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寶石到底是男人,哭了一會,就煞住哭聲,抬起滿是淚痕的臉孔,用充滿紅絲的眼睛望著我,擠著臉上的肌肉對我笑了笑:「讓你笑話了。」
李寶石的笑,比哭更難看。我也感到一陣心酸,說:「這是啥話,咱兄弟,還說這些幹啥?現在有事說事,沒有解決不了的事。」
李寶石用袖子抹了抹臉,說:「就是,有事說事,沒有解決不了的。」抬高聲音喊:「小純,先弄兩個涼調的菜來,我先你大眾叔先喝著,一會再炒熱菜。」
李純在廚房回話:「這就好,馬上。」
娥嫂子也不哭了,開始嘟嚏著自己生了個孽子,這是前輩子欠了他,這輩子來要帳啦,要不然為啥闖這麼大個禍,這可得花多少錢呀,咱可咋就生了這麼個兒子哪。
李寶石又瞪了眼,罵:「閉上你的吊嘴,滾回屋裡去,再嘟嚕,我就揍你!」
娥嫂子也是心煩,不怕李寶石了,抬起頭來,衝著李寶石瞪眼:「你揍,你揍,你揍不死我,你沒種,你就會揍揍揍,你看你揍(生)了個啥兒!就是你天天揍他,把他揍傻了,才做了這事,你個大傻吊,就會揍,你咋不揍你的臉?」
李寶石虎的一聲,就去抄板凳,要砸過去。我連忙按住李寶石的胳膊,佯裝怒道:「你倆再吵,我就走了,你倆打吧,要是你倆打架,能解決問題,打就行,我走」說著就要起身。
娥嫂子又連忙勸我:「大眾兄弟,你可不能走,你要走了,誰來幫俺過這道坎?俺倆不吵啦,聽你的,你別走。」
我這才坐回來,說:「急有用嗎?沒有!事出來了,誰也別埋怨誰了,這孩子,也不是一個人寵壞的,你倆都有責任。話說回來,小龍這孩子,還沒壞到那個份上,他又沒有殺人放火,也沒有強姦女孩,他就是交友不慎,認識了一些社會上不三不四的人,才和那些人在一起亂搞八搞。你們這樣打他罵他,只會把他推向絕路,讓他自暴自棄,做出更過火的事來。咱們是長輩,要好好和他談談,問清楚原因,找出問題,才能解決問題,不是嗎?」
我軟中帶硬,又嚇又哄,這才把李寶石夫婦的怒火給消了大半,都對我信服的連連點頭。
這時侯,李純端上兩個涼拌菜,一個涼拌豬耳朵,一個火腿腸拌黃瓜,又轉身從牆角拿了兩瓶啤酒,放在桌子上,笑著對我說:「大眾叔,你慢慢喝,我再給你炒兩個熱菜。」
我說:「小純,別炒了,我又不是別人,不用忙乎。」
李純說:「不忙乎,很快,很快,你和我爸先喝著。」說著就退下去了。
李寶石用牙咬開啤酒瓶蓋,遞給我一杯,說:「老規矩,一人一瓶,自己倒。」
我一笑:「對,老規矩。」以前我和李寶石喝酒,都是一個人抱著一瓶啤酒吹,各自倒酒,不用客氣。
我倒上一杯啤酒,對娥嫂笑著說:「二嫂也來點?你以前也是挺能喝的。」
娥嫂的臉色還是苦瓜一樣,說;「我沒心情啦,你們喝吧。」
我知道她心情不好,喝不下去,也不勸她了。說真的,我的心情也不好,這場酒,不是高興酒,但酒是個好東西,高興了可以喝,不高興了,更想喝。
我和李寶石碰了碰杯,各自一口喝下去一杯。
「吃,別客氣,在哥這裡,就當家一樣。」李寶石伸手從桌子上拿起筷子,挾起塊豬耳朵,在嘴裡慢慢嚼著,目光有點呆滯的望著桌子上菜,好像菜裡忽然長出一朵花來。
我挾起一塊豬耳朵,放在嘴裡,也慢慢的嚼著,說:「你問小龍沒有,是怎麼回事?」
李寶石說:「問過了。先開始,這吊孩子不承認,我就說人家女方把他告了,派出所要抓他。他說不可能,他又不是強姦,我一聽就知道真有過事了,就逼問他。他才說了。他說他們六個男的,都是十七八歲,其中兩個男的,認識兩個女孩,就約了出來,然後就找了個出租屋,在裡面胡搞八搞,亂七八糟的。他說那兩個女孩,都不大,其中有一個是十六,好像還有一個不到十六,她們都是自願的。唉,現在的女孩,真沒法說,亂成這樣……」
我說:「這是什麼時侯的事?」
李寶石說:「就是上次他回來的那趟,有半個月了吧。」
我說:「你對小龍說了沒有,人家女孩告他們,就是因為女孩的家人,在網上看到了照片,當時,是不是有人拍攝了照片?」
李寶石說:「我問他了,他說,他們幾個都有手機,都拍攝了照片,存在了手機裡。對了,大眾,是不是要是能找到是誰傳到網上去的,這個事,就只他一個人承擔?」
我搖了搖頭,說:「我對法律也不太懂,不過,我想,這可能不行,如果鬧上法庭,可能這個上傳照片的人,責任大一些,但這事,咱們不能真的鬧上法庭,要是鬧上法庭,咱們是准輸的,輸了要賠錢給人家女方,什麼精神損失費啦等等,想不起來的錢都要交。咱們只能和人家女方私了,看看給人家點錢,能不能打發掉。」
「那得要多少錢?」娥嫂一直在關心的,就是這個問題,馬上問道。
我苦笑著說:「我也不知道,只能看看人家女方要求多少……」
我的話還沒說話,只聽得耳屋的房門怦的一聲打開了,隨即一陣咚咚的腳步傳了過來,一條人影迅速的衝入到廚房中。只聽得李純一聲尖叫:「爸,媽,小龍要搶菜刀哪」
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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