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小惠不忿地說:「那又怎麼樣?有處長在,他們乾生氣也沒轍。」
魯大山冷冷地說:「處長要是調走了呢?」
魯小惠愣了一下,倒沒想到這一層。
魯大山恨鐵不成鋼,歎息著說:「社會上像你這樣的人多了去了。得到了領導的賞識,就不知天高地厚,囂張跋扈,得罪的人必然多。一朝天子一朝臣。領導在的時候沒人敢惹,領導走了,眼就直了。新來的領導為了樹立權威,為了迎合大眾,為了組織自己的班底,必然要拿前任領導的親信開刀。要是禹嵐風走了,他不會帶你走的。你和他再好,他也帶不走你。你在設施處的下場,就是一輩子平庸了。」
魯小惠雖然嘴上不服,心裡卻有點明白了。女兒家的矜持讓她面上下不來,就轉移話題:「大過年的,開批鬥會啊!本來說龍大海的事情,怎麼說到我頭上來了。」
魯大山知道女兒聽懂了,也不和她計較,笑著說:「好好,就說龍大海。這個小子,別看是農村人,可肚子裡有貨。剛來的時候有些放不開,做事瞻前顧後的。就這樣,還能混個候補科長干。要是他放開了,以後處長都打不住。」
魯小惠不願聽,冷笑著說:「那是他走了狗屎運。某人的所作所為間接幫了他的忙。」
魯大山委屈地說:「我那還不是為了你。聽你說禹處長老想撤掉洪戰,卻找不到把柄,老爹才想出這樣的妙計來的。不過,就是沒老爹出手,那小子用不了三年,也是一工程處處長的料。」
魯小惠有些妒忌地說:「那也顯不出他的本事。主要是咱設施處的人太差了。他們幾個人一來,那就是鶴立雞群,錐立囊中,想不出頭都不行。」
魯大山說:「所以啊,你以後要多和龍大海幾個來往。他們以後都是設施處的頭面人物。你要是在裡面找個對象,以後就有保障了。」
魯小惠不樂意了:「少來!我的事你少管。」
魯大山氣得直蹦,生氣地說:「好好好,我不管,以後你可別後悔。」
魯小惠切了一聲:「不就一黑大個嗎?除了長得高,體格好,還有啥用。都說傻大個,傻大個,看他腦子也不會好用。」
魯大山嘿嘿一笑:「雖然說個子小,精神好,可這傻大個可是內秀著呢。看來憨厚,我總覺得這傢伙心眼多,而且他的算計一般人看不出來,連老子也看不出來。好像這小子也看不出來。看著老實,可從來不吃虧。」
魯小惠笑著說:「我就說嗎,狗屎運,他這是走了狗屎運。」
魯大山不忿地說:「媽的,我怎麼一輩子就沒踩上狗屎呢。對了,你是不是和禹嵐風那個啦?這麼大的姑娘,一點也不知道檢點。要是被人知道了,你還嫁不嫁人啦?」
魯小惠臉一紅,呵斥魯大山:「什麼這個那個的?我做什麼啦?管那麼寬幹什麼?」
再說龍大海,打完電話,不想回那空蕩蕩的房子,免得總想起在賀心如家裡的情形,就隨意在大街上閒逛。
大街上空蕩蕩的,沒幾個人。
摸著兜裡僅剩的幾十塊錢,龍大海心裡的感覺很不好。住在別人的房子裡,總有寄人籬下的感覺。賀心如時常對龍大海呼來喝去,未嘗沒有這種主人的感覺在內。李秋雨雖然給了龍大海不少幫助,可龍大海總覺得她的神情裡有種高傲的成分存在。
「農村人,」龍大海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地說,「總有一天,我這個農村人要把你們這些瞧不起我的人踩在身下,要把這座城市踩在腳下,把你們這些看著高傲的女人壓在身下。等著吧。總有一天。」
正壯懷激烈的時候,傳呼嘟嘟地響了起來。龍大海看看代碼,知道是廖承天這個混蛋打來的。
廖承天精神很好,笑著說:「老大,您果然回來了。剛剛童鐵軍來電話,要請咱倆出去玩,洗溫泉去。去不去?」
龍大海正好心裡鬱悶,想出去散散心,何況有人請客,又不用吃方便麵,何樂而不為呢。他馬上說:「好啊。正好咱幾個聚聚。」
不到十分鐘,一台墨綠色的進口大吉普停在龍大海身邊。
廖承天坐在駕駛室裡,齜牙咧嘴地笑著:「上車。」
龍大海上了車,驚訝地說:「還不知道你會開車呢?」
廖承天鄙視地看著龍大海:「大哥,你已經落伍了。現在不會開車怎麼行呢?泡妞都不方便。你也該學學車了。到時候拉著嫂子去山裡野合,也方便不是。」
龍大海不肯吃虧,譏諷廖承天:「你爸這車子到了你手裡,想必壞了不少女人的名節吧?」
廖承天毫不在乎地說:「小意思了。昨晚我還和謝曉紅在車裡大幹一場。開著空調,真他娘的爽快。」
因為賀心如的事情,龍大海挺煩這些婚外戀之類的事情。他皺眉說:「別太過了。寧拆一扇門,不拆一家親。大過年的,被她家裡人知道了,鬧得不可開交,不好。」
廖承天哈哈大笑,拍打著方向盤,眼淚都好出來了:「你知道她男人當時在哪裡嗎?在我家裡。正感激地要給我爸下跪,感激我爸把他轉正,成為土地規劃局的正式職工。老子名聲在外,無人不知。他老婆找我辦事,有什麼後果,他心裡會不清楚?這小子,為了前程連老婆都可以捨棄。我是昨天才知道的:謝曉紅那麼爽快和我睡覺,是這小子逼得。他知道我來設施處後,就逼著老婆來求我。他娘的,老子雖不是好東西,可也瞧不起這樣的王八蛋,能把老婆送給人搞。昨晚我本來只想開一槍的,聽說這事,就連開三槍,讓謝曉紅好好爽快爽快。」
龍大海除了歎息,再沒有別的想法了。心裡想到賀心如,再想想謝曉紅,對女人的感覺變得模糊起來。
謝曉紅在單位屬於比較正經的女人,口碑也挺好的。可背地裡她能和廖承天上床。賀心如為了不讓自己的過去暴露,竟然去坐了*恢復手術。女人,女人,不明白。
童鐵軍和三個穿著花花綠綠的女子站在路邊。幾人不時打情罵俏,收到不少來自行人的白眼。當然,這些白眼包含的情緒也是多種多樣的。不屑者有之,多半卻是嫉妒和羨慕。
四人擠在寬大的吉普後座,並不算太擁擠。廖承天一加油門,吉普車便飛馳而去。
車上,童鐵軍和三個女人不住用淫穢之極的語言互相攻擊。他們用詞的精巧和新穎,讓人歎為觀止。
龍大海還好,畢竟在農村呆過,什麼樣的粗話都聽過。廖承天就有些受不了了,出言提醒幾人:「大姐,講話文明些。」
三個女人,一個叫小芳,一個叫小蘭,一個叫小雨。用的都是公用大眾名,一看就不是真名。不過,當小姐的好像沒人說出過自己的真名的。
小蘭聽了廖承天的話,不幹了,反唇相譏:「吆!這位兄弟是個文明人啊!您是陽春白雪,瞧不起我們這些下里巴人。我問一下啊,等下您操我的時候,用什麼樣的動作才算文明啊!」
這樣粗俗的話語說出,廖承天一下子被噎住了。他經驗豐富,知道和女人吵架沒法勝利,就把氣出到油門身上,把車開得飛快。
從後視鏡中看見小蘭嘻嘻壞笑,廖承天恨恨地說:「童老大,今晚她歸我了。我要好好出出氣,叫她知道知道什麼是規矩。」
童鐵軍哈哈大笑:「好!小蘭最喜愛有品味的人。咱仨中就你品味最高。聽說小蘭也是個大學生,你們正好可以聊聊。」
呼喚,需要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