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章
「身外化身?」張道陵的臉色驟然凝重起來,他現在才知道,為何方才指揮著廉貞星君的化身應龍去圍攻許旌陽時,竟會遭到抗拒了。原來這天星君的神識之中,已經識破了對手的化身之法,故此不願意放棄戰鬥,而他的道心之中,卻沒有照見這一節!
而能夠用化身之法擋過一劫,金一的修為無已經超越了凡間的範疇,到達了天的境界!
此刻金一的心中,也是怦怦直跳,冒險一試竟然能夠成功,也是大出他的意料之外。他適才是用了整整一串金錢一百零八枚,放出一個小小的金錢陣來,將錢力注入其中依照著化身變的地煞星變,果然凝成了身外化身,就憑著這化身,擋過了廉貞星君的一擊。
此時,七星全都在圍攻許旌陽和他腳下的巨人,劍氣縱橫戰況激烈,張道陵身邊全無防護,金一的鐵棒一閃,已經到了他的頭頂!這是用新領悟到的化身變所拼出來的機會!
「七十二變的傳,畢竟不同凡響,我要他以力取勝,他卻能連張道陵的道心都騙過了……若不是張道陵先自己失卻了道心的清淨,又豈會犯下這樣大的錯?道門天師,終究也不免有塵念凡心吶……」面對著七大星君的圍攻,許旌陽毫無懼色,催動著淨明八道之劍遮擋招架,封得身前方寸之地風雨不透,一面卻還留意著張道陵那邊的動靜,待見到金一以奇技衝破了張道陵的防護,逼近到他本人身邊時,即便以他的道心,也不由得有些患得患失起來。這一棒,是否能扭轉乾坤,給予張道陵第二次在凡間的失敗?
只一眼道陵就知道了自己的錯誤;也只一眼,他就感覺到了這一棒中的威力!神兵化身的鐵棒,此時已經在綻放出金光,那並不是什麼法術的光芒,而是純粹強絕的力量運用,就連這柄絕世神兵的化身也快要承受不住,邊緣處甚至都出現了極細的崩散現象,折射著天空中的光線才會出現這樣朦朧的光暈!
「就是這樣一,將寇謙之給打倒的?」這一瞬間,張道陵的心中出現的卻是這樣一個有些莫名其妙的念頭。在重棒臨頭之前,他只來得及做了一件事:他向後一仰!
這一仰,便讓過了金一鐵棒威力發的最強一點!
三五火車殺法或者說化身變的精髓,是先分出化身,然後用空間的重疊讓幾個化身的力量在同一點一起爆發出來,故此威力驚人。但這一法,卻也有一個缺陷,那就是除非這幾個化身都能夠有自己的靈識則便只能在固定的一點交匯發力,一閃即逝。
而張道陵。就閃過了這一點!
鐵棒地朦朧光暈驟然消。一根樸實無華地鐵棒從張道陵原先頭顱所在地位置劃過。仍舊直撲張道陵地面門。但那光暈地消失意味著金一用化身變催發到極限地絕世大力。已經隨著那光暈而去了。
張道陵橫劍鐵棒。發出地是如同龍吟一般地悠然長鳴劍身似乎是不堪對手地重兵器壓力而彎成了一輪新月一般。但金一卻知道這一棒已經再難寸進。七星劍地反擊力道。隨著劍身地彎曲。正在以驚人地程度遞增。已經快要強到令他無法再緊握著鐵棒了!
「兜率宮秘寶。果然不同凡響。我這兵器畢竟只是神兵化身。砸它不斷!」金一心中暗讚一聲。卻凜然無懼。只是口中低喝了一聲:「!」
從他地身後。一條苗條修長地黑影驟然閃出。雙手地短劍劍鋒亦閃動著圈圈光暈。黑紗蒙著地面。一雙紅色地眼睛爍爍放光。正是和金一一起躍出地牛琪琪!
一看到這雙紅色地眼睛。張道陵沒有半絲猶豫。右手仍舊持劍抵住金一地鐵棒。左掌前推。掌心綻放出一道雷光。掌心雷!
掌心雷的法術,這世只要是道術稍有所成的道人,都會個一招半式。可是有誰能像張道陵這掌心雷的威力?這一掌之出,彷彿將整個世界都震動了一下,每個人眼中的世界,世界中的每一件事物,每一道線條,每一個光點,都在那瞬間出現了一個虛影!
牛琪琪一劍刺空!就是這一記掌心雷,使得她的劍頓失准心,刺中的是張道陵留下的虛影,就差了那麼分毫之距離,沒有刺入張道陵的法體之內。
但,這位西天路的知名妖女,卻似乎在笑!劍身止於原處,未能再有寸進,但劍被牛門的大力所壓縮到極致的空氣,卻在這瞬間盡情釋放出來,一道劍光直衝天際,劃過千丈長空,經久不散,甚至將漫天的
給劃破!
「真的到晚了啊……」從那烏雲的裂縫中露出來的,是漫天星光,今夜無月。
三條人影乍合乍分,金一與牛琪琪落到地,仰起頭來看時,卻見那七大星君的化身已經放棄了許旌陽,回到張道陵的身邊,四十九個龍首盤旋回轉,咆哮翻騰,將天師張道陵護在當中,叫人看不清楚他到底傷著沒有。
隨即,許旌陽便笑了起來:「張道兄,今已失手,此戰是否就此罷手?來日方長,道門之重興若是要憑道兄一人之力,太也單薄了些,還是再去向老君請教一二!」
「你刺中了?」聽許旌陽的言下之意,方纔那一劍已經傷到了張道陵,可是他卻看得清楚,牛琪琪分明是劍出無功,單憑劍的餘威,能夠傷得了張道陵麼?
牛琪琪搖了搖,手指輕撫著手中的短劍:「我沒刺中,不過,劍氣確實傷到了他。以張道陵的修為,這劍氣對他並不能作成什麼大的傷害,只須他略一運轉周天,便可無事。
但問題就在於,他有這空?」
許旌陽並非言恫嚇,那三頭八臂的巨人已經反守為攻,劍光縱橫圍繞在張道陵的身前,那七大星君盡力守護,沒有露出半點破綻,卻也並沒有進攻,顯然張道陵這一口氣,在許旌陽的步步緊逼之下,一直都沒有喘過來。
許旌陽的八道劍光,留出了天空路,顯然他給張道陵留下的選擇,只有回轉天庭這一條路!前次的汾北一戰,倆人之間就是因為張道陵的一時分心,被宇文番天印法所傷,因而被許旌陽所乘,最終鎩羽而歸。這一次,難道要重蹈覆轍嗎?
龍首倏地一分,露出張陵的面孔來,原本猶如冠玉一般的臉,此時卻呈現出兩坨近乎病態的嫣紅。他忽地一張口,噴出一團紅色的血霧來——天師之血!
金一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睛,忍不住轉頭問牛琪琪:「琪琪,你看到了沒?張道陵吐血了!你不是說,他的傷沒什麼要緊的?」
牛琪琪的目光鋒銳如她手中的劍,尚未開口回答,卻聽一旁傳來楊劍的聲音:「這才是最要命的地方,張道陵吐這一口血,就是他真的要開始拚命了,所以才將體內受創的地方逼了出來。金小哥,此戰至此,已非人力所能左右,咱們兩個的手下,還是即刻撤離,那少林僧團一路向北,再不追就來不及了!」
金一這才明白,他即刻轉頭,向史萬歲揮了揮手。史萬歲毫不猶豫,儘管心頭還在為金一方纔的驚險一幕而振蕩,更知道他是要自己留下來,堅持與張道陵交戰,然而此時,全軍的擔子已經壓在了他的肩,這位天生的戰將,卻從不會為了自己的戰意而放棄全軍!
令旗揮舞之中,金一的全軍都開始向西,徐徐退入嵩山之中;而楊劍也將黃龍兵交給了麾下的五色旗將領分統,與史萬歲一道向西撤退。在當地,只留下了金一,楊劍,牛琪琪,王善四人……不,是五人,李大白居然也留了下來!
看著四人的眼光,李大白滿不在乎地指了指自己的頭腦:「他叫我走,那我就偏不走了。」
所謂的他,自然是指長庚星君,此時這位或許是近千年來最倒霉的星君,正在李大白的靈台中悲聲長歎:「完蛋了,完蛋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那可是七星劍,是張天師!道家惜命惜身,這副肉身是陪著他渡世的寶:,如今他竟能甘願受傷,他是真的要拚命了!本星君下凡來,栽在你手也就罷了,等你死了總還有歸天的一日,可要是死在張道陵的手,擔保你連一塊魂魄的碎片都留不下來,本星君也要給你陪葬了!」
李大白便將這番話,原原本本地轉達給了眾人,最後加了一句:「喏,我只是想看看,天師拚命的時候會是怎樣,這機會難得一見吶!」
眾人一起莞爾,笑得全然無視生死!天空之中,許旌陽居然也露出了同樣的笑容:「張道兄,此時你的心境,恐怕與道心惟微不大相干了?人心惟危,才是你眼下的心緒寫照。道兄你,終於也從天墜落到凡間了,恭喜恭喜!」
張道陵擦了擦嘴角的血跡,面色平靜,語聲中卻流露出一絲狠意:「是你逼我的!道心不淨,我發揮不出七星劍的至高威力,但若論狠辣決絕,比之前更勝!許遜,還有那幾個鼠輩,你們的生機,就要了斷在我這劍下!」第六十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