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哥的話我一直不敢輕視,特別是他神色鄭重時所說的更是如此,然而卻只能坐等,半個上午的兩節課卻是異常平靜的過去了。而真正打破這平靜的,卻是一份意料之外的「禮物」送到我的面前。當時的我身邊還有著麵包和永哥在,而那個全身黑衣的傢伙竟然就這麼直接捧著那個小盒子出現在我的面前,而他冷淡的話語和堅持讓我到旁邊一個人接收禮物盒的要求更是讓麵包和永哥堅定的拒絕。
「好的,只要您不會後悔的話。」黑衣人的一句話改變了我的決定,安撫下永哥和麵包,我跟著他走進了旁邊的小樹林,這裡距離麵包他們所在的位置並不是很遠,若是有什麼事的話一呼喚他們便可以趕過來。
而我自信這麼近的距離內,就算再有什麼突變的話,以我現在的身手,我也可以撐得過來。但是,下一刻,我卻仍是忍不住失聲驚呼!麵包和永哥的怒吼已經響起,我急忙探出頭去,向他們笑了笑,揮了揮手,示意我沒有事。
不用他們說,我也知道自己的臉色有多蒼白,虛弱無力地笑了笑,我收回了他,臉色鐵青的看著面前面無表情的黑衣人,心中卻已是出離憤怒,我不是第一次見到血,但我卻是第一次見到這般血腥殘暴的手段!小半個腦袋已經看不見了,但是我仍然隱約可以認出這個已經殘缺不全的頭顱是屬於之前那個得罪過我又被猛虎教訓過的二狗!
「楚家派你來的?」聲音森冷得連自己都不敢相信那是我口中說出來的話語,我冷笑,「二狗的頭在這裡,想必猛虎也已經落入你們的手裡了吧?說吧,你主子叫你來有什麼條件?!」
來人臉上泛起一絲微笑,我竟然有著些許錯覺,就好像面前這個已經上了點年紀的人十分危險似的!卻見他蓋起了盒子,看著我的神色卻是一片冷漠,但,我卻可以感覺到他眼底的不屑和敵視,卻聽他淡淡說道:「我家少爺已經等候多時了,請您跟我來吧,林少爺。」
看著我動也不動的身子,黑衣人卻也沒有絲毫的不耐,安靜地站在原地等著我的回答,如果不是他手上的盒子仍然存在的話,我甚至會以為他只不過是一個來送普通請柬的人而已。
我走出了小樹林,這個平時男女幽會的聖地此刻看來竟然是幽冷無比。暗暗吸了口氣,對著麵包和永哥揮了揮手,我笑道:「沒事,是蝶兒派人送來給我的,那小丫頭害羞著呢!說什麼在學校裡要保持點距離什麼的。」
麵包「嘿嘿」的怪笑兩聲,上下打量著我的眼神跟打量著限量版國寶級熊貓沒有什麼區別,便連永哥看我的眼神也是變得無比古怪,我「尷尬」的笑了笑,說道:「呃,她派人來接我去一個地方,嘿嘿,不好意思咯,兩位。」
麵包哈哈大笑起來,拍著我的肩膀用力的喘氣著:「去吧去吧,你這傢伙,還跟我們瞞著呢?說什麼沒什麼,這次露餡了吧?連蝶兒這麼親暱的稱呼都叫出來了!」
「尷尬」的撓了撓頭,我「求助」的看向了永哥,永哥被我的可憐相給逗樂了,手摸著下巴短鬚,一陣沉吟,一會兒這才點了點頭說道:「也好,楚蝶衣畢竟是楚家家主的掌上明珠,你跟她在一起的話,楚家應該怎麼樣也不會對你下太重的手,不過你還是要自己小心點。」
「嗯,放心。」我比了個「V」字的手勢,揮手道別後轉身跟著那個MIB走了。而當走出了麵包他們的視野範圍之後,我的臉立刻沉了下來,冷聲道:「好了,帶路吧。」
學校的小偏門一向沒什麼人流經過,特別是在早上十點多的時候,習慣了遲到早退的大學生們在這個時間段裡幾乎不會出現在這裡,而今天更是冷清得有點過分,只有我們兩個經過。走出了學校的偏門之外,在不遠處的地方停著一輛極其普通的私家車,至於什麼牌子的我這之前還只屬於小康階段的車盲著實是認不出來。
「林少爺打開了車門,看著我的眼神彷彿看著待宰的羔羊,強忍著心中的怒氣,我坐進了車子後座,MIB就坐在我的身旁,彷彿監視,好像害怕我逃跑一樣。
前面的司機同樣是一幅MIB打扮,但是反光鏡中倒映著他看著我的眼神,卻是如臨大敵般的謹慎鄭重,比起我身旁這位來,簡直是天壤之別,我霍地忍不住出言譏諷道:「唷!我還以為你們少爺的手下都像你這麼彪悍呢?原來你只不過是出來撐場面的,早知道如此,倒讓我多擔心了那麼一會兒,就這種垃圾再來個一百個都傷不了少爺我。」
我身旁那個黑衣人看著我的眼神裡霍地露出一抹古怪,彷彿瞭然,他淡淡說道:「林少爺,你不必激我,可以告訴你的,我自然會告訴你,不能告訴你的,你也不必刻意試探,你從我這裡得不到任何情報的。」
對於這麼回答的他,我總覺得一陣莫名古怪,上下打量了他一會,我霍地笑道:「我實在想不明白,像你這般侃侃而談的人,怎麼會是別人的手下?」
黑衣人神色淡然,對我的譏諷淡然自若,淡淡答道:「林少爺過獎了。」說著,從口袋中取出一條黑色布帶遞到我的面前,說道,「林少爺是要自己動手還是要我幫忙?」
對於這種水火不進的傢伙,我真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而且看他們準備這麼齊全顯然並不只是要請我過去喝杯茶這麼簡單而已,微微苦笑,伸手接過黑衣人遞給我的黑布帶,我蒙上了自己的眼。
車子緩緩開動,蒙上眼的我什麼也看不見,但是卻也隱約感覺得到,這輛車根本就是一直在繞圈,直到過了差不多一個小時之後,車子停了下來,黑衣人推著我下了車,我在他的推攘下往前走著。
蒙住眼的布帶霍地被拉下,黑暗到極亮的轉變差點讓我的眼睛當場瞎掉,二層鐵欄的強照燈旁一個熟悉的身影黑得刺眼。下意識地舉起了手,擋住了光芒,心思卻是異常的清明,我霍地想起了那個熟悉的身影是誰!而這般的發現卻更容我不敢置信之至!
因為,那個人,赫然竟是,楊天偉?!!
「歡迎光臨啊,林同學。」楊天偉虛偽的笑臉看得我心下一陣反胃,暗自苦笑兩聲,卻絕對不願自己在氣勢上低下多少。緩緩地放下手,淡淡的回視著楊天偉,我用一種驚奇的語氣說道:「唷?竟然是你呢,楊天偉同學?你竟然還在滄海呢?我還以為你已經躲到非洲去了呢。噢,對了對了,還真的是得感謝你那天晚上的友情出演呢~你不知道啊,清清有多麼的溫柔,多麼的善解人意呢#183;#183;#183;」
「你!」楊天偉用力指著我,怒容滿臉,然後似乎想起了什麼似的,他緩緩地放下了手指,臉上慢慢恢復了從容的神色,他淡笑道:「我是有身份的人,我不跟你做口舌之爭。林黔冥,我倒是沒有想到,你還真的會來?」
「噢?我為什麼不會來?」我輕笑一聲,目光轉冷,「莫非你以為我像你一般膽小怕事麼?拋下自己的兄弟不管,這種事情,你楊天偉做得出來我林黔冥可做不出來。」
楊天偉古怪的笑了笑,看著我的眼神裡不知為何,我竟看到了無數的嘲弄。猛虎熟悉的笑聲突然響起,不敢置信地看著從楊天偉的身後緩緩走出來的身影,我的心猛地一沉。
聽著楊天偉和猛虎放肆的笑聲,嘲弄,憤怒,懊悔,還有一絲莫名的悲哀在我的心裡炸開,然而我卻笑了,笑得前伏後仰,笑得我眼淚都流出來了,廢氣的廠房裡,到處迴響著我放肆的笑聲。
「笑?笑!你笑什麼!」楊天偉惱羞成怒地吼道,「林黔冥,你小子現在已經是甕中之鱉了,你以為這次還會有人來救你嗎?老實告訴你,你依仗的人已經自身難保了,你以為她還有時間顧得上你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以為我林黔冥是那種需要人來幫助才能打敗你們這種小角色的人嗎?」我不屑地冷笑,看著身前那群一看就是廢材的傢伙們,嘴角儘是嘲弄,我伸出了手指,指著楊天偉身旁的猛虎,笑道,「楊天偉,難道你身旁的那個傢伙沒有告訴你,我以前的名字嗎?」
「名字?什麼名字?」楊天偉微微一窒,狐疑地望向了猛虎,旋即轉過頭來,看著我大聲道,「林黔冥,你以為用這種伎倆拖延時間有用嗎?告訴你,你這次是插翅也難飛了!」
「是嗎?」我笑了,隨手解開上衣上的紐扣,彷彿回到了過去那一段瘋狂的時間,心底某個聲音在蔓延,我霍地怒吼出聲,「那就讓你看看吧!」
面前的是一個一個撲上來的黑衣人,凶神惡煞的舞著手中的棍棒,打在身上卻感覺不到一絲疼痛,含恨出手,我手下再無容情,對於面前這堆廢材,幾年前的我尚且不懼他們,更何況是現在!
只是,我的眼卻緊盯著二樓上依欄而立的那個身影,猛虎,或者,當年的小四!
「這就是你的全部手段了嗎?」一記重拳將面前最後一個敵人擊倒在地,挑釁的看著猛虎,我冷笑道,「你不下來嗎?小四!不,或者現在應該叫你猛虎幫主了呢!」
猛虎淡淡的笑了笑,拍著手鼓掌著沿著角落的邊梯緩緩走了下來,他看著我的目光中竟然可以沒有任何的不安或者愧疚。瞥了眼樓上的楊天偉,悚然發現他竟然仍是無所謂的站著看戲,心中一陣莫名不安。我卻突然笑了,目光如刀:「下面的話我不是問猛虎,我問的是小四,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嗎?」
猛虎嘲弄的笑了笑,湊近了我的耳旁,我卻突然看到他的目光瞥向了角落裡的一扇破窗,然後耳邊響起他的低喝:「跑!」然後,他出手了!
猛虎的拳很重,壓抑的拳風和剛才的那種廢材是天壤之別的差距,被他的話語震住的我一時間竟擋得有些手忙腳亂,一陣匆忙的格擋之後,我已連退出好幾步,而我的背面,赫然正是他剛才眼角餘光所在的那扇破窗!
我霍地明白了猛虎的心意,心中一陣莫名寬慰,妮的夥伴到底沒有成為我的敵人!大喝一聲,我配合著猛虎的拳勢往窗口退去,我看到了猛虎眼中露出的欣慰。但幾乎是下意識的,我突然往楊天偉看去,他的嘴角,正掛著的是放肆而得意的笑,我的心中突然泛起一道心悸的森冷寒意!
我的腳步已在空中,我的身體已經朝窗戶撞去,猛虎的眼中突然爆起的是血色的仇恨,刻骨銘心得如同他手中那突然加重的鐵拳,直轟向我的胸膛!
劇痛,卻不僅僅是身體上傳來的痛楚,心中那種強烈的失落感讓我胸口煩悶得直要吐血,體內那股力量更是蠢蠢欲動,激盪著血氣翻湧。「哇!」一口血終於沒有忍住吐了出來,後背心上一痛,反腿一腳踢出,我感覺到自己的腿被人抓住,旋轉著扔了出去!重重地撞在牆上,背上傳來的刺痛猛地加深。
劇烈的咳嗽著,我的手捂著我的嘴,嘴角的血卻已經滲出我的指尖,另一隻手顫抖著伸到了背後,那裡是一柄深深地陷入皮肉中的短匕,我的手被血趟過,一片粘稠。
面前站立著一紅一黑的兩道人影,此刻看來竟然是同樣的猙獰,我慘笑,緊盯著猛虎:「為什麼#183;#183;#183;我不問猛虎,我問的是小四!小四,你告訴我,為什麼#183;#183;#183;」
「為什麼?你問我為什麼?」猛虎,不,小四冷冷地看著我,目光中刻骨的仇恨,不似偽裝,壓抑的笑聲,瘋狂得竟有些淒涼,「是你害死妮姐的!如果沒有你,妮姐就不會哭!是你這混蛋害死她的!!林黔冥,我問你,你既然喜歡她為什麼不帶她走!!為什麼看著她被那群人帶走!!是你!是你害死她的#183;#183;#183;」
「你以為你做的那些事情很了不起嗎?」小四低低的笑,臉上那條刀疤撕裂著早已癒合的傷口,「你該死,妮姐死的時候你就該死了#183;#183;#183;妮姐既然捨不得你,那你就該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哈哈!哈哈哈哈!!」
「你是#183;#183;#183;這麼認為的?」我笑,我以為我是在笑的,我的笑,比哭還難看。扶著牆壁,我慢慢地站起身來,我冷冷地看著小四,「既然這樣,為什麼上次不動手?既然是為了妮,為什麼上次你不下手?」
雙眼中溢出一抹痛苦,我緩緩搖頭:「不要說得那麼冠冕堂皇!你不是的,你沒有那麼偉大,否則上一次我早就死在你的猛虎幫裡。你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愛憎分明的小四了,那個就算在被我救了之後也只會仇恨地看著我的小四已經死了#183;#183;#183;」
猛虎沉默,良久緩緩開口:「是,你說的是,妮姐死了之後,小四就已經死了,現在活著的,只有猛虎。」
「呵呵、呵呵,小四也好,猛虎也罷,但是#183;#183;#183;」搖著頭,我平靜地述說著,我的眼,卻倏地轉冷,「你不該惹我的#183;#183;#183;你更不該用妮的死做你揮動屠刀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