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佟飛離開的時候,張哲告訴她:「我知道你在等什麼,但我只能告訴你,你的等待沒有任何結果。」
這話很直白,很傷人,佟飛自然非常傷心,但她不會放棄,她相信,到最後能和張哲在一起的人,一定是她。這種沒來由的自信,或許也是促使某些注定要生的事情,提前埋下因果吧。
張哲一個人躺在床上內心特別空虛,他在捫心自問,自己究竟在做些什麼?自己的生存價值又體現在哪裡?表面看來,他正是風光無限的時候,可暗地裡誰又能知道他黯然神傷?誰能體會他的迷茫,誰又能感受他的孤獨?
有時候他真想拋下一切,獨自去尋找夢境中的桃yuan,可現實告訴他,這只是一廂情願的幻想,就好像佟飛幻想張哲會娶她一樣,這種幻想,是無法成為現實的。
孤獨往往會讓人狂,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張哲覺得孤獨,因此他的心裡埋下一顆邪惡的種子,羅德曼告訴他,「按自己的喜惡做事,是一種逍遙」張哲覺得自己喜歡這種上一步天堂,下一步地獄的生活,所以,他認為自己今後要追求這種生活,於是,這顆種子芽了……
第二天一早,張哲就辭別了父親,大戰之後還有許多事情需要他安排,在這種問題上他沒辦法偷懶,所以打算回程,離開之前張正斌將刺血留在自己房間,單獨說了些什麼,另外他為了保護張哲的安全,又給他加了個保鏢。
這個保鏢不是別人,正是上次陪索亞一起到這來求援的哈璨。
又一次見到張哲,哈璨顯得特別激動,不過這一次他沒有開口叫爸爸,像其他保鏢一樣,叫了聲「少爺」。這個稱呼讓張哲很開心,說明哈璨成長了,在馬裡亞這段時間並沒有虛度。有這麼一個與自己親近的人當保鏢,張哲用起來感覺比刺血順手多了,許多時候,他都把刺血當成自己的一個長輩。
哈璨告訴張哲,米加、米利和那幾個白人女孩兒已經被張正斌送走,現如今就剩下中和洋行的少東家,沈言那倒霉蛋了。
本來張哲不願理會這個有損國家形象的混蛋,可經不起中和洋行的財力you惑,忍不住動了招攬的念頭,就吩咐哈璨帶路,走之前見一見這個倒霉的大少爺。
其實沈言的失蹤,他家裡已經下了大力在尋找,並且他父親親自找到克裡斯家的兩兄弟,詢問兒子的下落,雖然問出了結果,可真要救出兒子卻犯了難,關鍵是馬裡亞這個國家的政府,人家根本不理會你那什麼中和,西和的洋行,直接告訴他們,想通過政府找回兒子,兩個字——「沒門」。
他們自然也能打聽到這個國家的佛教實力,也知道那幾個美國佬就是被和尚送回去的,於是就找到了被吹捧的神乎其神的樂善大佛,據說這個樂善大佛就是利善羽化之後留下的傳人,都是個百歲高齡的老人了。
可這老傢伙門檻極高,根本不是他們這種檔次的人輕易見到的,好不容易見到這個裝神弄鬼的老頭吧,人家根本不將兒子的問題放在心上,反而更熱衷於向他們傳道。
不過這老傢伙也不算不通情理,看到沈家這麼著急的份兒上,而且又誠心誠意添了那麼多香油錢,就告訴他們,等!等到時機成熟,佛祖自然會讓沈言安然無恙的返回,既然人家活佛都這麼說了,你不聽能行麼?
派人私下裡尋找?那可不就等於質疑活佛的話嗎?懷疑一個「國家」的jing神,那不等於是和這國家對著幹嗎?他們沈家雖然有錢,卻也沒有膨脹到以為可以去觸碰一個國家,即使那個國家很小很小。
就這樣,沈家放棄了尋找,沈少東家自然而然就留在這裡繼續遭罪,沒辦法,誰讓他老爸老媽會錯意了呢?人家嘴裡說時機成熟,什麼叫時機成熟?你多供點香油錢,時機可不就成熟了?連這點問題都想不透,沈家能展到這樣,還真是靠了運氣。
也怪克裡斯家兩個混蛋沒告訴他,那新蓋的上百間廟宇是由他們出資,不然的話,他沈平潮何至於那麼被動?你能蓋,老子就不能蓋嗎?老子沒你大鼻子有錢是怎麼的?
這些小插曲都是刺血說給張哲聽的,聽的他合不攏嘴,暗想老爹還真是摳門,因為點香油錢就將人家兒子困了那麼久,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當然,知道這幕後主使是張正斌的人,恐怕也只有張哲和刺血兩人了。
關押沈家大少地點在一家新起的寺廟,別看馬裡亞這個國家不大,但寺廟卻比許多國家都多,足足上千家,也難怪沈家沒有消息了,就算知道兒子被藏在寺廟裡,這麼多家寺廟等他一家一家「拜完」、找完都到什麼時候了?不說香油錢供了多少,單是jing力方面恐怕就應付不了。
和眾多參拜者差不多,張哲等人進去以後,也都先恭恭敬敬的給佛祖磕了頭,凡是有利就有弊,雖然佛教一呼百應,可控制起來也麻煩,別的不說,你這當老大的拜佛都要比普通人多些花樣,不然誰知道你可以「直達天聽?」
也難怪這家寺廟的住持背彎的那麼厲害,都是拜佛給拜的,不但是他,幾乎所有寺廟的住持都有不同程度的駝背,聽刺血說,樂善大佛六十多歲的年紀,楞被人當成百歲老人,不得不說這是一種諷刺。
住持對張哲的態度很恭敬,能有刺血陪著的人,身份地位低的了嘛?儘管張哲一再要求要低調,可他這一路走來,幾乎所有的寺僧都像見到佛祖一樣虔誠,刺血告訴他,這些寺僧除了參佛,更多的時間是學習現代化軍事技能,別看那住持肚皮溜圓,腦滿腸肥,真要塞進軍中,至少可以領少校銜。
沈家大少被關在後山的禪宗內,那裡是寺僧們悔過的地方,也是許多罪人前來懺悔的地方,有些類似西方的小黑屋,這讓張哲惡毒的想,如果哪個少fu被關進小黑屋,會不會享受佛祖的雨露,從而「開花結果」?
在住持的陪伴下,張哲一行來到屬於沈家大少的悔過間,見房門外正趴著一個年幼的僧人在和裡面說話,不由停住腳步,想聽聽他們在說些什麼,這可讓住持肥胖的身子瑟瑟顫抖起來,腦門子上也流下無數冷汗。
沒辦法,張哲不說來此的目的,誰知他來幹什麼,如果被關在這裡的傢伙對他伙很重要,那寺僧和他說些隱晦的東西如果被聽到,自己還能好得了?說不定第二天就莫名其妙的羽化了,這種事情也不是生過一次兩次。
住持雖然恐懼,擔憂,卻也沒有提醒那個寺僧,因為他知道,無論自己做什麼,都無法擺tuo那雙紅色的眼睛。
離得近了,就聽房間裡傳來沈家大少有氣無力的聲音:「佛祖,小爺爺,我求求你了,你就放我出去吧,權當是做了一件善事,就可憐可憐我吧。」
沈大少正在苦苦哀求。這已經是他這幾個月內第三百九十八次哀求了,唯獨這個新來的年輕寺僧肯搭理他,這讓他本已絕望的內心,燃起了一團希望的火焰。
他現在呆的這個房間,裝飾極為簡陋,除了一張三條腿墊著磚頭還不停吱吱作響的木床以外,就剩一張瘸腿桌子了,更讓人難以忍受的是,桌子上居然點著油燈,ma的,這都什麼社會了,換截蠟燭不行嗎?不知道燈油傷眼嗎?
幾個月的時間,他已經從原先的65公斤變成現如今了82公斤,全身肉呼呼的,只是走動起來身上的肉就在顫,這明顯是虛胖。都是寺內的伙食給折騰的,一天三頓豬油拌飯,換成誰也受不了啊!不都說和尚吃素嗎?哪來那麼多豬油?
這種彷彿地獄的生活沈家大手再也無法忍受了,有幾次都想過自殺,不過考慮到死之前那段痛苦之後,他又軟弱的放棄了,只想萬一守在門外的寺僧哪天磕了碰了,或者突然抽風暈過去了,自己也有個逃命的機會。
可這寺僧身ti健壯的很,走路也特別注意,都是低著頭,而且特別愛乾淨,門外一點灰塵他都要用拖把清理乾淨,別說可以使人摔跤的小石子了。就這樣,在沈大少惡毒的詛咒中那寺僧安然度過了幾個月,就在沈大少絕望想要放棄的時候,那傢伙突然不知了哪門子瘋,居然大熱的天跑去修煉真火,在鍋爐房待了一夜,就這樣過去了。
萬幸寺裡沒有再派一個同樣油滑的寺僧守門,選了個一看就是內雛的小年輕,這可給了沈大少生的希望,於是就有了今天這一幕,他現了這小僧善良的「弱點」拼了命的苦苦哀求。
當然,最瞭解金錢you惑的他,還不忘許下很多諾言:「佛祖爺爺,您行行好,放了我,我帶你一起走,我們去高麗,我給你找1o個沒有經過深加工的女人,再給你買車,給你買房,讓你以後半輩子什麼不做,只管享盡榮華富貴!」
小和尚為難的皺起眉頭:「阿彌陀佛,施主,當你快樂時,你要想,這快樂不是永恆的。當你痛苦時你要想這痛苦也不是永恆的。而且,你還要感謝給你逆境的人,那會幫助你成長。」
滾你ma的死禿驢,你自己關進來試試,每天三頓豬油拌飯,ma的看你還能不能說出這些話來,沈大少內心極度不滿,卻表現出受教的神情:「佛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要是死了,我媽媽也要心疼死,我爺爺也活不了多久,你看,這就是三條人命,你救了我,就等於一次救下三條人命,勝造二十一級浮屠啊!」
小和尚不理,說道:「每一個人都擁有生命,但並非每個人都懂得生命,乃至於珍惜生命。不瞭解生命的人,生命對他來說,是一種懲罰。施主誤解了自己的造化,以威脅生命來埋怨我佛,斷非良人,不可理會,不可理會啊!」
ma的你才多大,哪那麼多屁道理,老子能不埋怨嗎,ma的,在這麼下去,還讓不讓人活啊!沈大少帶著哭音說:「小祖宗,我就是一粗人,您就別跟我講這麼多大道理了,放了我好嗎,求求你,就當我是個屁,放了我吧!」
小和尚嚴肅道:「施主且不可妄自菲薄,眾生平等,你怎麼會是個屁呢?如果你不給自己煩惱,別人也永遠不可能給你煩惱。因為你自己的內心,你放不下。可悲,可歎吶。」
看著小和尚一本正經的表情,張哲肚皮都快笑破了,換成自己是沈言,怕早就被逼得瘋了吧?
是的,沈大少現在已經徘徊在瘋的邊緣,他yao牙切齒的說道:「這樣吧,小和尚,我也不逼著你放我出去了,你給我買斤水果,就當是救了我一名,也算造了幾級浮屠了!」
「罪過啊,罪過!」小和尚滿臉大慈大悲的表情:「錢財乃身外之物,小僧不曾帶在身上,施主如果想吃水果的話,就拿錢來,小僧代步,去給施主買來即可。」
好一個錢財乃身外之物!沈言恨不得一把將這小子掐死,ma的,我要是有錢的話找你幹什麼,之前那油和尚還不早就添我腳指頭了?還輪到你來弘揚佛法?
張哲也是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他這一笑,跟在後面早就猛掐皮肉強顯嚴肅的手下們,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沒辦法,這小和尚太可惡了!
聽到笑聲,小和尚連忙轉過身,當現住持的身影時,急忙彎下腰,施禮道:「阿彌陀佛,原來是方丈師叔。」
住持知道張哲沒有責怪他的意思,當下笑mi瞇的點頭,然後指著張哲,猶豫了一下,介紹道:「這位是……呃,你叫他師叔祖。」
小和尚聽到來人身份這麼高,眼睛頓時一亮,恭敬道:「阿彌陀佛,玄奘拜見師叔祖。」
「啥?玄奘?」張哲愣了一下,旋即笑道:「嗯,不錯,玄奘,好名字。」說話的時候,他想起了大話西遊,不由問玄奘:「玄奘姓什麼?」
小和尚似乎也能猜到張哲的意思,尷尬的笑道:「小僧復興東方。」
「東方、玄奘……」張哲深吸了口氣,嚴肅道:「好名字,果然很有代表性。」
張哲親熱的拍了拍小和尚的肩膀,柔聲道:「玄奘啊,師叔祖看你根骨奇佳,是個可塑之才,這樣吧,待會兒你跟我走,咱們倆好好聊聊。」
看著張哲眼神中隱含的熱切,離著老遠夫羅都能感覺渾身惡寒,冷冷打了個哆嗦,心裡暗想:「這混蛋又想了什麼斷子絕孫的點子?這小和尚,只怕……要變成反面教材了。」
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就在夫羅暗自腹誹的時候,張哲的眼神突然看向他,隱隱有些複雜,這種複雜的眼神,讓夫羅的額頭頓時冒出厚厚一層冷汗,恐懼的想,那眼神什麼意思?他不會知道我的想法吧?天吶,這……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