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語荷見師父現了原身,一隻金錢花斑、兩米餘長的大豹子,方信師父所言。童語荷大哭一聲,將楊真的原身輕輕抱起,走到密林無人能至之處,用火焚燒,以土掩埋,磕了三個頭作別。童語荷回到山澗,裡外打掃乾淨,將洞口用大石封住,倒提著倪建仇的屍體,拋至江中,大步進了中州城。
卻說倪建仇的屍體,第二天一早被衝上江岸,路人發現,報至警察局。謝景平帶隊看了現場,初步鑒定,是通緝犯倪建仇的屍體,叫了家人來認屍,也果然不差,即報與陶越霞知道。陶越霞道:「市裡正在準備企業的改制,也不必單獨通知了,就發個簡報吧。」又叫來秘書,令復驗後,請報社通報全市。消息登報後,一時傳遍中州城,人心皆大快。
湯海龍和倪建仇本是生前的拜把子兄弟,聞知此事,不禁歎道:「這廝也是該死,要是叫警察斃了倒也不冤,偏偏莫名其妙叫人殺了。」何仙壽道:「那廝死不死的也沒大用。這幾天,老丙帶著手下兄弟,將我們幾條街都搶了去。兄弟們又不是他們的對手,只有干看著他們吃肉喝酒。」湯海龍道:「要不然再去約約潘金龍,向他借些人手?」何仙壽道:「我已經去過三次了,潘金龍一句也不應。如今和錢由基兩家又在爭十里坡,更不會理我們的事。這事還得我們兄弟自己想辦法。」湯海龍歎道:「有道是蜀中無大將,廖化做先鋒。我們如今也廖化也沒有,清清小地痞還成,攻城奪地可就談不上了。」
二人正在家裡議著事,刑萬春也到了,進了門道:「可惱,酒店如今都歸了錢由基了,幾個兄弟上門要零錢,都叫打了出來,還有兩個進了局子。」湯海龍聽了拍桌子大罵。何仙壽道:「飯碗眼看就要不保,我們兄弟也不能這樣白坐著。」湯海龍道:「他們知道招賢,我們也不白看著。我關外還有一幫子兄弟,我打電話請過來。再叫兄弟們訪一訪,但有功夫的,破著一年幾萬塊錢,多少請兩個。」何仙壽即傳話給各處兄弟。
沒幾天,晚上十點多,關外果來了一幫人,為道的兩個,一個喚做白頭雕韋西晉,善打一路鷹爪拳,另一個叫做過澗虎嚴東朝,學藝於南少林,專練五形拳。二人又帶來了幾個徒弟。
湯海龍見了大喜,即在酒店設宴款待,他還是另一桌單吃。眾人正喝到熱鬧處,手下兄弟卻打來電話道:「在江北下家窯收購點,天黑來了個女人,長得甚俊,賴在屋內不走。幾個兄弟催她出去,叫她都哄到了門外。」湯海龍笑道:「她不走,豈不便宜了你們。」回道:「關鍵是她還打人那,兄弟們都奈何不了她。」
湯海龍放下手機,對韋、嚴二人道:「兄弟江北出了點小事,有個女人上門尋事,二位兄弟且隨我走一趟。」韋西晉道:「我們兄弟出手去打一個女人,傳出去豈不叫人笑話。」何仙壽笑道:「兩位兄弟一旁觀戰即可,自有我們兄弟對付她。近來,中州城裡出現了一個夜行黑衣人,功夫甚是了得,恐怕就是她。」嚴東朝道:「也好,回來再喝酒不遲。」當下,湯海龍點了一幫手下兄弟,也有十餘人,叫上車,趕往江北去了。
到了下家窯收購點外,見幾個兄弟都在寒風中蹲在大門外,雙手抱著肩膀哆嗦。湯海龍下了車叫道:「人在那?」一個道:「在裡頭屋裡,大門栓上了。」湯海龍道:「將門砸開。」眾人呯呯將大門砸開,衝進院子裡。人還往前衝著,就見從屋裡出來一位姑娘,穿著寒酸衣褲,一塊方巾將臉圍著,只露出一對俏眼。湯海龍道:「你是何人,敢到俺的門前撤野?」
此人正是童語荷,聞言道:「你又是何人,敢打擾本姑娘休息。」湯海龍道:「誰人不知,中州毒人、霸王龍湯海龍。」童語荷道:「久有耳聞,原來你就是呀。我知道了,你們可以走了,我要睡覺了。」湯海龍手一指道:「兄弟們,不要別和她多話,先綁起來再審。」手下幾個兄弟搶上前來抓童語荷。童語荷站著未動,飛起幾腳,將幾個橫踹了出去,跌在地上,捂著肚子亂滾亂叫。湯海龍怒氣沖沖,大步衝上來,飛起一拳,朝面門打去。童語荷伸手接住拳頭,稍一用力,湯海龍唉喲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韋西晉、嚴東朝二人見了,不好再不出手,同著餘下的兄弟一齊衝了上來。可歎,童語荷身子未動一動,就有幾個倒在地上。未及兩合,韋西晉叫童語荷一手抓住,舉起來往嚴東朝身上砸去,二人也滾倒一邊起不得身。剩下的何仙壽和刑萬春本不善打,更是不敢動。
湯海龍單腿跪在地上,抱拳道:「請問大俠,不知何事與我們兄弟結了樑子?」童語荷道:「無冤無仇,我不過是暫借此處一住。那知這幾個人污穢不甚,出言下流,惹我生氣。」湯海龍道:「有得罪大俠處,我們兄弟這裡陪禮了。」伏在地上,都拜了拜。湯海龍見何仙壽給他使眼色,也會意,又道:「大俠若是不嫌棄,我抖膽請大俠入伙,我們兄弟皆馬首是仰。不知大俠意下如何?」童語荷略一想,即道:「也好。」
眾人聽了大喜,起來將童語荷讓進汽車。路上,湯海龍又道:「不知大俠如何稱呼?」童語荷道:「不必多問,叫我山豹即可。」眾人復到酒店,重開宴席。宴間,童語荷只半揭方巾就餐,問道:「中州城裡誰是老大?」何仙壽笑道:「中州城內並無老大,算得上規模的,也就我們兄弟和錢由基一夥,其餘的皆不足論。」童語荷道:「那個錢由基?」何仙壽道:「就是此地基建開發公司的總經理錢由基。他名是官,暗是賊,仗著他乾爹是中州的副市長,白天借口巡街,晚上坐收黑錢、替人消災。如今連店面也伸上手了,逼著大伙低賣高買,將東西兩城都佔盡了。江北還有田文豹的一塊地盤,其餘就算是我們兄弟的了。」
童語荷又問道:「潘金龍如何?」何仙壽道:「潘金龍雖說手下兄弟歷害,卻從來不參與此事。他如今辦煤礦、建房子,聽說專為洋大爺服務。」吃過飯,湯海龍將童語荷請至家中。湯海龍的家也在西城老宅,兩進兩出,十分寬敝。
湯海龍同老婆將童語荷讓進後院三間,抱來被褥。童語荷看了一眼道:「太髒。」湯海龍聽了,忙讓老婆叫車到商場,新購衣服、被褥,滿滿一車裝了回來,重新鋪設被褥,又請童語荷沖了澡,換了衣服。童語荷換了衣服,外面罩上風衣,依舊將面紗帶上,出來對湯海龍道:「我休息一晚,明晚去會錢由基。」湯海龍大喜,同著老婆告辭出來。
第二天晚上,童語荷叫了湯海龍道:「那錢由基現在何處?」湯海龍道:「漢唐大酒店是錢由基的老巢,我們明著去就怕警察過問。城東戰國路上有個麻雀牌場,是東北人開的,由錢由基手下兄弟看場子。我剛叫人探過,林童幾個都在。」童語荷道:「林童是誰?」湯海龍道:「他號稱是鐵臂金剛,有幾分力氣,是錢由基手下較能打的一個。」童語荷點點頭,湯海龍叫著韋西晉、嚴東朝二個後頭跟著,直奔麻雀牌場。
林童正同著歪頭、捻子、六指三個才收了當月的帳,抽著煙看牌,見湯海龍湧著一位臉帶黑紗的姑娘,後頭跟著幾個壯漢進來,知來者不善。林童將衣扣敝開道:「湯老闆也來玩牌?」湯海龍道:「你們他媽的行事不仗義,打了我的兄弟,搶了我的地盤。老子今天是來砸場子的。」韋西晉、嚴東朝二人後頭將桌子亂拍道:「要命的快走。」眾人聽了,還有個不跑的。
林童大怒,掄起拳來,朝定湯海龍就是一拳。童語荷站在前頭,接手接住,順手一帶,將林童扔了出去。林童本就胖大身軀,撞在桌子上,將桌子砸成了碎塊。歪頭三人才想出手,後頭搶出韋西晉、嚴東朝二人,三拳兩腳,打的滿臉是血。四人才想出去,童語荷伸手攔住,四人皆不敢動。
童語荷道:「那位是老闆,請出來說話。」一旁走出來老闆,才欲辯解,童語荷道:「從此以後,不必再交保護費,如果有人來要,叫他找我山豹好了。」說罷轉身出去。湯海龍後頭跟上,笑道:「大俠為什麼免他的保護費?」童語荷道:「不必多問,我自有道理。」湯海龍嘴上不強,暗裡卻催要保護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