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時不知說什麼好。我知道對於一個學生來說,可能會把高考看成一生中最為重要的事,如果沒有考上大學,無疑是個沉重的打擊,為此心灰意冷者有之,垂頭喪氣者有之,更有甚者,還會輕生。
這時,我們走上了二步台階的走廓,向堂屋裡走去。堂屋是三間,中間的一間是客廳,兩間各有一個耳房。
李純讓我在客廳中坐下來,又倒了一杯礦泉水給我,說:「大眾叔,你找我爸媽,有啥事?」
我接過礦泉水,先喝了一口,這才說:「為了你弟弟的事。對了,你弟弟哪?」
李純對在我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來,說:「小龍在市裡幹活哪。他初中沒畢業,就到市裡去了,幫我姨媽在那裡烤羊肉串,一兩個月也不回來一次。你找小龍,有啥事?是不是他闖什麼禍了?」
小龍闖的禍還真不小,這事,我還真不好意思和一個女孩子說,只好笑笑,說:「沒什麼大事,等你爸回來,我和他說。你爸媽走了多久了?」
李純說:「他們七八點鐘的時侯,拉著一車磚走的,一般就是兩三個小時,就回來了,下一車,要到下午才能排上號。現在都十點多了,用不了多大會,就會回來了。」
窯廠的磚一天就生產個四五萬塊,有二十輛拖拉機向外運輸,一輛拖拉機一次可以拉二千,所以一般來說,一輛拖拉機一天只能拉一次,只有少數可以拉兩次,輪流著排隊,按號來,不能亂插隊,要不然會發生糾紛,大家都是鄰里鄰居的,不能亂來,就自動按號,這是一個不成文的規則,如果有誰不遵守,是要被大傢伙鄙視的。如果李寶石早上剛拉走一次,下午能不能排上號,還不一定哩。李寶石真的走了兩三個小時了,應該也快回來了。我拉過磚,我知道,一般情況下,三個小時,就可以來回一次。
我說:「小龍哪,現在沒在家嗎?」
李純說:「沒有,半個月前回來過一次,住了兩天,又到市裡去了。我姨媽在市裡開了一個燒烤店,現在是旺季,小龍在家住了兩天,我姨媽打了好幾個電話催他回去哪。」
我知道那回事,可能就是李吉龍半個月前回來的那次出的事,又笑著說:「我有很能長時間沒見過小龍了,他也長成大孩子了,還像以前那樣調皮嗎?」
李純笑了,說:「不調皮了,現在看起來老實的很,整天不說話。就是好玩,從市裡回來了兩天,就沒在家裡兩個小時,晚上也不回家,一問他,他說到同學們玩去了誰知道他幹啥去了!」
我說:「你哪,打算幹點啥?」
李純笑了笑,笑容中有點自嘲,說:「沒考上大學,還能幹啥,打工喲,找個紡織廠去上班。」
我說:「怎麼著你也是高中畢業,去紡織廠幹活,可惜了,這幾年學不是白上了嗎。去學點東西吧。」
李純展顏一笑,說:「大眾叔,你這話,要對我媽說。我媽非要逼著我去紡織廠打工,還說現在的大學生就算畢業了,也不好找工作,就是找個工作,也就是千多塊錢,和紡織廠的女工差不多,就因為這,我媽才不讓我復課了。我準備去市裡的技校學習電腦,我媽不讓我去,大眾叔,你能不能幫我求求情,叫我媽讓我去學電腦。」
我說:「你媽不讓你去,你爸哪,他也不讓你去嗎?」
李純輕輕哼了一聲,很有些不滿的說:「我爸啥都不懂,我媽說啥就是啥,他沒一點主心骨。」
我笑著說:「你爸怕你媽,不是一天兩天了,這個毛病改不了了。行,如果有機會,我向你媽說說,她給不給面子,我可不敢保證。」
李純瞇起眼睛,用潔白的牙齒咬著嘴唇,一付可愛清純的甜美:「大眾叔,你現在是咱們村的村長,我媽一定聽你的話,我要是能學好電腦,以後就給你幹活,你把咱們村子帶動起來,建上幾個工廠,你做大老闆,我做你的文員,給你打打字,倒倒水,接待一下客人。好不?」
我笑道:「好,就怕你叔我沒這個能力。」
我和李純都是開玩笑的,誰也沒有想到,不到三個月,她竟然真的成了我的秘書。
李純和我談話,神情歡快起來,話也多了,說:「大眾叔,你為啥不問我,為啥沒考上大學哪?」
我笑著說:「這有什麼好問的,一個人考不上考的上大學,並不代表他的智力,考上大學的人,不一定就聰明,沒考上大學的人,一樣可以為人民服務,做出一番事業來。」
李純說:「就是,就是,我學習成績不好,我媽就說我笨,其實我在別的事情上,可聰明了,就是學習不好,自己也不知道為啥。我感到自己也是挺努力了,但就是沒考上。如果出高價,還是可以去讀一些專科的,但我媽不讓我去,說是家裡剛蓋上屋子,沒有閒錢供我,其實,她們就是疼兒子,不疼我這個閨女,她們有錢,就攢著給小龍娶媳婦哪。」
我笑著安慰說:「她們也有她們的難處,你爸操勞了一輩子,蓋個屋子就挺不容易的啦,還要給小龍娶媳婦,又要花上三五萬哩,你就理解父母的難處吧。你去學電腦,學學什麼繪圖呀,打字呀,在縣城裡做個文員啥的,也是一樣的。現在的大學生,也不好混,上了大學,也不一定就能找到好工作。只要是金子,就會發光的,我相信你是金子!」
「嘿嘿……」李純被我誇獎的眉開眼笑,說:「大眾叔,你比我爸媽,可通情達理多了。」
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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