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笑話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前因-後果(超長章節)
    戰神決,是戰神侍族一族最後的禁忌術,不僅僅是因為使用者本身會因此而煙消雲散,連自己的靈魂都無法停留,更是因為,借用了那不該屬於人間的力量,會招來神明的處罰。

    「神明的處罰嗎?」看著遙遠身後那本該是戰神島嶼的地方,我輕輕歎息著。我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當時拉科奇的劍刺向我的時候我甚至以為自己已經死亡了,意識一片黑暗,而當我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子了。

    我睜著眼,兩隻眼,本該瞎掉的左眼輕輕地眨著,看著自己的手,那原本早已斷去的右手,此刻卻是白皙晶瑩得彷彿新生出來一般!我死了嗎?我知道,沒有。

    我身後,在那原本是戰神島嶼的地方,現在只剩下了幾座露在海面上的殘破明礁,那裡,原本是戰神島上最高聳的幾座山峰,而在那片海域中心,更有著隱隱蠕動著的漩渦,那一圈一圈擴散出來的波紋目眩得像是要將人直吸進去一般。

    小小的杉板不知道原來是門還是什麼東西,我坐在上面,安琪兒靜靜地躺在我的身旁,看著她恬靜的睡臉,聽著她那平緩的呼吸,我的心卻突然一下子平靜了下來,什麼戰神什麼侍者什麼祭品什麼命運都被我統統地丟到九霄雲外去了。

    我還記得當時我剛醒來時,聽見女孩那平穩呼吸時心中那種激動和不知所措,我感謝著一切我所知道和不知道的神明,感謝他們大發慈悲地將安琪兒送回我的身邊。我還記得我又哭又笑了大半天,笑得像個白癡,但是心中卻充滿了說不出的歡喜。

    靜靜地注視著女孩,我緩緩躺倒在她的身旁,看著那蔚藍清澈的天空,我忘了再去想我是怎麼死裡逃生的,忘了我身體裡那消逝殆盡的力量正緩緩恢復著,忘了安琪兒為什麼會死而復生,忘了去想我們現在在哪裡,忘了我們現在還在海上漂流,忘了去想我們該怎麼回去,我的心中卻是一片平安喜樂——

    安琪兒#183;#183;#183;你還活著#183;#183;#183;真是太好了#183;#183;#183;

    而當海上漂流旅程還在繼續的時候,戰神島上,或者應該說原本的戰神島上,在那驚天動地的一戰之後的第二天,這裡已經變成了死域,無論是之後的「林黔冥」還是「拉科奇」,所使用的都是遠超過這個人界所能承受的力量,更何況還是那般猛烈的對衝!即便人早已散去,那飄散在空氣中的殘餘卻仍散發著無法抵禦的威壓,使得週遭的生物根本不敢靠近,呃,弱小的生物。

    指聲輕輕響起,從胸前帶過的白色半身裝旁露出的古銅色肌膚,隱隱反射著森寒的光,就彷彿是他金色的雙瞳,再配上他棕色的捲曲頭髮,狂野的容顏看上去彷彿三十多歲卻又彷彿僅有二十出頭,形成一種獨特的魅力。

    他赤裸的雙足踩在腳面上,盪開了一圈圈波紋,那漸漸散開的波紋碰上了大戰後力量所殘留的漩渦時卻詭異的將漩渦給震散開去,他緩緩地走著,臉容冷峻而看不出一絲波動,直到,那一座殘破的雕像出現在他的面前!

    他霍地停下來腳步,雕刻精細的戰神雕像彷彿被什麼鋒利的刀劍切割過一般,齊整整地斷了開來,浮在那海面之上的是被低下的浮礁所頂著的半身,平整的切口光滑得彷彿是被一劍切開一般!

    而戰神神像前,曾經的戰神侍者,這場大戰的參與者之一的拉科奇以一個奇異的姿勢被釘在了戰神神像的胸前,而所用的釘子,赫然便是拉科奇最後所用的那柄劍!那本該隨著主人釋去而消散的力量,在兩日後的現在,卻仍存留著尚未消亡殆盡的力量。

    來人的眼霍地收緊,他認出了面前這個死去的人類身上所攜帶的氣息,他自然不會陌生,即便是那麼的微弱,但是他也絕對不會認錯,因為,那本就是屬於他的力量!

    拉科奇的身體本來在承受到他所能承受的力量極限時便該崩潰消失的,只是,那一記火拚,卻在他的身體達到極限前的瞬間將他的意識或者說是戰神的分身意識給抹殺了!甚至連那原本應該繼續傳輸的力量都給生生截斷!拉科奇固然是當場喪命,但是那些本該崩壞他身體的力量卻反而變成了將他的身體保存下來的保障,以至於給面前的來人留下了「遺書」。

    來者的手緩緩,緩緩的捏緊,他的嘴角卻溢出一抹奇異的笑容,如同他眼中那正慢慢升起的火焰,他的手猛地向後揮出!

    「轟!」驟然騰起的海面上鋪滿了各種生物的屍體,遠遠的一道白色的身影正拉過披風,彷彿要擋住那距離他幾十米遠的海水飛濺,雖然他的身旁若隱若現著一道金色的屏障早已將他的整個人給包裹了起來。

    「是你?!」古銅男看著披風男,一臉意外的神色,「你怎麼也跑下來了?」

    披風男緩緩地放下披風,露出一張儒雅風流的臉容來,額上一點紅寶石頭帶映著他金色的瞳孔裡彷彿也帶上了一點怒意,連他平淡的話語彷彿也帶上了一絲冷峻:「什麼時候我出行與否需要得到你的許可了?」

    古銅男言語微滯,心中大怒,他的手已按入虛空,卻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終於還是散去了手中的力量。

    「終於學會思考了嗎?我還以為,你永遠無法理解『思考』這個詞的含義了呢#183;#183;#183;」披風男若無其事地繼續說著挑動對方怒火的話語,他的眼卻掃視著那殘餘的所在,彷彿,在尋找著什麼,然而,理所當然地一無所獲。

    古銅男強抑著怒氣,故作不屑地道:「我可不像某些不知長進的傢伙永遠只會原地踏步!」

    緩緩地在虛空之中行走著,披風男慢慢地接近了古銅男的身邊,他卻連正眼都沒瞧過他一眼,聞言也只是淡淡的回道:「原來連白癡也會開竅的嗎?我還以為連這種這麼明顯的陷阱都會中的白癡這一輩子也不可能學會『思考』呢#183;#183;#183;」

    「你!!」古銅男聞言大怒,額上青筋一根根爆起,緊握著的雙拳彷彿隨時都可能暴走一般。披風男卻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說道:「散去你的力量吧,不要跟我說你現在還沒有看清楚那傢伙的陰謀。」

    「別把我想得跟你一般無知!」大手一揮,古銅男寒聲怒道,「海城那些白癡想出來的這種白癡計謀我怎麼可能會看不出來!」

    「噢?」明顯的第二音充滿了調侃,偏偏披風男的聲音始終是這般淡然,聽在耳中更是充滿了怪異的感受,披風男卻彷彿不覺,看著古銅男似笑非笑地說道,「原來是這樣子嗎?那麼,『偉大』的戰神阿瑞斯大人,不知道你是否能解釋下為什麼這麼簡單的計謀,你卻仍是一腳踩了進去,甚至連被你遺忘,噢不,『安排』在人間界這麼多年的棋子都給全部賠了進去,甚至#183;#183;#183;」披風男突然淡淡一笑,目光轉寒,繼續說道,「甚至連你的分身神識都被毀去了呢?!」

    阿瑞斯話語微頓,看著披風男的眼神卻霍地收縮,更隱隱透出一絲冰冷的怒意,只聽他寒聲道:「你監視我?!」阿瑞斯手中的金光隱隱匯聚,顯然只要對方的回答不能讓他滿意的話,以戰神為名的他絕對不會懼怕戰鬥!

    「你以為我會做這種無聊的事嗎?」披風男瞥了他一眼,絲毫沒有半絲緊張的神色,就彷彿根本沒看見對方身上那逐漸膨脹的氣勢,淡淡答道,「海城傳出來的消息你都知道了,還有其他人會不知道嗎?」

    阿瑞斯胸口一滯,被說得啞口無言。

    視線漂移著,披風男不屑地繼續說道:「你以為亞特蘭斯那傢伙搞出這種東西來只是為了讓你一個人上當嗎?阿瑞斯,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我、我以為不可能會有這麼簡單的陰謀#183;#183;#183;」

    「亞特蘭斯那傢伙本來就聰明著呢,他正是抓著這種心理才會故意設計出這種看上去這麼明顯的陷阱來糊弄你們的視野,偏偏神山上那群白癡還一個個將信將疑的,而你這個大白癡就剛好自己跳出來,給了他們一個不必親自出手就可以探明真相的好機會!而偏偏某個傢伙還整天神神秘秘的,自以為天衣無縫,全不知道自己早已被別人當笑話看!」

    「你!!」阿瑞斯的拳揮出,怒發如狂!

    披風男卻是輕飄飄地躲過了他霸道的拳風,在虛空中往遠方緩緩走去。

    一擊不中,阿瑞斯向著對方撲去,憤怒早已衝散了他的理智,他霍地冷笑道:「是,我是白癡!至少也比某個被自己妹妹拋棄的超級戀妹狂要好得#183;#183;#183;」

    那一支金色的箭卻已經穿過了他的髮際,將他的怒吼削成了兩段,他霍地看見對方冰冷的眼,阿瑞斯的拳風被擊散在空中,那劃破了虛空的箭影卻仍殘留著冰冷!

    阿瑞斯額前的髮絲微微地濕了,他卻在冷笑:「我就不相信,難道你會認不出來,這毀了我這人界神殿的另外一人身上所使用的是什麼力量?!!其他人的力量你認不出來,難道連你妹妹的月神神力波動你都認不出來了嗎?!!你以為你故意使用力量將它抹去,我便不知道了嗎?!阿波羅!」

    「看來#183;#183;#183;我稍微小看了你一下#183;#183;#183;」阿波羅緩緩地伸出了手,右手上隱隱閃動的金光赫然正是適才穿過阿瑞斯髮髻的箭,若隱若現,「不過,你搞錯了一點,從頭到尾,我根本就沒有考慮你的想法#183;#183;#183;」

    「什麼?!」阿瑞斯捏著拳,怒瞪著對方,心中怒火狂燃,對方這麼簡直是在挑釁他身為戰神的驕傲!

    阿波羅卻彷彿看不見阿瑞斯的怒容,他抬起頭,看向了遙遠的天空,那裡,是神山的方向,額上那一點紅芒流動著光,映著他的臉,看起來竟彷彿也有些落寞。

    福至心靈,阿瑞斯霍地明白過來,卻終於強忍住沒有說出來——你、你是為了瞞住你妹妹?!!

    阿波羅淡淡地看了阿瑞斯一眼,虛空中漸漸模糊的身影傳來淡淡的話語:「阿瑞斯,我們之間沒有利益衝突,你最好別惹我#183;#183;#183;」

    「這到底是#183;#183;#183;怎麼回事?」面前的水晶球早已承受不住那般龐大的力量衝擊而瞬間崩壞,碎裂成一地的碎片,即便遠隔千里他也可以感覺得到那透著水晶球撲面而來的強橫力量!

    那個叫拉什麼奇的阿瑞斯的使徒也就罷了,他借用的是阿瑞斯的力量,但是阿冥呢?她不是已經將他身上的力量神識封印了嗎?他怎麼會突然覺醒的?更逼得拉科奇使出那種燃燒靈魂的禁忌之術召喚出阿瑞斯的力量!當那個凡人白癡把劍刺進阿冥的身體時,自己差點便當場崩潰了,要是讓那位大人知道她的愛人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被人給這麼給滅掉了,天知道她會做出什麼恐怖的事情來!而更讓他感覺到一陣陣毛骨悚然的是,這一系列的事情雖然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親自參與過,但是這個計劃,可是的的確確從頭到尾都是他設計出來的,他實在沒有勇氣想像若是讓那位大人知道了這一點,自己是否還能保留那麼一點點靈魂逃亡人界!!

    但是那又是怎麼回事?那股突然湧出的力量強大得自己根本無法想像!那到底是誰發出來的?是阿冥嗎?不可能,當時他都已經幾乎垂死了!還是那個戰神的使徒?也不可能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大人,那位人類少年的身份的確可疑,從琉珂詩雅到達龍國天都之後,這位少年便突然出現在她的身邊,其間四個小時內不但我們失去了她的氣息感應,便是阿瑞斯大人那邊的人也尋找不到她的所在,就彷彿、就彷彿被那個少年藏起來了似的#183;#183;#183;」白衣人身後是一位穿著得就像是那種中世紀的古老莊園的老管家似的老人,正神情恭敬地做著匯報,他低著頭,所以,他同樣沒有看見白衣人眼中苦澀的笑意。

    「那可不是被他藏起來的#183;#183;#183;」白衣人輕輕歎息了下,微微頓了頓,旋即苦笑,「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把她藏起來了吧?」是受到琉珂詩雅和阿瑞斯那邊的人的氣息刺激到他體內被封印的神識而導致他甦醒了嗎?

    「大人?您的意思是?」聞言抬頭,老人的臉上一片疑惑。

    白衣人揮了揮手,笑道:「你繼續說,我現在想要知道的是,他怎麼會跟這件事扯上關係的?!」

    老人微微一怔,不明白白衣人的問法,想了想,還是將他所知道的一一說了出來,從拉科奇追蹤琉珂詩雅的轉世安琪兒未果後開始說起,安琪兒的氣息再一次出現的時候,也許是祭神之期將近,拉科奇選在了這不可能動手的時候出手,以至於連他手下那些奉命「阻擾」的人都被他的雷霆手段給驚呆了!

    竟然在數萬凡人的面前直接使用魔法,用人界的專業術語來形容的話,那就是燈光效果俱佳啊!僅僅是為了給一個安琪兒在人間界合理(?!)消失的理由,竟然就做到這般地步,不得不說,戰神一系的人果然是跟他們的主子一般的脾氣。

    但如果僅僅只是這樣也就算了,畢竟老人派出去的那些人也不是普通的凡人,那種光影似的東西嚇嚇凡人還可以,真的打在他們的身上恐怕也不能造成多大的傷害,但是,那僅僅只是對第一擊而言!

    當他們發現拉科奇距離安琪兒已經只有咫尺之遙正準備依照計劃「射殺」安琪兒的時候,那一個少年的身影卻已經搶在了他們的前面,甚至搶在了拉科奇的前面!沒有人能形容那種詭異的速度,而更讓人恐懼的是閃電下少年臉上那種瘋狂的神色!而之後那兩個人的火拚更是讓他們這群已經徹底淪為嘍囉的嘍囉看得傻呆當場!

    五十七道「天雷亟」!!當拉科奇運上力量的時候,那帶來的並不僅僅只是聲光效果而已!即便,他只是戰神的信徒而不是戰神本人!而更讓他們無法置信的卻是少年那突然爆漲的氣勢!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息是最純正的月神神力,老人的那些下屬雖然不認識卻也絕對不是一點常識都不知道的白癡!

    局勢的發展早已經遠遠超出老人事前的預估,無論是拉科奇會挑選這麼一個時間的突然出手還是那個少年的橫插一手,都不是老人計劃中應該出現的東西!但現實的發展卻不得不讓他感慨命運的無常,不過有了少年的這麼一阻擾,這個計劃的真實性就更讓人不會懷疑了。

    「這個少年的事情我怎麼一點都沒聽說過?如果不是我突然心血來潮想要看看這計劃的最後一幕是不是你根本就不打算讓我知道了?!!」白衣人的聲音中蘊含著一絲怒氣,不僅僅是因為這麼重要的變故自己竟然一點消息都沒有收到,更是因為阿冥現在生死不明,只要一想到神山上那位大人知道了這個消息後可能做出的反應他就實在無法保持淡然自若。

    老人微微遲疑了下,還是答道:「大人,您之前曾經吩咐過若沒有必要便由我全權負責,那個奇怪的人類少年的出現雖然造成了些許偏差,但是計劃卻仍是照著您的吩咐而進行著,所以,我認為這種小事沒有必要驚擾到大人,所以#183;#183;#183;」

    「原來,是這樣子嗎#183;#183;#183;」白衣人苦笑搖頭,「沒想到我才剛離開一會,就發生了這麼嚴重的事情,若是讓那位大人知曉,恐怕三界的大戰就要提前到來了#183;#183;#183;」

    老人聞言大驚,駭然驚呼道:「大人?!您說什麼?!!」

    白衣人緩緩搖了搖頭,說道:「這不怪你,那個少年的事情沒有交代清楚是我的疏忽。」

    「亞特蘭斯大人?您、您認識他?」老人驚駭失色,他並不像那些下屬那般無知,事後他調查的時候早已發現了,即便殘留的氣息很少,但是那分明就是月之女神阿耳忒彌斯的氣息,他甚至想過,對方或者是那剛剛回歸的阿耳忒彌斯大人在人界的使徒,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大人竟然會認識那位少年!

    亞特蘭斯聞言苦笑:怎麼可能不認識?他可是我這麼千百年來難得認識的朋友,還是阿耳忒彌斯大人的哥哥兼愛人!只是,這些話他自然不能告訴面前的老人,即便他是最忠心的下屬,但是,他所忠誠的卻是亞特蘭蒂斯海城,而不是自己。月之女神的愛人無論是對於哪一方面來講,絕對都是奇貨可居,更何況,現在的阿耳忒彌斯大人更是唯一掌握哈迪斯大人下落的人!

    亞特蘭斯緩緩地搖了搖頭,淡淡說道:「這次的事情的確不能怪你,是我想得太過簡單了。原以為神山上的那些傢伙們早就等得不耐煩了,只要放出琉珂詩雅轉世的消息,他們一定會一窩蜂的衝出來混亂一片好讓我們趁機下手,最不濟我們也可以躲在後面坐觀虎鬥,看他們爭個頭破血流。哈迪斯大人的力量,誰不想要?那群貪婪的神們什麼時候知道什麼叫分寸了?若非如此,阿耳忒彌斯大人也不至於要到現在才回歸神山了。」

    老人默默地聽著,混濁的眼中卻突然閃過一絲不忍。

    亞特蘭斯轉過臉去,輕輕歎息,說道:「既然不忍,當初你又何必逼她前去,她只是海中女神,三塗河的水那般冰冷,她又怎麼受得了?流著亞特蘭蒂斯的血脈卻被送進冥域烙上哈迪斯大人的徽記,從踏進冥域的那時起你就應該知道了,她這一生注定痛苦。格勞克斯,這幾千年來,你真的不曾後悔過?」

    老人格勞克斯緩緩地低下頭,沉默著,良久,他輕輕說道:「哈迪斯大人戰敗被打落輪迴之時,她微笑著慨然赴死,追尋哈迪斯大人而去。她的身心已經都不屬於海城了,從那時候起,海中女神的琉珂詩雅便已經死去了,她是屬於哈迪斯大人的,無論是她的身體,還是她的靈魂。」

    「她真的是在笑嗎?」亞特蘭斯轉過頭來,看著格勞克斯的眼,淡淡的,緩緩說道,「你真的相信當時的她是甘願追隨哈迪斯大人而跌入三輪迴的嗎?」

    「是#183;#183;#183;」沉默良久,格勞克斯緩緩抬頭,答道,「不論是海中女神,還是作為海城送給哈迪斯大人的禮物,被哈迪斯大人那般溫柔的對待著,只要她還是琉珂詩雅,她就一定會追隨她而去。」

    「你真的相信哈迪斯大人愛上她的無稽傳言?」亞特蘭斯冷笑,笑聲中滿是不屑,「哈迪斯大人只愛戀春之女神貝瑟芬妮一人是三界皆知的事實。當年哈迪斯大人只不過湊巧路過,順手救了她而已,那段流言之所以會傳播得那般的迅速和詭異,不要跟我說你不知道!!」

    「是,是我做的主,冥域是游離於海城和神山之外真正的第三界,不受神山制約,不受海城束縛,冥域上下皆只知哈迪斯大人一人而不知其他,便是神山上在冥域中的人也多是像阿耳忒彌斯大人這般保持中立而無所事事的神明!而我亞特蘭蒂斯海城更是對對方幾乎一無所知!如若三界開戰,冥域必是最後也是最強的敵人!而且哈迪斯大人對冥後以外的女人沒有興趣更是三界所皆知的事情,所以#183;#183;#183;」

    「所以,在哈迪斯大人偶然的出手救了琉珂詩雅之後,你就知道,機會來了#183;#183;#183;」亞特蘭斯輕歎著別過臉去,早已過去數千年的事情,他再怎麼說又有什麼意義?

    「是,哈迪斯大人的息怒無常眾所皆知,琉珂詩雅的獲救或許只是他的一時興起,但如果做為謠言的起點卻是夠得不能再夠了#183;#183;#183;」

    「因為,哈迪斯大人本就冷漠暴戾,對貝瑟芬妮之外的女人更是不屑一顧,但是這樣子的他,卻突然出手救了海城的一個小小的下位女神,的確是有讓人浮想聯翩的曖昧呢。所以,你就理所當然的將這條消息大肆渲染,再順水推舟的將琉珂詩雅送進冥域。難道你就不曾想過,哈迪斯大人如果拒絕的話,琉珂詩雅除了一死就再無活路了嗎?」

    「哈迪斯大人是不會拒絕的。」雖然是這般肯定的說著,但老人的眼皮卻微微地顫動了下,亞特蘭斯看見了,卻沒有反駁,默默地聽著老人堅定的話語。

    「是你預見到的嗎?」

    「不,這是琉珂詩雅自己所看見的未來#183;#183;#183;」老人輕輕地垂下頭,掩飾住他眼角的閃光,「對於命運,預言師充滿了虔誠,這是琉珂詩雅的命,如果反抗的話只會招來命運更為嚴厲的處罰,這一點,我相信,她同樣相信。」

    「還真是有夠冠冕堂皇的理由呢#183;#183;#183;」亞特蘭斯苦笑一聲,「不過,算了,那是你的女兒,既然你認為這樣子對她來說最好,那就最好。」

    「是#183;#183;#183;」格勞克斯恭謹地低下頭去,低低應道。

    亞特蘭斯看著自己面前已經碎裂得不成樣子的水晶球,沉吟道:「琉珂詩雅在冥域的地位曖昧莫名,當年哈迪斯大人與那位大人一戰之後,更是殉情追隨哈迪斯大人而去。這一件事情當時也是傳遍三界,再加上琉珂詩雅預言師的能力眾所周知,所以我才會故意放出琉珂詩雅的轉世有可能知曉哈迪斯大人下落的消息,希望把那些白癡們引出來,就算我們不出手,以他們那群傢伙貪婪成性的性子,也會自己爭個頭破血流。誰知道,嘿嘿,這次他們倒是懂得放出阿瑞斯那超級白癡出來探路了#183;#183;#183;還是這個陷阱太明顯了呢?嗯,也有可能,畢竟隔了這麼久之後,在阿耳忒彌斯大人回歸了神山,再沒有辦法找出哈迪斯大人下落之時,卻突然流出琉珂詩雅也可能知道哈迪斯大人下落這種極具誘惑力的消息出來,也難怪他們那些傢伙懷疑了。」

    「您不是常說不怕他們不懷疑,就怕利益不夠嗎?」

    亞特蘭斯聞言一笑,點頭道:「不錯,來人界這麼久了,人類身上的確有些東西值得我們學習學習,或許那些並沒有神力魔法那麼誇張的威力,但是它所能造成的效果卻更加的厲害。」

    「是#183;#183;#183;」

    亞特蘭斯沉吟著:「路上的痕跡都已經消除了吧?」

    「是,一切和我們有關的痕跡都已經抹消乾淨了。」格勞克斯回答道。

    「雖然計劃發生了一些偏差,但是我們最初的目的卻仍然達到了,在那般強橫的力量之下,神山的前哨站戰神的下界之都必然被毀掉了,只是#183;#183;#183;」亞特蘭斯抬起頭,看著格勞克斯的臉,緩緩說道,「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就只好去面對了#183;#183;#183;」

    「大人?」格勞克斯微微皺眉,心中迷惑,從始至終,自己這方的人都沒有暴露出海城的身份,亞特蘭斯大人的話語中為什麼聽起來似乎充滿了不安呢?

    亞特蘭斯一眼便看穿了這位智囊心中所想,只可惜,他想的那些東西根本無法跟格勞克斯明說。躺倒回身後柔軟的真皮沙發中,陷出了深深的溝影,他無力地揮了揮手,說道:「暫時收斂下吧,不要暴露我們自己為主,最近不要再有什麼大動作了,那麼大的騷動,神山上的人不可能不聞不問的。再說了,以阿瑞斯那般火爆的性子,他必然會親自跑下來,只不過,哼!來了人界後,就不是他說了算了#183;#183;#183;」

    勞克斯恭敬點頭,緩緩倒退而出。

    「格勞克斯#183;#183;#183;」亞特蘭斯的聲音卻突然響起,老人停下了腳步,亞特蘭斯微皺著眉,良久,緩緩說道,「派出我們的人,到戰神島附近海域探探情況,如果遭遇到神山上的那幾個傢伙,不需隱瞞我們的『目的』。」

    勞克斯心中暗自點頭,與其不聞不問徒惹人生疑還不如大方地派出自己的人,用最正常的反應來混淆對方的視線。

    「還有#183;#183;#183;」亞特蘭斯的聲音卻再一次打斷了他的退出,「如果看見了那位少年,把他救起來,送他回天都。」

    「大人?!」格勞克斯甚至以為自己的雙耳聽錯了,「大人,你這樣子做豈不是等於告訴那些人#183;#183;#183;」

    「告訴他們什麼?」亞特蘭斯瞪了格勞克斯一眼,彷彿威脅,格勞克斯卻仍是抬起了頭,嚴肅地反駁道:「大人,從適才的影像看來,琉珂詩雅已死,戰神島已毀,那以守護戰神島為責的戰神侍族全滅,現在這人界裡只有那位少年知道曾經發生過什麼事情了,大人!如果我們#183;#183;#183;」

    「如果什麼?!」亞特蘭斯陡地捏破了自己手中的酒杯,嫣紅的液體彷彿他眼中逐漸騰起的怒氣,「格勞克斯!你剛才也看到了那個少年所使用的力量了吧,你難道忘記了那是誰的力量了嗎!!」

    格勞克斯臉頰微顫,答道:「屬下不曾忘記,那是屬於月之女神阿耳忒彌斯大人的神威,但是,即便他是阿耳忒彌斯大人的使徒,不用說是現在這種時候了,便是以前,阿耳忒彌斯大人也不會因為一個凡人使徒的死而大動#183;#183;#183;」

    格勞克斯霍地停下了話語,他看見了亞特蘭斯的笑,是譏誚的冷笑,還是無奈的苦笑,他看不明白,但是他卻知道自己從來不曾在這位英明更勝其父的少主身上見過現在這種神情!

    「你錯了,格勞克斯#183;#183;#183;」他霍地聽見了亞特蘭斯的歎息,「他、不僅僅只是阿耳忒彌斯大人的使徒而已#183;#183;#183;」

    「什#183;#183;#183;」

    「我意已決,不必再言,立刻去辦吧。」

    「可#183;#183;#183;」

    「格勞克斯!!」亞特蘭斯看著格勞克斯那張蒼白的老臉,霍地輕輕的歎了口氣,語氣放緩下來,「好吧,老師,那個人類少年,那個凡人,他、他是阿耳忒彌斯大人的轉世在人界流浪時的身份的哥哥,也是、也是我的朋友。無論是為了阿耳忒彌斯大人,為了海城,還是為了我自己,我都不能讓他就這麼死去。」

    「我明白了,少主#183;#183;#183;」格勞克斯緩緩地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轉身退出了房間,亞特蘭斯站起身來,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著窗外遙遠的天際邊漸漸升起的月,霍地搖頭苦笑道:「阿冥啊阿冥,沒想到我躲來躲去,終究還是跟你撞上了,若是讓阿耳忒彌斯大人知道的話,我還真是吃不了兜著走#183;#183;#183;」

    眉頭微皺,亞特蘭斯突地想起自己曾經假裝成預言師騙他說他此生注定了「桃花不斷,劫數不斷」,難不成一語成真?!要不然阿冥這小子怎麼會這麼悲情?

    先是最愛的婧婧被迫離他而去,用那隻小人魚來了個李代桃僵,而他自己更是連自己都被修改模糊,更連神識都被封印起來,羅莉、曦莉婭這對母女更是先後因故離他而去。原以為自己和阿耳忒彌斯大人、貝瑟芬妮離開了他之後,他的這種桃花劫可以終止了,誰知道,自己藉著調查貝瑟芬妮下落的事情而避開了之後那麼一會,他竟然以這種詭異的方式再一次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了,現在更是為了琉珂詩雅的轉世而落得生死不明!

    「阿冥啊阿冥,你說我該說你什麼才好呢#183;#183;#183;你啊,看來注定是要和那位大人糾纏不清了,也罷,反正這不過是遲早的事,就當是做兄弟的推了你一把吧#183;#183;#1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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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就在林黔冥身上月神之力突然爆開之前,還有另一個人同時感覺到了那詭異的不安,又或者,沒有,但她的心,卻無法平靜,就彷彿她面前那驟然出現裂痕的瓷杯。

    阿耳忒彌斯霍地從冥想中甦醒過來,她睜開了迷夢般美麗的雙瞳,這是她回到了神山之後第一次醒來,卻仍未到她自己所預想的時間,神山上充沛的天地靈氣使得神力的恢復變得異常的迅速,但即便如此,此刻的她卻仍沒有完全恢復過來,也不該醒來,但是,心中那種牽掛的感覺,是什麼?這種坐立不安的感覺是什麼?這種難以形容的不安感覺,到底是什麼?!眼前的瓷杯突然出現的裂痕,還有自己這種煩躁的心情,彷彿預示著什麼,但是為什麼自己,怎麼也想不起來?!

    是什麼?到底是什麼?!

    你、你是#183;#183;#183;那突然閃過的笑容,那種傻傻的呆呆的笑容,為什麼會看不清楚你的臉?你、你是誰?為什麼、為什麼會在我的腦海裡?為什麼#183;#183;#183;我會感到這麼懷念#183;#183;#183;

    轟#183;#183;#183;

    不知從何處傳來的聲響卻陡地在女人的耳旁炸開,連她的靈魂彷彿都感覺到那爆炸的震撼,阿耳忒彌斯心中一片迷茫,這裡是神山,是不可能有力量傳進來的,那麼,那股力量,那般熟悉的力量,他是誰?!!

    緊繃的心弦被混亂的思緒所煩壓著,阿耳忒彌斯的心亂成一團,那驟然翻起的記憶是屬於誰的?

    「哥哥#183;#183;#183;」哥哥?是阿波羅哥哥嗎?不是的#183;#183;#183;咦,為什麼,我會知道,不是?這種感覺,為什麼,心跳得這麼快?是神力失衡了嗎?還是#183;#183;#183;

    「哥哥!你怎麼都不理人家#183;#183;#183;」

    這個,是我?這怎麼可能?!我、我怎麼可能會這樣?!!!#183;#183;#183;

    「哥#183;#183;#183;我們要這樣子永遠在一起噢!」

    但是,為什麼#183;#183;#183;

    「嗯,你要永遠陪著我噢#183;#183;#183;」

    這般懷念?!

    「婧婧#183;#183;#183;」

    婧婧?婧婧#183;#183;#183;

    婧婧!!!是了,我是林婧琪,我是哥哥的婧婧!為什麼,為什麼我會竟然會忘記?為什麼我竟然會忘記哥哥?為什麼我竟然會忘記?!這是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

    屬於婧婧的記憶如潮水般倒流而至,將那佔據著腦海的阿耳忒彌斯的記憶沖刷分開,那重新泛起的溫暖,如同那潮水般的思念狂湧,將婧婧的思緒整個兒佔據!

    「是了,我記起來了#183;#183;#183;」婧婧微微地闔著眼,她記起來了,是誰送來的珍貴無比的神石勸導自己要趁著歸來的時候趕快修煉將自己的力量恢復過來,以至於害得自己差點在漫長的冥想之中被原來的龐大記憶給吞噬了!

    原來,是你嗎?你想要的,是讓我變回原本的阿耳忒彌斯嗎?!雙眼中銀芒閃爍,眼底卻有一絲怒火驟然燃起,婧婧緊握著拳頭的手卻突然鬆了開來,緩緩地捧著自己的胸口,心中一片溫暖。

    「是嗎,哥哥已經衝破了我的封印了嗎#183;#183;#183;」婧婧微微地點著頭,心中似喜似憂,雖然掩耳盜鈴似的封印了他還修改模糊了他的記憶,但是婧婧知道,這種欲蓋彌彰的手法早晚會被識破。其他的不說,單只他永遠不會衰老這一條便足夠他懷疑了,更何況還有那緩緩恢復的神力,他衝破自己所下的封印不過是早晚之間的事而已。

    只是,即便在想起來了之後,自己卻仍是覺得不對,到底是哪裡不對了?!!

    而就在這時,婧婧突然感覺到,那同質同源的氣息驟然暴漲,那突然湧起的是強橫得令她心悸的力量,那是他現在根本不可能擁有的力量,除非——被逼至絕境!

    彷彿是要印證她所說的話似的,面前的那只瓷杯終於承受不住那不斷擴散開來的裂痕,猛地斷裂開來!如同,那靈魂相連的氣息波動,驟然斷裂,心,猛地沉入谷底。

    沉寂了數千年的月神殿上,終於,銀光暴漲,驚醒了沉睡的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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