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937 第六卷 厲兵秣馬 第76集 猜測
    後半夜的月光下,長長的車隊行駛在滬寧公路上。

    「要塞」演習結束了。這場投入八個師、十萬人、兩百架飛機的戰役級實兵對抗演習,僅僅進行了兩天,還不到48小時、只有45小時,就結束了。

    讓所有人跌破眼鏡的,不光是閃電般的速度。要不是最後一場戰鬥、藍軍強攻新孟莊的話,讓人同樣貼破眼睛的,還會有一邊倒的傷亡比例。

    現在雙方的傷亡比是:紅軍六個師七萬五千人被殲滅,藍軍損失了六千人,只是紅軍的一個零頭多一點。其中近四千人都是最後一戰——圍攻新孟莊傷亡的。

    但是,考慮到藍軍總兵力只有兩萬五千人,這六千人的傷亡對藍軍來說還是不小的,相當於半個師、四分之一了。

    在這場至關重要的演習上,藍軍大獲全勝。但是對向小強來說,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一方面是藍軍的勝利是他預料之中的。一方徹底佔有制空權和陸地機動權、而且在對方兵力只有自己的三倍而不是三十倍,取勝是應該的。但這場勝利太快了,太徹底了。作為紅方的指揮者,德高望重的陸軍總參謀長,向小強不知道這個時候他心裡會是什麼滋味。

    不過,這也只是次要的了。更打擊他的是,暹羅王子即將來南京,而朱佑榕已經決定嫁給他了。而且,這丫頭也預料到了自己嫁出去後,「好朋友」向小強可能的艱難處境,已經為他預備好後路了!

    向小強現在的心情,真想派兩個人到曼谷去,把那個什麼狗屁王子給閹了,看他怎麼娶朱佑榕。

    但是這也只能在心裡發發狠而已。不論是真的把人家給閹了,還是做了,以他向小強現在掌握的權力和資源,都不是辦不到。而且就算嫁禍到什麼「外國敵對勢力」頭上,也是容易得很。但是這件事壓根兒就不是搞陰謀能行的。這是陽謀,也就是說,不管你幹的再漂亮、再巧妙,只要不是弱智的一眼就能看出來。

    女皇陛下嫁到暹羅,受損害最大的就是御前紅人、人民衛隊司令向小強。暹羅王子出事了,女皇嫁不過去了,第一個受益的還是他向小強。甚至可以說,現在要真有什麼敵對勢力想陷害向小強的話,那太簡單了,只要把暹羅王子給做了就行了。

    想到這裡,向小強都禁不住一陣發毛。

    ……

    向小強現在感受到了前所謂有的危機感。自己要失去政治靠山了!要失去能讓自己平步青雲的助力了!一旦失去了,那麼自己費盡心思推動的「北伐計劃」,也多半要泡湯了!

    最重要的是,自己要失去心愛的女孩——朱佑榕了!

    裝甲指揮車內,無線電揚聲器裡傳出淒美、溫柔地唱片歌聲: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灩灩隨波千萬里,何處春江無月明?

    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裡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

    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

    ……

    那是一號車在放唱片。一號車,就是整個女皇車隊的「旗艦」,也就是朱佑榕的那輛。

    向小強一聽這曲子,就知道朱佑榕那丫頭又在抒情了。

    跟後世相比,這時候的大明在很多地方都挺「文化」。比如,喜歡把傳統的古典詩詞普上婉約的曲子,發行出來。而且銷量通常都還不錯,這一路「婉約歌星」也很受追捧。

    但是在這個時候,這個軍事大演習勝利結束、雄赳赳氣昂昂返回京師的路上,朱佑榕那丫頭的酸腐氣又上來了。不放軍歌就罷了,還弄那麼小資的唱片來放……

    揚聲器裡還在繼續傳出:

    「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

    ……

    「照你媽了隔壁的死人頭啊!」

    向小強破口大罵,一腳踢在裝甲板上,把秀秀嚇了一大跳。

    這種指揮車是類似拖車的形式,前面是一個車頭,後面拖著指揮車。就像一個縮小版的集裝箱貨車一樣,前面是車頭,後面的「集裝箱」就是指揮車。司機在前邊,後面的指揮車是完全私密的。

    這輛指揮車裡,就只有向小強和秀秀。秀秀正守著電台、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向小強呢。向小強這一路的坐立不安、魂不守舍,秀秀可是早就看在眼裡了,而且大致原因也早就猜個**不離十。不過向小強這麼咆哮一下子,秀秀還是被嚇了一大跳。

    秀秀默默地捧過一杯茶,給向小強消火。向小強讓她把茶放在小桌上,沒有喝,只是煩躁地伸出兩根手指,比劃了一下。

    秀秀又默默地打開桌上的煙聽,抽出一支煙含在兩唇之間,然後拿起打火機點著火湊在煙頭上,輕輕吸一下,把香煙點著了,才放到向小強手裡。

    向小強夾著香煙,使勁兒抽了一大口,坐在椅子裡,長長地噴了出來。

    他不經意地瞥了一眼秀秀,又繼續望著天花板上的燈。煙霧在燈光下慢慢地繚繞、上升、擴散。而秀秀就坐在自己對面,在這狹小空間中,慢慢的被這些煙霧包圍了。

    向小強輕歎了口氣,指了一下旁邊:

    「把窗子打開吧。」

    秀秀馬上站起來,把兩側的射擊窗上的鋼板蓋打開了。

    雖然射擊窗很小,但外面的新鮮涼風馬上湧進來,車廂內的煙霧轉眼就被捲乾淨了。

    向小強又瞥了一眼秀秀,心中一個念頭慢慢冒出來:有秀秀這樣漂亮、聰明、聽話、溫柔、善解人意、忠心耿耿的老婆,自己是不是太不知足了?現在坐在她對面,喝著她沏的茶,抽著她點的煙,心中想的卻是如何追別的女孩,是不是太對不起人家了?

    向小強幾乎已經肯定,自己跟朱佑榕的這點糾葛,根本就沒瞞過秀秀的眼睛。這小妮子是幹什麼的,當初能被東廠挑去做臥底,看透自己這點小花花腸子,那還在話下?

    說真的,要是現在在對面坐著的,是一個一把鼻涕一把淚哭鬧的、一副醋罈子模樣的老婆,向小強心中就絕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歉疚了。但是面對越發溫柔、聽話、善解人意的秀秀,向小強靈魂還真的被自己拷問了一下。

    他努力說服自己道:

    這不是對不起秀秀。失去了朱佑榕,就失去了現在擁有的一切,就不能給秀秀更好的生活,不能給秀秀的母親和弟弟更好的保護。秀秀嫁自己、努力地討好自己,不就是為的這個麼?……咳,除了愛情,不就是為這個麼?

    還有,沒有了朱佑榕做支持,自己的北伐滿清理想就會化成泡影。那麼,北方四億同胞就要繼續生活在黑暗中,繼續的水深火熱下去……

    所以,一定要克服「小我」,要想方設法把朱佑榕追到手。

    回去找鄭玉璁瞭解詳細情況,瞭解那個狗屁王子什麼時候來、以及他的一切信息,商量該怎麼辦。

    現在有了問題,就要解決。不容易解決,開動腦筋,團結一切可團結的力量,努力達到目的。向小強知道自己自從那個冬夜爬上滿清驅逐艦的船錨上的之後,在這個世界裡就不會再認輸了。

    ……

    回到了南京,朱佑榕回了紫禁城,向小強回了官邸,各自睡了半夜。

    第二天中午向小強起來,吃完午飯,帶著隨員去陸總參參加關於這次演習的記者招待會。他沒帶秀秀去,而只是帶了胡炯。秀秀平時帶在身邊是很好用的,但這次是正式的新聞場合,帶秀秀這個琉球公主去的話,太過拉風。而向小強這次只想低調的。藍軍(或者說他的人民衛隊)完勝了紅軍(或者說大明陸軍),再這麼拉風的話,真的就不利於安定團結了。

    吃午飯的時候,他把手下幾個人召集來商量了一下。大家都認為向小強授意藍軍在最後一戰裡「讓」了紅軍,應該是做得對的。本來就是以兩個師對六個師,只要贏,在很多人看來就已經是不錯的了。沒必要贏得那麼絕。對清戰爭重要,和陸軍高層的關係也很重要。

    這次記者招待會是由統帥部主持的,地點設在了陸軍總參謀部裡。出席的重要人物除了代表統帥部的張照先外,還有代表陸軍和紅方司令的唐雲生,代表人民衛隊的向小強,代表藍方司令的隆美爾。還有代表女皇出席的、朱佑榕的首席秘書衛子衿。

    一干重要人物落座、一陣鎂光燈閃過後,一名記者問了第一個問題:

    「我是《秦淮報》的記者,請問向小強將軍,這次軍事演習,官方通報的演習假定是清軍大舉過江、我軍如何在江南大地上迎擊、殲滅他們。而外界盛傳的一些猜測,則表明這次演習的假定並不是迎擊進犯的清軍,而是明軍北渡長江、主動對清軍發動攻擊。作為這次演習的提出者和主要籌劃者,能談談您的看法嗎?」

    向小強端起杯子,輕輕喝了口茶,心中卻有點打鼓。這個問題事先也不是沒有想到。但這第一個問題就衝著自己來,而且還是個自己雖然想到、但卻一直沒想好怎麼回答的問題。這的確很是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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