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南部邊境,一個又一個遭到進攻的駐軍電報,從空中飛到了北京。
這些電文紙驚恐萬狀地詞句、甚至是不完整、只發了一半的片段,一張又一張地送到清軍高層將領面前,讓他們連看帶猜,越來越心驚肉跳。
長江防線的東段、西段,都有部隊報稱遭到了攻擊。而且是都差不多先被狂轟濫炸,然後還沒反應過來,坦克就衝到很近的地方了,叫士兵拿起武器、展開防禦都來不及。
統帥部裡的參謀們大汗淋漓,扯著嗓子喊叫著,不停敲著電話聽筒、搖著手柄。但是他們發現,經常是一個電話打到前線某個部隊去,當時還能打通,等聯繫過別的部隊、過了一會兒再打回去,就打不通了!即使第二次打通了,接電話的卻換人了,對方一口地道的南明口音,說這邊一切正常,沒有遭到進攻!
這簡直太恐怖了!
廣武焦頭爛額,咬著鉛筆站在大地圖前,看著參謀們在地圖用畫一個又一個圈圈。一種紅圈,一種黑圈,一種藍圈。
紅圈的地方,就是接到進攻報告的地方。黑圈的地方,就是一直聯繫不的地方。藍圈的地方,就是聯繫了,但沒遭到進攻的地方。
現在圖的小紅圈很零星,分佈的也沒有什麼規律。好像明軍並沒打算全線進攻,而是憑著機動優勢,東一鎯頭西一棒槌打擾戰一樣。
廣武渾身滾過一陣激動。……要真是這樣,那就太好了。這說明他們根本沒有信心和大清幾百萬雄師對抗,不知搞什麼把戲。但是果真如此的話,下面成這樣,就太不可原諒了。
但是他又仔細看了一下,發現一個問題:
黑圈比紅圈多多了。
不過,想來這不能說明什麼。今天是星期天,聯繫不不代表就是被佔領了。大清腹地,甚至京津防禦圈一帶,不也畫的到處都是黑圈麼。
但是,遭到攻擊的那些紅圈,都分佈在東西兩邊,中間幾百公里長的範圍幾乎沒有。在中間這一段,也就是大別山山脈的北側,要麼是藍圈,要麼是黑圈。也就是說,這一段駐軍要麼聯繫不,要麼沒遭到進攻。很明顯,明軍的進攻是從東西兩路開始的。
……嗯,也對,東邊是長江,西邊是襄樊平原,只有中間是大別山脈。南明的軍隊想越過這麼大的山脈作戰,基本不可能。別說南明的那些摩托化軍團,就是普通步兵師,那些輜重和大炮就過不去!只能把中間一段空出來。
突然,廣武心頭掠過一絲寒意:
難道是明軍兩路攻勢打算會師、合圍中間的清軍?
但是,他隨後又把這個猜測否定掉了。南明陸軍總兵力一共就200萬,它能拿出多少來進攻?真敢為了一次不怎麼現實的「北定中原」,把老本都賭嗎?它就這麼有把握?……不能?
退一萬步說,就算南明這次真的是昏了頭了,打算全力進攻大清,真的把老本都拼,那也得留出50萬左右作為戰略預備隊,以防萬一進攻失利敗退,好堅守長江防線。另外還得防備著日本方面可能的趁火打劫。算下來,南明怎麼說,最多也只能拿出150萬來進攻。
而大清僅僅在中間這一段,就駐有0萬左右的大軍。另外東西兩端的駐軍加在一起,也有一百幾十萬人。明軍要想合圍,可是先要對付擋在他們前面和兩側的一百多萬清軍。150萬明軍兵分兩路,每一路兵力也只能有幾十萬。他們兵力佔劣勢,想合圍清軍,就得遠距離大迂的回外線作戰,時間又佔劣勢,又有側翼被合擊的危險。
總的來說,想合圍近200萬大軍,談何容易!
廣武這樣給自己打了一番氣之後,覺得心中穩了一些,不那麼焦躁了。
當務之急,是搞清楚明軍的進攻規模,也就是範圍和兵力。接下來就好在合適的地方組織防線了。
……
在右路攻勢,到了下午兩點多鐘,清軍偵察機開始零星出現在天,飛得高高的,也不敢下來細看。
明軍享受了一午的絕對制空權,誰也沒有想到天會出現清軍飛機。開始,明軍官兵們還照例興奮地向天揮手歡呼。但是過一會兒就發現不對。
天的那小小的飛機飛得高高的,幾乎就是一個小黑點,而且只有孤零零的一架。早和午見到的飛機都是編隊的,要麼四架一編隊,要麼三架一編隊,從沒有一架飛機單獨出現的。而且,現在這飛機好像沒有任務,不往北飛,也不往南飛,只是順著東西方向轉悠,而且一會兒一個來回。
公路的士兵有的扛著走路,不理。有的還仰頭望著天,議論紛紛。一些年輕的下級軍官也在猶豫著,不知道要不要呼叫陸航的戰鬥機來看看。
行軍隊列旁,一輛長官車也往前開著,後座的一個將領穿著筆挺的呢料軍服、裹著黑色披風,抽著大雪茄,舒服地靠在靠背。
突然,他掃了一眼天空,馬拿掉雪茄,然後猛踹前面的靠背,大喊道:
「停下來!停下來!他媽的……對對,靠邊停下來。」
長官車拐到路邊停下,這個將領站起來,舉起望遠鏡朝天看了一下,喝道:
「來啊!」
「有!」
旁邊座的副官趕忙站起來。
「呼叫25師防空連,把天那架飛機給我打下來!」
「啊?軍座?」
「別廢話,快點!待會兒跑了……」
副官馬拿起車載無線電,向這個師的師部下命令。
過了片刻,隊列前方傳來了一連串炮聲,天空,那架飛機周圍,迅速出現了一團團黑雲。
地的官兵全都抬頭看了,互相詢問嚷嚷著。天那架飛機一個側轉,迅速爬高,沒命往北邊飛去。
「日啊……」這個軍長裹了一下披風,罵罵咧咧道,「呼叫陸航,發現一架清軍偵察機!問他們都睡醒了沒有?」
「啊……是!」
……
旁邊路行軍隊列中,一個新兵悄悄問老兵道:
「這個長官是誰啊?這麼拽。」
老兵笑嘻嘻地道:
「這便是傳說中的黃鼠狼。」
「黃鼠狼?」
「就是黃叔亮,要塞演習裡出風頭的那一個,當時紅軍都讓藍軍人民衛隊滅完了,他一個人單挑人民衛隊,楞是把人民衛隊坦克大軍耍得團團轉……後來很快就陞官了,現在咱們第7軍的軍長就是他。」
「哦!怪不得!」
……
下午三點,左路的兩個人民衛隊裝甲師已經衝到了南陽市外圍,停下履帶,擺開陣勢,準備配合後面的機步師和摩步師圍攻了。
南陽雖然比新野大得多,但它的防禦遠比不新野。不過對於新野,可以不管它先衝過去,等後面的步兵收。但是對於南陽,則必須攻克才能往前推進。
新野處在襄樊平原的正中央,四面開闊,迴旋的餘地很大。但是南陽則靠近襄樊平原的出口。往前再有五十多公里就到方城縣了。而方城縣正好扼守在襄樊平原的出口,是一個要衝。方城的東南就是大別山,西北則是秦嶺。兩座巨型山脈在方城縣交匯,雖然到這裡已經不高了,但是還會對機械化軍團帶來很大阻礙。中間唯一的出口,就是方城縣。想衝到外面的河南平原,必須拿下方城。
但是方城和南陽一前一後,相隔五十多公里,兩處駐軍可以相互呼應,如果明軍先頭部隊兩個裝甲師困在中間的話,很容易腹背受敵。當然,前提是兩地清軍都得奮勇作戰才行。雖然根據一午的情況來看這種可能性不算大,但決不能把兩個裝甲師的命運押在僥倖。
南陽必須先拿下。
而事實看來,南陽守軍似乎並不打算不戰而降。城外連綿幾公里,看起來已經挖了至少兩條戰壕,而且拉起了鐵絲網。
明軍的車長們從望遠鏡裡遙遙看去,那邊戰壕裡無數清軍一一下的動,鋼盔閃閃發光,一鍬一鍬的泥土不斷飛出戰壕。他們還在加深戰壕。
第一道戰壕裡,一兩千個清兵身緊張地趴在外面,端著步準備射擊。馬克沁機也一門一門地推出來了,幾個清兵正貓著腰跑在戰壕前,給這些機前面堆沙袋。
這裡真的不是一處主要的駐軍處。清軍的兵力看起來並不多,用望遠鏡看來,他們架在戰壕外面的反坦克也很少。目前能看到的火炮,就是幾十門37毫米反坦克小炮。
明軍部隊現在也沒遭到重炮轟擊,僅有零星的迫擊炮彈落在坦克之間。大概南陽清軍的重榴彈炮已經被轟炸機炸掉了。
畢竟這裡距離明清邊界近100公里了,擔負第一線防禦任務的,本該是新野。但是新野的軍官將領們正是因為都跑到這裡度週末,才導致新野輕易投降、明軍長驅直入的,現在他們都想在南陽這一地像樣的打一仗,能擋住明軍最好,擋不住,也打算重創一下,好歹跟皇交代的過去,不至於自己被治重罪。
現在南陽城裡,高級軍官的密度相當大了,而駐軍卻不多,只有一個師左右。小廟裡有那麼多大菩薩,所以才對下面士兵的控制力這麼強,縱然大兵壓境,下面清兵沒有敢逃跑或者投敵的。
……
天30架俯衝轟炸機轉來轉去,轟鳴著,展示著制空權。
突然,他們像是受到了命令一般,開始排著隊一次往下反轉,嘶叫著,衝著城外的清軍陣地直插下去。
下面的清軍官兵早已嚇得魂飛魄散,抱著頭,死命縮在戰壕裡,等待著地動山搖的大爆炸。
突然,頭頂的集群又呼嘯著,拉去了。
清兵們倉皇地抬起頭來望著,天空飛舞著無數的紙張。應該是傳單。
傳單漫天飛舞,慢慢落在城內城外。戰壕裡的清兵們紛紛撿起傳單看,不識字的就讓別人給念。但是還沒等他們看兩眼,遠處就此起彼伏傳來了高喊:
「都不能撿!誰都不能撿!更不能看!誰看就斃誰!……那都是騙人的,不能看,不能傳,不能信!……再說一遍,誰也不能撿!撿到手的都給我扔了!一分鐘後,誰手還拿著就斃!……再說一遍……」
已經撿在手裡的清兵們面如土色,紛紛扔得離自己遠遠的,彷彿面有瘟疫一樣。沒撿到的清兵都露出慶幸的神色。
陣地響起了軍官用大喇叭喊出的聲音:
「弟兄們……給我頂住……我們不能再往後退了,再後退的話,長官饒不過咱們!朝廷也饒不過咱們長官!……誰想逃跑的,想想你的爹娘,想想你的一家老小……爹娘把你們養這麼大,你就想讓他們跟著你受牽連?……明軍一共就那麼點兵,別看他們來勢洶洶的,那是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根本長不了的!……我們大清有一千萬大軍,天下無敵,把明軍打回老家也是一眨眼的事!……弟兄們,這一仗咱們好好打,也給明軍一點厲害看看,那就是立了頭功了!大家回去也好立功受賞、光宗耀祖啊……軍長大人發話了,打掉明軍一輛坦克的,無論官兵,一律銜升,賞大洋300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