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東方叫化竟然要小蛟兒、甘鳳鳳分一些銀子給他。甘鳳鳳笑著:「好呀,你去那莊子的陷阱中取吧。」
「我叫化幹嗎要去那陷阱裡取?」
小蛟兒說:「叔叔,我們掉落陷阱時,那一百兩銀子全散落在陷阱中去了,我們沒有去拾。」
「可惜!不錯!我叫化要是有了這一百兩銀子,有幾年不用向人討吃啦!」
「叔叔,別說笑。你是專門來找我們的嗎?」
「慢著,我叫化問你們,那個自稱姓吳的小子,你們知不知他是什麼人?」
「叔叔,他是神風教的一位使者。」
「哦!?這小子居然成了神風教的一位使者,跟冷血殺手馬涼平起平坐了!不簡單。」
甘鳳鳳問:「叫化,聽你口氣,你是認識這位小子了?」
「這小子不姓吳,也不姓金,姓常。江湖上人稱常巧兒,我叫化這次來福建,就是專門來捉他的。可是給你們這麼一搗亂,將他趕跑了,叫我叫化怎麼去捉?」
「常巧兒!?可沒有聽聞過。」
「丫頭!你沒聽過的人可多了!奪天工活魯班這個老頭兒你總聽說過吧?」
「奪天工活魯班!?這可是江湖上一代奇人,用木頭削的人會走動,用紙糊的鳥兒會飛,他所住的亂石崗,沒—個人能闖進、接近,連以往的武林八仙也奈何不了他。」
「不錯!不錯!看來你知的人也不少。」
「這怪老頭不是早死了幾十年嗎?跟這姓常的有什麼關係?」
「關係可大了!這姓常的是這怪老頭的隔代弟子。」
「隔代弟子!?」
小蛟兒不明白,問:「什麼叫隔代弟子?」
「你這傻小子,連隔代弟子也不知道?就是這怪老頭死時,並沒有任何弟子,他死了十多年後,這姓常的得到他的一本秘笈,學了他的功夫,不就成了他的隔代弟子嗎?」
小蛟兒困惑:「沒有他親自傳授,能學到他的功夫嗎?」
「世上往往就有一些天資異常聰慧的人,憑一本秘笈或什麼奇書,就能學到了一些驚世駭俗的技能,別人看不懂,他能看懂,別人沒法理解的東西,他能理解,這姓常的,就是這麼一個人。」
「那麼說,他也能削木為人會走動,紙糊的鳥兒會飛了?」
「這對姓常的來說,只不過是彫蟲小技。他設下的機關,巧妙異常,無人能破,布下的奪門陣圖,能將任何一流的武林高手,困死在陣圖中。我叫化也不知你們兩個人,居然能從他居住的地方走脫出來。」
甘鳳鳳笑著:「這還不易的?我們請了一位神仙來幫助我們呀!」
東方望愕然:「你們請了一位神仙?什麼神仙?」
「火神爺呀!我們一把火燒了他的莊子,不就出來了?」
小蛟兒想起在姓常莊子的情形,有幾次誤踩機關,幾乎被意想不到的暗器飛箭射出所傷,幸好自己沒找到地道的出入口,要是找到了,追入地道,那後果真不堪設想,說不定真的出不了莊子,給困死在地下。他說:「鳳鳳,我們今後碰上他別大意了!」
「那怕什麼?他還能吃了我嗎?」
東方望說:「碰上他卻沒什麼,只要不跟著他跑就行了!」
「跟著他跑又怎樣?」
「沒怎樣,要是你們誤入他的陣圖中,他就把你們捉了送給黃岐士,那就不大好辦了!」
「他能捉到我們嗎?」
小蛟兒說:「鳳鳳,我們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東方望說:「是呵!欺山莫欺水嘛!」
鳳鳳問:「叫化,你這是什麼意思?姓常的是水嗎?」
「不錯!他的確是—片深不可測的水,他不會武功,任何會武功的人,都可以輕而易舉地捉到他,正因為這樣,如果忘記了他的危險性,往往上當被淹死了!」
「連你也不敢去招惹他?」
「我叫化害怕被他淹死嗎!」
「那你千里迢迢,跑來福建幹什麼?不就是想捉他麼?」
「不不,我叫化是來向他討取—件東西。」
「討取一件東西?什麼東西?」
「藏妖圖。」
小蛟兒和甘鳳鳳都愕異了:「藏妖圖!?」
「是呵!專門收藏妖魔鬼怪的圖。」
鳳鳳問:「有這樣的圖嗎?」
「有呵!怎麼沒有?要不,我叫化辛辛苦苦跑來福建幹什麼?」
小蛟兒困惑的問:「叔叔,收藏妖魔鬼怪的圖?這是什麼圖呵!」
「能收藏妖魔鬼怪呀!」
「這是一件寶物?」
「當然是寶物啦!有了它,就可以捉到妖魔鬼怪了!」東方望說著,向甘鳳鳳神秘的一笑,「你這個紅衣女魔,別叫他將你也收藏起來了!」
甘鳳鳳笑著:「叫化,你到底玩什麼花樣的?」
東方望故意瞪大了眼睛:「我叫化玩什麼花樣了?」
「叫化,你要是不說清楚,就別想離開這裡!」
「你是在威脅我嗎?」
「差不多!」
小蛟兒也疑惑起來,世上真的有這麼一幅能收藏妖魔鬼怪的圖?那不成了神仙了?姓常的真的有這樣的圖,他幹嗎花那麼多心思施計請我們去看病?只要他將圖打開來,不就可以將我們也收了進去麼?便問:「叔叔,這幅圖能收藏人嗎?」
東方望幾乎笑起來,連忙搖手說:「它呀,一般人是不收的,不過,最好別叫它收去了。人一給收藏進去,也就變成妖魔鬼怪了。」
「叔叔,他有這麼一件寶物,你向他討取,他會給你嗎?」
「他當然不會給我。」
「那叔叔怎麼討取?」
「我叫化只好用三隻手,向他借了!」
「叔叔,你是說去偷?」
「哎!別說得那麼難聽。」
甘鳳鳳笑問:「你不怕他將你也收藏了進去麼?」
東方望攤攤手:「真的這樣,那我叫化只好變成了魔丐,危害武林。」
甘鳳鳳說:「叫化,你給我說清楚,這到底是什麼回事?別再裝神弄鬼的。」
「丫頭,你不相信有這麼一幅圖?」
「要是有,我就先將你收藏起來!」
小蛟兒說:「叔叔!你說清楚好不好?」
「好,好,我叫化說清楚。姓常的手上有一幅神風教總壇的機關設計總圖,我們要是得到它,不但可以混進去,更可以將神風教總壇的各種害人的機關全破壞掉,然後集中各大高手,與神風敦主決一死戰。」
「叫化,那你怎麼說是藏妖圖了?」
「在神風教總壇的,不是妖魔鬼怪又是什麼?他們是人嗎?你們能進去?就是神風教各地的總堂主,也不能輕易進去。只有總壇的人,才可以自由出入。雖然這樣,他們也不會曉得總壇的全部機關,只有黃岐士和常巧兒,才全部知道。」
「連端木一尊也不全曉得?」
「恐怕也不全曉得。」
甘鳳鳳說:「看來這個黃岐士,連端木—尊也不全信。」
「聽說,他們兩個也在明爭暗鬥哩!互懷鬼胎。」
小蛟兒急問:「叔叔,神風教的總壇在什麼地方?」
「我叫化怎麼知道?別說我不知道,就是你母親,身為—地的總堂主,也不知道。」
「叔叔,那姓常的知不知道?」
「很難說,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
「是他設計出來的機關,怎會不知道的?」
「黃岐士可以說是人間的奸雄,一頭最狡猾兇惡的狼,他連端木一尊都提防,又怎能不提防常巧兒的?」
甘鳳鳳說:「既然這樣,黃岐士怎不殺了他,那不更好麼?」
「黃岐士連他師父天聖老人和忠於他的武士,也不惜下手,又怎麼不想殺了常巧兒?黃岐士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殺掉常巧兒,我叫化也不清楚,大概是常巧兒仍有一些可為黃岐士所利用的地方,再說常巧兒聰明敏慧過人,也不能不防黃岐士殺了他滅口;說不定他留了一手,使黃岐士不敢殺他。」
小蛟兒說:「他們這樣互相猜忌,又怎能長久的合在一起!」
甘鳳鳳說:「我爹曾說過,世上的奸雄、梟雄們,在他們打天下時,往往極能籠絡人心,恩賜部下,一旦他們坐穩天下後,便慢慢開始大殺有功之臣了!漢朝的劉邦是這樣,當今的朱元璋皇帝也是這樣,歷史又有幾個似唐太宗這樣英明的賢君?」
小蛟兒問:「叔叔,現在常巧兒走了,你怎麼能取到這幅藏妖圖?」
「沒辦法,我叫化只好向你們要。」
「向我們要?」
「你們將他嚇跑了,我叫化不向你們要,向誰要去?」
說著,樵漁雙俠帶著孟老三來了。樵漁雙俠看見他們和一個中年叫化坐在路邊高坡上的一棵大樹下,有點奇異:「你們怎麼在這當眼的地方坐著等我們?」
漁俠又打量了東方望一眼,問甘鳳鳳:「小妹子,這叫化是什麼人?他看病麼?」
甘鳳鳳笑著:「是呵:這叫化得了一種怪病,纏著我們給他醫治。」
「他得什麼怪病?」
「失寶怪病,莫名其妙地問我們要。」
孟老三問:「他不會是個瘋叫化吧?」
甘鳳鳳格格的笑著:「不錯,他的確是個瘋叫化,你小心了!他發起瘋來,可不是人樣,會亂咬人。」
小蛟兒說:「鳳鳳,別說笑了!大伯、大嬸、孟哥,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他是我的叔叔東方望。」
樵漁雙俠一聽東方望三個字,驚訝了,問:「東方望!莫不是江湖上人稱行蹤莫測,見首不見尾的神龍俠丐東方望?」
東方望忙說:「不敢!不敢!我叫化怎敢稱神龍俠丐四個字?叫小懶蛇還差不多。」
小蛟兒說:「叔叔,他們是……」
東方望說:「小兄弟,不用介紹了,我叫化沒眼花,來的必然是行為怪異的藍溪樵漁雙俠,我叫化雖然與他們未曾謀面,早已聽聞其名了!」
「叔叔,你怎麼知道是他們了?」
「你們大鬧莆田少林寺,我叫化還能不知道嗎?我叫化這次來,不但想找你們,也想找他們。」
樵俠說:「不知俠丐找我夫婦有何見教?」
「哎!別這樣稱呼我,叫我—聲叫化就可以了!」
甘鳳鳳說:「大伯、大嬸,你們就叫他叫化好了!叫他什麼俠丐的,會將他嚇跑的。」
「不錯!不錯!這丫頭沒有說錯。」
大家都笑起來。漁俠說:「叫化,你找我們幹什麼?」
「幹一樁買賣。」
「一樁買賣!?什麼買賣?」
「殺人奪寶,你們幹不幹?」
漁俠說:「叫化,你說清楚點,殺什麼人,奪什麼寶的?」
「殺神風教的人,奪一幅藏妖寶圖。」
「藏妖寶圖!?」
甘鳳鳳說:「大嬸!你別聽這叫化胡說八道的。是一幅神風教總壇的機關設計圖。」
「哦!?有這樣的一幅圖?」
「大嬸!你有沒有聽說過常巧兒這個人?」
「常巧兒!?是有人說過,這是一位能工巧匠的奇人,但他行蹤莫測,我們只聽聞,卻沒有看見過。小妹,你打聽這個人幹嗎?」
「大嬸!請我們去看病的那位吳公子,就是常巧兒。」
樵漁雙俠和孟老三都愕異了,脫口而問:「是他!?」
小蛟兒說:「就是他,東方叔叔千里迢迢趕來福建,就是想捉到他,從他手中得到神風教總壇各處機關的設計圖,卻給我們白白的錯過了!」
樵俠說:「要是常巧兒仍為神風教幹事,對武林的危害性可大了!」
甘鳳鳳問:「他還有什麼危害性的?」
「聽人說,這位江湖奇工巧匠,除了能設計製造出各種各樣的機關外,還設計製造一種極為可怕的暗器,要是讓他製造成功了,就是真氣再深厚的武林高手,也會給這種暗器擊中致命。」
「大伯!是什麼暗器?」
「什麼暗器,我也不知道,聽說他正在製造中,還沒有名稱。」
東方望說:「怪不得黃岐士這個奸雄,到現在還沒有殺他滅口了!」
小蛟兒說:「叔叔,要是不將這個人捉過來,那危害性真的大極了!」
東方望說:「要是他們肯與我叫化幹這樁買賣,我叫化就有辦法將這個常巧兒活捉過來。」
「叔叔,你快說吧,有什麼辦法?」
東方望看看四周無人,便將自己的辦法一一說出來,甘鳳鳳首先叫好起來:「叫化!我們就聽你的指派,活捉不了,將他殺掉也好,以免他為黃岐士利用!」
「那麼說,你們都答應和我幹這樁買賣了?」
漁俠笑著:「叫化!我們答應啦!」
「好!那麻煩賢夫婦先趕去福州等候,不管我們捉不捉到常巧兒,都趕去福州鼓山的湧泉寺會你們,再—口氣端掉了神風教在福州的總堂口,不過你們最好別事先驚動福州總堂的人。」
樵俠說:「這個你放心好了!」
東方望又看看小蛟兒和甘鳳鳳:「你們兩個,今夜裡就去踩神風教在永寧的分堂口,看看常巧兒有沒有在永寧。」
甘鳳鳳說:「好呀!」
東方望拍拍孟老三說:「孟老弟!我們兩個,悄悄地去那所謂的金家莊,看看那姓常的有沒有在那裡出現。現在,我們大家就分頭行事!」
是夜,更深夜靜,殘月中天。沖風教永寧分堂口,來了兩位不速之客。他們從頭到腳都卷在一件大黑袍中,只露出兩隻如寒星的眼睛。巡更守夜的人一見兩個怪影,嚇了一跳。這兩個怪影,彷彿從地下冒出來一樣,兩個巡更剛想叫喊,其中一個就「咕咚」一聲翻倒了,再也不能出聲;另一個卻給一支寒氣逼人的劍尖貼在喉頭上,接著一個冷冰冰的聲音說:「你想活命,就要答話。」
「是,是。」
「說!常巧兒有沒有在這裡?」
「我,我不、不知道。」
突然「噗」的一聲間響,這個巡更的人連叫喊也來不及,便撲地而死。殺人的是甘鳳鳳。小蛟兒一怔:「你怎麼殺了他?」
「他不知道,不該死嗎?」
「你,你可不能隨便殺人。」
「哎!等會我們還要大開殺戒哩!不這樣,怎逼得姓常的出來?」甘鳳鳳說完,目光盯視著第一個先倒地的更夫,這個更夫只是凌空給小蛟兒出指封了他的啞穴利伏兔穴,並沒有死。甘鳳鳳用腳尖踢開了他的啞穴,又冷冷地問:「剛才你都看見了吧?」
「看……看見了!」
「說!常巧兒在哪裡?」
「小……小人真的不知道。」
「看來你也不想活了!」
「不,不!小……小人真的不知道。」
「唔,你們的分堂主在哪裡,總不會不知道吧?」
「在……在內院東面的樓閣上。」
「帶我們去!」
「小……小人不能走動。」
小蛟兒又凌空出指解了他的伏兔穴:「你現在可以走動了。」
甘鳳鳳說:「你想活得長命,最好老老實實,別耍花招。」
「但……但……」
「但什麼!?說!」
「那……樓閣下有,有……」
小蛟兒說:「你別害怕,我們不會殺你,那樓閣下有什麼?是不是有機關?」
「有……有守衛的。」
「唔!只要你帶我們去,有守衛不關你的事。」
「是,是!」
這巡更帶著小蛟兒、甘鳳鳳來到內院的一座摟閣下,果然有人喝問:「誰!?」
甘鳳鳳身如幻影,一下在他面前出現,手起劍落,將他挑翻。另一個守衛驚得大叫:「有刺客,有刺客!」
這一驚恐的叫喊,不但將永寧的分堂主驚醒,也將內院所有的人都驚醒了,小蛟兒對那帶路的巡更說:「你走吧!走得越遠越好,等一會,這個分堂口恐怕就沒有一個活人了。」巡更哪裡還敢說話,慌忙跑走了。
小蛟兒和甘鳳鳳的目的,就是要端掉神風教這處分堂,要是常巧兒在,將他驚起,只要他一出現,小蛟兒就有把握可以抓到他,所以不在乎驚不驚醒神風教的人。
永寧分堂口的分堂主馬漢,也算是東南武林中的一條好漢,是福建總堂主摘天星的小舅子,派他來永寧獨當一面。他驚聞衛士的呼叫,早巳從床上一躍而起,連外衣也不穿,提起案台上的一條鋼鞭,衝下樓來,喝問:「刺客在哪裡?」
甘鳳鳳也將那叫喊的守衛殺了,突然出現在他面前,冷冷地說:「在這裡!」
馬漢見是一條黑影悄然而來,不見面目,只見兩隻如寒星閃耀的眼睛,一愣:「你,你是人還是鬼?」
甘鳳鳳不急於出手,反問:「你看哩!」
馬漢—鞭揮出:「老子不管你是人是鬼。」
甘鳳鳳輕盈閃開:「哎!你別出手,你不想知道我是什麼人麼?不想問我為什麼到這裡來麼?」
馬漢停下鞭問:「你是什麼人?」
「怪影!」
馬漢一下睜大了眼睛:「你是怪影!?」
「好說!」
「你……你幹什麼?」
馬漢一聽來人是江湖上所傳聞的神秘怪影,震驚了!怪影不但最近在江西一地連挑十多外神風教的堂口,也同樣在莆田的少林寺出現,殺了神風教的不少人,連總壇的護法長老之一雪山一鷹,也死在怪影的劍下。要是這真的是可怕的怪影,自問自己怎麼也敵不了,這才問甘鳳鳳來幹什麼。
甘鳳鳳說:「我沒幹什麼,想找你要一個人。」
「要一個人?什麼人?」
「常巧兒!」
「常巧兒!?」
「他是你們神風教總壇的使者,你不會不知道吧?」
「他不在這裡。」
「看來,你也是不想活了!」
「我說他不在這裡就不在這裡。你要找他,到別處去問。」
「姓馬的,你將他交出來,我還可以饒你一命,你要是不交,不單是你,就是你們分堂口,恐怕也沒有一個活人。這個堂口,到了明天,便會成為一片平地。你最好權衡厲害,將他交出來的好,免得後悔也來不及。」
這時,分堂口所有的人都起來了,四處都亮起了火把。
小蛟兒先不露面,隱身在一處屋脊上,他主要是搜索常巧兒,注意整個分堂口人馬的動向,看看常巧兒是不是跑了出去。當然,在必要時,他接應甘鳳鳳。
小蛟兒對甘鳳鳳的武功,是十分放心的,這麼一處分堂口,就是有武林的一流高手,甘鳳鳳也可以對付,何況甘鳳鳳還穿上了一件護身的背心,刀劍不入,手中又有一把能斷金切玉的寶劍。所以按照計劃行事,由甘鳳鳳獨挑分堂,而小蛟兒主要是捕捉常巧兒,除非常巧兒真的不在這裡。
馬漢見堂口的高手們都趕來,膽也大了,心想:老子手下這麼多人,還怕你怪影一人?真的戰不了,老子也可以逃跑,便對甘鳳鳳說:「別說常使者不在這裡,就是在,老子也不會交出來!」
甘鳳鳳目露殺意:「那你們準備死吧!」
馬漢大喝一聲:「弟兄們!全上!跟我亂刀分了她!」
頓時有四五條凶狠的漢子,一齊奔上,刀劍棍棒,齊向甘鳳鳳身上襲來。甘鳳鳳一聲冷笑,人如疾熱衝起,閃開了這四五件兵器,跟著身落劍飛,抖展出甘氏辛辣、刁狠、詭異莫測的劍法。只見劍光閃過之後,刀斷劍飛,便是手斷人倒,這四五條凶狠的漢子,只在兩招之下,沒有—個是完整的人,不死也受了傷。
馬漢看得肝膽俱裂,驚吼著:「快!給我喂青子!」剎時,所有的暗器:飛箭、金鏢、龍鬚針、梨花釘和毒沙等等,一齊向甘鳳鳳激射而來。有的勁道凌厲,可入金石。顯然其中有二三位,是使暗器的高手。這些密集似雨的暗器,從四面八方而來,集中在,—個目標上,幾乎沒有不中的。神鳳教永寧分堂,往往就是算這一批使暗器的人,擊傷擊退了不少的勁敵,從而轉危為安。
甘鳳鳳可以說是身經百戰,臨敵交戰經驗豐富,一聽馬漢說出「喂青子」這一句江湖上的黑話,早已運氣在身,使自巳身體如旋風般的旋轉,手中的一把劍,揮舞成一團光團,護住了自己的全身上下,劍勁和身體旋轉形成的勁風,震開了不少的暗器,震不開的,也為手中的劍擋接,反彈了回去,射傷了神風教的人。跟著甘鳳鳳如疾燕凌空而起,旋轉的劍光團,幾乎快如電閃雷擊,凌空直下,穿雲射出,一下掃倒了東南面的一群射手,也在這同時之間,小蛟兒在瓦面上,掀起了一片瓦,將瓦片捏成碎片,以梵淨山飛線穿針、的手法,射倒了一批暗器手。剎時同,場面上慘叫之聲此起彼落。甘鳳鳳在刺傷挑倒一批射手之後,一下又落在馬漢的面前,陰森森地問:「馬賊,你納命吧!」一劍揮出,流光閃動,凌空蓋頂劈下。
馬漢大驚失色,急用鋼鞭接招,「噹」的一聲,馬漢的一條鋼鞭給甘鳳鳳的寶劍劈為兩截,要不是他急閃得快,甘鳳鳳這一劍就取了他的性命。
馬漢身後出四名衛士揮動四把快刀,直攻甘鳳鳳。甘鳳鳳身形輕轉,劍也輕轉,寒光過後,四名衛士便去了三個。這就是甘氏三煞詭異莫測的劍法。
馬漢哪裡見過這等劍法和身法的,嚇得他趕忙拔腳而逃,丟下他堂口的弟兄們不顧了。
甘鳳鳳一聲冷笑:「你逃得了嗎?」身形一晃,便攔住了馬漢的去路,馬漢嚇得掉頭就往外跑。他還沒跑出三丈遠,甘鳳鳳又似幻影般出現在他的前面。
馬漢這時才感到怪影的武功不可思議,知道自己怎麼也逃不脫了,便橫了一顆心,咬著牙說:「我,我跟你拼了!」將手中半截鋼鞭朝甘鳳鳳擊來。甘鳳鳳舉劍一迎,連他半截鋼鞭也削去了一半,跟著劍尖貼在他的心口上,問:「你現在還想拼嗎?說!常巧兒現在哪裡?」
「他,他真的不在這裡!」
「在哪裡?」
「不知道!」
甘鳳鳳劍光一閃,便在他身上留下了一條長長的劍痕,劍尖又同樣貼在他的心口上,說:「你再說不知道三個字,你這顆黑心,便會跳了出來,你信不信?」
馬漢閉目說:「你殺了我吧!」
「你以為我不敢嗎?」
這時,一個聲音在馬漢身後響起:「鳳鳳,先別殺了他。」
甘鳳鳳問:「你要留下他幹嗎?」
「恐怕姓常的真的不在這裡。」
「你怎麼知道不在?」
「我嗅得出來,這裡沒有他的氣味。」
原來小蛟兒有一種異子常人的功能,嗅覺特別靈敏,他要是存心追蹤一個人,只要這個人不從水中跑掉,他就可以追蹤得到。他一進這處分堂口,就凝聚了全身的真氣,充分發揮他這一特異功能,他感到,所有人的氣息之中,的確沒有姓常的氣息,看來姓常的真的沒有來過這裡。
甘鳳鳳說:「就算姓常的不在,這姓馬的難道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小蛟兒說:「你先將劍拿開,我來問問。」
甘鳳鳳收了劍:「好!你來問吧。」
馬漢本來閉目待斃,想不到來了這麼個人來救自己,睜目一看,又驚愕了,來人竟然是與怪影一模一樣的人也是從頭到腳,罩在黑袍之下,露出兩隻閃光的眼睛。驚問:「你也是怪影?」
「不錯!我也是怪影。馬堂主,我們來,並不是想存心殺你,只要你說出常巧兒在哪裡就行了。就是對常巧兒,我們也不想殺他。」
馬漢說:「在下的確不知道他在哪裡。常使者一向行蹤莫測,不單是在下,就是我們的總堂主,也不知道。」
甘鳳鳳問:「昨夜,他的莊子給人一把火燒掉,你也不知道?」
「知道,在下趕去時,那莊子已變為廢圩平地,就是不知道常使者去了哪裡,其實,在下也在奉命找尋常使者。」
「他沒逃來你們這裡?」
「沒有!」
甘鳳鳳逼視著他:「你沒說假話?」
「在下可以對天發誓,不敢欺騙兩位。」
小蛟兒說:「好!我相信你,你可以離開了!」
甘鳳鳳問:「什麼,你這麼就放了他?」
「鳳鳳,殺了他又有什麼用?」
「你讓他繼續為神風教賣命?」
小蛟兒想了一下說:「馬堂主,你能不能聽我兩句忠言?」
「大俠請說。」
「我勸馬堂主自愛,從此遠離神風教,別再為黃岐士賣命,不然,就是我們今夜放過了你,你今後也必然為他人所殺。」
馬漢不出聲。小蛟兒又說:「我言盡於此,望你自重,現在你走吧,我們要放火了!」
馬漢一怔:「你們要放火!?」
甘鳳鳳說:「你以為我們會留下它為神風教所用嗎?我不殺你,已算好了!你還想保護這個堂口?」
馬漢看看四周,長歎一聲,便悄然而去。他走後不久,這個神風教的分堂口便燃起了熊熊大火。小蛟兒和甘鳳鳳看了大火—會,連夜奔回所謂的金家莊,與東方望、孟老三會合,在曉風殘月下,他們在金家莊後龍山的樹林中看見了東方望、孟老三。小蛟兒首先問:「叔叔,姓常的有沒有在附近出現?」
東方望反問:「你們在分堂口沒發現常巧兒?」
「沒有!」
甘鳳鳳問:「這裡也沒發現他麼?」
「要是發現了,我叫化能蹲在這樹林子喂蚊嗎?」
小蛟兒問:「叔叔,你看這姓常的會去了哪裡?」
「我叫化要是知道,還不趕去將他捉了?」
「看來,這兩處沒有,我們只好趕去神風教總堂,找摘天星要人了!」
「叫化,你敢保證姓常的去了福州?」
「這我可不敢保證,只好去碰—下運氣了。」
「叔叔,那我們走吧。」
「那你們三個人先走。」
「你不跟我們在一起?」
「我一身破爛,跟你們在一起,不叫人注意?你們先走,我叫化隨後就來。」
小蛟兒和甘鳳鳳正想動身,東方望又叫住他們:「哎!你們這樣上路不行!」
甘鳳鳳問:「那要怎麼上路?」
「你們真的要捉常巧兒,就不能再以江湖郎中的面目出現。」
「叔叔,你要我們改容化裝?」原來小蛟兒和甘鳳鳳在離開永寧城時,已恢復了江湖郎中夫婦的面目。
「不錯!不錯!最好是改容化裝過,變成為一對青年兄妹。」
孟老三愕異:「這行嗎?中年人怎能改容為青年的?化裝成老人還差不多。」
「孟老三,這對江湖郎中夫婦的改容本事可大了!」
「真的!?」孟老三有點不敢相信。他哪裡知道小蛟兒、甘鳳鳳的真面目。
甘鳳鳳想了一下:「好吧!你們等等,我們到樹林深處改改容。」
當小蛟兒、甘鳳鳳再從樹林深處轉出來時,孟老三驚訝得傻了眼。因為在他面前出現的是—對神蘊異常的俊郎麗女:男的俊逸瀟灑,神彩照人;女的秀麗無比,清雅絕俗。與以往面容焦黃的郎中和那醜陋的婦人相比,幾乎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凡間。這—對倜儻不群、玉樹臨風的俊男麗女,使孟老三不敢去相信,他驚問:「你們就是孫郎中和孫婦人?」
甘鳳鳳笑著:「我們難道不是?」
孟老三一聽聲音,不錯,這的確是那醜陋孫夫人的聲音,不由驚喜而拜:「孫郎中難怪被江湖上人稱怪醫,醫術不但高明,易容術也天下無雙,實在令人佩服。」孟老三到現在,仍不知這是小蛟兒和甘鳳鳳的真面目,以為是易容後的面目,其實小蛟兒他們根本用不了易容、化裝。他當然更不知道怪影、江湖怪醫和眼前的孫公子,都是一個人。要是他知道眼前的郎中夫婦,就是驚震武林,令神風教眾多高手聞名而變色的小蛟兒和紅衣女魔甘鳳鳳,恐怕引驚愕得不知怎麼說了。
小蛟兒說:「孟哥,我們上路吧。」
「是,是!小人今後怎麼稱呼你們才好?」
東方望說:「你就稱呼他們為孫公子和孫小姐好了!同時也委屈老弟暫為他們的僕人,這祥,才不引起人們的注意。」
「對,對!小人也是這麼想的。」
東方望說:「好了,你們快動身,不然,樵漁雙俠等急了。」
於是他們在林中分手,孟老三隨著小蛟兒、甘鳳鳳上路,取道往東下福州。當他們走了四五十里路後,前面出現一處十字路口。路口一旁有間酒店,四五張桌子擺在露天的大樹之下。有一些過往的旅客在樹下歇腳乘涼或飲酒吃飯。
孟老三問:「公子、小姐,我們要不要歇一下,飲兩杯酒?」
其實,就是孟老三不問,小蛟兒和甘鳳鳳也想到那路邊酒店吃些東西,他們從昨夜到現在。沒吃過一點東西,肚子也有點餓了。小蛟兒說:「好!」
甘鳳鳳打量了那些旅客一眼,憑她的經驗,看出都是一般的過往旅客,不是外商小販,就是—些走卒鄉民,其中沒有—個是武林中人。也說:「我們去吃些東西也好。」
店小二見他們三人朝酒店而來,連忙堆起笑臉相迎,問:「公子、小姐,是飲酒還是用飯?」
小蛟兒說:「我們也飲酒,也用飯。」
「是是。」店小二慌忙帶他們到一張空桌坐下,用抹布抹淨桌面,又問:「公子用什麼酒,叫什麼菜?」
甘鳳鳳說:「別問,將你家最好的酒菜端三四碟來就行。」
「小姐要打多少酒?」
「三斤!」
店小二愕然:「三斤?」
「怎麼!?你們沒三斤酒?」
「不不,小人是說,小店的酒,味烈而濃,一般人飲上四兩,就了不起了。小人是擔心公子、小姐不知道,恐怕飲不了三斤。」
「你怎知我們飲不了?飲不了,我們不會帶走嗎?」
「是是,小人不會說話,請小姐原諒。」
店小二給他們斟上茶,慌忙進店給他們打酒備菜,這麼一來,小蛟兒和甘鳳鳳便引起了旅客的注意。本來小蛟兒、甘鳳鳳的容貌衣著已引起人們的注意了,一聽他們竟然一下要三斤味烈香濃的酒,不由都朝他們望來,私下悄悄議論。
孟老三因為自己是僕人身份,不敢坐下,一直站著,小蛟兒說:「你也坐下吧!出門在外,不用講這麼多禮節了。」
「是,公子。」孟老三這才坐下。
小蛟兒坐下不久,似乎嗅到了一種熟悉的氣味,不由面露驚訝之色。甘鳳鳳看得奇異,問:「你怎麼啦?」
小蛟兒說:「姓常的曾經在這裡經過。」
甘鳳鳳驚訝,輕問:「你怎麼知道?」
「這裡有他留下的氣味。」
「真的!?那能不能追蹤到?」
小蛟兒點點頭。甘鳳鳳說:「那我們快些吃完飯,追蹤下去。」
「我們等叔叔到來,一塊去。」
「這個叫化,怎知他來不來的!」
「你看,那不是他來了?」
果然,在那邊路口,東方望姍姍而來。這時,店小二已將酒菜全端了上來。甘鳳鳳笑著:「他也真會選時間而來的。遲不來,早不來,偏偏在我們吃飯的時候跑來了!」
東方望跑來,便伸手向小蛟兒,甘鳳鳳討吃。甘鳳鳳叫起來:「走開,走開!我們還沒吃上兩口,你就跑來了。孟老三,你給我將這叫化轟跑!」
孟老三一時茫然不知怎麼辦。小蛟兒說:「妹妹,算了,這麼多菜,我們也吃不了,就倒一些給他吧!」
孟老三這時不用吩咐,將每一道菜,用筷子分了一小半在東方望的缽頭裡。東方望連忙說:「多謝,多謝!」
店小二過來,本來想將東方望趕走,一見這情景,停了下來。小蛟兒對他說:「小二哥,麻煩你,給我拿六個饅頭給叫化,同時也給我們拿二十個饅頭來!」
「是,公子。」
店小二心想,這位公子不同小姐,心慈人好,真不知是哪一富貴人家的少爺,他從店裡端一大盆饅頭來,不多不少,二十六個,分了六個給東方望,說:「你快走開吧,難得公子大方好心,第二個就沒這麼好心了!」
東方望不但不走,一雙眼睛直溜溜盯著桌面上的那三壺酒,甘鳳鳳明知其意,故意問:「叫化,你還不走?想討打還是想討罵?」
東方望陪笑著:「小姐!能不能打賞我叫化兩碗酒喝?」
「哎!有這麼討吃的嗎?」
「我,我叫化寧願討酒喝,也不想討飯吃,要不,我這一缽子菜,換一壺酒喝好不好?」東方望說著,真的將一缽子的菜,放回桌面上,伸手去抓酒壺了!
店小二叫起來:「叫化,你真的是想討打了!」
甘鳳鳳說:「拿開!拿開!你這髒缽頭放在這裡,我還能吃得下嗎?」
「是是。」東方望連酒壺、缽頭一併拿開,蹲在大樹下面吃。旅客們看了都覺得有趣,心想:這叫化也真會討吃,叫化缽頭裡的飯菜,誰還敢去吃的?
東方望喝著酒,吃著菜,驀然間,他耳中響起一陣如蚊蚋似的聲音,但非常的清楚:「叔叔,我們在這裡發現姓常的蹤跡了!」
東方望一聽,便知道是小蛟兒用密音入耳之功跟自己說話了,心想:這小子一身奇厚的真氣,真是當今武林少有,字字都這麼清楚,就好像在自己的耳邊說話似的。他遙望小蛟兒,點點頭,表示自已聽到了。
蚊蚋似的聲音又在他耳邊響起:「叔叔,我們吃飽離開後,你可要跟著來。「東方望又點點頭,聲音便不再響了。
不久,小蛟兒等人吃飽後,丟下一錠五兩重的銀子,對店小二說:「小二哥,這錠銀兩夠不夠?」
「公子,有多哩!」
小蛟兒指指東方望:「那叫化的酒壺,算我賞給他了,有多的能不能買下那酒壺?」
「還是有多哩!」
「有多,就打賞你好了。」
「多謝公子!」
小蛟兒三人走後,店小二對東方望說:「叫化,這酒壺是你的了。」
「哦,怎麼是我叫化的了?」
「是那公子爺連酒壺也買下送給你。」
「不,不,我不要。」
「你怎麼不要?公子爺也付了錢的。」
「不行!這酒壺有你店的記號,萬一我叫化走到路上,碰上了管家,說我叫化偷你們的,我叫化不就要吃官司?不行,你拿回去,我叫化最怕坐牢了。」
「那我怎麼算?」
東方望想不到這店小二這麼忠厚老實,打量了他一眼說:「我叫化怎知道怎麼算?就當那公子爺打賞給你好了。」東方望說完,丟下酒壺,一溜煙的跑開了。
小蛟兒帶著甘鳳鳳和孟老三,不往東走。卻朝北面的一條小路面去,可是走了一段路,兩旁的村莊漸漸稀少起來,再往前走,就是崇山峻嶺,道路也崎嶇起來。甘鳳鳳不放心的問:「喂,你有沒有弄錯了?」
「沒有錯,這一路上,都有他留下來的氣味。」
「我們不能進村子裡向人打聽?」
「別打聽,—打聽,就會打草驚蛇,我們還是這樣走路的好。」
「也不等等叫化?」
「不用等,叔叔已趕到我們前面去了。」
「你怎麼知道?」
「我已聞出了他身上的氣味。」
甘鳳鳳和孟老三都半信半疑。果然,他們走到一處三岔路口,便看到東方望赫然躺在路旁樹下的草地上。
甘鳳鳳這才信服了小蛟兒的嗅覺有過人的靈敏,問:「叫化!你幾時跑到我們的前面了?」
「我叫化可沒有你們那麼好的心情,一路上觀花看景,慢得連路上的蟻也給你們踩死了。要不是這是三岔路口,我會躺在這裡等你們嗎?喂,小兄弟,你怎麼帶我們往這荒山野嶺走的?你肯定姓常的從這條山道走?」
「是,叔叔。」
「那我們現在往哪條道上追蹤?」
小蛟兒凝神向四下聞聞,這兩條山道,一條向東,—條偏向西北。往西北的路面光滑,似乎常有人來往;而往東的,卻野草漫道,少人行走。兩條山道,都隱沒於前面的深山古木、荒草之中。小蛟兒聞了一會,面露困惑之色。東方望問:「小兄弟,怎樣?」
「叔叔,兩條山道,姓常的都走過。」
甘鳳鳳問:「那我們怎麼辦?」
東方望說:「看來我們只好分頭追蹤了!」
小蛟兒想了一下說:「這樣吧,你們三人往西北的—條路走,要是前面有什麼村子和寺廟的,你們就住下來,我會尋找你們。」
甘鳳鳳問:「你—個人往東面走?」
「是!」
「不,我跟著你。」
東方望說:「你們兩個在一起也好,相互有個照應。來,孟老弟,我們走。」他拖著孟老三往西北的一條山道走了。東方望和孟老三走後,甘鳳鳳問小蛟兒:「你幹嗎要一個人走的?」
「我想,我一個人走得快些,要是前面失去了姓常的氣息,我會很快的回來尋找你們。」
「你是不是嫌我走得慢了?好呀!那我們比試—下輕功,看誰走得快。」
「鳳鳳,我們這是尋人,怎麼比試輕功了?快了沒用,得一路追尋氣味。」
「哼!你是不是想拋開我?」
「噢!鳳鳳,你怎麼這樣說的?」
「不這樣說,怎麼說?哼!你想離開我沒那麼容易。」
小蛟兒哭笑不得:「好了,鳳鳳,我們走吧!」
「說!你是不是想離開我?」
「鳳鳳,我怎麼想離開你呵!」
「總之,今生今世,你就別想離開我半步。」
「好好,我不離開你,走吧!」
他們走入野草叢生的山道上,進入山片森林中,一出森林,便遠遠看見山坳中的樹林裡有一縷炊煙飄起,的確,這時已是夕陽西墜,也該是山裡人做晚飯的時候了。
甘鳳鳳說:「想不到這荒山山坳中有戶人家的,我們要不要進去看看?」
小蚊兒卻嗅出常巧兒的氣味越來越濃,便說:「鳳鳳,可能這姓常的就隱藏在這戶人家中。」
「那不更好嗎?」
「鳳鳳,這樣吧!你進山坳,隱藏在林木中,千萬別去驚動那戶人家。我先在這山坳附近四周走一圈,看看有沒有他的氣味留下來。」
「要是有呢?」
「要是有,那就說明他隱居在山坳裡。」
「要是沒有呢?」
「要是沒有,只有一個方向有,就說明他只路過這裡,我們就要一直跟蹤氣味再追尋下去了!」
「那我等到你什麼時候?」
「鳳鳳,我會很快來找你的。」
小蛟兒說完,便閃身而去。甘鳳鳳只好悄然進入山坳中去了,隱藏在林木之中,注視那戶人家的動靜。
這一戶人像,雖然是竹木結構的房屋,卻搭蓋得非常的精緻和巧妙,佈局宛如大戶人家一樣,有前廳、後院,有迴廊、小亭,這顯然不是一般深山獵戶的人家,而是隱居在深山中的高人雅士。甘鳳鳳心想:要是姓常的隱居在這裡,他也真會享受。在這麼一處遠離市鎮的深山老林,更不是來往的要道和必經之路?武林中人,又有誰跑來這裡?
甘鳳鳳正凝視著,突然感到自己身後有些樹枝搖晃,急回頭一看,是小蛟兒回來了,不知何時,他已立在自己身後的林木中。甘鳳鳳驚喜:「你怎麼知道我隱藏在這棵樹上的?」
小蛟兒笑笑:「你身上的氣息,哪怕我在兩里之內,也會聞出來的。我要找你還有找不到?」
「我身上有什麼氣息的?」
「香氣!」
「香氣!?」
「是呀!一股少女特有的清香。」
「去你的清香!怎樣?姓常的有沒有在這裡?」
「我敢肯定,他就在這裡。」「真的!?」
「鳳鳳,我一進入這山坳樹林中,不但嗅出了這姓常的身上氣味,也嗅出了那老夫人身上的氣味,他不在這裡,又在哪裡了?」
「那怎麼叫化走的那條路,也有這姓常的氣息?」
「可能姓常的,在那條路上走動過。」
「現在我們怎麼辦?要不要進去找他?」
「鳳鳳,你看呢?」
甘鳳鳳想了一下說:「姓常的機敏過人,心計甚多,要是我們上門找人,我擔心他會起疑心,說不定又逃跑了,我們連見他的面也見不到。」
「現在我們的面容全改,他起什麼疑心?」
「蛟哥,這深山老林中,突然有人來訪,別說親在夜幕降臨,就是在大白天,這姓常的也會生疑,他能不提防?」
「鳳鳳,你看怎麼辦了」
「蛟哥,你不是嗅覺很靈敏嗎?在深夜裡我們悄悄摸進去,你只要找到他住宿的地方,我們一下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那他怎麼也逃不了。不過,我們一定要事先封了他的穴位才好,別叫他有所行動。」
「他不會武功,封他穴位幹嗎?」
「你不擔心他住的地方有暗藏的機關?何況他還是一位江湖奇人,能工巧匠,要是給他按動機關,逃進了什麼地道裡去,那我們怎麼捉?」
「不錯!還是先封了他的穴位好。」
深山之夜,似乎比外面來得更早,也格外的寧靜。
小蛟兒和甘鳳鳳宛如兩團輕煙,悄然無聲的飄落在一間屋頂上。這時戶內似乎人人熄燈入睡,只有一縷燈光,從一處的窗戶中透射出來。
小蛟兒憑著自己的特異功能,一下就嗅出了常巧兒就在這一間有燈光的房間裡。他輕輕的對甘鳳鳳說:「他就在這間屋子裡。」
甘鳳鳳憑著透射出的燈光打量了一下,這是—間連接臥房的書室,窗是紗窗,房門關閉,整座房舍,靠近山崖,便說:「你先從臥房的窗戶進去,躲在他的臥房中,我嘛,就從書房破門而入。」
「好!就這樣!」
甘鳳鳳一下從屋頂輕縱下地,悄然的來到書房門前,略一用勁,門便應聲而開,令正在燈下觀圖的常巧兒驚起。他一看,是位亭亭少女,一臉含笑,容顏姣美,又驚訝起來。「姑娘是誰?」
甘鳳鳳笑問:「你看我是誰?」
常巧兒又愕異打量一下:「姑娘不會是天仙下凡吧?」
的確,常巧兒從來沒有見過一位清雅絕俗,容光奪人的少女,又見甘鳳鳳一臉是笑,身上手中沒有任何兵器,又是在夤夜而來,不由異想天開了。
甘鳳鳳格格的笑起來,這一笑,更令常巧兒心迷而醉,「姑娘因何好笑?在下說錯?」
「你的確說錯了!」
「姑娘不是天上仙子?」
甘鳳鳳笑著,—個女孩子,聽到別人說自己美,心裡總是高興的,何況常巧狼讚自己美,不含任何邪念,只是驚奇而已,便說:「我怎麼是仙子了,我是深山中的精靈,一個女妖,你怕不怕?」
「姑娘說笑了。」
「你不害怕?」
「在下只是驚訝,並不害怕。請問姑娘,深夜來寒舍有何賜教?」
「來找你呀!你不知我找得你多辛苦!」
「姑娘找在下有何事?」
「哎!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你跟我走。」
「叫在下去哪裡?」
「一處人間天府。」
「天府!?」
「你不是說我是仙子嗎?仙子不住天府,住什麼地方?」
「姑娘別說笑,請問姑娘到底是什麼人?」
「你不願跟我走?」
「在下與姑娘素不相識,怎能貿貿然跟姑娘走的?」
「你不跟我走,恐怕不行了!」甘鳳鳳說時,身如幻影,一下趨到常巧兒身邊,還沒等常巧兒清醒過來,她巳出手如風,一下封住了他身上的兩處穴位,令他手腳都不能動彈,說:「你看,你不是要跟我走嗎?」
常巧兒大驚:「你,你想幹什麼?」
「沒幹什麼!只想請你去一下。」
常巧兒見甘鳳鳳身形快如電閃,又會封人穴位,但仍想不到甘鳳鳳是什麼人,認為甘鳳鳳可能是江湖上的淫婦蕩娃,反而不怎麼害怕,說:「你千萬別亂來,你知不知道在下是個什麼人?」
「你是神風教總壇的一位使者,對外稱什麼吳公子金少爺的,其實你真正的名字,是常巧兒,對不對?」
常巧兒愕然了:「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你到底是什麼人?」
「吳公子,你不是曾經請我們到府上看病嗎?怎麼就忘記了?」
「我曾經請過你看病?」
「哎!這還是前夜的事,蒙你好心招待,將我們夫婦雙雙裝落陷阱裡。」
常巧兒驚震了:「你就是那位郎中夫人?」
甘鳳鳳笑著:「這下你想起了?」
「這,這不可能!你絕不會是那位郎中夫人!」
的確,一個美如天仙,一個醜陋婦人,叫常巧兒怎麼會相信。甘鳳鳳說:「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你想活命,最好將你那幅總壇的機關佈局圖交出來。」
常巧兒這一下才明白這位突然而來的少女的真正用意了。他忿懣地說:「在下知道姑娘是什麼人了。」
甘鳳鳳有些意外:「你知道我是什麼人了?」
「哼!你是黃教主派來的人,你以為在下看不出來?」
甘鳳鳳又怔了一怔:「你,你怎麼猜疑我是黃教主的人?」
「姑娘,別多說,要走,在下跟你走。看教主怎麼對我說話!」
「你還想去見黃教主?」
常巧兒一笑:「你大概想殺了我滅口?你最好回去告訴黃教主,殺了在下,不出三天,總壇機關分佈圖,就會有人知道,對他沒有任何好處。」
甘鳳鳳一時驚訝的望著常巧兒,這姓常的為什麼這樣說?是詭計,還是別有用意?這時,小蛟兒出現了,說:「我們快帶他走。」
「怎麼!我們不搜查一下他這間書房?」
「這沒有用,他要不說,怎麼也搜不出來,何況這裡也有不少機關,我們馬上帶他走!」小蛟兒說時,一下又出手點了常巧兒的昏睡穴,提起他便躍上瓦面,閃身往山野飛去。
甘鳳鳳隨後跟著,問:「我們這麼急著走幹嗎?」
「遠處有人朝這裡奔來了!」
「誰!?」
「不清楚!但輕功極好。」
「會不會是東方這叫化趕來?」
「不是!你看,那不是他們來了?」
甘鳳鳳看到,在朦朧的月光下,果然有兩條黑影,輕功極好,快如疾鳥,往山坳而來,閃入常巧兒所住的山莊內。甘鳳鳳說:「奇了!他們是什麼人呢?我去看看。」
小蛟兒想叫甘鳳鳳別去,可是甘鳳鳳已疾馳而去,小蛟兒想阻攔巳來不及,只見甘鳳鳳巳悄然閃身進入山莊。
沒有多久,小蛟兒便隱隱聽到一個頗為熟悉的聲音,從夜風中送過來,似乎在問常巧兒去了哪裡?小蛟兒一怔,這不是神風教的使者冷血殺手馬涼的聲音嗎?他怎麼也來到這裡找常巧兒?幸好自己和甘鳳鳳先將常巧兒捉到手,不然,他被這殺手請去,就更難尋找了。
跟著是那位老夫人的聲音:「老身實在不知道,入夜時,常兒還在書房燈下看圖,研製他那殺人暗器,怎麼不見了他的?馬使者,到底是什麼回事,教主要連夜請他去嗎?」
馬涼說:「夫人!在下是奉教主之命,請他去總壇避避,以免為人所殺。」
老夫人說:「馬使者請放心,常兒一向為人機警,沒有人能殺了他。」
「夫人!難道這兩天發生的事,你還不知道?先不說你們在小鎮附近的金家莊為人夷為平地,昨夜裡,我們在永寧的分堂口,也叫人夷為平地了!」
老夫人驚問:「是誰!?是不是樵漁雙怪?」
「不,是怪影!」
「怪影!?」老夫人說話聲打顫。
「夫人!怪影武功極好,連在下也不是他的對手,而且行蹤極為神秘,令人莫測,你們別以為躲到這裡,怪影就不會尋來。所以教主一接到摘天星的飛鴿傳書,便馬上派在下來接你們。夫人,你真的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老身的確不知道。」
「也許夜裡,常使者想到什麼的?會不會在莊子外走動?」
「常兒—向在夜間不到外面走動,你們知道,他不會武功,怎敢一個人在夜裡出莊子外走動?」
「莊子沒一個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要是老身不知道,莊子恐怕就沒人知道了。因為一入夜,大家都關門入睡。再說,這麼一處僻野的地方,除了你們知道,還有誰知道?」
「夫人!請別小看怪影呀!」
「呵,那可能常兒早已察覺有人會來找他麻煩,說不定是你們夤夜而來,驚動了他,他已躲入地道中去了!」
「那請夫人打開地道入口的機關,讓我們進去看看常使者。」
夫人說:「馬使者,不瞞你說,要是常兒不想見你們,恐怕你們就是進入地道,也不會找到他的。」
「夫人的意思是……」
馬使者到底見到了常巧兒沒有?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