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937 正文 第200集 蘇聯的算盤
    這個蘇聯人和額爾敦木圖之間交流不需要翻譯。雖然額爾敦木圖不懂俄語,這個蘇聯人也不懂漢語和蒙古語,但是他們都能說流利的哈薩克語。在北疆阿勒泰這個多民族交錯的地區,會說兩三種語言的很常見。

    這個蘇聯人倒不是哈薩克人,而是純正的俄羅斯人,而且是從莫斯科來的,全名叫耶夫根尼?彼得洛維奇?彼得羅夫。只不過他主修哈薩克語,曾在蘇聯加盟國哈薩克斯坦當過官員,後來被調到莫斯科的。而額爾敦木圖出生在外蒙古西部,靠近北疆的地方,從小就在阿勒泰地區混,也說得一口哈薩克語。

    額爾敦木圖五十來歲,自小父母雙亡,從少年時期就在天山北邊混,開始過著半遊牧半強盜的生活,後來加入了匪幫,成了職業土匪。和蒙古匪幫、哈薩克匪幫、哥薩克匪幫、漢回匪幫都打過交道,機敏膽大,心狠手辣。

    後來他的騎兵匪幫漸漸做大,蘇俄內戰期間,他又6續收編了好幾股俄國白軍的殘兵,竟展到了上萬騎兵,成為北疆最大的個人武裝。二十年代被鄧尼金領導的白衛軍抵抗運動收編,得到了一個「新西伯利亞白衛軍」的番號,以中國北疆阿勒泰為根據地,騎兵四面出擊,蘇聯哈薩克斯坦東部、新西伯利亞南部一帶,都是他的活動範圍。他不斷收編被沒收了土地的農民和被沒收了牲畜的牧民,洗劫城鎮,和蘇俄紅軍捉對抗。每當蘇聯境內的「集體化」力度加強的時候,他的隊伍就能迅壯大。

    到了二十年代後期,烏拉爾山以西的各股白軍基本都被殲滅了,布爾什維克在俄國的統治越穩固。白俄精神領袖鄧尼金也**法國,整個「白衛軍」運動進入低潮。蘇聯紅軍能夠騰出手來,調集重兵收拾中亞的「殘餘白匪」。額爾敦木圖的騎兵和紅軍騎兵打了幾仗,誰知對方是紅軍騎兵名將布瓊尼。額爾敦木圖吃了大虧,頭腦清醒過來,知道蘇境不好混了,也就把自己的隊伍拉回北疆,以向各部王公收保護費維持開銷。

    這時候,額爾敦木圖便跟清廷買了一個「少將軍長」的官銜,弄了正式番號,由政治性匪幫漂白成大清官軍,成為大清「千師6軍」光榮的一部分,名義上受西北軍團司令部節制。但其實也和清軍其他雜牌軍一樣,基本上誰也管不了他。

    現在,他的隊伍雖然只有幾萬人,在整個「西北軍團」裡只佔一小部分,但卻是多少年刀頭舔血、打仗打出來的,屬於「凶悍騎匪」,是「西北軍團」裡最為強悍的一支。在大清鐵路只修到西寧的情況下,他這裡就是天高皇帝遠。縱不能說是「北疆王」,起碼也是阿勒泰地區的土皇帝了。要不是他拉回來的時間還比較短,人也不太多,他早就把「西北軍團司令」的位子搞到手了。

    ……

    額爾敦木圖是「從小混大的」,他留著哥薩克式的大鬍子,腰裡插著兩把盒子槍,拉著架子坐在虎皮椅子上,面前一大盤羊肉,一副座山雕的架勢,不陰不陽地盯著面前這個從莫斯科來的、文質彬彬的「從小學習大的」蘇聯幹部。

    「額爾敦木圖同志,您請聽我說……」

    「同他媽了個x的志!」額爾敦木圖破口罵道,「誰***和你們是同志!你以為老子不知道你們***是什麼鳥玩意兒嗎?啐!媽的,你們搶起糧食來比我們土匪還徹底,連他媽種子也不給老百姓留,弄得我們來年都搶不到糧食,只有整村整村的屍體……屍體就屍體吧,還都是活活餓死的,跟骷髏沒區別,一點肉都剔不下來,想吃點人肉活命都辦不到……操,老子幹了幾十年土匪,碰上你們才算開了眼界了。還好意思叫我們匪幫,老子匪有匪道,搶糧不斷人活路,你們連匪道都不講,搶完餘糧搶口糧,搶完口糧搶種子……要不是老子及時把隊伍拉回來,連老子這當土匪的都得餓死!……還腆著臉叫『戰時什麼什麼主義』……你自己摸良心說,你們都是什麼玩意兒吧!」

    彼得羅夫臉不紅心不跳,依然文質彬彬地說道:

    「額爾敦木圖先生,您請聽我說。您所質疑的戰時xx主義政策,是在殘酷的戰爭環境和物資極度缺乏的特殊條件下**採取的帶有軍事性的非常措施。列寧同志也說過:當時所處的戰爭條件下,這種政策基本上是正確的。它使蘇維埃俄國最大限度地集中了全國的物力和財力,從而保障了軍事上的勝利,為粉碎帝國主義的武裝進攻,捍衛十月革命的勝利成果,保衛新生的蘇維埃政權創造了必要的物質前提……」

    額爾敦木圖一邊耐著性子聽著他嘰嘰歪歪,一邊從桌上盤子裡切羊肉吃。他用哈薩克小彎刀割下一片羊肉,蘸蘸佐料丟進嘴裡,搖頭晃腦的嚼著,滿足地吞嚥下去。吃到香處,情不自禁地把一隻腳翹到椅子上。

    過了一會兒,他打了一個飽嗝,扔下了刀子。

    而這時候,彼得羅夫還在向他宣傳革命理論:

    「……更強的社會優越性……物質極大豐富……人民豐衣足食……」

    彼得羅夫雖說是從莫斯科派來的,但也只是個小角色,也已經好幾個月未嘗過葷腥了。他一邊背理論,一邊偷瞧著那一大盤羊肉,饞得快要瘋了。

    額爾敦木圖又打了一個飽嗝,剔著牙,看到彼得羅夫的模樣,咧嘴一笑:

    「你是紅軍,我是白軍,你敢來忽悠我,也是條漢子……既然是客人,又是漢子……」

    豪爽地把剩下的大盤羊肉推到他面前,笑道:

    「來,朋友,吃吧!」

    彼得羅夫腹中雖然「咕嚕」了一聲,但仍是遲疑地抬起頭來,盯著這個前「白匪大頭目」。自己吃了白匪的飯,這要是讓誰報告上去,那回去也就性命不保了。

    「怎麼?」額爾敦木圖一瞪眼珠子,「朋友,瞧不起我?」

    「咚」的一聲,哈薩克小彎刀釘到了桌面上,刀柄還在顫動著。

    彼得羅夫驚得一閉眼,然後心中暗道:不能害怕,不能在白匪面前喪失了氣節。

    他也哈哈一笑,拿出很豪邁的樣子拖過盤子,拿著小彎刀大吃了起來。噴香的羊肉入口,他幾乎立刻就開始了狼吞虎嚥。

    額爾敦木圖笑道:

    「看你個小樣兒餓的,你他媽說的話自己相信嗎。行了行了,別說那沒用的了,我也聽不懂。咱還是說點乾貨。……怎麼,你們當家的,那個斯什麼林的,還不肯鬆口?還是只是讓老子當什麼『加盟共和國總統』?跟你們當家的說,老子不要當什麼統,也不要加盟你們那個鳥蘇聯……老子要麼就老老實實歸順大明,圖個平安……要老子獨立的話,就要保老子當皇帝!」

    彼得羅夫死命嚥下一大塊羊肉後,半天才喘過氣來。他搖搖頭,說道:

    「將軍先生,您這是帝國主義,我們不能支持一個帝國主義國家……」

    「什麼主義不主義……」額爾敦木圖冷笑道,「也就是你們下邊這些小蝦米才把什麼『主義』當真……你們大當家的才不會把這些鳥主義當真呢!要說你們列寧祖師爺,他有點理想倒是真的……至於你們現在的大當家,我告訴你,那屠夫眼睛裡只有倆字,一個是『權』,一個是『利』!還***主義……好了好了,你滾吧,叫他換個明白人來跟我說!」

    彼得羅夫一手拿著小彎刀,一手抓著一片羊肉,驚愕地抬起頭來,望著他。

    額爾敦木圖哈哈一笑,又換了一副笑臉,笑嘻嘻地說道:

    「哈哈,兄弟啊,你這樣怎麼混啊!唉,你們大當家的打得什麼算盤,你還不如我知道……其實,他才不在乎我是當皇帝還是當什麼統呢!媽的,他心裡想的是,這小子直接宣佈當皇帝最好!這樣明軍就不能容忍,就算剛打完仗,也得馬上再過來打我……他無非就想讓我宣佈北**立,或者宣佈阿勒泰地區獨立,然後你們蘇聯立刻承認,接著明軍肯定會來打我,那麼我這幾萬人肯定招架不住,走投無路,想活命肯定會向你們蘇聯求援……哼哼,那你們蘇聯可就有理了,嘴裡喊著『保護弱小國家不受侵略』,或者喊著『保護哈薩克族同胞』,然後大軍直接就從哈薩克斯坦開進來了!

    「明軍的鐵路只到西寧,剩下兩千多公里全得用四個輪子。你們西伯利亞大鐵路在阿拉木圖這兒就有一站,幾乎下車就是國境線……你們全程鐵路,差不多算是在家門口打仗,他明軍千里奔襲,人挑馬拉的,就算傾全國之力,也不是你們對手啊!他明軍剛打下了整個北方,根基未穩,北方那些當官的還離心離德,那幾百萬清軍降卒安置不好還得生變,北方新添了好幾億張嘴要吃飯……你說西北這場仗他明軍能打多久?為這塊地方他值當的拼老命嗎?就算他拼了老命,能打贏嗎?打上仨月倆月,撐不住了,少不得談判求和,到頭來這西北邊界,還不是你們說怎麼劃就怎麼劃!……哼哼,老子的阿勒泰,老子的北疆,就正兒八經姓蘇了……」

    ……

    彼得羅夫愕然,望著這個大白匪頭子,呆若木雞。

    額爾敦木圖笑道:

    「回去告訴你們大當家的,要老子宣佈獨立,沒問題,都是出來混的,差不多就得給面子……只不過有一條,老子要的槍、錢、糧,就別打折扣了,趕緊運過來。你們困難,老子更困難。沒這些東西,老子不敢獨立,沒底氣。老子也不當什麼統,也不會傻的去當皇帝,觸那朱小娘子的霉頭……老子當個『國王』、『大汗』什麼的就可以了。今後大明、老子、蘇聯三家,和和氣氣做鄰居。你們不就想要個緩衝國嗎?行,老子就給你們當這個緩衝國。你們老百姓跑過來了,老子給你們綁了送回去。這總行了吧?

    「至於跟大明,老子還是要稱臣納貢地。老子從小混大的,最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拳頭沒人家大,就得甘心當小弟。你們大當家的也別指望老子替你們去惹大明,再讓你們有機會把手伸過來……老子沒那麼傻,你們也別太過分,大家過得去就行……

    「至於你們這些布爾什維克,你們這主義那主義的,都是些聖人啊!你們不食人間煙火的,估計我跟你們稱臣納貢你們也嫌俗……這麼的吧,北疆這塊出產也算豐富,什麼礦產、石油、森林資源的,優先跟你們做生意,最多再來個優惠價,夠可以了吧!你們要再得寸進尺,老子就乾脆歸順大明,圖個晚年富貴平安……那你們再想伸手,可就得晚起袖子直接明搶了。『侵略軍』這頂帽子,你們這些聖人有種戴上嗎?……行了行了,老子的話都說在這裡了,都記得住吧?回去跟你們大當家的學吧!朋友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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