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士語錄:「無官不貪:貪官圖利,清官貪名。昏官圖的是什麼?除了吃喝嫖賭抽外,他自己也不知道。」
高大山,性別:男;年齡:四十三歲;文化程度:文盲;職業:流氓。
如果沒有*威逼勒索得到的浴池、夜總會一類的企業的支撐,高大山現在不過是一隻沒牙的老虎,中看不中用。
如今的老虎是海濱市有名的企業家,傑出青年,人大代表。
老虎自從有了身份、地位,就一直試圖擺脫曾經的黑社會名聲。昔日小弟尋上門來,最多給些錢打發了。恩怨情仇的事情,老虎根本不理會。
多年的積威擺在那裡,沒有人敢來挑釁老虎。老虎對有沒有小弟追隨,並不在意。反正有了錢,小弟有的是。
光頭被龍大地收拾的事情,老虎也聽說了。除了付諸一笑,他連理會都沒理會。光頭那樣的小弟對老虎來說,一招手,海濱市有好幾百個混子就會急巴巴地湊上來。
高大山現在來往的都是局長、市長級別的幹部。幾個小混混搶地盤,收保護費的事情,他要是插手,傳出去這人可丟不起。
黑道上的事情,高大山都交給刀疤、鐵鏈、單耳幾個人打理。為了避嫌,對這些人,高大山並沒有實質的控制關係,不過是這些人藉著高大山的名號,想得到些好處,高大山利用這些人幫助自己處理一些麻煩,雙方互惠互利罷了。
高大山在開發樓盤的時候,有釘子戶不肯搬遷。他就會打電話讓小弟來強遷,也按人頭付錢的。凡是和黑社會沾上邊的事情,高大山是絕對不做的。海濱市政協副主席的位子,是他覬覦已久的事情。為了這個位子,高大山做慈善,建學校,救助失學兒童,儼然一個大大的善人。
高大山今天心情很不好。不為別的,就因為刀疤早上來了一趟。
刀疤是來拿前幾次給高大山擺平釘子戶的酬勞。拿了錢,刀疤自然要向老大道謝。
高大山隨意問了一句:「頭幾天光頭的事情怎麼辦了?聽說那幾個邊外來的傢伙手挺橫的,能搞定嗎?」(注)
刀疤苦笑一聲:「虎哥,那事我認栽了。店也給了那小子了。」
高大山一愣,沉聲問:「怎麼啦?他們再強,也是地頭蛇。咱還能擺不平幾個外來人?沒用的東西,丟老子的人。以後出去別說是我的人!」
刀疤鬱悶地說:「虎哥,您聽我說。我開始也是這麼想的,想找人廢了那小子。可那小子的弟弟領個女的來,自稱是李鐵手的姑娘。李鐵手,我哪敢惹他啊!」
高大山愣了一下,沉吟著說:「李鐵手的姑娘我知道,不是警察。倒是有個侄女,去年才來的公安局,應該是她了。」
刀疤討好地說:「老大曾說過:不管做什麼事情,千萬別和李鐵手沾邊。小弟我一直記在心裡。所以聽說這事和李鐵手有關,我就撒丫子跑,死活不肯回頭。」
高大山咬牙切齒地說:「那老東西,咋還不死!老子進政協關他什麼事情!他每次都拿著老子以前的卷宗大鬧常委會,次次推翻決議。要不是他官太大了,老子真想幹死他。」
刀疤急忙拍胸脯,大表決心:「虎哥有事情吩咐,小弟赴湯蹈火,再所不辭。」
高大山笑笑,粗俗地說:「拉倒吧,你們幾個狗蛋子,現在都不是年輕的時候了,打人還行,殺人就歇菜了。再說了,咱現在是上流人物,不時興打打殺殺的。想修理李鐵手,得從官場上著手。你說的那個和李鐵手侄女有關係的小子,等老子打聽一下,說不定是個突破口。」
刀疤急忙表功:「我讓人在燒烤店打聽過那小子的來歷。他是黑龍江漠河人,在海濱市城建局工作。具體哪個單位就不知道了。好像找個對象挺有錢的。」
高大山奇怪地問:「他不是李鐵手侄女的對象嗎?怎麼還有對象?」
刀疤疑惑地說:「我也覺得奇怪。聽燒烤店那幾個混的人說,好像是三人同居似的。」
高大山笑著說:「行啊,小子,老子年輕的時侯還沒玩過三人行呢。他倒好,玩兩個女人,還能弄得家庭和睦,有兩下子。不過,這事李鐵手要是知道了,不知會有什麼感想?」
刀疤壞壞地說:「要不我讓人到公安系統裡散佈謠言,氣氣那老東西。」
高大山搖頭說:「我的事情你們不要插手,對付李鐵手,我自有主意。」
趕走刀疤,高大山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大笑著說:「李局長嗎,我高大山啊。最近怎麼樣?我挺好的,娘們照完,姑娘造弄。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有個事情想請你幫忙。我一個親戚的女兒和你們城建系統的一個年輕人好上了。我親戚不放心,想打聽打聽他的底細。沒辦法,找到我頭上來了,我只好來求李局長啦。」
李局長就是城建局局長李大偉。李大偉聽了高大山的要求,也沒當回事,隨口就說:「好的好的,小事一樁,那年輕人叫什麼名字?龍大海,好,我讓人查去。攤上高總這樣的親戚,那小子要發達了。好好,有機會吃飯。」
不到五分鐘,關於龍大海的資料就到了高大山的桌上。
高大山看了幾眼,就無趣地放下,自言自語地說:「很普通的一個人,卻能和李鐵手的侄女搞到一塊,肯定有他的本事。有機會拉攏拉攏,放長線,看能不能釣出李鐵手來。嘿嘿,清官!清官圖名,老子早晚讓你在名上栽個跟頭。」
廖承天坐在吉普車的後座上,心驚膽戰地看著龍大海肆虐他的愛車。不時發出驚呼:「小心!慢點!」看那個神情,彷彿龍大海正蹂躪他的女人似的。
與廖承天神態相反的是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童鐵軍。童鐵軍毫不擔憂,不時指點龍大海應該注意這個,注意那個。
經過開始時的本能慌張,龍大海很快就開得像模像樣起來。雖然比不上開車多年的老司機,卻也開得又快又穩當。
這倒讓廖承天有些驚訝:「***,你個鄉巴佬也不笨嗎。」
龍大海回了一句:「媽的,要不是縣體校解散,老子說不定都是NBA球星了。現在說不定在美國和喬丹當隊友呢。」
廖承天嗤笑不已:「臭農民,想得倒挺多的。你還是好好開車吧,要是把車刮壞了,老子跟你沒完。」
沒等他說完,龍大海一不小心,將車開到道邊石上去了。
前方是一片廣闊的建築工地,數不清的樓房拔地而起,數十架吊車不住地裝卸材料,轟鳴著的大貨車不住地從吉普車邊上飛馳而過。
童鐵軍驚呼:「這下邊全是一個小區嗎?這得多大啊,和一個小縣城差不多大了。」
廖承天笑著說:「是的。聽我爸說,這裡將建成大連市最大的居民小區,可以容納二十萬人。」
童鐵軍憧憬著說:「媽的,這麼大的小區,光道路工程就是上千萬的產值。那老虎能把工程給你嗎?他有那麼多的流動資金付款嗎?我覺得這活有點懸。」
廖承天不在乎地說:「不給錢也無所謂,他不是有房子嗎?咱頂房子啊!把房子賣了換錢,不一樣嗎?」
龍大海鬱悶地說:「你有那麼多的錢付機械費、人工費、材料費嗎?」
廖承天當時就蔫了。想想那上千萬的鈔票,他不甘地說:「叫他先付一半的錢,總該夠付材料費、機械費啥的吧。餘下的頂了房子,老子在這裡安個家,我家老頭子就管不著我了。老子也不用老在山外野合、車裡苟合了。」
龍大海、童鐵軍對視一眼,同時看出對方的用意:「干!」
海濱市的房價一直緩慢地在上漲。從原來的一千幾百塊一平米,漲到到現在的將近三千塊一平米,用了不到三年時間。聽小道消息說,房價還會上漲。
在這樣的大環境下,有房子在手,那是絕對不會賠本的。
三人開車進了小區,找個地方坐著,耐心等候金主老虎高大山的到來。
三台奔馳車風馳電掣地開進小區。先從車上走下幾個身材粗壯的大漢,四處打量一番,覺得沒什麼問題了,才打開車門,讓高大山下來。
童鐵軍眼裡露出羨慕的神情,嘴上卻「*」了一聲:「他把自己當國家領導人了,走到哪裡都防備人暗殺。累不累啊!」
廖承天小聲說:「你以為沒人想整死他嗎?他做了那麼多的缺德事,不防備著點行嗎?他現在那麼有錢,怕死是正常的。你都沒活夠,他能活夠?」
高大山看見對面走來的三人,馬上認出廖承天來。
高大山哈哈大笑:「承天,你小子不講究,有事想起找我,沒事就忘記你高叔叔了。」
廖承天有些懼怕高大山,不敢隨意說笑,拘謹地說:「高叔叔,我爸把我發配到設施處那個破單位,在大山溝裡,成天出不來。就是想見您也見不著啊。要不是今天請假,我還出不來呢。」
高大山對廖承天並沒有興趣,隨意敷衍兩句,算是給廖波一個面子。
看見廖承天身後的龍大海、童鐵軍,高大山眼睛不由一亮:「承天,這兩位是?」
廖承天忙說:「您也知道,我可是除了玩娘們外啥都不會的紈褲子弟。這兩位是我請來幫忙幹工程的。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猛虎房地產公司的董事長高大山先生。這兩位是我的同事童鐵軍、龍大海。」
(注):邊外,對黑龍江、內蒙北部的統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