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兒在灰谷的湖上小鎮阿斯特蘭納裡面大聲地尖叫了起來,嚇得路人紛紛側目。
該影還以她是看見鬼了,殊不知,朵兒是看見一頭雪豹了!
這是朵兒有生以來看見的第一頭雪豹。
它簡直是太好看了!雖說它的個頭和模樣和泰達希爾樹林裡的黑色灰斑夜刃豹一樣,但它的皮毛是雪白雪白的,背有整齊圓形的斑點,黑黑的鼻子,雪白的臉,綠色的眼睛。
它肯定來自於泰達希爾以外的地方,是不屬於精靈的動物,暗夜精靈的動物都是以隱藏的暗色為主,任何生物也沒有這樣耀眼奪目的白色。朵兒自己變身的豹子是紫黑色的,眼睛是黃色的,一點兒也不好看。她想自己要是能變成一條雪白的豹子就好了。
看,它乖乖地蹲在旅館前的信箱下面,警慎地左右張望,偶爾抬頭用依戀的眼神看一眼自己的主人。
欣賞了半天這條雪豹,朵兒才把目光投向了它的主人——一個二十級的精靈獵人,他正在不知道給誰寄一個包裹,把背包翻了個底朝天。
朵兒跟他說:「你的寶寶好漂亮啊!」,他沒有搭理她。
「你的寶寶在哪兒抓的?喂!」朵兒有些生氣地衝他叫。
他才扭過頭來,以一副高高在上的目光由上而下打量了朵兒一眼,冷冰冰拽兮兮地吐出三個字:「鐵爐堡!」,就收回目光,繼續整理他的背包。
鐵爐堡?朵兒頓時一陣心情激動。那是矮人的主城,在東部王國一個白雪覆蓋的地方。
「我還沒有見過矮人呢!」朵兒喃喃地說。事實上,朵兒從未見過暗夜精靈以外的種族,雖然奧伯丁裡面也有幾個矮人NPC,但他們不屬於真人意義上的矮人,因為他們只會說幾句矮人語,長年累月地站在原站不動,他們只是艾澤拉斯的機器人。
朵兒放聲大叫:「該影!——————」
該影就站在她後面,即刻被她嚇了一大跟,傻傻地答:「我在這裡!」
朵兒滿臉通紅,興高采烈地說:「該影,我們現在動身去鐵爐堡好不好?我們去看矮人。你去抓一頭雪豹來當寶寶!」說完,朵兒白了那個雪豹子的主人一眼,接著大聲說:「抓一隻更漂亮的!」
該影為難地說:「可是我們不知道怎麼去啊!」
「他肯定知道!」朵兒指了指那個還在埋頭整理背包的獵人,低著嗓門說:「他叫哥本拉,一個莫名其妙的破名字。」
雖然朵兒和該影對哥本拉的冷漠態度非常厭惡,但為了遠行去鐵爐堡這個激動人心的計劃,他倆只好在他的旁邊站著,一直等到他整理完背包。
朵兒拿出十塊蛙肉,那是她從蛙殼裡剝出來的,對哥本拉說:「給你一組蛙肉餵你的寶寶,你告訴我怎麼去鐵爐堡好不好?」
哥本拉接過蛙肉,趕緊拿了一塊餵了雪豹,連聲說:「謝謝,謝謝,我正好沒有肉喂寶寶了。」
還真是拿人的嘴短,哥本拉立刻爽快為朵兒指明了遠行鐵爐堡的路程。
從奧伯丁坐船到東部王國,在米耐希爾港下船,走過濕地,穿越丹奧加茲隧道來到洛克莫丹,沿著路一直到丹莫羅隧道,出了隧道就到鐵爐堡了。
這麼多的新地名記得朵兒頭痛,但哥本拉對路途之驚險的描述則是令朵兒膽顫心驚,他說濕地上佈滿了凶殘的鱷魚和迅猛龍,見人就咬絕不留情。丹奧加茲隧道上有一個遊蕩的高級別獸人,見人就殺。
反正,他的意思是:就朵兒這種級別,就不要指望能活著過去,起碼要死上五次才可以通過。
看來這是一條危險重重的死亡之旅,但朵兒的興趣一旦被引起來了,死多少次她都會堅持下去了。
於是她打斷了哥本拉對自己當初遠行鐵爐堡如何如何有勇有謀的吹噓,叫該影在阿斯特蘭納買夠了弓箭和食物、水,就毅然動身去了。
遠行鐵爐堡果然是一次凶多吉少、困難重重的旅行,事情在該影和朵兒起程的第一步時就展示了這個特點——他倆的船遭遇海難了!
海難當然不屬於遠行鐵爐堡凶險的必經項目,那純屬是一次意外。
原因多半是因為船上人太多所造成,但要追問直接的原因,聽說是一個法力僅次於艾澤拉斯世界造物主的人物或組織所導致,傳說是一個叫暴雪的種族還是組織什麼的創造出了美麗多姿的艾澤拉斯世界,但造物主把管理這個世界的權力交給了「某城」,至於這個某城,沒有一個人知道它是一個機構還是一個人,只知道它法力無邊。
它只要脾氣來了,可以令世界上所有怪物消失,或是所有怪物可以打人,而人不可以打怪物;它可以令每一個人走路困難,走上半個小時還是在原地盤旋;可以讓人死在半空中;可以令讓你眼睜睜看著死去的怪物身上的東西而就不可以伸手撿;可以讓整個艾澤拉斯陷入黑暗休眠當中…………
艾澤拉斯的居民們把這種情況稱之為「卡」,其實就是一種混亂。也有人說,並不是「某城」法力無邊非要製造出「卡」來,而是因為它的智商太低了,人稍為多一些的地方,它管不過來才會發生混亂。但這時候艾澤拉斯剛剛橫空出世,人煙稀少,兩眼望去,世界上還沒有一個超過四十級以上的成年人,又何談人多呢?看來「某城」法力無邊,心情不好就要捉弄人這個說法更可信一些。
但無論是什麼原因,「卡」的情況是常有發生的,例如這次海難,當船行施到海深處時,船突然抽身走了,而把一船人生生扔在海裡,毫不留情。
朵兒發現自己泡在黑漆漆的海水,而船早就消失不見了,四周是茫然的大海,突然她看見一個白頭髮的腦袋在前方浮動著,「該影!」她尖叫了起來,並奮力朝他游了過去。
這下子她看見該影了,也看見南十字星的大屁股了,除此之外,還看到了幾個暗夜精靈正拱著屁股在海水裡手刨腳蹬,一邊口齒不清地用髒話咒罵著某城。
朵兒和該影聽見了他們的咒罵,才知道這種海難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就頭暈目眩地跟著他們方向游去,不久,終於看見了奧伯丁長橋碼頭那小小的影子。
大家爬上碼頭,開始等下一班船。朵兒在靠近碼頭的時候,被一條無聊的蛇頸龍咬了一口,又在黑漆漆的迷霧之海中泡了長時間,所以她爬上碼頭時,有些驚愧不定。
在大家的咒罵著,開往米耐希爾港口的下一班在五分鐘後來了。還好,這一次船把他們順利地送到了米耐希爾港口。
朵兒從船艙出來,雙腿踏出了甲板,搖搖晃晃地站在了米耐希爾港口的碼頭上,一眼看見了港口的衛兵,就開始犯起傻來了。
那是幾個人類男衛兵,由於天天干在碼頭上站崗的枯燥活,所以正在百無聊賴地東張西望。
人類!這是朵兒第一次看見人類,頓時非常吃驚。對於暗夜精靈來說,就算是肌肉男人類,也顯得有些小巧玲瓏,朵兒足足比他們高了半個頭。
他們的耳朵是圓圓地鑲在臉旁邊,不是暗夜精靈那尖尖長長翹起來的,他們眼睛裡的瞳孔閃著溫和親切的光芒,而暗夜精靈是沒有瞳孔的。
他們黑色的鬍子就這樣像青苔般地爬在臉上,而朵兒從未看過男精靈臉上有這麼短的鬍子,而且男精靈的鬍子不是白色就是綠色、青色、紫色,沒有黑色的。
他們的腰多粗啊!腿多短啊!朵兒津津地味地打量著他們,一邊茲茲有聲地驚歎:「人類原來是這個樣子啊!」
除了人類外,米耐希爾港裡面到處都是矮人,朵兒在奧伯丁見過矮人NPC,所以就沒有盯著他們一個勁地看了。因為他們前行的目標是鐵爐堡,儘管朵兒對米耐希爾的每一間小屋,第一個人都充滿了好奇,但在該影的催促下,他們還匆匆地沿著路出了米耐希爾港,來到了傳說中凶情四伏的混地。
邁出了米耐希爾港口城門的橋,就到了濕地。朵兒的眼睛覺得一陣刺痛,她長到這麼大,還是第一個次把全身都暴露在日光之下。
無論泰達希爾還是黑海岸、灰谷,到處都是高聳入天的樹木,是靜謐幽暗的山谷,是低吟淺唱的溪流,太陽從來不能完全地進入到地面,只能透過樹葉枝椏的間縫灑下斑斑點點的光。這也是暗夜精靈那白得如月光或是綠得如青苔的皮膚的來由。
而濕地呢,整個天空佔了整個風景的一半,太陽就赫然地掛在正當空,烤著地面幾株稀稀拉拉的矮樹,丘陵貼著地面起伏,好像被老天爺用一隻大手摁扁了似地。一望無際的水草地,深黃色和赫色參差不全,遠處是簿簿的灰色的霧氣。青蛙鳴叫聲不絕於耳。
這真是太截然不同的風景了。但這種新奇並沒有令朵兒歡呼雀躍,她腦海裡緊記著哥本拉的話——濕地裡有凶狠無比的鱷魚和迅猛龍!所以她沿著大路小心翼翼地跑著。
該影因為不認識路,也同樣被哥本拉的描述所嚇,所以就跟著朵兒一直起跑著。
果然,在一座小橋上,一隻埋伏在橋下的鱷魚突然一躍而起,狠狠地咬了朵兒一口。朵兒一聲慘叫,趕緊手忙腳亂地變成熊形態,奮力地往前跑。鱷魚追上去,毫不猶豫地就著熊屁股就是一口,朵兒被咬暈了,眼前金星四冒。但她還是寸步難移地努力地朝前走。
一邊走一邊大叫:「快跑啊,鱷魚!」
該影一看那鱷魚,才二十二級,就說:「才二十二級,我可以殺的!」
誰知朵兒卻毛骨悚然地大喊大叫:「不要啊,它會引更多的來。我們快跑!哥本拉說了不要跟它們打!」
可憐的朵兒,她不知道哥本拉穿越濕地去鐵爐堡的時候僅是一個七級的嬰兒獵人,而怪物則是欺負低級別的,所以他當年在這橋下,一下子勾引了兩條鱷魚,他逃跑時方寸大失又掉入了沼澤地中,立刻淪為了五條鱷魚的美食。其實他要沿著路跑,雖然不一定能逃脫那兩條橋下鱷魚的追殺,但絕不會有被五條鱷魚分屍的慘果。而他在吹牛的時候,一心要突出自己的英勇和環境的險惡,所以就編出了鱷魚喜歡群毆的謊言。
可憐的該影,竟然被一條低自己三個級別的鱷魚嚇得落荒而逃,這種顏面盡掃的事情要是傳出去,休想在江湖中立足了。
逃離了鱷魚的追殺,朵兒眼睛尖,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的丘陵腳下有無數只紫紅色的迅猛龍在遊蕩。她是第一次看見迅猛龍,但她來不及欣賞兩眼它們的模樣,哥本拉的恐嚇便在她的情緒裡佔了上風——哥本拉說就是在這裡,他突然被疾衝過來的幾十頭迅猛龍用長滿了利爪的大腳踩成了肉泥。
所以在朵兒驚恐地拉扯下,該影和南十字星也沒命似地前跑去。兩個人甚至不敢朝路邊看,生怕看一眼,就會招來怪物的攻擊。
終於在漫長驚恐的奔跑下,丹奧加茲的洞口出現在路的盡頭。
儘管獵人該影會追蹤怪物,追蹤的結果是周圍空無一物。
朵兒還是嚇得驚魂不定。
丹奧加茲洞裡面是一個長長的斜坡,兩邊靠牆壁擺放熊熊燃燒的火盆,眼前是明亮的,但向上望,洞的盡頭仍是隱在黑暗中。
這架勢再加上哥本拉口中的凶殘傳說,朵兒真是如一張拉開的弓箭似地緊繃著,做好了隨時奪路而逃的準備。兩個人屏著氣如走了上去,洞裡只是連綿地出現著一模一樣的火盆和紫色磚砌的彎穹頂。
洞到中間斷了,接上來的一斷山路,空寂無人。
朵兒突然後退了幾步,手指顫抖著指著前方說:「怪!」
「哪兒?」該影四處張望,只發現了山坡上有一隻白色的小綿羊。朵兒卻指著它說:「就是它,就是它!」
「可那是一隻三級的小綿羊啊,不會攻擊人的。一箭就可以射死它!」該影困惑不解地說,心想這難道又是哥本拉所說的凶殘動物?
「可是它為什麼這麼大只啊?小動物不都是像小兔子那樣小小只的嗎?」朵兒仍是害怕。
該影於是給了綿羊一箭,果然,它很爽快地倒地不起了。朵兒衝上去,果然看到這只肥壯的綿羊屍體靜靜地躺在青草地上,頓時後悔萬分。
「我看哥本拉有吹牛的嫌疑,害得你草木皆兵了。剛才濕地那只鱷魚明明可以殺的。」該影見野綿羊這麼輕易就死,頓時信心大增。
突然該影后悔不該說這樣的話了,因為前面的山坡,也就是一個新洞的洞口站著一個三十幾級的獸人NPC。
這個獸人的終身任務就是在丹奧加茲洞裡竄來竄去,專門刁難要過洞的小弟弟小妹妹們,當然,見了大哥哥大姐姐,他也想揩點油只可惜還沒有揩著就被做死了。
他就站在高高的山坡上附視著該影和朵兒。
朵兒第一次看見獸人,立刻被他那張青黑色橫肉扭曲的臉,粗壯的肩膀,駝著背叉著短腿的蝟瑣模樣嚇得一哆嗦。
更嚇人的是他的級別,在艾澤拉斯,敵對陣營也就是聯盟和部落之間,級別差了十級以上,低級別就無從識別對方的級別,只能標識到那是一個骷髏圖案。所以稱對方為為「骷髏」級或是「問問」級。
這個獸人就是朵兒眼中的問問。
哥本拉當然提起過這個獸人,他說直接衝過去,別想和他打了,幸運的話就可以活下來。
該影雖然手心癢癢,想與他一決高低,但奈何朵兒神經質的恐惶更能影響人的決定。
他們於是硬著頭皮衝了過去,遠遠地,居高臨下張望的獸人發現了他們,就迎面衝了下來。
殊不知,這個獸人是個低智商的NPC。他徑直衝向了那個他第一眼發現朵兒和該影的地方,而和他們擦肩而過。等他跑到地方發現那個地方是空的,才回追他們。而朵兒和該影早就跑進了山洞裡面老遠了,他追了一會兒發現就追不上就罷了。
該影停下腳步,發現獸人已經不在身後,大笑著說:「好一個傻瓜!」
出了洞口就是矮人的地盤——風景如畫的洛克莫丹。
蒼翠的松柏樹整齊地排列著,綠得可以滴油的草地和嬌艷的花朵四處可見,松柏之間有幾個矮人的瞭望塔,圓圓的屋頂像個灰色的大麵包。陽光溫和嫵媚,四周圍除了忙忙碌碌的小松鼠,根本沒有怪物的痕跡。一片安靜甜蜜的氣氛。
沿著路一直走,通往丹莫羅的隧道出現在前面,這條隧道和丹奧加茲的洞長得一模一樣,因為有了洛克莫丹風景的撫慰,朵兒不再那麼神經質了。
像聖誕卡片上的雪景一模一樣的風景出現在洞的盡頭,朵兒停下腳步,呆呆地望著。
神奇的艾澤拉斯,洞的另一頭還是春天的洛克莫丹,這一頭的洞外就是冰天雪地了,那些同樣長著尖頂的松柏樹上面掛滿了雪,饅頭般圓乎乎的丘陵上也堆滿了雪。
在幽暗山洞的映襯下,那些雪格外地亮,格外地白,也格外地美,比洛克莫丹更像是一幅畫。
「走啊,外面肯定就是鐵爐堡了!」該影看著呆呆的朵兒,推了推她。
於是,朵兒就怯怯地走到這片冰天雪地裡面去了,她的臉剎那間被凍得通紅,呼吸噴出了團團白氣,雙腳在雪上踩出整齊的痕跡。
幾個長著白鬍子的鐵爐堡巡山排著隊從他們身邊經過。
朵兒指著他們說:「聖誕老人?」
該影笑了,說:「應該不是,雖然聖誕老人是個矮人,但他們是巡山人,矮人都是長成這個模樣的。」
朵兒驚喜地說:「那麼,這裡就天天都是聖誕節了,有松樹,呃,松樹就是聖誕樹,有白鬍子矮人,還有滿天滿地的雪。」
「你可以這麼認為,呵呵。」
南十字星跑在雪地上,顯得又黑又髒,朵兒知道自己變成的熊肯定跟它一樣,就忍耐住了變形的衝動。平時在欣喜若狂的情況下,她都要變成一隻大灰熊又蹦又跳。
一頭雪豹突然悠閒地穿越了路面。
「雪豹,雪豹!」朵兒尖叫了起來,「抓它,不要讓它跑了!」
該影卻煩惱地說:「我要先把南十字星放在獸欄裡,才能去抓新的寶寶。」
「可是它會跑掉的!好不容易遇著一隻!」
「如果現在抓,我只能遺棄南十字星了。」
「遺棄?」朵兒問,「就是不要它的意思嗎?」
該影點點頭。
朵兒搖搖頭說:「那還是不要了,雖然說你放了它,它就自由了。但是它一隻灰熊怎麼能在雪地裡生活呢?它會凍死的,也會被欺負的。」
當鐵堡爐這個宏偉的城市出現在雪山的半山腰時,朵兒已經放棄了讓該影抓一隻雪豹當寶寶的心願了,因為一路上,她發現了在丹莫羅的雪地裡,到處都是雪豹,她起碼看見了一百隻!
而且全是十級以下的嬰兒雪豹,該影已經二十五級了,他要是想把這些嬰兒雪豹帶大,會累死的。
看來哥本拉只是抓了一隻這裡最便宜最容易弄到的寶寶回灰谷拉風了。朵兒想起他那副拽得要命的模樣,就不由得心疼起那十塊蛙肉來了。
而鐵爐堡就在山頂上,一條大路直通向它的大門,路邊是兩排一臉嚴肅的衛兵。
啊,鐵爐堡,終於到了。
「我們一次也沒有死,竟然就到了鐵爐堡了!」該影高興地喊到。
朵兒正想高聲附和他一下,誰知一個站在旁邊的名叫雪蓮花的暗夜精靈聽了,不屑地瞟了該影一眼,走開了。
「喂,你什麼意思?」朵兒憤怒地衝她大叫。
雪蓮花扭著小腰走了過來,依然是不屑地指著該影說:「我聽見他的話了!」
「他的話怎麼啦?」朵兒還是很生氣。
「他都二十五級了,才第一次來鐵爐堡,這本來就落伍。還說竟然一次也沒有死,我是十八級一個人跑過來的,我可是一路殺怪過來的。」雪蓮花挑釁地說。
該影的臉頓時紅了,羞愧不已,他想自己在濕地上完全可以打死那只鱷魚的,卻糊里糊塗地被嚇得到處逃竄。
朵兒便說起了哥本拉告訴她的故事。
誰知雪蓮花一聽見哥本拉,抿著嘴笑了起來,「哥本拉,那個愛吹牛的大傻瓜!他過濕地時才八級,那些喜歡欺弱的迅猛龍隔著山也要跳出來打他,當然很凶險啊!哈哈。」
「果然是被哥本拉騙了,哼哼,等著瞧,我一定不會放過他的。」朵兒心想,狠狠地一咬嘴唇。
然而天意弄人,哥本拉和雪蓮花後來都成為了朵兒的好朋友,在她如今惱羞萬分的時候,可沒有想到以後竟然會峰迴路轉。
雖然遭遇了雪蓮花的奚落,但望著鐵爐堡城門上那個巨大的塑像,聽著厚厚的城牆也遮不住裡面的人聲鼎潰、喧鬧吵雜,朵兒和該影還是忍不住激動萬分。他倆相互之間整整衣服,梳了梳頭,怯生生地走進了這座大城市。
鐵爐堡可不比達納蘇斯,精靈的主城達納蘇斯靜得就像一個村落,而鐵爐堡是聯盟的經濟中心,是一個現代化的熱鬧繁榮的大都市。
所謂鄉巴佬進城,有無數個不知,他們不知道有銀行,拍賣行。
不知道衛兵可以問路。
不知道到第一個新地方的第一要事是去飛行點那兒開通旅行路線。
不知道有地鐵這種東西。不知道火盆會燒傷人,不知道遇到溝千萬要躲開。
幸好這時候的艾澤拉斯人煙稀少,年紀最大也就是級別最高的人還不及四十,其餘所有已經出生的人都忙著練級,盼著快快長成大人,幾乎沒有人有時間和頭腦想做生意賺錢的事情,一些天生就會坑蒙拐騙的才子佳人還沒有湧到熱鬧的鐵爐堡這個大都市裡面來。
而現在鐵爐堡裡面的熱鬧,大部分是因為它是矮人和流亡者株儒的主城,佔用了聯盟的兩個種族,也因為它在西部王國的中心點,人類和暗夜精靈都喜歡來這裡湊湊熱鬧。
這時候的拍賣行還不怎麼熱鬧,艾澤拉斯的居民們如今都忙著練級,而來拍賣行上面賣東西的人無非想把一些自己用不著的好東西賣個合理價錢來賺點私己錢而已,還沒有開動生意頭腦。只有傻子才會把好東西賣給商人,天下的商人都是奸商,他們收的價錢低得令人吐血,賣的價錢同樣高得讓人吐血。
這種事情在鐵爐堡混過幾天的人就深有體會,一個人類戰士在殺蜘蛛時撿出一個加智加精的藍色布料手套,那可是這個世界裡第一個藍色的手套啊!大家此時身上的裝備好的就是白色裝備加綠色裝備,差就是灰色裝備加白色裝備,還沒有一個人能有一個藍色裝備。
這個識貨的人類戰士拿著它歡天喜地地跑到商人那兒一問,那個奸商竟然最高只給到了三個銀的價錢。幸好這個戰士有些頭腦,跑到鐵爐堡的拍賣行一問,馬上就被一個法師以三十個金的價錢收購了。
而三十金買一個手套令那個法師傾家蕩產,把長年來辛辛苦苦賺下來準備四十級後買坐騎的金子一拋而光,但他帶著藍色的手套卻美滋滋地在鐵爐堡顯了一回擺,到野外去一打怪也覺得這個手套物有所值——打起怪就是生猛多了。
雖說鐵爐堡的拍賣行不久之後就出現了紫色裝備,價錢被標到了一個上百金幣的天價,而藍色的裝備也越來越多出行在拍賣行裡,價錢也越來越便宜,但那個法師卻從不後悔,那可是第一個藍色手套啊!
站在鐵爐堡大門裡面,朵兒可是飽了眼福,她以前總是念叨著要看矮人和株儒、人類,現在可算是看了個夠,裡面什麼樣的都有,全都奇裝異服,用古怪陌生的腔調說著話。
以前朵兒只見過白鬍子穿著盔甲的鐵人,如今,鐵爐堡裡面的矮人有禿頭的,有禿了一半頭又梳了一條長辨子的,有任黃色的鬍子蓋住眼睛和鼻子單單露出一張大嘴的;有皮膚雪白眼睛含情脈脈的人類妹妹,也有黑壯得像頭山豬的人類肌肉男。
株儒們像皮球一樣在人群中跑來跑去,他們的髮型有的像一根棍子朝天豎,有的像兩團圓白菜盤在耳朵邊;精靈人數比較少,但朵兒還是見了一個長相奇怪的精靈盜賊,他渾身的皮膚像豬肝一樣顏色,頭頂紮著一根鮮紫色的傻馬毛辨,真是醜得令人驚歎!
朵兒的目光被一個叫糠果的侏儒法師牢牢地吸引住了。這個法師當時站在拍賣行與銀行之間的橋上發呆,頭上戴著新買來的小藍帽,小藍帽整個小腦袋都兜住了,露著一雙綠色的一閃一閃的大眼睛。
朵兒衝到他前面,彎下腰下來好奇地盯著人家的臉看個不停,那架勢像是在檢查雞蛋上的裂縫,嘴裡連連地叫著:「太可愛了,太可愛了!」
糖果是個男株儒,他一抬頭,發現了這個妖裡妖氣的女暗夜精靈美女正死死地盯著自己,還一臉花癡相,腦海裡頓時一片空白,好半天才羞澀地丟下了一個微笑,挪動著肉乎乎的身軀,側著小腦袋一溜煙地跑遠了。
「天啊,跑起來也這麼可愛!」朵兒一聲驚歎,情不自禁像跟屁蟲一樣跟在了他的身後,糖果跑到秘法區,和各個小房子裡來來回回地奔波著,朵兒亦步亦隨。
糖果終於怒了:「你跟著我幹什麼?」
天啊,株儒說話的聲音真好聽,朵兒高興地說:「覺得你可愛啊!想抱回家去當洋娃娃。」
糖果作為一個比朵兒長十級的長輩法師,頓時覺得尊嚴被損,可是他不知道該拿一個大膽的色迷迷的精靈美女怎麼辦,心想先甩了她再說,於是他開始舉著小肥手開始施法,雙手間出現了一個綠色球狀幻光,然後就憑空消失了。
看到人憑空消失,朵兒大驚失色,她等一會兒,發現糖果真是不見了。
這時候正好有一個矮人在旁邊坐著發呆,他也看見了糖果消失,朵兒過去問他:「你知道他怎麼會消失的?」
這個叫工兵的矮人不以為然地說:「他是用爐石回旅館了吧!」
「爐石?是什麼東西?」朵兒問。
工兵一副差點兒暈過去的模樣,「爐石是讓你迅速回旅館的東西啊,難道你沒有用過嗎?」
朵兒開始翻背包,說:「就是這個像塊白餅的東西吧!我一出生就在我背包裡了,上面寫著我家的地址,我從來不知道幹什麼用的!」
矮人工兵發出兩聲憨厚的大笑,好心地說:「你使用它就可以回旅館了!」
「天啊,還有這等好事!我也會憑空消失了!」朵兒樂滋滋地想,謝過工兵後,她一扭頭找該影去了。
但該影不在她身後,鐵爐堡裡人頭攘攘,他不知道哪兒去了。
該影一進鐵爐堡大門,立刻就被拍賣行裡面高亢的叫價聲吸引了,他擠進了人群中,在貨架裡一行一行地翻看著獵人的裝備——皮甲、弓箭和劍、斧子。
他一會看拍賣貨架上的商品,一會兒又看拍賣行裡面所有的獵人的身上的裝備,眼睛都不夠用了。
獵人的東西不多,有幾件性能不錯的,但他還不能穿,有一把弓箭秒傷要比他現在用的高得多,但標價要五金,該影摸了摸口袋,裡面只有三金四十銀七銅,他買不起。
到了拍賣行,該影才知道以前自己犯了多少傻,他以前經常在NPC奸商那兒買武器,只要看到比自己好能用的他就會買。想不到拍賣行裡的武器不知道要比NPC奸商那裡的好上幾倍,價錢還一半都用不著。
他心痛著以前被奸商騙走的錢,咕噥著:我要是早一點知道有拍賣行這個地方就好了。
他把拍賣行裡所有的獵人裝備挨個看了個清楚,發現自己的裝備屬性竟然比許多比他級別低的人差,心裡煩躁不已,尤其是一個比自己低五個級別的矮人獵人,可是他用的頭盔比自己還好很多,於是他忿忿不平地問這個獵人花了多少錢買了這個頭盔,那矮獵人的話大出乎他的意料,他說是做NPC任務得來的獎品,一分錢不花。
前面說了,該影長到二十五級是從來不做NPC任務的,都是在野外打怪練的級。他這才知道做NPC任務是有獎品的,而獎品可能還相當不賴。於是生平第一次產生了做任務的興趣。
他決定告訴朵兒,以後會好好地做各種任務,但他一扭頭,發現朵兒並不在他身後。
朵兒一看該影不在後面,頓時慌了,一腳踩了空,栽到了火溝裡面。
這是一條起於秘法區止於軍事區,在銀行和拍賣行之間的大溝,非常深,根本無法爬上去,溝底是鏤空的鐵網,下同就燒得紅紅的熔漿。雖說這熔漿不會濺起來燒人,但看著卻十分可怕。
朵兒要鐵網上來來回回地跑了好久,才發現一道可以爬上的斜坡就在溝的盡頭,而她從那兒經過好幾回硬是沒有看見。
而該影呢,剛從朵兒頭上的路邊走了過去,伸著脖子就是看不見她。
等朵兒跑上了地面,兩個人又南轅北轍跑到了反方向。
最後朵兒一頭愣入一個傳送門,進入到了一個似乎不是和鐵爐堡一體的地方。牆壁上面裡面掛著顯示屏,擺著幾張長椅。
長椅子前面有兩道約兩分鐘就來回一次的吊車,吊車裡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
地上有許多老鼠,吱吱地叫著。
朵兒心裡一驚:「我該不是進到地下城裡面來了吧?」她很小的時候就聽說過有地下城這種東西,她在灰谷的綜合頻道也見過有人在喊話組隊下地下城。聽說地下城裡面有非常兇猛的怪物,一定要五個人一起才能打嬴它。還聽說它身上會掉非常貴重的物品。
膽小鬼朵兒立刻嚇得瑟瑟發抖了起來。
天無絕人之路,當朵兒還愣在原地不敢動,傳送門裡又進來了一個人類,站在朵兒旁邊看著她。
朵兒問:「這裡是地下城嗎?」
人類大笑了起來,說:「這是地鐵啊!第一次來啊?」
朵兒趕忙問怎麼離開這裡,好心的人類把她領出了傳送門,把她帶到了軍事區的門口,說:「你就站在這裡不要動,等你的朋友過來找你。軍事區很好認,你讓你朋友問衛兵就行了。」
該影正在荒廢的洞穴裡面團團打轉,他萬萬沒有想到熱鬧的城市裡面還有這樣一個荒涼的地方,南十字星在一池水裡踩來踩去,發現陣陣濺水聲,這種應該來自野外,而不該發自熱鬧的大都市鐵爐堡。
而他剛才經過一個小巷子,一頭撞在一個火盆上,半天不能動彈,等掙扎出來後,頭髮被燒得糊了。
如果卻又踩在水裡,讓他又好奇又心急。他感覺朵兒離得自己很近,也許就隔著一道牆壁,可是就是看不見她。
還好他不一會心收到朵兒的悄悄話,這是艾澤拉斯世界的一大好外,無論隔得多遠,只要知道對方名字,就可以跟對方說悄悄話。
朵兒悄悄地他說:「找到一個衛兵問軍事區怎麼走,我在軍事區大門口等你。」
該影想起洞穴門口不遠處就有一個衛兵,果然那個長鬍子的矮人用洪亮的聲音告訴了他軍事區的走法。
當他到達軍事區門口時,才發現這個地方自己剛才一頭霧水跑來跑去時已經來過三四次了。
看到拐角處出現了南十字星,朵兒興奮地朝該影招了招手,該影正一腦門子汗,不僅僅因為鐵爐堡太熱的緣故,還因為是跑路太多了累的。
兩個人站在一起,相互指責了對方亂跑一番後,朵兒突然話題一轉說:「你有爐石嗎?」
該影說:「有啊!」
朵兒說:「聽說可以回旅館,你用過嗎?」
該影點了點頭,印象中他好像是用過一次,他記性不好。
朵兒於是高興地說:「跑了一個上午,我累死了,我們回旅館去休息一下好不好?」
說完,朵兒拿出了爐石,開始施法,爐石閃著一團綠色的亮光,朵兒舉起這團綠光,隨即消失了。
該影還想再逛逛軍事廳呢!但朵兒已經消失了,只好也使用了爐石。
約一分鐘後,卡利姆多泰達希爾幽影谷的旅館裡傳來朵兒驚天動地的哭嚎:「我怎麼在幽影谷啊?怎麼回事嗎?」
她拿出背包裡的爐石又捏又抓,可是爐石上面只有一行字告訴她爐石進入了冷卻時間,約五十九分鐘後才可以使用。
而灰谷阿斯特蘭納的旅館裡傳來該影鬱悶的聲音:「暈,我想起來了,爐石是要在旅館老闆那兒綁定的,剛才應該綁在鐵爐堡的旅館。」
半小時後,該影在灰谷的飛行點接到了剛從泰達希爾飛過來的朵兒,她怒目橫目地從角鷹獸上跳下來,說:「天啊,我們那麼辛苦地跑到了鐵爐堡,什麼都沒看著就這樣回來了,真是丟死人了!」
該影卻心情好好地笑著說:「這正好,我打算把灰谷的任務好好地做完。我身上的裝備太差了,你的也是。我們應該弄一套最好的裝備!別為爐石的事情懊悔了,就把它綁在阿斯特蘭納旅館吧!」
朵兒對好裝備一點興趣也沒有,但見該影心情這樣好,就了沒有這麼鬱悶,只是有些遺憾地說:「鐵爐堡外面的雪山,我們還沒有去玩呢!」
「我們以後再去玩吧,現在的事情應該是好好練級,等你長大了,到哪兒去都不怕怪物,那才好玩!」該影說。
「好吧,那就開始做任務吧!」朵兒笑了起來,反正她是最喜歡任務了。
從這一天開始,該影和朵兒就在灰谷的樹林間忙忙碌碌了起來,他們整天幫無能的衛兵打敗怪物,幫好吃懶做的軍官跑腿,或是為主持某種神秘又傻氣的正義而在野外的怪物營地大開殺戒,或是解救落難的人把他們送到安全的地方,……,以辛苦又有趣的勞動換取錢、經驗值和獎品。
當該影長到二十七級時,朵兒就已經二十級了,他和她之間差了七級,儘管這個差別一直維持到六十級所有的人都不能再長級別時,朵兒奮力追趕才消失了這個差別。
這個級別的相差是個組隊的阻障,因為有許多任務該影的級別可以接,但朵兒接不了,只好以完全是陪衫的角色出現在該影身邊。怪物總是挑軟柿子捏,每到一個新地方,怪物總是第一個就衝向了低級別的朵兒,該影就要手忙腳忙把怪吸引過來。
該影總是要挑戰比自己高上兩三級的怪物,而朵兒躲在該影後面用月火術丟那些比她高十級的怪物時,因為級別相差太多,她的法術十有八九都被怪抵抗了,就算不抵抗,也只會造成只能搔搔癢的傷害量。
幸運的是,朵兒是一個會治療的德魯伊,該影被怪物圍攻時,她的治療術可以救他一命,算擺脫了陪襯添亂的角色。
就是這樣,該影、南十字星和一會兒是只熊一會是只豹子一會是個妖艷女精靈的朵兒,就成了灰谷的一道奇怪的風景。
他們就是這樣,習慣了在一起相依相存。直到該影在達納蘇斯看到了沉在水底的女屍入戲,又遇到了小南瓜後,他才和朵兒不再如影隨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