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937 初到大明 第7集 十二張麻將牌
    紀念碑兩側,各有一座一米來高的鑄鐵燭台,上面是漢白玉的長明燭造型,蠟燭芯像是鋼管子,大概通著煤氣,噴著火苗。秋湫說,這對蠟燭自從1900年紀念碑建成後,就一直未熄滅過。

    「白蠟燭」上火苗跳動著,就像是為淪亡的江北國土日夜守靈。

    漢白玉燭台的兩側,兩名挺拔的儀仗兵扛槍佇立,任眼前遊人來來往往,依然目不斜視,一動不動。

    紀念碑的花崗石台前,堆放著鮮花,有一支支的,也有一束束的。不遠處蹲著一個賣鮮花的老婆婆,時不時有參觀者買了鮮花,默默放到台前。

    向小強不禁讚歎:就是後世蘇聯紅場的無名英雄紀念碑,也不過如此吧!他抑不住胸中激動,也過去花五分錢買了支鮮花,恭恭敬敬放在台前。

    一低頭,看到地上有只皮夾子。

    向小強抬起頭,迅速四處望望,周圍人依舊熙熙攘攘,誰也沒注意這邊。至於那兩個儀仗兵,永遠是目不斜視,雕塑一般,別說地上有錢包,就是地上有眼鏡蛇,大概也不會轉一下眼球的。

    皮夾子鼓囊囊的,好像裝了不少。現在他正是缺錢的關口,揀是不揀?要是在後世,鬧市區碰見這種「好事」,肯定不能理會。問題是現在,人好像都還比較單純,不至於是圈套吧?

    從遍地是騙子的後世穿越來的向小強,用「鷹隼般地眼睛」餘光掃了一圈,明顯感到有人正在盯著自己。他飛快一瞥,十米開外的石凳上,一頂鴨舌帽下,有張戴墨鏡的獐頭鼠目的臉,迅速地躲開了他的目光,裝得若無其事地低頭看報。

    他大爺的。這孫子還嫩點兒。

    行了,有數了。向小強心中暗笑,轉身離開。

    狗順目光從墨鏡上面瞥出去,拿著報紙的手開始抖起來,牙咬得咯咯的。

    這皮夾子裡裝了500明洋。他本來想的是,姑爺撿起來自己昧了最好,這樣最省事;要是這姑爺的品行和一個剛放出來的人實在不符,居然會拾金不昧的話,那麼自己就扮成一個感激涕零的失主,說什麼也要他收下一半錢做謝禮。作為姑爺的泡妞經費的話,250明洋也不少了。但他沒想到,人家連揀都不揀。

    「我們姑爺不是精得跟猴一樣,就是笨的跟豬一樣。」

    狗順罵罵咧咧的放下報紙,等他們走得遠些,立刻抬屁股衝過去,撿起錢包裝起來,又開始觀察二人,判斷他們下一次要經過的路線。

    ……

    長江的那一邊,清軍浦口司令部粘桿處辦公樓。

    二樓寬大的長官辦公室內一片嘈雜,好像在指揮一場大戰役。

    這裡新設了好幾張辦公桌,每張辦公桌上都接了一部電話。穿軍服的身影進進出出,都用小跑的。電話鈴此起彼伏。每一聲電話鈴只要剛剛響起,立刻就有一隻手抓起來,向著那頭急切地詢問。牆上那座老朽的機械大木鍾上足了發條,「卡嚓卡嚓」的,讓人清楚地聽到每一秒的走動。整屋子繁忙的人顧不得擦汗,不時的會抬頭望上一眼。

    總之,昨晚人浮於事的那種低效率,現在被一掃而空。

    老頭尼瑪善眼珠子通紅,坐在寫字檯後的大皮椅上,手裡鉛筆在桌面上狠狠搗著,咬牙切齒地盯著滿屋子戰戰兢兢的手下,時不時也會惶恐地轉頭,畏懼地瞥一眼裡間辦公室那扇緊閉的門。

    老頭面前的桌上立著十二張麻將牌。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某個軍官接到某個電話,然後跑過來向他報告。老頭會略微滿意地點點頭,鬆一口氣,伸手扳到一張麻將牌。

    現在已經有十張麻將牌被扳倒了,只有兩張還立著。

    「叮————」

    這次是他辦公桌上的電話刺耳響起。

    「嗯?」尼瑪善盯著電話看一眼,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

    「喂?」他抄起話筒。

    ……

    「啊,啊,是,是……」尼瑪善一臉惶恐,站了起來,「對對,是下官,下官尼瑪善……」

    屋裡頓時一靜,人人都停下來看他,猜測電話那頭的大人物。

    「嗯嗯,是的,是的,」尼瑪善手向眾人用力揮兩下,讓他們抓緊幹活,一邊壓低聲音,恭敬地道,「在,在這兒呢,……正在休息……是……」

    他放下聽筒,悄悄蹓到裡間辦公室門外,整整衣領,扶正帽子,清清嗓子,在門上輕輕敲了兩下。幾秒種後,又輕敲了兩下。

    「唔……」

    門那邊隱約傳來睡得迷迷糊糊的聲音。

    「格格,格格,奴才打擾您了,」尼瑪善貼著門,壓低聲音小心地道,「有您的電話,……北京來的。」

    裡間搭了一張簡易行軍床,十四格格「呼」地和衣坐起來,摸摸額頭,然後乾淨利落地整整衣衫,望了一眼縮在沙發上,兀自呼呼大睡的小林五月,嘴角一笑,開門出去了。

    ……

    「奴才給格格請安了……」

    電話那頭傳來恭順的聲音。

    「哦,是張總管啊,呵呵,」十四格格笑得很客氣,胸中卻跳起來,眉頭也慢慢皺起,「有勞總管大人掛心了。……聖上可好?」

    「聖上安好。」

    ……

    雖說隨著時代的進步和一次次的維新,明宮中早已沒有太監,清宮中自宣統朝也不再招募新太監了。但清宮中還有不少以前留下來的老太監,地位高,資格老。電話那頭的「張總管」就是一個地位類似於從前安德海、李連英的人物。可以說連十四格格這種宗室,又掌著實權,跟他說話也得客客氣氣的。

    ……

    「庶,奴才記下了……皇上還問:『那偽明潛艇人數幾何?』」

    「勞煩總管代為稟奏,」十四格格語氣十分恭敬,很耐心地道,「偽明艇員人數為十二名。」

    「庶,奴才記下了……皇上還問:『那偽明艇上,可是有走脫的?』」

    十四格格臉色微變,她不知道皇上問這一句,是隨口問問,還是有什麼文章。按說昨天晚上她接到浦口的報告就連夜飛過來了,誰都沒告訴,更不要說稟奏皇上了。但現在皇上不僅知道了這事,聽口氣好像還話裡有話。

    當今皇帝愛新覺羅-毓疇和她在宗室中雖不同支,但卻同輩,比她小著幾歲,算是她的堂弟。毓疇排行老六,幾年前和老三爭位子時,十四格格的父王鼎力支持他。後來老六登基,年號嘉德,父王從此得勢,她也被從日本招回來,執掌粘桿處。

    少年天子繼位只有幾年,對她這個堂姐還算寵信。

    不過這小毛孩到底知道了多少?十四格格胸中敲起了小鼓。這件事她本沒想刻意隱瞞,但現在十二個俘虜跑得乾乾淨淨,一件大功成了大過,處理起來就有難度了。至少在完全處理好之前是這樣。

    十四格格看著桌上十二張麻將牌已經放倒了十張,又看一眼尼瑪善,得到一個肯定的眼神,心下大定,微笑道:

    「勞煩總管代為稟奏,沒有走脫的,……唔,還有,明天就可以全部押送回京。」

    「庶,奴才記下了。皇上還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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