我怎麼可能……」
話到半截陡然凝住,修真者靈息異乎常人,耳中傳來了門外的對話聲,是出門的那幾個廚子。
初時還始終沉默,行了十幾二十步遠,大概是覺得離開了劉、風二人的耳目了,幾個人同時開口,異口同聲:「嘿,你們說,仙師也好男風嗎?」
對視幾眼,其中一個撇嘴不屑:「不懂了吧,仙師那都是高人,高人都講究,才不說什麼男風呢!」
屋中,劉火宅鐵青的臉色稍好了一些,不過緊接著就聽那人又說:「講究人都說分姚、斷柚、尨陽。」
「哦,這些是何解?」
「分姚的典故嗎,傳說是在中古,封神大戰後,仙武大戰前,時天下諸侯並起,有一國叫衛國,有一人叫彌子瑕……」
七竅生煙!業火亂竄!偏偏還發作不得……
畢竟,劉火宅眼中,風蕭蕭是絕世美人,在那幾個廚子眼中,風蕭蕭卻是不折不扣的男子,劉火宅對著這麼個男子大獻慇勤,言語曖昧,由不得人不望這方面想呀!
「滾!滾!滾!」驚天動地的怒吼,伴著劉火宅咬牙切齒的威脅,「再敢亂嚼舌根,我活活切了你們。」
「哎呀媽呀!」幾個廚子連滾帶爬,屁滾尿流。
「撲哧!」看著劉火宅尷尬無奈的摸樣,風蕭蕭掩嘴失笑,眼睛瞇成了一道縫。
「笑什麼?還敢笑?」劉火宅忿然,「還不都是因為你。」作勢欲撲上床。
風蕭蕭胸脯一挺,笑容滿面:「來呀,你敢來,我就敢叫,等把整個驛站的人都招來,看看是誰丟臉……」
一擊正中要害,劉火災的男子氣概,可不允許他做出那般有礙觀瞻的事來。
「算你狠!」劉火宅擰眉瞪目。
風蕭蕭抿嘴一笑,開始拾掇桌上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