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火宅以為,殺了鬼手孫槐,必然還會有一場風波。
他雖然不懼,卻也不會不做準備,就彷彿今日,他始終金剛、純陽放腰間一樣。
但他錯了,孫槐死了的確是起了一些漣漪,因為迎春樓眾人從此知道了,姓劉的少年,是有著打殺供奉實力的。
以前還有些人,就如同陸墩兒般,對他總被冰清選中,可以美女叢中廝混拈酸呷醋,從這一日開始,再也沒人因此生出別樣心思,見到劉火宅一色都是笑臉。
而孫槐……死了也就死了,官府來人,訂了他個「無端入人室宅廬舍,上人車船,牽引欲犯罪者」,其結果就是「當時格殺之,無罪」。
一個樓中供奉就這樣消失了,沒多少人可惜,沒多少人感慨,就算感慨,也是在感慨劉火宅的同時被人順帶的想起,皆是感慨劉火宅兇猛,竟能以十七之齡,格殺堂堂供奉。
哦,不對,過了年,劉火宅就十八了。
大家從此也都承認,這廝有著供奉級的實力,或許因為他過於年輕了,或許還有什麼別的考量,他的實力雖然得到承認,並沒因此成了供奉,只是又升了一級,高級護院,所以每日依舊還是在溫柔鄉中廝混,不能不幹活。
不過,這時候廝混,和前時又不一樣了……
之前他只是混混級的,雖然仗著幾分狠氣,升了中級護院,迎春樓裡的女子拿他並不怎麼當回事,煙花女子多見過識廣,最知道一句話,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如劉火宅這樣脾性的人,她們多是躲的遠遠的。
可是現在不同了,能夠打殺供奉,就完全不是混混能夠比擬的了,武功怎麼也算登堂入室了,加上劉火宅才剛剛十八,前程遠大呀!說不得參加朝廷的武舉,都可以拿個武狀元了,院子裡的供奉不時常總說,恨不能少生幾歲,提三尺劍,跨千里馬,搏一個封妻蔭子,公侯傳家的嗎?
一時間,剛剛十八歲,雖然稱不上俊美無鑄,賽潘安超宋玉,卻也一表非凡,氣宇軒昂的少年,成了樓裡面姑娘的香饃饃。
冰清安排劉火宅台前台後的護衛,最高興的就莫過於這些女子了,一個個搔首弄姿眉目傳情都是含蓄的,大多上下其手直接揩油沾便宜,或者挺胸擺臀,藉機在劉火宅身上磨啊蹭啊……其場面香艷旖旎,其溫柔能煉化鋼鐵,其洶湧澎湃,絕對能讓任何男人此間樂不思蜀。
哪怕劉火宅道心如鐵,在如此脂粉叢中打滾,也有些焦頭爛額狼狽不堪,更別說注意到,每次自己被那些風塵女子調戲的時候,那萬眾矚目之焦點,一干女子中最閃亮耀眼的存在,總會捂嘴巧笑樂不可支。
日子,於是就這樣一天一天過去了……
貌似是風平浪靜,劉火宅所擔心的那些波濤洶湧,當然並沒有平息,而是以更加隱蔽更加見機的方式潛藏起來,默默醞釀,默默發酵著……
迎春樓,某樓,某房。
四下無光,也無一絲雜音,空氣中充滿一種陳腐的味道,還帶著股淡淡的尿騷味,陰森,恐怖。
而枯坐屋中的兩人,也如這屋子一般,衣著古舊,氣息陳腐,枯瘦老朽,彷彿一陣風吹來,隨時可能化作泥沙腐土。
「聽說孫槐死了?」其中一人開口,聲音陰沉可怖。
盡忠默默點頭。
「沒用的東西,這點小事都做不好!死了也白死!」此人一掌拍到桌上,桌子登時裂成幾瓣。
陸盡忠嚇了一跳,本能的四下張望,先讓對方消聲,方才一歎:「沒想到那小子是個硬茬……孫槐一死,護院裡邊的勢力就弱了,到時候恐怕……」
「放心吧,我們可不止護院裡邊插了人。這條路既不通就先放著,咱們換條路……」此人附在陸盡忠耳邊一陣低語。
「要那麼做?」陸盡忠面皮顫抖,皺紋變幻,也不知想起了什麼,「可是我在那邊一直說不上什麼話,前兩日的事一過,春五娘那老婊子不知發了什麼瘋,更不給我好臉子看了……也不知她是不是跟那小子有一腿。」
「弄走不用你說話,我們自有辦法。你的任務就是,確定那之後,是我們的人頂上位置。」此人腰際摸索了幾把,摸出兩個小瓷瓶來。
「紅的這瓶叫做追心蝕骨,鐵打的漢子也能熬成軟骨頭;綠的這瓶叫做龜息丹,吃下去之後,立時斷氣,一時三刻才會甦醒。這可都是世間奇毒,幾乎無人可解,花了好大價錢從一隱世宗門中買到的。綠的這瓶你且拿著,什麼時候用你懂的……」
「懂!懂!」
「那就好!好好幹吧,幹完了這票,我們就發達了。以後都不必雞鳴狗盜,而你……說不定也能重回宮裡一展身手了。」老太監被一陣狠拍,身體抖似篩糠,不過那滿臉皺紋,卻似菊花綻放,也不知暢想著什麼。
「對了,徐幫主,在下還有個不情之請。」老太監忽然又道。
「噢?」那徐幫主一皺眉,不怒自威,「既是不情,你可掂量著說呀?」
「是,是!」老太監嚥了幾口唾沫,戰戰兢兢道,「我是想……那冰清……既然是要獻給王爺的,她非完璧,又必會拿追心蝕骨制住,獻給王爺之前,我們是不是,是不是可以……」
老太監說的雖然隱諱,是個男人就明白他的意思,只是……
徐幫主眼睛瞪的銅鈴似的,強忍著才沒有爆笑出聲:「別怪我不講究,老陸!事是沒問題,不過,就算我讓你冰清玉體橫陳在你面前,你消受得了嗎?」
陸盡忠臉色訕然,才意識問題所在:「不是為我自己,不是為了我那侄兒嗎?」
徐幫主連連搖頭,也不知是歎老太監的苦心,還是歎他此請荒唐:「原來這樣,那好說。讓你那侄兒好好養傷,事兒成了來找我,大家正好一起樂樂,本就有很多兄弟難耐,向我提議呢……」
室中頓時語笑風生,只是,太監淫笑,怎麼聽怎麼覺得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