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赤子 第四卷 第一百九十六回 救駕
    夜色之下,一直黑盔黑甲的鐵騎,如一道黑色的潮水,向這裡漸漸靠近。雖然夜色之中,看不到究竟有多少人,可是憑著地面上傳來的震感,郭逸知道定然不下五千騎。在雍州地面上,出了李榷等人外,還有誰會有這麼多的騎兵!

    「回去之後一定離曹操遠一點,不然他那烏鴉嘴還真是會傳染!」郭逸暗罵了一句,連忙對楊彪說道:「大人,現在趕緊護送聖駕離開,不然西涼軍就要追來了!」說完就翻身上馬,準備帶著獻帝突圍。

    楊彪也知道眼下情況緊急,連忙命人趕著馬車向前跑去。這個時候他只能指揮楊奉,留下來給眾人斷後。至於郭逸嘛,誰知道他會不會聽自己的命令。

    隨著馬蹄聲越來越近,郭逸心中大急。一撥雪影就向馬車跑去,周圍都是些隨從,哪裡能檔的住雪影這千里神駒。在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郭逸已經到了馬車近前,用槍挑開帳簾,出聲喝問到:「陛下何在!」

    此時的漢帝,早就成了驚弓之鳥,郭逸如此高聲和喊,頓時讓他心頭一緊,不禁向後面縮了縮。倒是前面一個青年,出聲喝問到:「你是何人?居然敢持凶器,來驚擾聖駕!」

    郭逸打量了下這個年輕人,單眉細眼,容貌算得上俊雅,眼神中卻透露出一股自負。連忙說道:「我乃袞州牧曹操麾下戰將,現敵兵追趕甚急,特要帶陛下先一步離開險境!」

    「朕……朕不是有兵馬嗎?」劉協聽不是李榷的人,在後面諾諾的說道。

    郭逸顧不得許多,搶上馬車一腳把那個年輕人踢開,拉起漢帝就往外走。從馬車上帶著劉協,直接跳到雪影身上,卻見楊彪帶著幾個兵士,在前面攔住去路。

    「郭逸!你好大的膽子,難道你要劫駕不成!」楊彪手中提著一柄寶劍,遙指著郭逸歷喝道。

    郭逸冷笑一聲:「楊大人,你不會不知道,後面的兵馬,並不是我們所能抵擋的吧!眼下馬車緩慢,陛下隨時會落入奸賊之手。在下胯下乃是千里良駒,所以要帶陛下先行一步!」說完催動雪影,就迎著楊彪衝了過去。

    在郭逸眼中,這些所謂的大儒,大部分都是徒有其名。至於手上的皇帝嘛,不過是可憐的孩子。若他沒有生在這個時代,說不定還能有所作為。

    楊彪連忙閃開,看著郭逸遠去,恨恨的跺了一腳,當即上了馬車,連聲對那個年輕人問道:「德祖,你沒什麼事吧?」

    「父親我沒什麼事的,我們還是趕緊上馬追上去吧!」那個年輕人,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連忙對楊彪說道。

    楊彪點點頭,隨即對隨行的一個年輕人說道:「伯達,你快去準備下,還有你讓楊奉給我攔住!」說完就跳下馬車,接過旁人牽過來的馬匹,隨即就翻身上馬。

    這個時候那些西涼鐵騎,已經開始迂迴包圍眾人。郭逸帶著劉協,不禁有些著急。若是再不快點衝出去,萬一這皇帝有個閃失,那自己就有理也說不清了。當即喝令到:「子和!開路!」

    曹純沒有答話,而是吹了一個忽哨,立刻那一百虎衛營,就結陣向正包抄過來的騎兵衝去。兩邊都是騎兵,很快就相撞到一起。但是對面攔來騎兵,足足有一千人之多。究竟會是怎樣的結果,衝過去的眾人,心中都是帶著一絲憂慮。

    現在劉協是被橫放在馬上,上下顛簸早就讓他頭昏不止。忽然見見到一個人頭,從一旁的馬匹上掉了下來。那人的眼睛,還睜的大大的,似乎帶著一絲不甘,或者是對這人世的一絲留戀。斷口處還在不斷滲出鮮血,最可怕的的是,他似乎不是被直接砍下來的,而是連砍帶掃,因為端口處還帶著一大塊皮肉。

    這是劉協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看到血淋淋的人頭。而且還是如此的恐怖,再也忍受不住的劉協,張口就開始吐了起來。

    郭逸感覺到腿上一濕,低頭一看正是劉協,正在那裡嘔吐。而最不幸的是,他居然吐到自己腿上,和雪影的身上。郭逸暗暗皺眉,低聲喝道:「堂堂一國之君,怎麼能如此不顧形象!」說完也不理會,劉協是不是聽到,就直接挺槍繼續廝殺。

    這次趕來的確實是董卓的精銳,都是西涼老兵出身。李榷等人分兵一路搜索過來,恰好在蓮勺遇到了留守的白波軍。立刻就讓人回去覆命,就馬上向這裡趕來。眼見著漢帝要逃,隨即分兵包抄過來。

    奈何這次隨郭逸出來的,都是虎豹營中最優秀的士兵。個個雙目通紅,以不要命的打法,跟衝過來的飛熊軍戰在一起。

    這些飛熊軍常年安逸,早就把當初在西涼的時候,那種敢以命換命的血性,消磨的差不多了。對付那些新兵還綽綽有餘,但是面對這一個個不要命的瘋子,心中竟然升起一股畏懼。這樣一來他們的動作,就難免會有些遲緩,卻不想這樣死的更快。

    也許是被這種打法,給勾起當年的回憶。也許是覺得與其白白的被殺掉,還不如能賺一個是一個。這些西涼老兵也漸漸開始發威,揮著大刀,不再向之前那樣,畏懼迎面而來的刀槍,而是打定主意,與對方同歸於盡。

    但是任是西涼兵在精勇,可是卻擋不住郭逸手中,那桿神出鬼沒的長槍。就算是郭逸要周護,馬上的漢帝劉協。可是這些西涼兵馬,卻絲毫不能遲滯雪影的腳步。一條被鮮血染紅的道路,就鋪展在那白馬銀槍的背後。

    「子和,怎麼就你一個人?」郭逸回頭看了一下,發現只有曹純一個人跟在身後,連忙出聲問道。

    曹純卻沒有直接回答郭逸的話,而是說道:「將軍趕快帶著聖上走,只要過了洛陽,子孝兄長就會接應我們的。」神色之間帶著一絲悲悵,只是目視這前方。

    郭逸一皺眉,方要掉轉馬頭,卻不防曹純上前按住郭逸的手,低聲說到:「將軍!兄弟們的血,不是白流的!」眼睛中帶著水光,更帶著一份執著。

    「駕!」郭逸恨恨的喊了出來。雪影立刻撒開四蹄,向著夜幕中衝去。在衝出去的那一瞬間,郭逸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默道一聲:兄弟!一路走好!

    兩側的西涼騎兵,早已經圍了上來。餘下的那些豹騎,已經圍成一個圓圈,死死的將西涼兵的去路擋住。這一開始就不是一場,公平的戰鬥。現在他們想的就是,用自己的命多拖著幾個西涼兵,一起去地府報道。他們相信憑著郭逸和曹純的馬,絕對可以逃脫西涼兵的追擊。是對他們馬的信任,更是對他們人的信任!

    沒有人出聲讓他們斷後,但是他們知道,連著趕路以來,自己和馬匹的體力,已經達到一個極限。如果強要逃出去的話,只會被西涼兵追上,一個一個的殺死。既然都是死,那為何不和眾家兄弟一起上路,在黃泉路上都有個照應!

    「狼煙起,江山北望。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霜……我願守土復開疆,堂堂大漢要讓四方,來賀!」在僅剩的數十人時,他們一起唱起了這首歌。隨著歌聲的響起,他們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對著面前的敵人開始衝鋒。「死!也要死在衝鋒的路上!」這就是虎豹騎的鐵律!

    曲調談不上動聽,但是卻能讓人血脈噴張。西涼兵似乎想起,當年在邊疆的時候,自己揮著戰刀,將寇掠大漢邊境的胡虜,一個一個斬於馬下!那個時候雖然生活很苦,但是能看到父老鄉親,那一張張充滿感激的臉,就是死也情願了。

    不知道是誰先下的馬,更不知道是誰先開始用刀槍,在地上掘坑。出身西涼的老兵們,都默默的按照他們的習慣,將這些勇士,一個一個的安葬好。神情之間沒有交戰時的凶狠,反而更像是為這些熟睡的戰士,輕輕的蓋上一層棉被。

    「公明,還記得我們是怎麼認識的嗎?」已經衝出來的楊奉,突然回頭對身邊的那員大將問道。

    那員大將沉默了一下,低聲說到:「晃當年不過是個微末小吏,後黃巾戰亂時,幸蒙將軍提拔,才會有今天的徐晃!」

    「是啊!那之後你便在我帳下效力,一起在邊疆廝殺。剛才那些人死前唱的,到底是什麼歌,似乎是在邊疆生活過的人,才會有這種體悟!」楊奉感慨了一句,神情一片迷茫。他心中的疑問,怕是誰也不清楚。

    徐晃默不作聲,只是看著郭逸遠去的方向。剛才在陣中,也見到郭逸的風采。對自己武藝頗為自負的他,不禁將手中的大斧緊緊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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