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937 正文 第八卷 亞洲大戰 第34集 奇貨可居
    尚小君的腦子慌亂了大約半分鐘,腦子飛速思考著,但臉上卻毫無變化,一直呆呆地看著沈榮軒。b111.net

    在這半分鐘裡,沈榮軒也微笑地看著她,同時若有所思。顯然,他也在快速思考,思考尚小君接下來會說什麼話,會接受,還是拒絕,還是會找什麼托詞,比如「秀秀不願意」、「要問秀秀自己的意見」等等。

    平心說,沈榮軒是很希望尚小君接受提議,讓秀秀成為自己乾女兒的。因為現在向小強已死,沈榮軒和這家人已經沒有了權力衝突。如果秀秀能成為自己乾女兒,那自己就可以放心大膽地大力培植秀秀,壯大秀秀在人民衛隊中的勢力。因為秀秀本來就是人民衛隊的人,又長時間是總司令的副官,瞭解人民衛隊的全局情況。而且,秀秀的工作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甚至統帥部的老頭們都對她稱讚有加。總之,絕對是一個最理想的栽培對象。

    要是沈榮軒從外面安排人進人民衛隊,在現在的情況下不是做不到,但是肯定只能是一些小角色。驟然安排「大角色」進去,吃相太難看,也容易引起人民衛隊內部各司令的反彈。所以,沈榮軒現在的策略,就是扶持李長貴暫代(對,是暫代)總司令,而且盡量新成立一兩個部門,讓秀秀獨當一面。這樣動作小一點,也顯得合情合理。

    這樣,沈榮軒打算重點栽培的兩個人,李長貴和秀秀,都是東廠背景的。李長貴沈榮軒也知道,這個人有魄力,有能力,有耐性,還在北清經受過生死考驗,也算是個領導人民衛隊的恰當人選。而且這個人雖然有能力,但是卻不奸猾,比較可靠。重要的是,沒有野心。當然李根生也符合以上條件,但是李根生是軍方背景的,和東廠這邊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因此沈榮軒沒有考慮他。

    特別是秀秀,東廠背景還是保密的,跟在向小強身邊這麼久,向小強都未必知道。她要是真成了自己的乾女兒——換句話說,就是變回了自己夫人的親女兒,那麼,她就成了一隻永不斷線的風箏。無論今後她在人民衛隊中掌握了多大的權力,線都牽在自己手裡。

    雖然這個女孩是自己妻子當年紅杏出牆的產物,會時時提醒自己那段屈辱的往事,但是他卻懂得取捨。和掌控人民衛隊、重新從皇室奪權回內閣相比,自己的那點不自在算不了什麼。

    現在就看尚小君怎麼樣了。

    ……

    尚小君呆了半晌,慢慢露出了笑容,笑道:

    「這……這件事,是好事啊。只是……只是……這畢竟是秀秀的事情,我也不能替秀秀做決定啊……關鍵是,秀秀是否能願意面對鳳萍……呵呵,季墨兄,我……我只能說,回去和秀秀商量……只要秀秀願意,我……我……我是沒意見的……」

    她說到這裡,雖然臉上還掛著笑容,但是眼前已經有些發黑,身子也在明顯打晃了。

    沈榮軒看出了她的恐懼,笑道:

    「呵呵,夫人不必想得太多。我們又不是要把秀秀奪走……呵呵,只是認個乾女兒,今後經常走動走動……你還是秀秀的母親嘛……呵呵。」

    說的好聽!尚小君心裡想著,到時候誰是秀秀的母親,就由不得我了……

    尚小君深吸了一口氣,穩定了一下思緒,乾笑著:

    「呵呵……季墨兄說到哪裡去了……如果秀秀真的能做季墨兄的乾女兒,那也是她的福分,我做母親的怎麼會攔著呢……呵呵,我……我也是為季墨兄著想……」

    沈榮軒笑道:

    「哦?為我著想?」

    尚小君笑道:

    「這個……季墨兄,如果秀秀果真願意做你的乾女兒,那……季墨兄反倒不方便公開的提攜她了,不是嗎?否則,整日裡被都察院和媒體圍著轉,『任人唯親』、『裙帶關係』、『以權謀私』這幾頂帽子隨時會落下來……甚至,可能今後秀秀每一次陞遷,恐怕都會因為季墨兄的緣故,要多加避嫌,恐怕……都會受到影響……呵呵,季墨兄不要見怪,真的有這方面問題的。」

    沈榮軒一擺手,笑道:

    「哦,呵呵,這個不必擔心。我已經想好了,只要秀秀願意,我們可以先認下來,接秀秀來家裡吃幾頓飯,讓她跟我,還有跟她乾媽培養一下感情……但對外不公開。這樣我也好著手提拔她。等到幾年之後,秀秀一切都得心應手了、自己完全上了道之後,我再找機會公開認她當乾女兒。」

    尚小君呵呵笑著,說道:

    「原來季墨兄已經想得那麼周到了……呵呵呵……」

    但她心裡卻想著:果真這樣的話,那沈榮軒還真的是只收到好處,完全規避了風險。她現在更清楚了。沈榮軒要的並不是這個「干父女」的名分,而是要創造機會,「培養一下感情」,讓秀秀認他夫人這個親媽。只要秀秀和他夫人「培養了感情」,恢復成為了他夫人的親女兒,那麼不怕秀秀不叫他「乾爹」。

    至於他說的「等到秀秀一切都得心應手了、自己完全上了道之後」,言下之意也就是秀秀羽翼豐滿、能像十四格格那樣,完全控制了人民衛隊的時候,他沈榮軒再來收網,摘桃子。

    說實話,現在人民衛隊跟誰的姓,尚小君還真不太關心。女婿死了,這跟她已經沒有多少利害關係了。尚小君現在的心思,已經都放在「怎樣不讓沈榮軒夫婦把秀秀搶走」這個念頭上了。

    尚小君絕對不能接受秀秀被奪走。哪怕萬分之一的可能性都接受不了。

    「既然如此……」她呵呵笑著,「那我回去跟秀秀說……」

    沈榮軒也呵呵笑著,心裡想的卻是:尚小君回去一定不會跟尚秀說。不過沒關係,你不說我自會派人去跟尚秀談。尚小君啊尚小君,你太小看你女兒了。你女兒是一定要作一番事業的。當她知道有手機看waP,2∼5*8O*o∼。n∼ET〕這麼一個難得的機會擺在面前,你以為你會攔得住她?

    當她認下鳳萍為「乾媽」的同時,也自然認下了這個親媽。那麼,一年兩年之內,尚秀可能還會跟你這個養母很親,可是三年五年之後呢?十年八年之後呢?到那時候,用腳都能想出來,你這個「母親」的地位,會被她的親生母親完全取代。當尚秀到了三十多歲、手握人民衛隊、成為了一代女強人的時候……你尚小君那麼多年算是替我沈榮軒養女兒了。

    ……

    尚小君坐著首輔官邸的車子,一路愁煩著回到家。她寧可失去現在的榮華富貴,再回到以前的寒酸生活,也不願失去秀秀。沈榮軒想到的,她也想到了。她知道,隨著時間的流逝,自己這個養母終究競爭不過生母的。

    回到府邸,尚小君發現車庫裡多了兩部豪華車。到了樓上才看到,原來是樂平郡主來了。

    今天,鄭玉璁又跑過來陪秋湫和秀秀了。鄭玉璁和她們的關係還算不錯,而且女皇不方便總來,所以也打發鄭玉璁替自己來向府看望。

    尚小君和鄭玉璁雙雙見過禮,然後,尚小君也坐在小客廳裡,微笑著看著他們聊天,有時還插兩句。要在平時,尚小君作為長輩,招呼過後就會離開,讓女孩子們自己聊天。但是今天,她就願意這麼望著自己的女兒,似乎都有種看一眼少一眼的感覺。

    今天秋湫的情緒才算好了一些,願意吃飯了,也漸漸的願意出房間了。之前幾天秋老虎來過幾次,想把女兒接回身邊安慰,但是秋湫死活不願意離開向府,死活不願走出自己的房間。秋老虎沒辦法,只能好言央求尚小君和秀秀,好好照顧自己的女兒,然後只得獨自回去。

    現在,鄭玉璁和秀秀坐在秋湫的兩側,忍著眼淚,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話。她們盡力說一些開心的事情,主要是想讓秋湫振作起來。但是秋湫仍然呆呆地、蔫蔫地坐在中間,很少有反應,好像木頭人一樣。

    鄭玉璁正在對秀秀說著她昨天去尚王府的「趣事」。鄭玉璁發現,秀秀對尚王府似乎也不像以前那麼敏感了。有時候鄭玉璁也跟她講講尚王府的趣事,秀秀也會若有興致地聽,有時候也還會問幾句。鄭玉璁發現她愛聽,來找她玩的時候,也常會把尚王府的趣事、或者說動態說給她聽。

    但是現在,她們都很傷心。鄭玉璁說尚王府故事只是為了活躍氣氛,而秀秀聽尚王府故事也只是為了配合她。她們都想讓中間的秋湫也加入進來。

    「陳妃最財迷了,」鄭玉璁強作歡顏笑道,「上次我幫遼陽公主從歐洲運財產回來,回去再到尚王府玩,陳妃聽我說財寶有一大船,就纏著我,老把話頭往人家遼陽公主的財產上引。她明明感興趣,還裝著不感興趣的樣子,還躲躲閃閃,拐彎抹角的……她問我大概有多少,我故意饞她,說沒有上億,也有幾千萬吧。嘿嘿……陳妃那個哈喇子啊,當時就飄下來了,吸都沒吸住……」

    尚小君漸漸專注起來了,胳膊肘撐著沙發扶手,托著腮,望著鄭玉璁,仔細聽著她口中尚王府的情況。

    「怎麼,」她笑著插話道,「郡主娘娘,昨天陳妃又請你去玩了?」

    鄭玉璁歎了口氣,點點頭:

    「是啊。我……我怎麼還有心情去玩……可是陳妃不知道啊,熱情的不得了,非叫我去不可。沒法子,我就去了。我不想讓她瞎猜瞎猜的,再猜出什麼來。到了他們家,陳妃把我拉到屋裡,拿出好幾件首飾送我,說是她不喜歡了,要給我戴,看我喜不喜歡……我一看,那都是她平時最寶貝的幾件,哪一件也得有好幾萬……她怎麼可能就不喜歡了呢?就算她不喜歡了,他們尚王府也沒有錢到那個份上,十幾萬的珠寶隨便送人……他們整個王府一年的年金不過百萬,又那麼會花錢,常年入不敷出的,這麼一下拿出十幾萬來送我,算怎麼回事啊?那我哪能要她的啊,死活推辭掉了。」

    秀秀淺淺一笑:

    「怎麼,姐姐,她有事求你?」

    「哼哼,」鄭玉璁冷哼兩聲,不屑道,「那當然啦,還不是小事呢。我現在才算知道,陳妃為啥出手那麼大方了。後來吃飯的時候,陳妃拐彎抹角地跟我打聽,先問遼陽公主還有啥近點的親屬沒,我說好像沒有吧,都讓廣武殺光了。現在就剩那些八桿子打不著的宗室了。接著陳妃又問,小強還有啥親屬沒有。我說,好像也沒有吧。陳妃又說,那遼陽公主那麼多財產,豈不是沒人繼承了?我說對啊。她又說,那肯定是作為和小強的共同財產,就在秋湫和秀秀之間平分了吧?」

    鄭玉璁這麼一說,尚小君和秀秀都「啊」了一聲,抬起頭來,望著她。

    她們都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

    鄭玉璁搖頭歎道:

    「秀秀,你說那一家人都是勢力眼,還真沒說錯。當初你寒酸的時候上門去求他們,他們那麼對你。現在眼看著你要領到巨額遺產了,他們在你面前都成寒門小戶窮親戚了,他們就開始打你的主意了,想倒貼上來巴結你了。秀秀,你知道昨天吃飯的時候,陳妃怎麼跟我說的麼?」

    秀秀低頭沒說話,尚小君不動聲色問道:

    「怎麼說的?」

    「她說,現在挺之也不在了,秀秀孤苦伶仃那麼可憐,璁璁你去問問,看秀秀願意回家住不?她要願意,尚王府就算再添一個公主。回頭報請陛下冊封一下,今後秀秀就是正式的琉球公主了。」

    「啊!」

    尚小君和秀秀都齊聲說道。這次就連一直耷拉腦袋的秋湫,也抬起頭來左右看看了。

    尚小君壓抑著心中的波瀾,盡量不經意地笑道:

    「那,你怎麼回答的?」

    鄭玉璁說道:

    「那我能怎麼回答,只能說試試看嘍。當時尚王爺就坐在旁邊,尚榮也坐在旁邊,爺倆都沒吭聲,默認了。我就知道這不光是陳妃的主意。」

    小客廳裡一時沉默了下來。鄭玉璁偷偷觀察著她們母女的表情,秀秀表情冷漠,低頭不語,尚小君也低著頭,端著茶杯邊吹邊喝,眼珠滴溜亂轉。

    半晌,秋湫說話了,還帶著鼻音:

    「秀秀,那你為什麼不去做公主啊。……我要是你,就去。」

    尚小君心中興奮難耐。她終於想到了一個既能讓秀秀飛黃騰達、又能讓沈榮軒知難而退的辦法。而且,還能讓秀秀今後繞過沈榮軒,經常直接見到女皇……

    ……

    迪化,南門大清真寺。

    在清真寺的殘垣斷壁之間,在露了半邊天空的禮拜堂內,蘇軍士兵正在殺豬。一口大肥豬在清真寺裡殺死後,繼而又在清真寺裡燙毛、開膛、刷洗,弄的臭氣熏天,污水滿地。旁邊架了一口大鍋,割下來洗好的豬肉就扔進鍋裡煮。豬肉翻著血沫子,在鍋裡滾上滾下,腥臊的味道從清真寺裡傳出好幾百米遠。

    這是蘇軍一個炊事班,就駐紮在殘破的清真寺裡。今天是蘇軍完全控制北疆的日子,上級特地從哈薩克斯坦的國營農場調運了大批肉和酒,犒賞前線的戰士。

    幾個阿訇們正被拴在一起,脖子上掛著牌子,上面寫著大字:宗教狂,正在接受每天必修的「改造」。

    「宗教狂」是蘇聯的一項罪名。現在蘇聯國內已經基本消滅了東正教,並將一切宗教信仰視為馬列信仰的敵人。而那種特別虔誠的信徒,就會被打成「宗教狂」,受到各種迫害。

    這些蘇聯大兵在清真寺內殺豬、吃豬肉、和酒(伊斯蘭教禁止飲酒),還把收繳的《古蘭經》扔在牆角里堆成一堆,在上面撒尿。而對「宗教狂」們的「改造」方法之一,就是每天強迫他們往古蘭經上面吐唾沫。

    現在,蘇軍剛進入北疆沒幾天,反抗已經到處激起來了。

    而此刻,就在那口豬肉大郭的正下方,深入地下幾米的地方,有一間四周條石的小室。黑暗中,一男一女躲在裡面。

    向小強昏迷不醒,發著高燒,含糊不清地呻吟著,像片風中樹葉一樣哆嗦著。十四格格坐在床邊,摸黑淘著毛巾,輕輕給向小強擦拭四肢。

    「沒有藥……沒有藥……」十四格格疲倦地撐著額頭,痛苦地自語著,「沒有藥……小強,我們沒有藥……」

    沒有西藥,那幾位老阿訇能做到的,只有把他們隱藏起來,每天下來為他們送水和食物,再為向小強誦讀一段古蘭經做祈禱,除此之外,只能找到一些草藥了。

    而向小強在戰鬥中被子彈穿過胸腔,倒地昏迷,被一位老阿訇隱藏到了清真寺的密室裡。幾天來,他一直斷斷續續的高燒,時醒時昏迷,藉著草藥、傳統消炎土方在堅持著。而他現在需要的,是特效的西藥。十四格格知道,哪怕奎寧就行。就能救向小強的命。可是,現在沒有。

    現在,十四格格寧願用自己二十年的生命,來換取一小支奎寧。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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