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輝之誰與爭鋒 誰與爭鋒 第五十三章 危機(中)
    陳方芳口中的「福伯伯」叫陳福,是陳家的專職司機,一個五十歲左右的中年漢子。國字臉,寬額頭,看起來似乎是一個相當正派的人,但他對江上游的蔑視實在讓江上游氣得臉色鐵青。

    「小姐,你是說讓這個寒酸的臭小子和你坐一輛車?」

    「福伯伯,他是我的好朋友啊,你就帶他一起走吧!」陳方芳軟語相求。

    陳福臉色微微一變,道,「小姐,你可是老爺和太太的掌上明珠啊,怎麼可以交這樣寒酸的朋友?」

    「福伯伯,我這朋友很歷害的,他是今年高考的高考狀元哦!」

    「這種書獃子更交不得了。」

    江上游在一邊聽得忍無可忍,怒道,「狗眼看人低。我才不稀罕坐你的車呢!」說完,江上游轉身要走,一隻纖手急忙拉住他的衣角。只見陳方芳滿臉哀求之色,江上游心下不忍,停住了腳步。

    那陳福聞言大怒,「你這個下三濫的說什麼?」說罷,捋起袖子,衝上前要抓江上游的衣領。陳方芳見狀氣極,大叫一聲「福伯」才把陳福打架的衝動止住。

    「我說帶他就帶他!」陳方芳瞪著陳福,道,「聽見沒有?」陳福臉色陰睛不定,隔了一會兒才道,「小姐,雖然你是小姐,但你不要忘了,我從小看著你長大的。」江上游見兩人因為自己的關係鬧得有點僵,反面覺得有點不安,道,「陳方芳,不要因為這點小事……」

    「你閉嘴!」陳福打斷了他的話。好心沒好報,江上游剛剛的不安頓時又被怒火取代,正待破口大罵,卻聽陳福繼續道,「小姐,我帶他可以,但他只配坐前排。」

    「不行。他和我坐一塊。」說罷,陳方芳拉起江上游的手,邊往車的後座走去,邊說道,「江上游,我們一起坐後面。」陳方芳的手柔若無骨,江上游牽在手中,心中升起一股暖暖的感覺,頓時將一腔怒火壓了下去。那陳福見狀,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他跨上一步,將手攔在兩人之間,道,「小姐,他只能坐前排的位子,這是我所能做的最大的忍讓。」

    「你……」陳方芳氣得花容失色。那陳福卻不管,繼續道,「小姐,你應該知道,我說的話,有的時候連老爺都會好好考慮。」

    江上游知道如果自己不做出讓步,兩人就會僵在那兒,而且陳方芳還會受更大的傷害。他掙脫了陳方芳的手,道,「我坐前排。」陳方芳一怔,道,「你……」江上游苦澀地一笑道,「陳方芳,你不用說了,我已經決定了,再吵下去沒什麼意思。」

    江上游妥協後,他們的紅旗車終於發動了。

    陳方芳噘著嘴吧,坐在後面的位子上生著悶氣。

    江上游看著車窗外的人流車流來來往往,心中也不是個滋味。如果不是因為陳方芳的緣故,如果不是為了拜見陳方芳的爺爺陳關翔,江上游無論如何也不會坐上邊上這位仁兄開的車。

    「這個人是典型的狗仗人勢啊。不過,看他對陳方芳的態度,這條看家狗也不是一般的狗種,至少能說得上話。他和陳方芳的爸爸是什麼關係呢?」雖然在江上游腦海中對這位司機進行了激烈的諷刺和抨擊,但他不得不承認,這位司機的駕駛技術一流,車子不但開得快,而且巧妙地避開了路面上的坑窪,沒有那種顛簸起伏的感覺。更絕的事,雖然一路上碰上不少紅燈,但車子的停止和啟動沒給車內的人一點前搖後晃的不適的感覺。

    上了崇浦大橋後,從高處眺望長江的入海口,江上游不禁被自然景觀和人工景觀相結合所形成的壯觀景象為征服,忘了適才的不快。不知不覺,車子很快就到了崇明的交通主幹線陳海公路上。

    (二)

    自從崇明的發展定位為生態島以後,崇明人便大作生態文章,除了引進各種鳥獸,奇花異草外,還擴大樹木的種植面積,大大提高原有的綠化覆蓋率。更絕的是,某人提出了道路風景方案,將崇明主幹道邊上的農田改種各種具有觀賞性的作物,如興建桃花園等等,因此,儘管時已入冬,但陳海公路兩邊的風景還是具有一定的觀賞性。只是,對於家住崇明的江上游來說,這點吸引力與在大橋上俯瞰長江的滋味相比,就要差那麼十萬八千里了。

    江上游靠在椅子上,正當算瞇一會兒眼睛,忽聽陳福罵道,「你們***會不會開車的!」

    「在漂亮的女士面前,說話居然還是那麼粗魯。」江上游搖頭一歎,只見一輛別克從外車道穿過,把正打算超車的陳福又逼了回去。這本來是很正常的,但是奇怪的是,那輛別克超車以後,速度忽然又慢下來了,剛想超車的陳福又不得不縮回原車道去。

    「那車的司機是不是不會開車啊?」突然想到自己與陳福所見略同,江上游心頭忍不住老大不開心,他扭過頭,不打算再看陳福那傢伙一眼。只是,當視線接觸到車子的反光鏡時,江上游心中忽然升起另一種感覺,一種很不妙的感覺。

    他們車後緊跟著一輛普桑,這本來也是很正常的事。但是,這輛普桑一直與他們的紅旗車保持一米半左右的車距,加上前面的車子,以及將陳福逼回去的別克,這三輛車隱然形成一種包圍圈,將紅旗車夾在中間。

    「喂,你覺得這三輛車奇不奇怪?」江上游感覺到危險的氣味,顧不得對陳福的不滿,提醒道。

    「有什麼奇怪啊,江上游?」陳方芳好奇的問道。

    「閉嘴!」陳福還是很不友好,但從他的嚴峻的神色之間可以看出,他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哼,」陳方芳依然沒有意識到問題所在,向陳福做了個鬼臉。猝然間,車子忽然加速,陳方芳「啊」地一聲驚叫,因慣性的緣故重重撞在靠背上。紅旗在陳福的控制下,突然一個加速,前輪略向右拐,「束」地從前面的車子的左邊超了過去。前面車子的司機顯然沒料到陳福會從左側超車,驚愕之間沒有及時跟上,而後面的別克和普桑倒是反應很快,兩輛車分別從前方車的左右兩邊超了過去。期間,別克車上的一人對著被超車的司機罵了大聲罵了一句「笨蛋」;而普桑卻把邊上一個騎車的人逼到了路邊的綠化帶裡,後者則大罵「混蛋」。

    「果然有問題。」陳福自言自語了一句,臉色非常難看。陳方芳也有點明白了怎麼回事,臉色蒼白。「他們的目標是誰?」江上游眼光落到了身後的陳方芳身上,心裡充滿了擔心,「希望不要是她!」

    四輛車以超過道路最高速度的車速在公路上狂奔,全然不顧交通信號燈的顏色。行人和車輛們紛紛像躲讓,於是,車輛的急剎車聲,碰撞聲,行人的謾罵聲,聲聲入耳,一向平靜的陳海公路上出現了警匪片中才有的鬧劇。不,還差警匪片中特有的警笛聲,這正是紅旗車上的三位心跳熱切盼望的事情,然後那個警匪片中重要的聲音卻遲遲不來。

    (三)

    三輛車「呼嘯」著追了上來,距離越拉越近。

    「呯」的一聲,那輛性能不錯的別克趕了上來,朝著紅旗便是狠狠地一撞。紅旗巨烈地震動起來,車輪與剎車閥,與路面之間的磨擦聲分外刺耳。「啊!」陳方芳一聲驚叫,身子被震得從座位上彈了起來,撞向邊上的車門。

    江上游大驚,急忙叫道,「快抓住扶手。」

    陳方芳慌亂之中向車頂上的扶手抓去,這時,紅旗又重重地晃動了一下,陳方芳的手指不撞到車窗上,扭了一下,痛得她忍不住流出了眼淚。「快抓住!」江上游見狀心中居然巨痛,卻又愛莫能助。

    「我痛!」陳方芳強忍著眼淚,終於在下一次震動之前抓住了扶手。

    幾下碰撞,別克充分發揮它車身沉重的優勢,把紅旗撞到了非機動車道上。如果再向右偏的話,紅旗就要陷到路邊的菜田中,到時候就只有任人宰割了。陳福顯然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臉上冷汗直流。

    「不能一直挨撞,撞回去。」江上游急叫道。

    「閉嘴,我知道。」陳福在這個時候也沒給江上游好臉色看。但是,他也如江上游所說的一般做出了反擊。

    「砰!」兩車重重的相撞之下,紅旗車門邊上的玻璃窗崩潰了。那碎玻璃一半多落在了窗外,一半多飛進了車裡,其中一片打在陳方芳的右手上,劃出了一道血痕。

    「陳方芳,堅持住!」看著後座上佈滿了玻璃碎片,看著陳方芳因害怕而蒼白的臉孔,看著陳方芳看向他求助的眼神,看著陳方芳白嶄的手上綻開一道紅色的血槽,江上游真希望自己這個時候能在她身邊,保護她,替她承受那樣的痛苦和不安。然而,雖然現在他們近在咫尺,但江上游卻不能為她遮風擋雨,只能口頭上安慰她,鼓勵她,而這些只是懷水車薪。江上游從來沒怎麼恨過人,而這個時候,對那些攔截者,甚至對陳福都產生了深深的怨恨。

    紅旗的反擊多少取得了一點效果,別克的車頭被撞得朝左邊的車道偏去,這似乎為逃脫增加了一線曙光。然而,這點希望不一會兒就破滅了。普桑也趕了上來,用它的車頭重重地撞了紅旗的尾部。巨大的衝擊使紅旗短暫間微微脫離了地面,在這要命的時刻,別克默契的配合使紅旗徹底陷入了絕境。幾下如此的撞擊,紅旗根本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就這樣被逼到了路邊的濕泥地,陷在裡面動彈不得。

    三輛車一齊停了下來,打開的車門中衝出來八九個衣著各異的漢子向無力駛出困境的紅旗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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