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了,小強緊張起來,老頭要攤牌了。
托津這會兒也覺得有些不對頭,卻只能附和道:
「啊?……啊,是啊,這種人真是……」
「哼,」尼瑪善冷笑一聲,厲聲道,「向小強,現在你可以大膽說了,你看到的那『第二個人』,那個大清朝的內奸,那個出賣祖宗、幫著南明幹事的人,到底是誰?」
托津目瞪口呆,望著兩人。
向小強低著頭,握著手槍,手心全是汗,緊張地心臟快要停跳了。他知道,只要自己用手一指,或是眼神一示意,老頭下一秒鐘就會叫衛兵進來抓人。那樣自己就徹底沒機會了。
小強不敢抬頭,只是死盯著尼瑪善手裡的槍。老頭握得緊緊的,一點破綻沒有。
操他媽的,你個死老頭子,你倒是分一下神,露個機會給我啊!
……
「咕咚!」有什麼東西突然硬邦邦地砸在了地板上。
三個人都不由自主地向牆角望去。
只見秋湫直挺挺地仰在地板上,捂著小腹,渾身抽搐著,表情極端痛苦。
「啊!」
尼瑪善和托津都大驚失色,站起身子,忙要過去查看。
正是時機!小強縱身向前,一個高抬腿,「啪」地一下,踢飛了老頭手裡的槍。
「我島————」
接著一記直拳,老頭仰著下巴倒在沙發裡。
瞬間,地上的女孩彈身而起,一個標準的橄欖球「截殺」動作撲住手槍,身子在打蠟的地板上一陣滑行,直到向小強腳下停住。女孩抬起臉,向他伸出一隻手臂。
向小強望著她的眼睛,帶著無限柔情和紳士風度彎腰把她拉起來,然後兩人很默契地瞬間變換動作,相互背靠背,單腿半跪,一人一把槍指向前方。秋湫指著尼瑪善,小強指著托津。
我靠,造型太完美了。帥呆了。
小強閉起眼睛,體味著剛才的一幕。一串動作一氣呵成,就是好萊塢的動作指導也挑不出毛病來。他的腦海中閃過七個字——007和邦女郎。
夠了,再多說一個字都是褻瀆。
原來這小美女身手不錯啊。什麼叫「靜若處子,動若脫兔」?眼下就是了。
……
托津雙手按著寫字檯,嘴巴張的快要吞下地球。他突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準備大喊。
小強緩緩地把左手食指放在嘴唇上,很酷、很裝逼地輕聲說道:
「噓……如果我是你,就會一聲不吭。」
果然,托津盯著他的槍口,喉嚨只是滾動了幾下,發出幾個含糊的音節,最後一個字也沒喊出來。
好了,局面控制住了。至少是在這間辦公室內,局面暫時控制住了。
太有才了!小強激動地一陣哆嗦,有些眩暈,又有些虛脫。他真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做到了。自己兩小時前才穿越來這個陌生世界,而且還是被從高空扔到冰冷的江裡,擁有的只有寒冷、饑俄、疲憊、孤獨。但是兩小時之後,他不僅騙到了衣服穿,騙到了熱飯吃,還騙到了一把槍,制住了兩個清朝軍官!這不是有才是什麼?
「哼哼……咳咳……」沙發上的老頭撐著身子,艱難地坐起來,摸著被打腫的下巴,露出一絲自我諷刺的笑,「罷了罷了,老夫玩了一輩子鷹,到頭來讓你這個小家巧兒叨了眼睛……這麼說,你自己就是那個明朝特務了。」
「捏哈哈哈,」向小強前世可從沒這麼酷過,尤其是在女孩子面前。他獰笑著瞄著托津,卻回答腦後的尼瑪善,「我說不是你也不信,這種重要問題,你應該習慣自己分析。」
尼瑪善可沒興趣陪著他玩猜迷,他惱羞成怒地盯著托津,問向小強:
「這麼說,那個所謂『內應』也是子虛烏有了?」
小強笑道:
「你太聰明了,如果『明朝特務』是子虛烏有,那內應當然更是子虛烏有了。反之則不是。想不到你連這麼複雜的問題都能轉過彎來。」
「這麼說,你也不叫向小強了。」
「吼吼,這也要靠你自己分析。」
尼瑪善瞇起眼睛,一字一字地問:
「既然你不是明朝專門訓練的特務,為什麼我們北京的官話你說得這麼好?」
官話?這位大概是指普通話吧?向小強是徐州人,為了裝傻大兵,從進門一直都是說家鄉話的。翻臉以後,角色轉換,不由的就把普通話帶出來了。
這時候還沒有電視,廣播也不多,而且這時的人也不是像小強一樣從幼兒園就學普通話,所以各地都以說方言為主,『官話』根本談不到什麼普及,即使說也是帶著很重的口音。能說一口標準的官話(普通話),說誇張點,就相當於後世的「英語四級」了。小強雖然普通話也不太標準,但那是以後世的標準衡量。放到現在,當個電台播音員肯定沒問題。小強曾經聽過幾次三四十年代的廣播資料,說實話,那時的播音員普通話水平實在是不敢恭維。是以,尼瑪善認為向小強是經過專門訓練的。
向小強還想跟他貓玩老鼠呢,突然心中猛一驚醒,發現自己不自覺地順著這老特務的話茬走下去了。自己現在是什麼處境!
他換了一臉無賴像,很陰狠地道:
「普通話,是我打娘胎裡帶出來的。你想學,改日可以教你。但現在我只數到三……」
「普通話?」尼瑪善「好奇」地插道,「什麼叫普通話?」
向小強知道老頭在千方百計拖時間,搖搖頭,露出很友善地微笑,一字一句地說:
「我只數到三,你把該說的都說了,或許我會告訴你什麼是普通話。你不說,也由得你,我明年今天會把普通話的定義燒給你的。……我這人厚道的很。」
秋湫握著槍,偷偷瞥了他一眼,不禁被向小強眼中的一星寒氣震懾住了。
向小強也瞥了一眼她,說道:
「小姐,我不熟悉情形,你來負責問,我來負責讓他們說。」
秋湫深吸一口氣,躲開他的目光,握著槍,指著尼瑪善吞吐道:
「聽到沒有,你快說。」
尼瑪善和托津對視一眼,然後托津問道:
「你……你們想知道什麼?」
秋湫一怔,下意識地望向向小強。
「廢話少說,」向小強逼問著他們,「你們都叫什麼名字?」
秋湫忙說:
「他叫尼瑪善,他叫托津,都是『粘桿處』的,要小心。」
什麼?叫……你媽什麼蛋?……脫精?……都還是什麼「處兒」?管他什麼亂七八糟的,小強繼續問:
「這樓裡有多少衛兵?在哪間屋?」
尼瑪善眼珠一轉,剛張開嘴要說,向小強便把手槍管塞進了他嘴裡。
「你媽蛋,你閉嘴。脫精,你來說。」
托津向尼瑪善望去,尼瑪善嘴裡插著槍管,「嘔嘔」地向後退,還努力地向托津使眼色。
向小強搖搖頭,一手插著他嘴裡的槍,一手扳著沙發靠背,膝蓋頂著扶手,使勁把尼瑪善坐的這張單人沙發轉了個個,背對著托津。然後他掐著老頭的下巴,貼到他臉前,一字一句地說:
「不老實是吧,我告訴你,你們倆今天只能活一個。我就看誰配合。」
然後,小強抬起頭,望向目瞪口呆的托津,獰笑著說:
「說呀,脫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