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年收一億錢計劃
二
金主此言一出,金一半晌才能做出反應:「原來你一直在擔心這個啊!」即便大家的靈識都在一處,彼此間應該是坦誠相待才是,卻沒想到金主還有這樣的擔心。
而且,說到養活這回事,金一忍不住有話要說:「好像應該都是我在養活你吧,孔方兄!之前那些度支倉庫中的古錢就不用說了,哪怕是你從段韶身上得來的那些錢力,說到底也還是因為我擒住了段韶,你把他放走了,我一場功勞沒了賞賜,裡外裡還是被你得了最大的好處!仔細想想,真正是你為我付出了錢力的,好似也只有在城街市中演示了一下點金手的法術而已。」
有這樣的好機會,盧真人自然不會放過,當即接過金一的話茬對金主大肆奚落,身處安全的地方,這倆人之間的硝煙味卻反而濃烈了許多。
金一照例不理,卻聽那公孫盤老人點頭道:「正是!其實自從三百年前晉室南渡之後,南朝的繁華實較中原更盛,街市也更為熱鬧,言治生者都引以為榮,甚至有父母在而兄弟分家析產,這都是為了做生意方便。以我看來,大周雖然武力強盛,這政事市易上可差了不止一籌,試想全國上下所有人都是種田的,收上來的都是糧食,那不就成了吃飽飯沒事可做?這樣的政體,長久下去一定會出問題的。」
金一大惑不解:「家都能吃飽飯,這樣不就很好麼?」
公孫盤撚鬚搖頭,苦笑道:「連錢神的主公都如此說,可見大周對此尚無警惕之心吶!主公,所謂人心苦不足,沒吃飽飯時當然是追求吃飽飯而已,大家都吃飽了之後呢?要不要錦衣華服高樓廣廈?要不要嬌妻美妾,醇酒玩物?吃飽了飯之後,那才是真正人生的開始啊!倘若這些都厭了,就要求長生修仙之術,或者求陰宅功德,長保家門不墜……總之,單單吃飽飯,那是絕對不夠的。照我看,大周不久就會向外發動更大規模的戰爭,否則的話國中終將不穩。」
這公孫真不愧號稱是文采風流的江陵人,一番道理說得金一暈暈乎乎,不明白怎麼飽食之後居然就會引來這許多問題此說來,莫非吃不飽還比較好一些?好在這公孫盤或許是在大周吃了二十年的苦頭,也知道入鄉隨俗的道理,不敢效魏晉之士的談玄高論金一迷惑不解,趕緊拉回來:「主公,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小老兒要向主公進言的,只是將這片藥圃善加利用,一方面移多幾本稀有的藥材來種植一方面在長安街市設店舖發賣藥材。我看那孫藥王經過此地時,提及主公似乎頗有交誼,倘若主公能請來孫藥王那樣的名醫……」
不等他說完,金一便搖頭道:「此事且提,孫藥王不是那麼好說動的。」他與孫思邈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孫思邈的種種舉措來看,這當中必定是涉及到一個籌謀良久的大圖謀,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就陷進去自己身上的事就夠他操心了。
不過。如果公孫所說地這些事當真可以帶來巨大地收益倒也不排斥。說到底他現在地家底是靠著打仗立功得來地。然而這仗總不能成天去打吧?想到這裡。他地心裡卻是一動:「像我這樣情形地人。大周治下恐怕還不少。好比史萬歲。簡直無法想像。假如沒仗可打地話。他會變成什麼樣?萬一不懂得積蓄。碰上天災地話。怕是連吃飯都要成問題!公孫盤所說地。大周不久將要對外開戰。是不是就是因為這些?」
「……算了吧。我自己都還管不好!」別地也就罷了。馮阿三一大家子人就為了他一句話。就從涼州千里迢迢趕到長安來做他地莊客。怎麼也能讓人家沒飯吃吶!這一刻他才體會到。當初李大白在涼州對他說地為善之難。究竟有多難。
在。除了這一片沙地之外。因為在影達摩行刺一役中護駕有功。他又得到了百畝良田地賞賜。現在缺得倒不是田地。而是耕種地人。說到這一點。公孫盤老人又開始大放厥詞。指責大周將所有地勞動力都按口授田。結果弄得他們想要在外面找些閒散地農夫來佃種都做不到。手裡捧著錢都請不來人。
金一也沒辦法。最後只得讓馮阿三將那些種不完地田地輪種了事。倒是牛琪琪無心中地一句話。讓他頗為心動:「你們這裡地牛太也孱弱。若是我們翠雲山那些牛種。一頭牛便耕得百畝田了!唉
啊。和佛國殺來殺去幾千年。都沒有種田地功夫…
「假若是你這樣地牛地話。幾萬畝田也耕得動。說什麼百畝田……」這等話。金一也只敢在肚子裡說說罷了。把牛琪琪變成牛身。套上犁鏵去耕田?那場面在他腦中只一浮現。就差點要笑出來了。
不過隨即,他腦中就想起**山上,打倒了寇謙之之後,牛琪琪從牛身變回人身時的尷尬一幕。當時他明明記得,是及時把頭扭過去,並沒有看見牛琪琪的人身如何的,卻不知為何,現在卻似乎能夠想起那牛身之下雪白的身子來……
「主公,主公!」公孫盤連喚了兩聲,金一才猛然醒過來,不敢再看牛琪琪,問道:「何事?你剛剛是說,什麼人要來買我這藥圃中的藥材?」
公孫盤道:「是,日前大家的大軍從河東凱旋,途經此地時,有隨國公楊堅看出主公的藥圃不俗,有意要將主公的封地納為他的私產,其後得知主公的身份後才改稱要將這藥圃中的藥材全數買下。」
楊堅?金一眉頭皺,這時他才想起,宇文有意將他和獨孤伽羅婚配,而獨孤伽羅原先的婚約對象,就是這位隨國公楊堅了。怎麼這麼巧,什麼事都碰到他?
見金一皺眉,公孫盤還道他擔憂對方的權勢,趕忙道:「主公放心,此次主公在汾北之戰立下大功,至少也要封個大將軍之流的,只怕儀同也有份。況且主公出身於千牛衛,那是大家的親兵,從來都是大家自將,沒有併入別軍之下的道理。楊堅正因為知道主公的身份,才不敢強來。」
金一擺手,這事他倒沒放在心上,倒是金主在與盧真人的激烈舌戰中抽空插了一句,令他有些上心:「公孫老丈,你說我這藥圃,一年能有多少銅錢收入?」
「這個麼,目下也難說,這草藥和合成藥之間,本就相去甚遠,而且還得看有什麼樣的丹方能夠充分發揮主公這些草藥的功效……」他又要扯到孫思邈的問題上,但見金一臉色似乎是不感興趣,只得收住:「僅只目下長安的市價,單單出售這些草藥的話,一年預計可以收得銅錢一億錢以上。」
這個數字一出,公孫盤就從金一臉上看到了令他期待已久的吃驚表情:「這麼多!」金一確實是嚇了一跳,要知道即便是之前宇文用換發新錢五行大布的名義,回收民間的舊錢,月餘時間也只收回了五億多錢而已。這麼說起來,就只是他這麼小小的一片藥圃,就抵得上五分之一的度支部了?
公孫盤得意道:「主公這片封:得天獨厚,草藥七日便可採摘入藥,而且採之不盡,就連這範圍也在逐日擴大,老兒所說的一億錢,還只是最少的估算而已。」
「的,我的,都是我的!」金主這下連和盧真人的舌戰都顧不上了,嬌耳一樣的身子在金一的靈台中上竄下跳,大叫大嚷:「所有這些錢,都要經我的手!」
「知道了,少不了你的份!」對於已經領悟了「生生之謂易」的金主,金一倒也比較放心,不用怕他一時激動,再幹出在涼州時那種把好端端的銅錢直接變成塵土這樣的好事來。
又聽公孫盤說了些封地營生的道道,金一越聽越是佩服,這來自江陵的老人果然是胸中有溝壑,說的頭頭是道,包括封地周圍的道路如何鋪設,主公與部曲們的房屋如何建設,封地的防衛要如何部署,周圍的土地又屬於那些人戶,好似一切都在他的心中,說出來就如同掌上觀文一般。
既然如此,金一便答允了他求為部曲的請求,以他現在的地位,公孫盤等人又是自願,也沒有從朝廷接受授田,這部曲也就是一句話的事,連戶口都不用到官府去上報的。所謂部曲,其實就比家養的奴婢自由一些,仍舊是依附在宗主的周圍的,其地位大約就和府兵對於朝廷一樣。
公孫盤喜出望外,當即拍著老胸脯答應,要一力承擔金一這封地的建設。金一也無不可,只是要求中央這窩棚的所在,除了自己、牛琪琪和金虎之外,不許任何人入內。公孫盤見金一神情鄭重,曉得厲害,慌忙答應了。
次日一早,金一仍舊留下金虎在這裡鎮守,與韋孝寬的大隊會合之後,逕入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