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求月票~~~
同州霸府。
賀蘭祥步上霸府帥廳的台階,只看見一群人擁在廳外探頭探腦,其中尚有宇文護的嫡子宇文會在內,不禁失笑道:「你們這是做什麼?裡面有什麼好戲可看?」
宇文會一回頭,見是宇文護的生死摯交賀蘭祥,立時大喜,跑過來扯著賀蘭祥的袖子道:「賀蘭叔叔,你來的正好,爹爹正在裡面大發雷霆,已經打死了兩個人,現在誰也不敢進去。爹爹聽得進你的話,賀蘭叔叔,煩勞你快去勸勸。」
賀蘭祥一皺眉頭:「出了什麼事,薩保發這麼大火?我剛從西邊回來。」賀蘭祥與宇文護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幼年時一起逃難,在晉陽一起住一起上學,後來又一起被北齊送還大周,兩人關係比親兄弟還要親近三分,故而能夠直呼宇文護的小名薩保。
宇文會張了張.嘴,還沒說話,廳內一聲悶哼:「是盛樂回來了?怎麼不進來!」
賀蘭祥答應了一聲,向.左右使個眼色,便推門進去。迎面一股血腥味,地上是一灘血肉模糊,根本看不出是兩個人來,宇文護獨坐的虎皮椅上,臉色鐵青,手中的黑光猶如活物一般盤旋升騰,好似毒蛇在擇人而噬。
賀蘭祥神.情自若,一腳從那灘血肉上踩了過去,皮靴橐橐走到宇文護的身邊,坐定,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方道:「大半年不見,你的黑光倒是越來越精進了,我看差不多能有太祖全盛時的八成火候吧?」
聽見賀蘭祥拿自己和開國.太祖宇文泰相比,宇文護僵硬的臉緩和了許多:「我怎能與太祖相比?他老人家全盛時,已達到喝令三山五嶽開道,振衣龍虎賓服的境界,我嘛,差得遠了。」
賀蘭祥笑道:「太祖能有.那般威能,也是仗著『大權』在手,你只需能尋到『大權』,結合自身的黑光,不難達致太祖昔日境界,假以時日,青出於藍也未可知。」
「『大權』!」這個字眼,仿.佛有著某種魔力,宇文護口中喃喃念誦著,眼神又變得熾熱了起來:「盛樂,你與我推心置腹,該知道我這幾年一直在找尋『大權』的下落,如今剛剛有了點眉目,煉妖壺卻出了岔子,怎叫我不著惱!」砰地一聲,雙眼中射出兩道黑光,將照壁穿了個窟窿,外面又是一聲慘叫,也不知誰倒了大霉。
「煉妖壺出了岔子?」.賀蘭祥也是詫異:「這壺是我率兵攻打妖戎多年。軟硬兼施。才逼使妖戎吐谷渾部獻出來求降地。怎麼竟會出了岔子?被人盜去了?」
「何止被人盜去了?慧可!不但盜去了。還毀掉了!」宇文護怒氣再度升騰:「不但毀掉了。那現場還被彌羅突賜給了千牛衛做田地。我地人根本沒有借口靠近!」彌羅突是天王宇文地小名。宇文護身為宇文地嫡堂兄。又向來不把天王放在眼裡。私下裡便直呼小名。
寥寥數句。賀蘭祥也聽不明白。宇文護懶得解釋。便喚了宇文會進來。將事情經過都說了。賀蘭祥這才瞭然。皺眉道:「薩保。彌羅突素來恭敬你。對你娘更是視若親娘。每年都率族人到府上壽。他可不像是會使人暗中壞你大事地。」
「『大權』!」宇文護重重地吐出這兩個字。這已經是第二次了:「盛樂。你不會黑光。不懂得其中地奧妙。凡是黑光地傳人。沒有人能對此不動心!若是彌羅突知道了我正在尋找『大權』。他可是什麼手段都能使出來地。我只奇怪。這事如此機密。我身邊只有你和導兒知道。絕無可能走漏風聲。為何在煉妖壺一事上會出了岔子?若非知道煉妖壺中藏著尋找『大權』地路徑。這壺雖然寶貴。也不值得慧可這樣地人用性命去拼。」
聽見父親言語中隱隱有懷疑自己洩密之意。宇文會嚇得瑟瑟發抖。噤若寒蟬。賀蘭祥卻泰然自若。絲毫沒放在心上。沉思了半晌。方道:「以兄長地精細。各條線索想必都已查遍了。我也幫不上什麼忙。
若是仍無所得。不妨來個引蛇出洞。」
宇文護素知賀蘭祥多智,聞言如獲至寶:「怎麼個引蛇出洞法?」
「且不忙,薩保,你說煉妖壺被毀了,此事當真?」
「假不了,那現場我親自去看過,方圓數十里生機盡絕,餘波所及又是先天精氣充盈,只有煉妖壺這樣藏天地精華的寶貝爆炸了,才會如此。」
「薩保,這麼一說,那慧可和尚恐怕就不是與黑光傳人有染了,若是想要得到『大權』的人,誰會捨得毀掉煉妖壺呢?」
宇文護搖頭道:「盛樂,你這思慮我也想到過,可事有不測,萬一那慧可和尚和對方內訌呢?萬一敵人自忖不能與我相爭
不想我得到『大權』,索性毀掉煉妖壺呢?」
賀蘭祥點頭道:「這也說得是,既然如此,小弟這引蛇出洞的計策也就派的上用場了。薩保,咱們可以如此這般,這般如此。」遂將計策解說一遍。
宇文護聽了連連點頭,又修正了其中幾處細微處。商定之後,正要令宇文會付諸施行,賀蘭祥卻叫了聲:「且慢!薩保,你可要想好了,這計一出,彌羅突多半會出來插手,就算他之前與此事無關,恐怕也禁不住『大權』的誘惑。到時候,你要如何對他?」
「彌羅突……」宇文護臉色陰沉,言語中透出殺氣:「太祖將這江山交給我,當時內有大將不服,外有強敵四面窺伺,太祖諸子最年長者才十五歲,要是沒有我,這大周早就亡了!這天下本就該是我的!彌羅突要是敢擋我的路,他兩個哥哥陀羅尼,統萬突,我都殺了,不少他一個!」
此時,數百里之外的長安城中,金一正捧著一顆菩提子,在燈下細細觀察,越看越是欣喜。日間,正當他以為菩提根已經離自己遠去,沮喪無比的當口,從那萬物滅絕的沙土中,竟生出了三顆菩提子。
那種絕望之後.的狂喜,令金一手腳一陣發軟,好半天才恢復了常態,只是當他上前摘下了菩提子時,忽然忍不住地感懷,眼眶都不禁紅了。
何田田在一旁,伸出手.來,按著他的手,溫言道:「一弟,你可是想起了自己的家麼?」
「田田姐.……」金一抬起頭來,觸到何田田溫柔的眼神,心底某個最柔軟的部分彷彿被撥動了一下,五指山的往事猶如潮水一般湧來,瞬間將他身心都吞沒。「三年的時間,我每天都去採菩提子,自己吃兩顆,老孫吃一顆……那個時候,我只有一個心思,要學好道法,早點走出山去!」
可是,可是,走出了山,.回頭再也不見山;走出了家門,回頭也再沒了家!孤身漂泊在世間的人,幾人能知他的辛酸?入世的時日雖短,金一卻幾度歷險,道途多艱,最重要的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該走什麼樣的路。
而今,再見菩提子,金一.怎麼能不為之感慨?
「一弟,你該高興才對。」何.田田望著他,這個身上承載著莫大的希望,他自己卻幾乎一無所知的少年,心裡沒來由地一陣抽緊,上天將這樣的命運壓在這樣一個少年身上,他何以堪?
「你瞧,這菩提根隨著.你一起走出山來,它也沒了家。」穩了穩心神,何田田指著地上的菩提子說道:「可現在,它找到了新家,在這裡紮下了根了。一弟,這是你的土地,你的菩提根在這裡紮了根,它始終和你在一起,不曾離棄!你也可以在這裡,紮下你的根,這就是你的根,你的新家!」
「何姑娘,說得好啊!」李大白也道:「但使此酒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對我而言,有酒喝,喝的痛快,那就是家園啊!家在我心裡,不須尋覓,也從不會失去。」
我的,新家?金一望著何田田的眼睛,心漸漸亮了起來。他抬起頭來,望著四面的黃沙漫漫,再看看腳下,那幾點碧綠越發顯得生機盎然。這不就是我嗎?滿眼的黃沙中,一點掙扎求存的生機!
這裡,就是我的家啊!
金一忽然伸出手,將三顆菩提子一一摘下。說也奇怪,那菩提子竟彷彿是直接生在地面上一樣,被摘下之後,地上竟無半點莖葉,仍舊是一片黃沙。若不是金一手中正捧著那三顆菩提子,旁人幾乎要以為方才根本不曾出現過一點綠意。
金一將一顆揣在懷裡,一手托著一顆,送到何田田和李大白面前。二人剛要推辭,金一卻笑道:「今日我喬遷之喜,難得兩位高朋來賀,倉促沒什麼好招待的,只有兩顆果子,千萬要收下。」
何田田聞言一笑,便將菩提子接了過來,懷中取出一片荷葉,細心地裹好,放進懷中。身為蓮妖,她自然能覺察到,這原本就是異種靈根的菩提子,在這片精氣充盈的特殊土地上扎根之後,所結出的第一批菩提子,有著異樣的靈異。
李大白卻不知從哪裡取出一個油光珵亮的酒葫蘆,掀開蓋子把菩提子給丟了進去,再稍微一搖,頓時異香撲鼻,中人欲醉。他又從懷裡取出三個酒杯來,笑嘻嘻地斟滿了,端在手裡:「金兄弟,怎麼說沒有好招待的,這不是酒來了?來來,這叫借果獻佛,就用你的靈果浸成美酒,以賀你喬遷之喜!」
金一哈哈大笑,三人一起舉杯,一飲而盡。第二十五章完(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