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哈哈,上游,我們又見面了。」宋仲樂熱情地道。
「這是我們上海市人民政府代市長宋市長。」那帶眼鏡的青年介紹道。看樣子,估計他便是宋仲樂的秘書了。
江上游以前雖然猜到眼前這個人身份很高,但沒想到這人居然是上海市的代市長。此時此該,他隱約猜到了校園裡一卡通是怎麼來的以及學校對他如此照顧的原因。眼見著宋仲樂走近,江上游越來越感到手足無措。曾幾何時,見過如此大的官了?不過,與宋仲樂的一番交談更令他心驚肉跳。
一席談話持續了將近兩個小時。好不容易結束談話,走出貴賓室,江上游直覺冷汗淋淋。真沒想到,自己在十二盟做的每一件比較大的事,政府居然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上游,我相信你的為人。希望你能夠重新執掌十二盟。這次黑虎幫台灣總部出了事情,胡良庸回了台灣,估計事情嚴重,黑虎幫捲土重來的可能性已經不大。不過,若是他們殺了回來,到時若需要政府的幫助,我們會幫助你們的。」
「上游,我們需要一個穩定和諧的社會。對於一些小打小鬧,我們可以容忍,但是,對於一個強大的黑幫,政府是絕對不允許他存在的。否則,上海就要回到解放前那種社會混亂的狀態。」
「上游,這是一次機會。你重新實施你的計劃的機會。如果你不能把他們引上正途,我們將不惜代價,堅決打壓這個組織。能和平解決最好和平解決,上游,希望你努力一下,避免流血事件的發生。」
「上游,你的創業計劃很好,理念也很好,我也相信你傳授的功法是有益健身的功法。如果需要幫助,我們市政府會出面幫助你做大。但是,你要記住,練功歸練功,別和政治搞在一起,千萬不要步入***的後塵。」
……
宋仲樂的一番話猶如還在耳邊。江上游搖了搖頭。劉星拍拍他的肩,笑笑道,「上游,好點了嗎?」
「沒什麼。」江上游搖搖頭。
「其實,對於你這樣一個學生來說,雖然你曾經在黑社會呆過極短的一段時間,但是我叔叔壓給你的擔子還是太重了。不過,」劉星正色道,「上游,現在只有你才能救他們。那些人並不都是一些十惡不赦的人,我想你也不願意看到他們或入牢,或損命吧?」
江上游心中一緊。的確,這些人……想起張德立曾經跟他說過,兄弟們之所以成立飛龍幫,也是被外面的黑道勢力逼的。如果不化解掉十二盟,那麼上海如果有這麼一股勢力,其他人難道不會因為受欺壓而成立新的黑幫?與其讓警察用血腥的手段去化解,自己為什麼不努力去試試看呢?
「我明白了。」江上游擦去頭上的冷汗。宋仲樂之所以找他談,也是給他們一個機會,給自己一個機會。「我會努力去做的。劉星,剛才忘了謝謝宋市長的好意,麻煩你轉達一聲。希望宋市長能多給我一點時間。」
(二)
根據李財富這段時間傳來的消息,十二盟擴張後成立了一個十四人的執行委員會,其中原來十二個幫派是常任理事,新加入的幫派只能佔兩個名額。這兩個名額,便是由常任理事選舉決定。這些人未通知江上游,便搞了一個類似聯合國的機制來代替盟主的權利,其將江上游排除在外的心也是昭然。聽到這個消息,江上游心中升起一絲憤怒。
「被手下背叛的滋味不好受吧?」李清影這個平時不太開口的靈魂突然開了閘。
「不是。」江上游斷然否認。「我從來沒有把他們當成下屬,我只是心裡難過。不管怎麼樣,我們也合作過,我還沒有申明退出前,他們居然背著我搞出來一個執行委員會,實在太傷我心了。」
「你的傷心就是一種被背叛的滋味的表現形式。」李清影不依不繞道,「就算你不承認,但事實就是事實。」
江上游欲在否認,但細細一想,的確相差不大,忍不住歎了口氣。李清影繼續道,「上游,你知道為什麼你這麼快就失勢了嗎?因為你太單純,想問題太簡單。你們這有句古話,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難測,你又沒有運用權術,沒有培養絕對忠於你的勢力。」李清影越說越重,似乎他曾經有過這方面慘痛的教訓,而有感而發。「上游,記住這次教訓。」
這樣的教訓能不記住嗎?就算記住又有什麼用?這時,電話那頭又傳來李財富的聲音,「教練,這幫人忘恩負義,也不想想他們能夠有今天是誰帶出來的。教練,不要理他們,雖然我們現在人少,但只要有你帶頭,我們一定能夠快速壯大,壓倒十二盟的。教練,兄弟們都一個心跟著你,只要你說句話,我們把命交給你。」
「不要說了。」江上游阻止了李財富那些挑動性的話。「告訴我他們十二盟下一次的執委會什麼時候開。」
「八月一號。」
「好。行了。」江上游放下電話。適才,聽了李財富的話,還真有那種想法從內心深處冒出來。難道,自己真的也看不破這一點嗎?想起來,江上游不由感到一陣後怕。
「你還是要去?」李清影道。
「是的。」
「其實這些人和你沒太大關係,不如像李財富說的那樣,帶著他們幾個人,重頭再來。」
「不,我加入黑社會的目的並不是為爭什麼,我也不想爭什麼。如果不是因為宋市長的話,我是不會再把自己捲進去的。」
(三)
太清俱樂部的開張之後,由於隊員們沒有那麼多時間再來,每日售卡量已經少了很多。但是,由於開始那天售出大量,俱樂部雖然不很火,但也不見得很冷門。江上游招收了一批留在學校勤工助學的學生,並把李財富等人吸引進來,空下來便教他們練習太清功,以作為教練的儲備。李財富等人知是江上游的功夫,一個個覺得很賣力。而那些學生,一方面有錢拿,另一方面練習之後確實感到了太清功的好處,因此也是很努力。總體來說,教練的訓練方面不成什麼問題,而且有個大美女經常在江上游的邊上,整個學習氣氛其樂融融。至於來學習練功和鍛煉的人也日益增多,讓所有人都看到了太清俱樂部發展的前景。
兩個星期之後,便到了八月一號。江上游向於小靜他們交待了幾句,然後一個人走出了太清俱樂部,叫了一輛出租車,向十二盟開會的地方馳去。
坐在車上,江上游望著窗外,感想連篇。兩年前,自己不過是一個高考落榜的倒霉蛋,現在卻受到了上海市最高行政長官的接見,帶起了上海灘第一大黑社會勢力卻又遭遇背叛;兩年前,自己根本不受同學們的重視,充其量不過是一個學習成績較好的學生,而現在全華師大幾乎沒有人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兩年前,自己一直偷偷暗戀一個女生,現在那女生已經找到自己愛的和愛她的人,而自己,也找了自己愛的和愛自己的人;兩年前,自己不過是一個喜歡足球運動,經常打替補的人,而現在,已經在中國最高級的職業聯賽上打過比賽;兩年前,自己是一個窮得打電子遊戲都要揩別人油的人,而現在,不但口袋裡的錢多得自己都不敢相信,而且還是一家健身俱樂部的股東之一;兩年前……
突然江上游的思緒被一付情景打斷了。只見在一條小道和大道的交叉處的一個角落,一個學生樣的人被兩個穿得花花綠綠的男青年逼到了牆角,他滿臉驚慌,而那兩人,都是一頭染黃的頭髮,側面看到一張年輕的臉,臉上掛著令人內心生出恐懼的奸笑。「司機,我到了,在這裡下車。」江上游忽然道。
「先生,您剛才不是說……」司機訝道,不過也放慢了速度。
「我改變主意了。」
車停了下來。江上游向那個角落走去。那裡,一個高一點,帶著一個大耳環的青年正打了那學生一個耳光,他說的話也清楚地落到了江上游的耳中,「臭小子,想不想活了?老子告訴你,不交保護費,你以後的日子就不要過了。惹了我們十二盟,就是死路一條。」
「十二盟?」江上游聽得心裡不由一痛。想以前,自己的好友李凱被黑社會的人欺侮,只不過,那些欺侮人的人是黑虎幫的人,現在卻換成了自己一手促成的十二盟。
「大哥,我家是吃低保的,實在沒有錢啊。」那學生哭道,「我求求你們,放過我吧。」
「臭小子,連大學那麼貴的學費都交得起,怎麼沒有錢交保護費,敬酒不吃吃罰酒,是不是臉上還不痛啊?」說罷,帶耳環的青年正待一掌再打過去,猛得手上一緊。轉頭一看,只見一個學生樣的人抓住了自己的手。這隻手就如鐵箍一般,居然怎麼掙也掙不脫。只聽對方道,「你們太過分了,居然連高中生也欺侮。」說話之人,正是趕過來的江上游。那學生見有人管了這事,連忙躲在江上游的後面,一雙驚恐的眼睛望著那兩人。另外一個較矮的青年見同夥被人抓住手腕,話也不說,便是一拳打了過來。眼見對方眼中閃過一絲不屑,正心中發虛,手腕也落到了對方手中,頓時疼的叫了起來。
「你知道我們是什麼人嗎?」那帶耳環的青年儘管痛得臉已變形,但仍然底氣十足的道。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江上游斷然道。〔
「我們是十二盟的,」那青年道,「小子,現在放手我就當什麼沒發生,不然,得罪了我們十二盟,就是得罪了上海整個黑道,小子,你掂量掂量清楚。」
「哈哈哈……」江上游痛心地大笑起來,倒引來一些行人的注意,不過,那些人似乎認識那兩個青年,感緊把頭捌過去。此時,那學生似乎醒悟過來什麼,急忙道,「這位大哥,他們是和我開開玩笑的,請你放了他們吧。」
江上游一愣,反看那學生的眼神躲開了。
「你小子還敢笑?」那青年色厲內荏地叫道。現在聽到十二盟的,除了黑虎幫外,其他幫派那個賣帳,而這人居然敢大笑?「蔡華,以後有你小子好看。」那學生聽罷,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
江上游聞言一怒,一把將兩人摔了出去,道,「兩個渾蛋,居然還敢威脅人?如果以後你們找他麻煩,我也要你們好看。還有,以後若是再做這種事,下次我若是碰上了,絕不會像今天這麼只是摔兩跤。滾吧!」
那兩青年從地上一骨碌爬了起來,邊揉著屁股,邊道,「臭小子,你有種就不要走。」卻自知不是對手,說完這話,也不等江上游回答,便急急轉身離去。
江上游搖了搖頭。轉身卻見那學生還在,臉上卻沒有半分笑容,反而是滿臉恐慌。
「你怎麼了?」江上游見自己為他出了口惡氣,對方反而更加害怕了,不由問道。
那學生突然之間哭了出來。此時,一個本來躲著圍觀的老人走了上來,對江上游道,「小年青,你幫他,實際上是害了自己,也害了他啊。」
「老伯,這話怎麼說?」江上游聞言滿頭問號。
「唉……」那老頭歎了口氣,道,「十二盟勢力很大,而且人頭很熟,他們對他們地盤上的事情熟悉程度連派出所的人都比不上。所以,他們欺侮別人,沒有敢出頭,就是怕報復。今天,你好意幫了這學生的忙,雖說你警告了他們。可是,十二盟勢力這麼大,你能對付得了他們嗎?如果你保不住自己,又怎麼保得住這學生呢?」
「原來如此。不過放心,我一定能保住你的。」後面一句話是對那學生說的。
「不可能的。」那老者搖了搖頭,道,「少年人,這年頭像你這麼能夠見義勇為的人越來越少了。你還是快點走吧,如果走晚了,他們回來後你就走不掉了。唉,本來以為原來那股黑社會的人被趕走後我們的日子就好過了,誰知道卻是一個比一個狠,一個比一個不顧別人死活。」老者連連搖頭,走開了。江上游心中卻是大驚,不由臉色也變了。原以為,趕走黑虎幫之後,老百姓們就能少受點欺壓,卻沒想到天下烏鴉一般黑,本地幫派一旦得勢,反而變本加厲。可是,台北的黑虎幫為什麼能得當地人的人心呢?
「因為,因為他們有胡良庸的引導。」想到這,江上游豁然開朗,更加深刻地認識到了自己原來計劃實施的打算的重要意義。他轉身正待安慰那學生幾句,陡然見那路的盡頭雞飛狗跳。不一會兒,二十多人向這邊衝過來,光頭的光頭,赤膊的赤膊,提棒的提棒,拿刀的拿刀,帶頭那兩個染著黃色頭髮,還不是剛才離開那兩位?
不一會兒,那幫人已經將江上游兩人圍住,那些路人紛紛明哲保身,裝作沒看到,而那學生早已嚇得快要暈倒過去了。
「就是這小子。」那帶耳環的青年指著江上游對著一個壯漢道。
那壯漢生得滿臉橫肉,這讓江上游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宋文時的情景,只是那時是和一幫朋友在一起,而現在卻是一個人。
「小子,你知道不知道他們是十二盟的?」那壯漢指著帶耳環的青年道。
「知道。」江上游不緊不慢地道,「但我也知道十二盟要對付的是黑虎幫,而不是欺侮普通的老百姓,更不是欺侮在讀學生。」說到後面,江上游忍不住有點激動,聲音響了起來。
「要做什麼事是我們的自由。」那壯漢道,「既然你明知他們是十二盟的,還向他們動手,顯然是想和我們十二盟過不去。兄弟們,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教訓這小子罷,手一揮,那二十來人便衝了過了,帶耳環的青年首當其衝。
「住手。」江上游見那些人居然蠻橫,不由大怒,報出了自己的身份。「我是十二盟的教練,你們誰是帶頭的?」
「教練?」那群人一聽之下,齊齊停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不知是真是假。因為他們也聽說,教練是一個學生樣的人。
「若是教練,怎麼會對付自己兄弟?」帶耳環的青年忽然道,「憑著自己學生模樣,就拿教練的名頭想唬住我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李大哥,我們不要給他騙了。」
「不錯。」那壯漢一付恍然大悟的樣子,「我李照舊居然差點被這小子給騙了。兄弟們,給我好好修理他。」其他人似乎是認為自己被一個學生唬住,太失面子,居然齊聲怒吼,向江上游衝了過來。
「把他剁了。」
「廢了他。」
「不打殘他誓不為人。」
……
此時,江上游也被他們的話徹底激怒了。「一幫混蛋。」江上游再也壓不住心中的怒火,狠狠地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