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楊欣在天上人間設宴,宴請那位找他治過病的諾基亞分公司副總裁,胖子,李石頭作為陪同,同時,把王局長也叫上了。
請客吃飯就是如此,雖然楊欣是宴請那位副總裁,可也不好就兩個人出席,那樣的話,氣氛未免有些冷淡。
通常,不管是官面,還是商場,除了一些特殊情況,吃飯通常都是叫上很多人的,這樣,一是為了活躍氣氛,國人自古就喜好在酒席桌上談事,觥籌交錯,最是促進感情,人少了,這氣氛當然熱鬧不起來,二嘛,多請些人來,尤其是有份量的人,別人也會更看重自己,而且多個朋友多條路嘛。
七點鐘,酒席就開始了,菜沒上齊,酒杯就已經碰過好幾下了,先喝酒再談事兒,這是傳統!
京城那邊兒,成靖東在天色擦黑的時候趕回了家,從部隊裡回來的。
說實話,他可真是不想回來啊,今晚有個活動來著,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大夥兒湊一塊唱歌而已,多是合唱,一個班為一個集體的那樣對唱軍歌,氣氛相當的火爆,不過對成靖東來說,這種活動,吸引力並不大。
可關鍵是到時候不僅僅有合唱,還有獨唱啊,也算是一場聯歡了,他已經打聽到了,薛瑩瑩今晚有個節目,上台唱歌來著…別說是他了,就連楊欣也沒怎麼聽過薛瑩瑩唱歌啊,高三下半年的課程實在太過緊張,學生們通常沒什麼心思搞這些事兒。
親眼看著自己心愛的人上台表演,當著數千號新生和部隊士兵的面兒。那是種什麼場面?!他成靖東怎麼能錯過呢?!
可偏偏他就錯過了……好在臨走前,他已經拜託部隊的連長用DV把薛瑩瑩地節目拍下來,也算是小小地滿足一下了。
他也是沒辦法啊,家裡人催得太緊,下午一訓練結束,那連長就找過來了,說是成家的老爺子,成靖東的父親。大伯,姑姑都打過電話來了。
聽到這消息,可真是把成靖東嚇了一跳。開玩笑,家裡的那些長輩都是什麼身份啊,過年過節恐怕都沒機會湊在一起,今天這是怎麼了?!發生什麼大事兒了嗎?!
發生大事兒是肯定的了,不然也不會這樣催,可他並沒有把事情往自己身上考慮,成靖東有自知之明。自己明明沒做過什麼過分的事兒。怎麼可能是因為自己?倒是那幾個不成器的表兄妹惹到麻煩了還有可能……
不過他終究是沒接到那些電話,家裡人打電話的時候,他正在操場上訓練,順便抽空關注自己地心上人來著,所以,他並不能切身體會到那種緊急的感覺。軍區本打算派輛車把成靖東送回去的,不過,已經有人開車到軍區等他了!
來地是他大伯的秘書,開著一輛紅旗。內斂,穩重,和成家大伯的風格一樣,連他這秘書都是如此。
車上的司機,秘書。成靖東都認識。說是司機和秘書,其實也算是助理。工作和生活上都包括了,成家的很多瑣事,都是讓他們完成的。
「張哥,今兒個是怎麼了,家裡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一上車,成靖東就好奇地問道。
他大伯是C省的常務副省長,今天正趕上來京城開會,所以會在這裡出現,常務副省長地秘書,也不是一般人能勝任地,在官場上,這秘書的能量也不小了,因為他通常傳達的都是副省長的聲音……
張秘書是跟著成靖東的大伯從京裡過去的,經常,成家也沒人把他當外人,聽到成靖東的問話,他本人也有些奇怪,「這事兒我也不知道,今晚你大伯本來是要出席一場京裡的朋友舉辦的宴會地,結果被老爺子一個電話給招了回來,你大伯稍說了兩句,就挨了好一通訓斥,好多年沒見老爺子發這麼大火兒了!」
「哦……」成靖東皺著眉頭,淡淡地應了一聲,老爺子都發火兒了,是什麼事情呢?!
「東東……你,你這幾天沒惹什麼麻煩吧?」張秘書想了一下,問道。
成靖東搖了搖頭,眉頭皺得越發深了,「不是我,張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為人,怎麼可能惹麻煩?」
張秘書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也陷入了沉思。
雖說最多一個小時之後謎底就會揭開,可他們還是一副心事重重地樣子,沒辦法啊,老爺子就是家裡的天,他要是發起火來,全家人都別想好過,當事人就不用說了,要是被波及到了……哼哼,那好日子恐怕就要到頭了!
「對了!」靜默的車內空間中,成靖東忽然開口了,「張哥,這兩天我找過萊城的工商局局長,讓他幫忙收拾一個手機店地老闆,你看……會不會是這事
「哦?萊城,工商局局長,手機店老闆?」張秘書沉吟了一會兒,又搖了搖頭,「不能,這是小事兒,萊城也沒有什麼值得太過注意地人物,應該不會,再說了,東東你平日裡最得老爺子歡心,就算這件事上出了點紕漏,老爺子也犯不著這麼大動干戈的!」
成靖東點了點頭,「也是……」說實話,他還真沒把楊欣當根蔥,為了這點事兒,顯然是不會讓老爺子發這麼大火兒地。
一件小事兒而已,可偏偏就由不得成靖東不往這方面想,這次的事情,實在太過不尋常了,他必須檢查自己往日的言行,生怕有什麼疏漏。
一路上,車裡都有些沉悶,直到進入了市區,成靖東把最近做過的事情梳理了一番。發現自己沒做過什麼出格的事兒,這才有心思和張秘書說了幾句話。
車子一路駛入成家老爺子的住所,還沒下車,成靖東就已經感覺到氣氛有些沉重了,透過車窗,可以看見老爺子家門口停放地車子,父親在萊城的2號車,母親在公司裡平時開的那輛保時捷。姑姑的奔馳防彈,姑父的發改委配車,以及自己現在乘坐的C省省委8號車……
因為這一大家子人處的位子以及工作環境的限制。連逢年過節都很難湊到一起,要麼這邊政府組織什麼活動或者會議,要麼那邊公司要出國考察或者簽署合同……外國人可不跟著中國人過節。
可今天人卻偏偏都湊齊了!
往常,最多是老爺子過生日地時候才會有這種場面,也就三兩年一次罷了,平時這一家人,多是用電話聯繫來著。
還真出事兒了!!
成靖東的心情也開始沉重了起來。看這架勢。今天不管是誰犯了錯,讓老爺子發這麼大火兒,恐怕全家人都沒什麼好果子吃了。
可他萬萬沒想到,這問題竟然出在自己身上!!
一進門,他就發現全家人都到齊了,老爺子坐在主位上,面沉如水,父親和大伯則是低著頭,微闔著雙眼。看不出喜怒來,母親卻在一旁不斷地給自己使眼色……
慢著,衝自己使顏色?!這是什麼意思?成靖東心裡開始有些惴惴不安了,不過臉上倒是沒什麼表現,依然掛著一副微笑。然後給老爺子。大伯,父親等一眾長輩問好。就打算去旁邊最下首的位子坐下……他在家裡地地位,也就坐那最邊兒上的位子了。
誰想,他問完好,腳還沒抬呢,就聽老爺子發話了,「東東,你就在那兒站著吧,我有話要問你!」
家裡倒也沒那麼大的規矩,又不是舊社會,不至於讓他跪在那裡,老爺子的聲音倒是很平靜,不喜不怒,可這話就有些耐人琢磨了,不讓坐?有話要問我?
成靖東心裡頓時就咯登一下,目光再偷偷瞥過幾位平日裡特別疼他的長輩,這心裡就更加不安了起來!
「是,爺爺!」不管怎麼說,l爺爺是家裡的祖宗,別說是讓他站著了,就是讓他跪下,他也不敢反抗!
「東東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已經是成年人了,爺爺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都已經成親了!」老爺子平靜地說道,他生在舊社會,還真是不到二十就結了婚,「你給爺爺說說,有沒有看上地姑娘?有地話,抽空帶回家,給家裡人看看……」
聽到這裡,成靖東心思稍微鬆了口氣,老爺子這是打算給自己安排親事了?成家現在也算是豪門了,不像以前,要說眼下開始講究門當戶對,也有可能,難道是有人上門說親,打算和成家聯姻?
也不知道是哪家姑娘……
可以成靖東現在的心思,恐怕就是來個仙女他也不能要啊,情人眼裡出西施,更別說薛瑩瑩還是那麼出色的女孩兒呢,他還真怕家裡在他的婚姻大事上插手,說話的聲音中,不免帶了一絲急切。
「爺爺,年代不同了,哪有那麼早結婚的啊,我現在還小,沒什麼心思考慮這方面的事情呢,以後再說吧!」成靖東趕忙說道,然後又加了一句:「您放心,爺爺,如果我有看上的人,肯定會第一個帶回來給您看的!」
「嗯,不錯,爺爺沒白疼你!」老爺子點頭說道,成靖東心裡卻不敢放鬆,正題恐怕還在後頭呢……果然,老爺子緊緊地盯著他,沉聲說道:「可是,我怎麼聽說你看上了一位姑娘啊,好像還是你地校友吧?在萊城認識的?現在也在北京大學讀書?那姑娘怎麼樣啊?」
成靖東心裡一驚,這事兒,怎麼讓老爺子知道了?!他可是誰都沒告訴的啊,家裡人誰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老爺子瞭解了多少……無數念頭在他腦海中轉過,成靖東小心翼翼地看著老爺子的臉色,心裡不斷地琢磨著對策!
瞞是瞞不住了,那,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認算了。「這個……是有個女孩兒,以前和我在萊城一中一起唸書地,人張得非常漂亮,腦子又聰明,學習特好,人也不錯,算是大家閨秀,不過……」成靖東苦笑了一下。「不過現在八字還沒一撇呢,我現在還是單相思呢!」
老爺子點了點頭,還沒說話呢。成靖東地姑姑插嘴了,「單相思?!我們家東東還有搞不定地女孩子?!東東啊,有空讓姑姑見見,幫你參考參考,聽你這麼說,那女孩子倒是有點意思……」
成靖東笑了,薛瑩瑩地魅力。幾乎是無法阻擋的。表面上看,非常漂亮,但更吸引人的是她的氣質和內涵,他相信,如果把薛瑩瑩帶回家,恐怕沒有哪個長輩會不喜歡她!
老爺子臉色一變,呵斥道:「閉嘴!誰讓你說話了?!」
成靖東的姑姑愣了一下,有些委屈,可老爺子在家積威已久。容不得她反駁,所以,她只能悻悻地閉上了嘴。
一聲呵斥,不僅是成靖東的姑姑被嚇了一跳,其他人也跟著把心提了起來。老爺子今天只是命令他們回來。可誰也不知道是什麼事兒,就在剛才。他們還和成靖東一個心思,以為老爺子是給他那寶貝孫子相了戶人家呢。
老爺子呵斥完,也不管他們,又對成靖東說道:「可是,我聽說那姑娘是有男朋友的,人家小兩口感情還很好……東東你說,有沒有這麼回事兒?」
成靖東心裡又驚又疑,老爺子竟然連這個也知道了?!他還知道什麼?!
他支支吾吾地嘀咕道:「這個,爺爺,您,您從哪兒聽說地啊……」
到這個時候,老爺子的臉色已經很不好了,他喝問道:「從哪兒聽說的你別管!你就告訴我,是不是有這麼回事兒?!」
成靖東低著頭,不敢說話,其實看上個有男朋友地女孩兒也沒什麼,只要那女孩兒足夠好,可關鍵是面對著老爺子的怒火,成靖東不敢回話。
他是家裡的寶貝疙瘩,儘管老爺子口氣不善,可還是得有人勸說一下,他大伯是家裡除了老爺子之外,說話最有份量的人了,「爸,您消消氣兒,現在的年輕人啊,只是談個男女朋友,也沒什麼,只要是沒結婚,誰都可以追求啊!」
成靖東的母親也跟著說道:「是啊,爸,現在的年輕人,和以前不一樣了,現在講究地是戀愛自由,我們做長輩地,也不好管那麼多啊……」
「放屁!!」成老爺子大怒,忍不住當著子女晚輩的面爆了一句粗口,這時候的老爺子,已經沒有剛開始的心平氣和了,而是顯得異常憤怒,「戀愛自由,戀愛自由,你們知道什麼?!這臭小子打著家裡的旗號,找上萊城的什麼局長,給那姑娘的男朋友找麻煩,下黑手,這是狗屁的戀愛自由,你們問問他,人家那姑娘有沒有哪怕一點兒的喜歡他?!這算什麼?和欺男霸女地惡少有什麼區別?!啊?」
面對著老爺子的怒火,一家子人都噤聲了,成靖東忍不住縮了縮脖子,他已經反應過來了,感情今天這麼大的場面,竟然都是衝著自己來的?!
可也不至於吧?這點事兒,訓斥一頓也就算了,有必要把家裡人都叫齊嗎?
別人不敢說話,可有人敢說,那就是成靖東的奶奶,成國風地愛人,那個當初坐著輪椅找楊欣治病地那位老人。
其實,老人家也不知道老伴兒今天這是怎麼了,下午倪家的老哥來過之後,成老爺子臉色就極為不好,躲在書房裡打了幾個電話,就一直沒出來,到了傍晚,家裡地幾個孩子陸續趕了回來,她這才知道,出大事兒了。
當時,成靖東的大伯,父親,姑姑他們偷偷地向自己的母親探口風的時候,老人家還一頭霧水呢,成國風沒跟她說,她根本就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老東西,發這麼大火兒幹什麼?!東東是個好孩子,這次就算做的不對,你也不用這樣兒啊!」成奶奶有些不滿地說道,「東東!快給你爺爺認個錯兒啊……」
成靖東也是覺察出不妙來了,急忙乖巧地低著頭就打算認錯,可惜,成老爺子並不給他這個機會!
「閉嘴,你們就知道護著這個臭小子,你們知道什麼啊!!」成老爺子現在就如同爆發了的火藥桶一般,「你們知道那姑娘的男朋友是誰嗎?!那是給東東他奶奶治好了雙腿的人啊……」老爺子的臉色忽然之間有些黯然,有些羞愧,很疲憊的樣子閉上了雙眼。
這可當真是一石驚起千層浪,成靖東***雙腿,不僅是成老爺子的心病,更是牽掛著全家人的心,不管是誰,在外面聽說有什麼知名的醫生,都要特地留心一下,要麼是西醫,要麼是中醫,針灸,土方,都試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可從來都沒什麼效果。
可就在幾天前,老人家的腿竟然好了!
一個星期的時間,先是雙腿有了知覺,然後就是可以扶著人站起來,接著就能蹣跚而行,最後,竟然恢復到常人的水平了……這簡直就是一個奇跡!
成老爺子夫婦在心裡對楊欣感恩戴德,這一家子人,也都對這個宿衛蒙面的神醫充滿了感激……
可,可如今呢,家裡的晚輩,全家人的驕傲,成靖東,竟然想要搶人家的女朋友,還用家裡的關係欺壓人家!
這算是什麼事兒啊……
最無法接受的,恐怕就是成靖東了,他怎麼也想不到,治好了***雙腿的,竟然是楊欣!竟然是那個他一直有些看不起的鄉下小子?!
這個世界也太瘋狂了吧?竟然還有這麼巧的事情?!
一家子人,表情錯愕,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成老爺子睜開雙眼,開口道:「治好東東他奶奶雙腿的那孩子叫楊欣,比東東還小一歲,從農村出來的,家裡,還有父母,一個妹妹,兩個弟弟,都指著他開的一家手機店生活,這次給東東他奶奶治病,也是機緣巧合,是老時家和倪家的孩子認識他,介紹來的,還是倪家老哥拉下臉求人家,人家才同意給治的……」
成老爺子的聲音很低沉,充滿了失望和愧疚,一家人的頭也跟著低了下去。
「那孩子是我們家的恩人,不光是你們的母親,連我,也接受了治療,效果很好,就像是年輕了好幾歲,別的不說,單是那三天的針灸,至少就可以讓我這把老骨頭多活三兩年……這是多大的恩情啊……」
接著,老爺子的語氣一轉,再次充滿了怒火,「可是!!你們說說,我們都做了什麼?!我們家的孩子,竟然打著我們的旗號,欺負楊欣,斷人家的活路,還要搶人家的女朋友,啊?!你們說,這是人幹的事兒嗎?!」
說著,成老爺子就感覺一股火氣不斷地往上頂,隨手抓起旁邊的茶杯,狠狠地朝成靖東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