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們能來作客,我很高興。」方清呤笑望著我們三人:「我和小弟一見投緣,又認識了兩位可愛的妹妹,讓我的生活也豐富起來!」
「能夠認識大姐是我們的榮幸!」我插話道。秋萍、雨桐也輕輕點頭。
「瞧瞧你們配合得多默契!」方清呤臉上充滿笑意,意味深長的說:「你們三人這樣的和諧,我感到很高興。愛來之不易,保持愛更加不易,希望你們能夠繼續相愛下去。遇到困難時,互相扶持;遇到挫折時,互相鼓勁。只要多一份理解,多一份寬容,我想你們的生活會很美好。」她的這番話好像是婚宴上的祝詞,我在聆聽的同時,內心升起一種幸福的感覺。
我扭頭一看,秋萍和雨桐也偷眼看來,略帶羞澀的臉上掛著難以言喻的微笑。就在目光的交匯的瞬間,我們已彼此了瞭解了對方的心意,癡癡的對望中,誰也沒有留意到方清呤神情的異樣。
「為你們的愛情,咱們乾一杯!」方清呤舉起了酒杯。
「謝謝大姐!」
「謝謝清呤姐!」
……
「曉宇!你知道嗎?我和萍姐在幫清呤整理書房時,發現了一件東西!」在告別方清呤,回宿舍的路上,雨桐忽然說道。
「」什麼東西?」我好奇的問。
「一個鏡框!壓在寫字桌最下面!」雨桐一臉神秘的說:「是清呤姐和一個男士合影照!」
「男士?」我想了想,說:「可能是她弟弟吧。」
「據萍姐的分析,應該不是。」雨桐看了秋萍一眼,說:「那個男的長得很帥,不過看起來年齡也比清呤姐大,而且二人的動作還挺親密喔!」
「難道是她的男朋友?可我從沒聽她說過。」我疑惑的說。
「曉宇!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我想她沒跟你說,是因為她不願意說吧。」秋萍在我身旁,輕輕說道:「再堅強的人也有她脆弱的地方!」
「是啊!」我低歎道,想起她在廚房的表現,心中一陣黯然。
……
……
星期一的晚上,阮紅晴她們在場上排練舞蹈,既然陶瑩瑩不願練習,我只好在場邊對她講解步伐。
我瞟了一眼坐在椅上,專注著我腳步的陶瑩瑩,好似隨意的說:「你知道嗎,昨天我看了一篇文章,是講楊遠照的。」
她身軀微震,臉抽搐一下,沒有說話。
「文中提出一個問題『楊遠照用生命去挽救一個鄉下老農,到底值不值』?」我突然住口不說。
陶瑩瑩抬起頭,注視我,目光中充滿詢問。
「討論相當激烈!」我緩緩說道:「有人說,楊遠照作為國家花錢培養的軍校大學生,為了一個老農民,,就這麼輕易的獻出自己的生命,實在是太傻了!」
「胡說!!」一向神情漠然的陶瑩瑩的一聲怒吼嚇了我一跳,就連92的女生們也驚訝的朝我們望來。此刻,她美麗的臉極度扭曲,憤怒的瞪著我。
我走過去,坐在她身旁。
凝望著前方,我緩緩說道:「我很佩服他,在那個時候能有那樣舉動。要是我,我想我做不到。我的顧慮太多,牽掛太多!……這種事是不能單純用價值來衡量的,它體現的是一種精神,沒有了它,人與人之間只有冷漠,那跟禽獸有什麼差別。」說著說著,我漸漸沉浸在自己深沉的話語中,彷彿置身在車水馬龍的X市街頭,看到了正在橫穿馬路的老農,看到了呼嘯而來的卡車:「我在想,當時的楊遠照在那一瞬間,難道沒有想到養育他多年的父母,沒有想到同他一起長大的你?沒有——」
「不要再說啦!」陶瑩瑩歇斯底里的喊聲好似來自心底深處,那麼恐懼,那麼不甘。
我沒有吃驚,慢慢扭過頭,面對淚光瑩然的她,平靜的說:「你愛他,對嗎?」
她驚惶的望著我,不停的搖頭,上身直往後退。
「所以你感到世界塌陷了,才會把自己封閉起來;所以你才會放棄自己熱愛的舞蹈,來考軍校。因為這是他的理想,你要替他完成。」看著她痛苦的神色,我充滿憐憫,幾乎就此打住。然而我又想起了隊長的囑托,想起了大姐的告誡,也許這是一種拯救她的方法。我安慰著自己:「你以為這樣,他的靈魂就會得到安慰。其實,你錯了!我也有戀人,作為男人,我想我瞭解楊遠照。他一定很愛你!他一定希望看到你開心的生活、為你的理想去執著的奮鬥!想想吧,你獲得市裡舞蹈比賽的第一名時,他當時是怎樣的一種表情?又是怎樣的表現?」
陶瑩瑩停止了搖頭,垂下目光,呆呆的望著地板。
「5月11日是他的忌日吧,所以你才會答應同我一起表演節目。因為你想表演給他看,就像當年舞蹈比賽時,他在台下靜靜看你表演一樣。可是,你連面對這屋裡人的勇氣都沒有,還談什麼在千百人面前表演。我想楊遠照在天上該哭泣了,忌日到來的那兩天,他將看不到他的愛人美妙的舞蹈!因為你愛他愛得還不夠深!」我重重的扔下這句話,其實內心忐忑不安。
「不!不是的,不是的!」……她無力的喃喃細語帶著哽咽,全身不停的**,淚水一滴一滴濺濕了她腳下的地……
……
「周曉宇!我們要休息一會兒,你要練習嗎?」阮紅晴在場中向我喊道。
我站起身,陶瑩瑩還低著頭像一尊木雕。
我猶豫了一下,伸出手,輕輕說:「該我們練習了,……要上場嗎?」
她沒動,我也沒動,時間彷彿靜止一般,唯有「嗒!嗒!嗒!」的淚水墜地聲格外清晰。
我的心異常緊張,自己精心策劃的這一番說辭,如果沒有成功,那又該怎麼辦。想到這,我的手不受控制的顫動起來。
就在這時,她猛然抬起頭,儘管臉龐掛滿淚珠,儘管神情依舊憂傷,那長而卷的眼簾下毅然的眼神卻洗去我心中的擔慮。
她注視著我,緩緩伸出手。在要接觸到我手時,又凝住,猶豫了好一會兒,終於放入我的掌心。
……
低沉綿長的吉它聲在這靜寂的夜晚再次響起……在哀傷的音樂中,一個少女顧影自憐,獨自徘徊……一個男孩踩著抒情的舞步走來,在那一回眸時,他矯健的身影劃破她冷寂的世界,傍徨、猶豫……幾番接觸,少女終於拋開矜持,跟隨男孩翩翩起舞……鼓點響起來,他倆的步伐,驟然變得明快。快樂活潑的互相追逐,彷彿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奔跑著,放飛著風箏……鼓聲再變,他們的步伐也變浪漫中帶著絲許憂傷。雲霧山上、聽松石旁,他們欣賞著落日的餘輝,縱情歡笑……鼓聲越來越高,越來越急促。烏雲越積越厚,雨來了,風起了,大自然露出它最殘酷的一面。在這狂風暴雨中,男孩是一株挺拔的青松,少女是那堅韌的小草,每一步都邁得剛勁有力。在這無際的黑暗中,他倆無所畏懼,努力的尋找著光明……
……
音樂停了,一切幻象都已消失。我深吸口氣,將自己從那沉重的感情之旅中掙脫出來。發現陶瑩瑩仍然緊抓著我的手,她滿是淚痕的臉上掛著一絲微笑,那迷離的目光中一定見到了她心中的愛人了吧。
我站著沒動,生怕驚醒了沉湎於夢境中的她。
可偏偏此時,熱烈的掌聲持續響起。
她霍然驚覺,倉促的鬆開我的手,疾退幾步。
「周曉宇!你們這個節目跳得太棒了,讓我都有些感動。」阮紅晴拿著兩瓶飲料走上來,不住口的誇讚。
「謝謝!還要請你們提寶貴意見。」我謙遜的說。
「提什麼意見?你們這個舞蹈感染力很強,我不自覺的就被代入其中,現在還沒弄明白,你們是怎樣跳出這種效果的?」阮紅晴毫不掩飾的說。
我扭頭看了一眼沉默的陶瑩瑩,認真的說道:「關鍵在於用情。」
「情?」阮紅晴一愣,低頭想了會兒,笑道:「我現在對你提出的要修改我們舞蹈的建議有了信心,什麼時候進行?」
「好哇,原來以前你是敷衍我的。」我打趣道。
「做任何事都應該慎重。」她頗認真的說。
我拿她沒有辦法,搖搖頭說:「任何時候都行。」
「就這個定了!」她打了個咱指,問道:「你們這舞蹈叫什麼名字?」
她這下可問住我了,我下意識的想問一下陶瑩瑩,她憂傷的神情觸動了我的靈感:「叫重生!」我大聲說道,陶瑩瑩抬起頭,看著我。
「重生?」阮紅晴念著這名字,疑惑的說:「古怪的名字!你們練舞也累了吧,喝點水解渴。」說著,將飲料塞到我手中。
「還有你的!」她將飲料遞給陶瑩瑩,陶瑩瑩沒接。
「給我吧!」我從她手中拿過飲料,「阮紅晴,謝謝你。」
「別客氣,我們互相幫助。」阮紅晴看了陶瑩瑩一眼,轉身離開。
我將飲料伸到陶瑩瑩面前:「如果連喝別人給的飲料的勇氣都沒有——」
話還沒說完,她已經搶過飲料,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