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柔站在城樓之上,看著眼前那浩浩蕩蕩的五千步卒,有些心悸
全柔就是石陽太守
說起全柔這個名字,恐怕知道的人會很少,幾乎不會有印象,歷史上對他的描述也不多,只知道他當過桂陽太守很久,至於怎麼會出現在石陽,可能是歷史出了偏差,也可能是在他當桂陽太守之前,則是在石陽混著
不過提起全柔的兒子,倒是大名鼎鼎,是東吳大將全琮,遺憾的是全琮這會兒還只是個十歲的小屁孩,不然高訟說不准還得多廢些腦筋
「哼,曹孟德好膽」這時候,全柔身邊突然竄出來一個身著盔甲,一臉悍氣,盯著城下道:「吾主正要討伐他們,卻沒有想到他們先打上門來了,也不知道是誰帶的兵」
「鮮於將軍勿急」全柔笑笑道:「看他們這架勢,怕是要攻城啊,自然會報上名號,不過看那帥旗,似乎是夏侯,那應該不是夏侯惇就是夏侯淵,倒是那主將旗號有些古怪,周,白,高?曹操手下有哪三名大將是這三姓的麼?」
「哼,誰來都一樣」那武將哼哼道:「他們若敢攻城,便叫他們有來無回」
其實,如果高訟此刻若在城下,立刻就會認出這武將竟然是鮮於丹
說起來,鮮於丹倒也不是什麼名將,只不過曾經在陸遜手下任職而已,當然了,如果高訟這會兒要能看到鮮於丹和全柔,說不準會改變一下策略,因為對付這兩個傢伙,實在不用那麼麻煩,一個是怯弱老生,一個是有肌肉沒腦袋的莽夫,實在不算什麼好對手
但是,不走運的是高訟明顯不知道牆頭上站著的是這兩位,同時在城牆稍遠的地方,高訟很莫名其妙的突然揮手選擇停止進軍
「傳令,全軍後退十里,砍木紮營」
「啊」白展飛楞了楞道:「高老大,我們才剛到城下,就算天色不早了,您老也叫個陣,這溜一圈就回撤算怎麼回事?你以為溜狗啊?」
「聽我的,沒錯,去傳令」
高訟很堅決的又嘟囔了一句,白展飛只得無奈的跑去當傳令官
……
「咦,他們怎麼退兵了?」牆頭上,全柔看著退去的人流不由的發出納悶的疑惑聲
「哼,怕了唄」鮮於丹嘟囔道:「也不知道是哪個孬貨帶的隊,連露一面的勇氣都沒有,還談什麼帶兵打仗」
是這樣麼?
全柔雖然性格有些怯弱,但好歹也算博覽群,想事情自然不會像鮮於丹那麼單純和莽撞,在他看來這樣的舉動完全不合理,是想明日再戰?那何苦來城前轉上一圈,示威麼?這倒是很可能,很多攻城戰的時候,因為跋涉而來,卻又不願意示弱,都會在城門下耀武揚威一番,既貶低對方,又激勵自己的士氣,然後留下一句明日再戰後,回去紮營休息去了,可是這樣在城底下繞一圈就走算怎麼回事?全柔覺得這事不簡單
「來人」全柔一揮手道:「把探馬全部派出去,遠望近觀,確定他們是否真的按營紮寨」
「哼」鮮於丹有些不滿道:「全太守,你是不是太小心了?」
全柔無奈的撇撇嘴,其實他並不喜歡鮮於丹這樣的莽貨,但是一來他性格怯弱,喜歡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願意跟人爭執,其次,跟鮮於丹鬧僵了難道自己帶兵上陣衝殺?開玩笑,他殺隻雞都手抖,衝鋒陷陣這種事還是教給這莽貨,所以全柔雖然看不起鮮於丹,但還是盡力維持著兩人的關係
……
「報,木欄,拒馬等障礙物已經都安放完畢」
一名士兵踏進帳篷內,半跪在地上稟報著一切,高訟明顯露出笑意
「你先去」高訟揮了揮手道:「讓士兵們先自行休息」
待那士兵離開,白展飛才納悶道:「你不是保證三日拿下石陽麼?扎什麼營?而且你障礙弄那麼多,卻不讓他們好好的弄睡覺的地方,到底什麼意思?」
「夜襲?」周童突然眉毛一挑道:「你想夜襲石陽?」
「哦?」高訟一楞,突然笑起來道:「童鞋怎麼會想到夜襲的?」
周童撇撇嘴,打仗的經驗,他倒是真沒有,但以前都是小隊執行任務,夜襲在他手裡屬於玩爛的東西,先是降低對方的警惕,然後攻其實不備,這是屢試不爽的招兒,而周童感覺高訟突然去城下賺一圈,同時又當既紮寨的行為,讓周童覺得都是在設套子
「嘿嘿,其實我倒不想夜襲,但是今晚怕是不太平」高訟賣著關子打了個哈哈,然後衝著白展飛道:「嗯,你去吩咐那些士兵埋鍋造飯,不過記住,要減灶三分之一,也不要加長煮東西的時間,不夠吃的話就讓他們先用乾糧頂一下,然後給我挑幾名伍長過來」
白展飛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迅的去吩咐了
……
「什麼?你確定沒有看錯?」全柔一楞,隨即又皺眉毛道:「那麼炊煙呢?他們埋鍋造飯後,冒起的煙是不是比正常時間要長?」
「報,並沒有異常」那名斥候很肯定的說著
「哈哈,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全柔頓時大笑起來道:「夏侯小兒竟敢陰我」
「全太守」鮮於丹在邊上莫名其妙道:「到底怎麼了?」
「看來對方是想要夜襲了」全柔笑著道:「石陽畢竟只是一座縣城,這一次對方來的度極快,確實是夏侯淵的風格,怕是想要攻石陽,可既然如此,為何還要紮營?紮營前又故意來城前露一面,卻故作神秘不前來叫城?恐怕就是想讓我們把心思放在這上面,而且以為他老實的紮營準備來日再戰了,到時候,他突然乘著夜色大舉攻城,憑石陽滿打滿算才三千多的兵力,而且半數還都是屯田軍,豈不是要倒大霉了」
「原來如此」鮮於丹立刻一臉憤慨道:「好個夏侯小兒竟然敢玩陰的,我現在就吩咐下去,加強戒備,讓他們有來無回」
「等等」全柔趕緊阻止鮮於丹道:「鮮於將軍,對方的灶台可是少了三分之一」
「那又怎麼樣?」鮮於丹一臉納悶
「那就是說他們至少離開了接近兩千士兵準備分兵而攻」全柔只得無奈的解釋道:「畢竟是夜襲,出其不意才是重點,考慮到他們的兵力比我們多,戰力也比我們強,分兵而攻才是正道,而且,考慮到如果灶台太少的話會被我們看破,他們安置在營地裡的人可能不足三千人」
「那又怎麼樣?你想讓我帶兵反攻?可既便是三千人,如果拒地而守,我們也很難啃下的」鮮於丹雖然莽撞,倒還有自知之名,送死的事情可不樂意干
「鮮於將軍」全柔只得勸說道:「他們有三千人不假,但是別忘記,他們既然要夜襲,那紮營必定是假的,最多就是個空殼子,剛才探馬也報,他們的營地很簡陋,根本抵擋不了衝鋒,再說他們長途跋涉而來,必然疲乏,到時候可能無再戰,好,即便他們還會反抗,別忘記我們可以輕裝簡行,打他們個措手不及,等他們反應過來再從容撤走就是了,鮮於將軍,這可是白送的功勞啊」
鮮於丹猶豫了一下,但不得不承認,他被全柔打動了,首先全柔說的那些東西,他不是不懂,好歹也是帶兵打仗的人,其次還是功勞兩個字吸引了他,鮮於丹也不想一生碌碌無為,借此得到主公的賞識,難道不是件好事麼?
最後,鮮於丹自嘲的笑笑,向來怯弱寡斷的全柔都比自己有膽氣了?
……
入夜,涼風襲襲
古代的環境自然好的多,但也正因為如此,冬天的來臨也格外的早,雖然從節氣上來計算,還只能算是秋末,但那風中已經透著刺骨的寒意,空氣中的霜露彷彿久久都無法退散掉似的……
鮮於丹帶著人馬慢慢的爬上山坳,滅了火把,腳下都捆著草鞋,人禁聲,馬銜枚,盡可能的不發出一丁點的聲音
同時鮮於丹還把石陽僅有的兩百騎兵給帶了出來,暫時安置在山坳的下方
可千萬不要小看區區的兩百騎兵,後代電影和小說中動不動就數萬騎兵,十萬騎兵之類的幾乎都是吹牛,只是為了讓場面看起來宏大一些罷了,其實,就單純的以最直觀的數字而言,江東不產軍馬就不提了,真正的歷史上,曹操打赤壁之戰的時候也是三十萬兵力,但有可能三分之一是騎兵麼?
顯然不可能的,縱觀三國歷史也沒有哪路諸侯能拿出這麼多軍馬,事實上,也只有漢末時,董卓的西涼鐵騎的數量破了萬,但充其量也就兩三萬之數罷了,到後來諸侯紛爭,戰事連綿,就算是以出產戰馬而聞名的西涼和幽州也供養不起大批的軍馬,馬騰和公孫瓚手下的騎兵也不過就近萬的樣子,其中可能也有不少並不屬於軍馬,像當時曹操那樣的,能夠拿出五千軍馬都算不錯的了,要不然他早就擴展虎豹騎了
由此可見,小小的石陽縣城能夠湊出兩百騎兵,即便不是訓練有素的軍馬,而是普通馬匹,也相當不凡了
「報……」這時候,一名斥候迅的摸黑來到鮮於丹身邊小聲道:「探過敵營,有不少士兵輪番守衛,營內篝火旺盛」
「篝火旺盛?」鮮於丹眼睛一亮道:「有多旺盛?篝火很多麼?」
「嗯,應該是」那斥候猶豫了一下道:「就是覺得有些怪」
鮮於丹眉毛一挑道:「怎麼個怪法?」
「那些篝火亮堂堂的」那斥候筆畫了一下道:「彷彿整個營地都點著篝火似的,從沒見過有人紮營會安排那麼多篝火」
「哈哈,那是怕我們找不著路啊」鮮於丹大笑起來道:「還真沒看出來,全柔那生倒是有幾分本事,來時就偷偷跟我說了,要是那營地一片昏暗,那就是對方設著套在等我們往裡鑽呢,如果燈火通明就說明他們害怕了,他們確實不在營內,兄弟們,大好的功勞,你可想要否?」
鮮於丹的一眾親兵都被說很熱血沸騰,但是在開口前,鮮於丹又立刻做了個小聲的手勢
「好了,現在吩咐下去,讓人把馬蹄全部給包起來,不准發出半點的聲音,不然我要了他腦袋,其他人先跟我走」
言落,鮮於丹便迅的帶著人朝著山下的營寨走去
離到近處,鮮於丹立刻看到營內燈火通明,但是卻並不像想像中那般喧囂,反倒是那些火光顯的有些落寞,在風中飄動,這樣的反差讓鮮於丹加堅信全柔的猜測是對的
「搬開那些障礙,記住輕一點,別打草驚蛇」
鮮於丹示意了一下,並且也迅的翻身上馬,那些親衛親自的上前搬開障礙物,鮮於丹立刻一揚馬刀,率先帶隊衝進營內
「殺啊……殺啊……」
「殺啊……殺啊……」
「殺啊……殺啊……」
士兵們大喊著衝入營地,那兩百騎兵如同一把尖錐一般直插入內,隨後的步兵也是不再掩飾,紛紛的把黑布包著的大刀給拿了出來,瘋狂的衝入營內,但是……
愕然
集體的愕然
「沒有人?為什麼沒有人」
鮮於丹看著那些空空如也的營帳,表情顯然的有些呆滯,然後,莫名的恐懼突然的湧上心間,多年帶兵的經驗讓鮮於丹開始害怕
「哈欠……」高訟打了個哈欠,突然出現在營地左側的山坳上,笑著道:「哪位將軍這麼好客啊,大晚上的也要來拜訪,不如通個名如何?」
「上當了」鮮於丹看著那山坳上突然出現的高訟和數百弓手,立刻知道被人設計了,鋼牙一咬,舉刀大喊道:「兄弟們,隨我衝出去」
不得不說鮮於丹還是有些能耐的,至少他在正確的時間,做出了一個無比正確的決定
那就是撤退
乘著入營還不深就立刻退卻,多少能夠降低損失
但是,他能想到的,高訟難道想不到?
「放箭」
高訟只是輕輕的抬了抬手,那百餘弓箭手立刻張弓搭箭,卻並沒有朝著陣內射去,而是全部朝著營門前放箭
因為,那些全部都是火箭
營門前鋪著一層細沙,而那細沙之下則是滿滿的一層……
火油
當那些火箭落下的時候,那營門牆立刻澎湃著燃起一片的火牆,剛衝到口子上的士兵立刻被逼了回來,有幾個膽大的士兵,還是抱著腦袋瘋狂的衝入火中,可是那火牆之後突然的就伸出無數的長矛,將他們紮了個透心涼
「讓開,騎兵隨我衝鋒」
鮮於丹一咬牙,準備用騎兵的衝鋒力度來硬闖出一條路,手中大刀一揮,便指揮著騎兵朝火牆衝鋒,可是……
鮮於丹依舊失算了
在第一波衝鋒的騎兵衝進那火牆的時候,馬匹頓時嘶鳴著,突然的全部翻倒在地,鮮於丹頓時神色一凜,這時候,他才發現在火焰燃燒的瞬間,就有許多士兵往火牆裡丟入大量的檑木,既助長火焰燃燒,同時也讓馬匹無法衝過去
該死的,算的那麼仔細麼
「殺啊……殺啊……」
「殺啊……殺啊……」
「殺啊……殺啊……」
這時候,營地的兩側傳出喊殺聲,無數的士兵不斷的湧入營地,鮮於丹憤怒的策馬回頭,舉起大刀砍殺掉兩個準備偷襲他的士兵,不斷的開始收攏士兵
「嗯,有些麻煩」高訟站在高地上皺了皺眉道:「不知道是誰帶的兵,臨陣應變倒不錯,賤人,幫個忙,去把那帶頭的砍了,我可不想把這場戰鬥拖帶久」
「等會兒,我去,我去」周童不樂意道:「大晚上的,反正又沒人能看到我用能力」
「你去也無所謂啊」高訟笑笑道:「你有兵器麼?現在可是陣前搏殺」
周童頓時無語
「其實我覺得你用雙槍不錯」白展飛湊上來打趣道:「你那兩根竹稈子不是玩的挺好,弄兩桿短槍當雙槍將得了,這年頭頭貌似用雙槍的也不多,很容易混過去的」
「雙槍將?不錯哦」
周童眼睛一亮,順手從兩名親兵手裡接過兩桿長槍,直接舉掌成刀順手一劃,那兩桿長槍頓時短了小半截,把周圍親兵看的紛紛乍舌,這位來的將軍,似乎很厲害啊
「我走了,一會兒就回來」
周童一夾馬腹,跨下的戰馬立刻長嘶一聲,迅的衝入陣中,對於那些普通士兵,他並不打算屠戮,即便,周童並非不敢殺人,也知道這個時代就是充斥著死亡和殺戮的
但是,他的目標只有一個
「喂,用刀的那個,能不能麻煩你去地獄報道」
離到近處,周童一眼就看到了鮮於丹,實在是這傢伙一身盔甲一匹戰馬顯的太扎眼,普通的士兵可沒這待遇,所以周童高喊了一聲,立刻拍馬殺了過去
同時鮮於丹也是眼睛一亮,擒賊擒王這道理,鮮於丹還是懂的,眼看突然殺出個將領,自然是露一手的好時候,即便是名無關緊要的偏將,也能借此鼓舞士氣
「駕」
鮮於丹一拉馬頭,同樣朝著周童的方向衝鋒
近了
近了
近了
在差不多相距三米的時候,兩人也沒有絲毫的減,打定了一擊定乾坤的主意,催著跨下戰馬瘋狂的朝著對方衝去……
電光火石
鮮於丹藉著自己的大刀比周童的雙槍長的優勢,搶先一步就把大刀倫了起來,在空中帶出一條漂亮的弧線,朝著周童劈了過去
刀鋒凜冽,越來越近
鮮於丹面露欣喜,但也僅僅只是一瞬
是的,只是一瞬而已
那大刀終究還是停在了周童眼前一寸的位置,不自覺的往下看去,自己的肩膀上,莫名其妙的多出一個血洞,慘人的往外滲著鮮血
砰
周童手腕一抖,直接橫槍一掃就把鮮於丹掃落地面
「喂」周童隨手收起兩桿短槍,衝著身邊的一名士兵道:「這傢伙的腦袋送給你了,了不起的功勞哦」
那士兵頓時一臉興奮,提著刀就朝著鮮於丹撲去,迅的割下腦袋
「敵將已經梟首,兄弟們,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