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車裡面的空氣很不好,許毅坐在座位上,手中抱著個筆記本手提包,其他的行李放在座位底下,坐著坐著有要睡著的趨勢。他下意識地打量了一下四周。他是靠窗坐的,旁邊坐著一位大叔,看他那架勢,應該也是回鄉省親的。走廊中還站著幾個人,行李都很多,有人乾脆直接就坐在自己的行李上了。
客車在中途又停了幾次,接了幾次客,一會兒本來就不寬闊的客車已經很是擁擠,空氣越發混濁起來,許毅憋得難受,將窗戶下班扯開了一些,可是一股寒風一面撲來,吹得他打了個哆嗦,連忙又關上了。
這時,車上的司機突然提醒了一句:「過年人多,大家多注意自己的東西啊!」接著,他又把客車停了下來,走上來了位青年,他兩手空空,剛一進來就往裡鑽。許毅注意到,很多乘客聽到司機的話之後立刻緊了緊手中的行李,都一臉警惕地望著剛上來的那個青年。許毅心中疑惑,推測司機說那句話別有深意。
「難道司機的意思是讓大家警惕這個剛剛上車的青年?」
許毅這樣想著,發現那個青年已經站到了身邊大叔的附近。他的形象並不怎麼好,尖嘴猴腮的樣子,頭髮好像很久沒洗,雖然梳得很溜,但看起來很油膩。兩小眼珠子剛上來就乎溜溜轉個不停。許毅發現這個時候身邊的大叔已經進入夢鄉,並沒有聽到司機剛才說的話。
站在旁邊後,油頭青年就一直在盯著大叔,目光集中在他胸前那口袋地部位,許毅探頭看了看,好像真的有點鼓出來,正常情況下那裡應該是放錢包的地方。
這時,油頭青年也發現了許毅的動作。他突然咧嘴朝許毅笑了笑,許毅分明看到了他嘴巴深入那黑色的板牙。
「肯定是吸煙吸的。」許毅覺得有點噁心。心中卻在想,如果這小子等下真的像身邊的大叔下手,自己該怎麼辦?
這樣,過了好一陣,許毅發現那小子終於開始有所行動了。因為那個時候大叔轉了個身,頓時將外面的大衣給拱了起來。正好可供一隻手探進去。油頭青年見機會來了,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把鋒利的刀片,然後將手慢慢探到大叔衣服裡面去。
靠!許毅心中暗罵了一句。這小子真是囂張,眾目睽睽之下竟然公然扒錢!許毅不敢相信地看著青年的動作。然後又看了看四周,他發現很多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這裡,他們眼中有無奈、有憐憫、也有憤怒,可是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阻止。
許毅心中感到一陣悲哀,心中感歎難道這種情況真的是自古有之?現在才是九十年代,國人就已經這樣了,人心不古!
許毅看著睡得正香的大叔,心想他此刻肯定夢見和家裡人團聚過年罷,不然嘴角怎麼有淡淡的笑意?努力了一年,如果錢就這麼被人扒走那也太冤了!
許毅厭惡地看著油頭青年那得意的神情,在他將要成功的時候,許毅突然搖了一下大叔,說道:「叔,還有多久才到家啊?」
由於許毅突然發難,在油頭青年根本沒有反應過來之前那中年大叔就醒來了,正好看到剛剛從他懷中縮回去的那隻手,他心下一驚,連忙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錢包,見仍然在,這才鬆了口氣。他狠狠地瞪了青年一眼,不過那青年一點都不怕,反而狠毒地瞪著許毅。大叔嘴巴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只是遞給許毅一個感激的眼神。
雖然許毅表面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但心中還有有些惴惴的。他最後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按照司機和其他乘客的反應來看,這傢伙應該是這一路的慣犯,說不定還有其他同夥。不過事已至此,許毅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客車出了城再行了半個小時,那個大叔就匆匆下車了。臨走之前都沒有再看許毅一眼,好像剛才沒有發生任何事情一樣。
自然的,大叔地那個座位就被那個油頭青年給佔據了,他不懷好意地對著許毅笑著。剛開始許毅還覺得不自在,到後來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也練過兩手,漸漸地也就鎮定了下來。
就這樣一直到達了目的地。那青年倒先下車走了,許毅左手提著筆記本包,右手提著一大袋行李下了出了車站,他對這兒的環境不熟悉,只知道老爸工作的地方是在縣政府,正想攔輛出租車,油頭青年又出現了,他擋在了許毅的前面,口中還嚼著什麼東西。
「右手地東西留下,人可以走!」
靠!還挺識貨的!許毅快速往四周查看了一下,發現幾個人正從後面包抄過來,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光頭,果然有同夥!許毅沒有再猶豫,對著油頭青年就衝了上去,跑到青年眼前之後他右手有力一提,行李袋就直接砸了過去,正中青年的胸部,把青年砸得退後幾步迭坐在了地上。那些人顯然沒有料到許毅有這麼迅速的動作,都很驚訝,但是腳步沒有停止,立刻追了上來,有兩個傢伙還突然從手肘處變出把白晃晃的刀子。
許毅哪裡還敢停留,提走包拔腿就跑,專門朝人多的地方跑。那幾個傢伙則不著痕跡的緊緊跟在後面。
第一次回鄉下居然被扒手同夥追「殺」,這讓許毅鬱悶不已。雖然他師傅說過以他現在的身手同時對付幾個人是沒有問題,但許毅畢竟沒有親身經歷過,再看到對方還動了刀子,心中自然膽怯。為了這麼一件事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可就狗屁不值了。
跑了一段路,許毅發現他們漸漸跟得慢了,抬頭一看原來縣派出所正在前面。
「大西瓜,下次再找你們算帳!」許毅看著他們遠去的身影罵道。
找到老爸老媽之後許毅並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他們,反正事情已經過去,省得他們擔心。這種事情只能算是自己倒霉了,壞了他們的財路,遭到報復是很正常的。
許山和蔡琴見到許毅後很是高興,尤其是蔡琴,看著又長大不少的兒子還掉了幾顆眼淚。
許毅打開自己的行李包這才知道,原來蘇蘭給偷偷給自己的老爸老媽準備了禮物是幾盒特色補品,看得出來花了不少心思,這讓許毅非常高興,立刻將禮物呈給老爸老媽,還特別強調是蘇蘭送的。蔡琴兩夫婦只當是蘇蘭孝敬他們的,也沒注意到有什麼特別意思。
許毅在縣城住了幾天,在父母的催促下,他又再次乘上了客車,這回直正是去鄉下。許山和蔡琴這時的工作還沒忙完,他們催許毅去的地方是許山的老家三石村,離縣城大約兩個小時的車程。
在紫之前,許山已經和弟弟許林打了電話,讓他找人去接一下許毅,畢竟下車之後離家裡還有一段路程,許毅上次去鄉下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已經不記得路怎麼走了。
來接許毅的是許林的兒子許強,也就是許前的堂北,他和許毅同年,只比許毅小幾個月。他騎著一輛嘉陵的摩托在車站等著,身高和許毅著不多,也是一米六左右。
坐了一天車的許毅暈暈乎乎地剛下車就聽到有人叫道:「毅哥——」
許毅定睛一看,一個粗壯的傢伙正在把摩托車停在車門口呢。
「你是……小強?」許毅對許強的映像實在是不怎麼深了,記憶中他還是個經常流鼻涕的跟屁蟲。沒想到現在已經長得這麼粗壯了。比自己的身子板結實多了。
「是啊,是啊。」說著,便上前來提許毅的大行李包。
「好小子,幾年不見長這麼大了!」許毅拍了拍堂北那結實的肩膀。
「你也不是一樣啊。」許強嘿嘿乾笑幾聲,將許毅的行李包綁在車座後面。
「毅哥好幾年沒來了,這次一定要住到開學才走。」
坐上摩托車,許強熟練的點火、開動,一溜煙地就衝了出去。
「小強,你今年也是讀初三罷?」
「是的。」
「打算考哪裡?」
「我?呵呵,我可不是讀書的料,早決定了,熬過這半年,就不讀書了。」許強說得很輕鬆。
「不讀書你幹什麼?」
「什麼都可以干啊。我這身板餓不死人。再不濟跟著小叔去開車也不錯。」
許強口中的小叔是許海,家裡三兄弟最小的那個,去年剛從部隊學了一手開車的本領,回家之後就幹起了這個。
許毅不置可否,也不能說許強沒志氣,鄉下人的志向也只有這麼大,想以前身為項彬時候的他也和許強差不多,找分穩定的工作,娶妻生子,然後終老,這是絕大多數中國人的志向。
想到這,許毅的心思又飄遠了。
過完年就去看看,許毅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