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氣喘吁吁的在橋欄杆下躺下來,風吹的很舒適。累的夠嗆。
那個女孩兒看著我悄悄的笑。
「你真是太偉大太可愛了,我從來都沒見過你這麼樣的人」她說。
雖然我覺得可愛這個詞兒不大適合我,但還是說,我喜歡聽這樣的話,你不妨多說幾句。
「我當然要說,因為我說的是我自己。」
我一下子跳起來,我救了你,你不但不感謝我,還居然拚命的往自己臉上貼金。有沒有搞錯?
「當然沒有,如果沒有我,你怎麼能夠救我?」她一本正經的看著我,很認真的說。
我覺得有些發暈。可我沒有喝酒。真的。
「你以為我不知道那個小白臉想打我的主意?她說,如果我不想逗逗他,想這個樣子,談都不要談」。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我發現這個女孩兒可真讓人討厭。
「更何況我讓你救我,也是為了讓你開心」「我開心?」我幾乎要背過氣,我可真開心,我開心的要命!
「哈哈,她很誇張的大笑。現在你覺得做雷鋒是不是很開心?所以你得感謝我給了你這麼一個機會,請我吃頓飯好了。咱們扯平。
我呆了,怔怔的看了她半天,忽然一下子就笑了,你這個小狐狸,你怎麼不讓我把天上的月亮摘下來送給你以表謝意?
你叫什麼呀?她問我。
我不理她。
吃過飯我送了她一段路。
「我們可不可以做朋友」我壞笑著問她。
「當然可以。」
「那你可不可以做我女朋友?」
「嘿,小樣!」她罵我。早知道你這傢伙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叫丁丁,你呢?」她走開幾步,轉過身眉花眼笑的瞧著我。
這傢伙笑的可真讓人討厭。我悻悻的想。
一連幾天,這個叫丁丁的女孩兒都會來找我。
鄰居大媽看著我似笑非笑的問,你小子又勾搭上一個?
得了吧,我說,這次我是有色心沒色膽。
夜很黑,冬天的夜真的很黑。
有風吹過,我凍的不住的抖。偏偏這個要命的傢伙非要拉我壓馬路。
「丁丁,你是不是很冷?」我很關心的問她。
「笨,傻瓜也看得出來呀!」她含嬌帶嗔的瞪我。目光中充滿喜氣,我看到全世界的光亮好像都燃燒在她的眼眸。
「那就趕緊回家吧!」我想我才不會脫外衣給她穿呢,我可不會當雷鋒。
她看著我,忽然就生氣了,嘟著嘴說,好男人在這個時候都會脫外衣給女孩子穿的哦。
「呵,可你說過我不是什麼好東西。我說,我很認真的想過,發現你說的真的很對。
她生氣了,一把抓住我的手,狠狠的在上面抓了一把,然後又自個兒動手去扯我的外衣。
「幹嘛呀幹嘛呀,」我也火了,有這樣子的女孩嗎?我一把推開她。
「死東西壞東西,我死了你也不知道心疼!」她擂了我一拳,氣哼哼的走掉了。
莫名其妙。我招誰惹誰了我?又招打又招罵的。
最近這兒流行紅眼病,我也患上了。路上碰到熟人,誰見了我誰躲,好像都欠我錢似的。
我去醫院打針。沒想到又碰到丁丁。
「嗨,」她說。
「嗨什麼嗨」我懊惱的說,你怎麼也在這裡?
「我是這兒的護士,當然應該在這兒。」她笑嘻嘻的說,你看起來今天好帥哦!
哼!難道我昨天就不帥了嗎?我衝她翻白眼。
「帥,也帥」她笑了。
笑的好像也沒那麼惹人討厭了。
花開的時候不知道會不會有聲音?
那花落的時候呢?
我和丁丁現在就呆在一株丁香花下面,聽花開花落的聲音。
「喂,你聽到了什麼?」她問我。
我靠在她身後,聞到她身上幽幽的清香,竟然有些意亂情迷。
聽到她說話,我嚇了一跳,趕緊躲開些,臉卻不禁紅了。
「嗯,我聽不到!」我老老實實的說。
「笨!」她在我頭上敲了一記,你怎麼會這麼笨?
「哦哦哦,聽到了聽到了,我聽到它在說不准打我的頭。」我為自己能說出這麼幽默的話而忍不住得意。
「該死!」她一邊罵一邊又抬手敲我的頭。
我惱了,你當我的頭是你的麼?想敲就敲?
「喲,你還生氣了?」
「不行嗎?我就生氣,我氣死了!」
「行行行,愛怎麼氣你就怎麼氣!」她柔柔的說。
「我偏不氣,我就不氣,怎麼著吧?」
我真的快要氣死了。只好站起來夾起尾巴溜掉。
一段時間不見,我竟然有些想她了。
天知道怎麼回事?
我在醫院附近亂躥,跟那幾個保安都混熟了,才看到她出來。
我笑呵呵的迎上去,卻看到她身後跟著一個挺陽光挺帥氣的傢伙。
我忽然好生氣,停下,然後回身就走。
「幹嘛呢,別走呀!」她笑嘻嘻的跑到我前面,是不是來找我的呀?
「你誰呀?」
我走在冷氣襲人的馬路上,大聲嚷嚷,我才不會喜歡上她呢,我才不會喜歡上她呢,我才不會……
我忍不住歎口氣,低下聲音,說不定我真的是喜歡上她了。
晚上我睡的很早。喝了點兒酒,借酒澆愁,一下子就暈了,是睡的挺快的。
門忽然被推開,一個人掀開我的被子,拖著我就跑。邊跑邊喊:「咱們去散步!」
我順手抓了一件外衣,迷迷糊糊的跟著跑。
一直跑到離家足有五百米遠的公共綠地上。
我倒下,繼續睡。酒意仍然很大,只是想睡。
「你很想睡?」一個清清的聲音問。
「是啊!」我含糊不清的說。
「那好,咱們再去散步子」。
我猛然坐起來,誰想睡?王八蛋才想睡呢?我心裡想,有那麼散步的嗎?
呵呵……
我揉揉眼,看到是丁丁。
她的發垂到我臉上,眼睛瞪的特大,靜靜的瞧著我。
「今天你是不是吃醋啦?」她笑著說。
「吃醋又怎麼樣?」我大聲說,我就是吃醋了。怎麼著吧?
「不怎麼著,」她暖暖的身體靠上來,摟住我的脖子,然後親了我一下。
我怔住,心裡開始生氣,不行。我說,這不公平,你親我,我也要親還你!
丁丁笑。
我發現她笑的居然一點兒也不惹人討厭了。
並且還有一點點很可愛很可愛的樣子。
我想,接下來的事情,不用我再多說了罷!
我去樓下買煙的時候看到圓。他滿頭白布,整一個木乃伊,我不禁笑起來「嫂子又打你了?
怎麼搞成這樣?「
「一吉它砸下來,可不就是這樣了。」圓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唉,也是」我歎氣,如果你老婆有我家丁丁一半溫柔就好了。
「你也別得意,我來的時候,我老婆正在給丁丁打電話」。
「那又怎麼樣?」
「也不怎麼樣,不就是上次在摘星招聘情人的事麼?」圓嘿嘿冷笑。
「老馬,你給我死上來」丁丁在陽台上探著身子大喊。
我的臉一下子白了,「你可別嚇我」但我立即明白不是,瞧瞧圓這副德性就明白了。
「我給你五分鐘」。丁丁說。
我和圓並肩朝上走。一直以為自己家住的太高,現在才明白是太低了些。
「誰出賣咱們的?」我問。
「蛋蛋」
「這個該死的傢伙,可恥的叛徒,皇軍的敗類。」我破口大罵。
咦,這不是六樓嗎?我記得你家在四樓。圓看著我笑。
『是啊,「我說,我怎麼跑這兒來了。於是又垂頭喪氣的往下走。
門開著,丁丁正在屋裡摔著什麼。
「還有什麼話你就說吧」圓說。
「你知道,我這次肯定凶多吉少」我差點兒哭出來,萬一我有個三長兩短,你得幫我看住丁丁,不准她再嫁人。「圓認真的點點頭。歎了口氣。
我心一橫,咬著牙往裡走。走開兩步,又轉身沖圓說,還是你陪我吧,我怕。
「擦乾淚,不要怕,至少我們還有夢」圓說,想想你剛才笑我時的那小樣,我幹嘛要陪你,自己拉的東西自己吃「
「馬兒,進來,人家有事嘛!」丁丁嗲聲嗲氣的靠在門口。
我急忙轉頭看圓,這傢伙卻飛也似的溜了。
2
我家有好多人。丁丁的娘家大哥大嫂螳螂與美美,還有莎莎,灰姑娘,靜子……圓。都在。
丁丁在美美的懷裡抹眼淚。
「臭馬,我家丁丁對你夠好的了,你居然還想著找情人?」美美恨恨的罵我。
「我只是想想而已」我委屈的說,我又沒真找。
「想想也不行」丁丁大吼。
「可我……」
「看來你還挺委屈的呀?」靜子笑嘻嘻的說。
「是呀,我冤死了,我敢打賭今年六月必飛雪」我全身疼的要命。
「唉,馬兒,給一個洗衣服已經夠麻煩的了,你幹嘛還想著給兩個人洗呢?」螳螂憐憫的看著我。
「看來這些臭男人不治是不行了。」莎莎說。
「我可沒說什麼,我只愛我老婆一個的。」螳螂急了。
「招聘情人的事可都是馬兒的主意,不關我什麼事」圓也叛變了。
「嘿」,得,就我是個壞孩子,怎麼著吧?「我說。
莎莎和灰姑娘一人踹了我一腳,靜子則揪住我耳朵拚命的扯。
「老婆,她們打我也」我可憐巴巴的看向丁丁。
「住手」丁丁喝道。她的眼圈兒一紅,衝進房間我忍不住開心起來,看來還是老婆知道心疼人。
「唉,是不是我們下手太重了」靜子幽幽的說。
「還是用這個吧,小心累著了!」丁丁拎著一把錘子走出來。
我一下子暈了。
3
「我們還是離婚吧!」丁丁坐在床邊抹著淚說。
「不要」我死也不離。
「你去找情人吧,我嫂子說讓我找個小白臉」。
「什麼?瞧她出的這餿主意」我惱了,你敢,小心我打死你!
「你打呀你打呀」丁丁重重的在我身上一靠。
我們都不再說話。
「其實我心目中的白馬王子是要灑脫些,帥不帥沒關係,個子一定要高高的」
丁丁說。
「嗯,如果你不穿高跟鞋的話,我是比你高一些的」我說。
「一定要有錢,我可不想跟著他喝西北風」
「我一直在買彩票,遲早會中的,輪也應該輪到我」
「朋友一定要多,就是知交滿天下,仗劍江湖行的那種。」
「這你知道,我朋友多的數不過來」我點點頭。
「還要不花心,只能愛我一個,就算他能方寸之間,指點江山,在我面前也得乖乖的」
「等等」我想了想:「你說的不是我?」
「當然」丁丁似笑非笑的看著我,將我趕了出去「今天你愛睡哪兒睡哪吧」
夜很黑,是我想要的那麼黑。
我站在公共電話的小亭子裡給丁丁打電話求情。
「老公∼∼」丁丁差點兒哭出來。
『怎麼了怎麼了,別急,慢慢說「』咱們家有螳螂也」「別怕,有我在哪」我安慰她,別走開,馬上回來。等我哦。
「嗯」
日子於是繼續。其實對於吵架這種事情,適當的玩上幾手就跟玩保齡球或做別的運動一樣,還是挺有益身心地。
當天晚上,我們就又吵起來了。因為她嫌我唱歌難聽。並且還挖苦我說,我的歌聲用一句詩可以形容。話說到這份兒上,我自然要問個明白,這廝一本正經地告訴我,那詩就是:「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這話太狠了,誰受得了呀,紛煙再起,爭鬥頻仍。於是一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又被她翻出來數落,重點就是說我不能賺錢。
我見她說著說著眼圈兒開始泛紅,頓時心虛起來,口中兀自強辯道:「這能怪我麼?誰不想賺錢呀,再說我現在不是正想辦法騙出版社的稿費花麼?」
……
其實有時候吵嘴也是一種幸福,我想是這樣子。
我把藥倒在掌心裡,身子不由得顫起來。從未想過這小小的藥丸竟然可以成為生命的附屬。沒辦法不怕。如此近距離的貼近死亡。
滿滿的一大杯酒。或許這透明的液體能夠給我莫大的安慰。把藥含在嘴裡,衝著杯子深深的吸一口氣,然後一飲而盡。
醫生說,記得按時吃藥。不要喝酒。
暖暖的很舒服。我躺在沙發上,閉著眼睛看電視。漸漸的睡著了。
醒來時夜已很深。繁星如瑩。呆了一會兒,拎著酒瓶搖搖晃晃的上樓頂。頭疼的歷害。
這城市的夜景很美。風吹的很大。點燃一支煙。坐下來。靜靜的喝酒。忽然感到莫名的恐懼。
害怕自己會在某一個瞬間被黑夜吞噬。樓下燈火輝煌。想像著自己張開雙臂擁抱大地的情景,這種念頭只是一閃,卻如此清晰而強烈。
如果說活著只是為了等死,那麼現在或許已經是應該離開的時候了。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義。
每天平淡且疼痛,反反覆覆。像是把一日拉成百年。
清清的空氣裡彷彿溢滿隱隱的痛。每一次呼入和呼出都是一次狠狠的折磨。總希望只是一夜的夢。灰姑娘一樣的夢。害怕十二點的鐘聲將要響起。
嘔吐。激熱的喉頭。然後看到綻放在手掌中的殷殷的生命之花。甜香而腥熱。終於放棄,破滅不曾放過幻想。明白要來的終究無法逃脫。避無可避。
微涼的風。寂寞被夜色安排成一個刻意的情節。眼睜睜的看到自己的悲哀那麼真實。心痛那麼尖銳。卻做不出一絲即便是無謂的掙扎。
心被牽引。擋不住飛翔的誘惑。吃力的站在樓頂的最邊緣處。星星溫柔而明亮。像情人的眼眸。開心的笑。算是告別。哭著來到塵世。我想要笑著走。到我想要的地方去,再不哭。
臉上溫熱。原來哭和笑是可以同時完成的事情。心理防線節節潰敗。任由疲憊一**的侵襲,或許這將是我最完美的結局,哀傷而從容。
張開雙臂,奇異的鎮定。瀕臨死亡的感覺竟如此寧靜。再見!我說。沒有什麼是我說話的對象。如果有,就是這找不到幸福的塵世。也許幸福只是種幻覺,但我想還是莫要再見的好。
這地方,本不屬於我這樣脆弱的男子。還有自以為是卻不堪一擊的堅強。
清晰的聽到自己墜地的聲音,疼痛一下子綿延。感覺混亂。聽到一個冷冷的聲音:「你做什麼?」
是丁丁。她倒在我身邊,神情激動。雙手扯著我的外衣。摔在樓頂。心底裡閃過一絲失望。
卻再鼓動不起飛翔的勇氣。我瞧著她,胸口酸酸的疼痛。
丁丁忽然哭起來。她將我的衣服扯的緊緊的。破口大罵。
酒瓶已空了。我掙扎著爬起,下樓。丁丁跟在我身後,兀自拉著我的衣服。
又開始嘔吐。我跑進衛生間。關上門。血噴在潔白的水池裡,觸目驚心。疲憊與疼痛。我呆呆的瞧著鏡中自己扭曲的臉。忍不住想哭。
蒼白的臉。亂髮和乾裂的嘴唇。掩不住的憔悴。
醉酒的時候在迷茫中盼望終結。清醒時盼望被點點滴滴的恐懼擊的粉碎。複雜的心境,無奈的改變。
我走出。抬頭。挺胸。漠然看雙肩抽動的丁丁。
你要去哪裡?她問。我笑。寂寞的難受。總要找人陪。
我打開門。轉頭。我們已經離婚了不是麼?你也可以找人陪的。不想不願不忍心自己如此傷她。卻沒選擇。知道自己沒有未來。
夜色仍濃。樓道曲折而空曠。像迷離孤苦的人生。笑著下樓。虛假的笑容。頹敗的靈魂。聽到身後憤怒的關門聲。
沒有目的。只是朝前走。空曠的馬路和樹木的陰影。只有自己的影子陪。站在深夜的十字路口,像地獄中逃出的幽靈。
煙。酒。藥。丁丁的冷漠與挖苦的言語。成為生活中的主題。只是淡淡的笑。沒有以往糾纏不休的爭執。知道以後沒有機會再遷就她。換來的是她異樣的眼神。
我忽然覺得應該離開。這個聰明的傻孩子。一直很容易看穿我的想法。如果不離開,她遲早會知道。我不想她背負起我的憂傷。那樣子會加重她人生的行李。
而我,注定不能成為與她一生風雨同路的人。何況還能走多遠呢?我不知道。也許戒了煙酒會走的長一些,可我擋不住寂寞的侵襲。
丁丁,我愛你。
我想時間會讓她原諒我欺騙的前叛。真的很愛她。所以只能那樣做。讓她以為我有別的女人。
由她提出分離。或許這樣子會很痛,但總比眼睜睜的面對一個悲傷的結局好的多。而我,沒有未來。沒辦法不記得。
好久沒見過陽光。害怕被它照到。照出隱藏的心事。我應該離開了,以後的日子或許只有溫暖的回憶,這已足夠。
天很高很藍。丁丁上的夜班。還在睡。長髮散落。真的很美麗。我靠在房門邊看著她,一次次的記取她的容顏。行李已收拾好。即將啟程。她是我唯一放心不下的牽絆。
帶著自己的傷痛離開。紛擾的城市。渲洩的人群。像只掙扎在岸上的魚,沒有水分可以依靠。
無奈的迎接安排好的結局。只是丁丁,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汽車的鳴笛。天上的飛鳥。低聲的咒罵和人們不經意的眼神。去哪裡呢?處處是家。處處不是家。
行李很重。足以裝得下所有的心事。抽煙。喝酒。吃藥。重複做著一次次重複過的內容。早知道老天不公平。只是安排在自己身上時才發現仍然痛的難以承受。
終於逃離這座抑鬱的城市。愛我的和恨我的。我愛的和我恨的。如果可能,我會回來,加倍補償。
大口大口的喝酒。在車上沉沉的睡去。從此以後,自己是個浪子。孤苦而驕傲。沒有家。我會一個人走完剩餘的路,然後在生命的屏幕上現出theend.丁丁現在應該起床了吧。這個懶散嬌蠻的女子。偏偏那麼喜歡她。以至於由招花蜂變成守家夫。天生討厭下廚房的男人,卻為她變成討厭的自己。希望把她寵的像公主,生一大堆的兒女。
希望很多,所以一個也沒得到。想著丁丁頭髮蒼白的時候,是誰會牽著她的手,一如即往的寵她?
醉倒。醒來。汽車抵達一個不知名的城市。天黑了。其實又能夠逃到哪裡?終究逃不過內心的寂寞。每個城市都一樣,只有在夜幕籠罩時,城市的激情才被點燃。黑夜中的城市更加美麗而鮮活。
下了車。背起行李。呼入和呼出仍是種折磨。夾雜著細碎的孤寂和悲傷。這城市,空氣一樣子的疼痛。
黑夜。繁星和霓虹。一個孤獨的黑衣男子。厚重的行李。
租了間破舊的房子,並且狹小。站在其中,隱約可看到茫茫的天空。漏麼?我問。然後苦笑。
知道問的多餘。
下雨的時候才漏。房東是個雪白頭髮的老頭子。他看著我笑。租金可以便宜些的。
一張床。一張斷了腿的桌子。很簡陋。無謂計較這些。殘缺不全的生命不敢奢望徒勞的圓滿。
有風吹過。透過斑駁而古老的木門可以看到黑夜的沉默。斜斜的霓虹燈光如頹敗的迷離花朵抽煙。喝酒。吃藥。心底裡煩躁的排斥。終於順從。藥與酒一負一正,希望可以抵捎。生命時鐘只在原地擺動才好。
想起許多事情還未做。如果有機會,如果能夠重來,我想我的人生不至於走的如此絕望。只是沒有如果。
時間無法停留。生命如傷花般怒放。然後凋零。
一次次的午夜驚醒。每次突然坐起都是冷汗淋漓。大口大口的喝酒。只願在迷醉中睡去,再不醒來。
疲倦。一個人孤獨的擁抱寂寞。空虛是最痛苦的事情。這樣子的折磨自己。
不知道過了幾天,對外界的感覺已經麻木。下雨了。果然是下雨的時候才會漏。喝了很多的酒,神智卻愈加清醒。從小就很喜歡淋雨。卻不喜歡下雨。奇怪的性格。天生的雙重心理。
穿上外衣。走出去。沒打傘,也無傘可打。仰起頭看陰暗的天空。依然是夜晚,泥水四濺的馬路。冰冷的雨和掠過的風。丁丁這會兒在做什麼呢,會不會想起我?默默的亂走,呼吸的疼痛纖細而凌歷。陌生的城市,一個人靜靜的走。雨一直下,濕濕的衣服緊貼著顫抖的肌膚。冷。
索性更加放肆的顫。
路旁的電話亭。藍色的玻璃。我走進去,摘機。插卡。拔號。聽裡面響起的嘟嘟聲。丁丁不在。這個時候她會去哪裡?於是一次次的拔號。傻傻的聽深夜裡的回音。心開始一下下的痛。
輕輕的痛。眼睛被淚水淹沒。做不到堅強。現實太過於僵硬。靠著玻璃倒下去。忘記了帶藥。
腦袋燙的歷害。比眼淚要熱的溫度。
一個人在縫隙裡爬行。終於習慣孤獨和承受。如果扛不起打擊。就倒下來。也不要人替代。
太驕傲。所以痛的刻骨。開心的笑。在這樣的環境,依然抵不住睡意的侵襲。
醒來。雨絲仍然飄飛。孤苦的線桿。寂寞的馬路。衣服濕濕的很不舒服。心中有殘忍的快意。
天已微亮。灰朦朦的天空。腿已麻木。好久才站起。低著頭走。沒有依靠。只是走。不想回家。如果那間屋子算作是家的話。
既然成為浪子,也許就要忍受更多的孤獨。開始回憶和丁丁一起的點點滴滴。那麼的溫暖。
眼睛被雨水打濕。告訴自己,男人不哭。
在一個小吃攤上坐下來。早點是包子。熱熱的冒著騰騰霧氣的八寶粥。吃的不多。一向都屬於怎麼也吃不胖的偏瘦型。所以放棄浪費糧食。
看著匆匆的人群和小吃攤老闆的笑臉。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子格格的嬌笑。忽然想如果丁丁在,或許這樣子就叫做幸福。異樣的感覺。瞬間的頓悟。
回到小屋。吃藥。沒有喝酒。然後狠狠的睡了一覺。很奇怪。這些日子第一次睡的如此香甜。
沒有酒精的催眠。也許是真的累了。討厭漂泊的日子。像浮在水面上的青萍。孤單。落寞。
並且游移不定。
再次踏上汽車。繼續盲目的旅途。坐在車上,看一閃而過的風景。石頭森林的城市。美麗怡人的田野。喧嘩的人群。汽車和飛鳥。
在一人荒蕪人煙的地方下車。背著行李默默的走。無聊的踢路邊的石子。發現無論到哪裡,呼吸的空氣一樣子的疼痛而孤寂。聽自己的心跳。數自己的腳步。如此平靜的靠近內心模糊的靈魂。想起以前風塵僕僕的奔波。營營役役的生活。只為衣食無憂。很可笑的事。也可悲。現在才看穿。
心境淡然。平止如水。有些小小的驚喜。那些沉重繁瑣的事和傷痛的折磨。居然一下子甩脫。
在一個避風的地方點燃火堆。笨拙的撿柴。鼓起嘴巴吹。被熏出淚水的眼睛。啃一塊乾硬的麵包。撿起掉落的麵包屑。吃下去。原來快樂如此簡單。
驚訝自己的改變。仍然清晰的感覺到疼痛的綿延。喝酒。抽煙。吃藥與嘔吐。一如即往的頹廢。改不掉的臭習慣。仍然孤獨。但已有能力調整。知道無法改變。就應該讓自己開開心心的離開。不想把憂傷的情緒帶到另一個地方。就算那裡是天堂。
躺下來。前半身被火烤的發燙。後背卻稍有寒意。閉上眼睛。隨意的重複回憶。聽風吹過的聲音。空曠的原野。瀰漫的花香。
放肆的想我的丁丁。雖然已離婚。但愛不依附於形式。彼此相愛。彼此明瞭。想起那場讓她相信自己有情人的戲。只覺隱隱的心痛。也許天生有表演的天份。
之所以選擇分開。只是對彼此太在乎。所以怕受傷。那是撕裂所有一切的毀滅。
但現在仍然痛。沒辦法遺忘。有些人有些事一旦拾起放在心底,一輩子都休想放得下。
幸虧我的一輩子不會太長。很平靜。終於可以笑著承受。只是丁丁,那麼樣的一個女子,但願自己可以背負起所有的傷痛。讓她平安喜樂。自己的關愛,也許只能停靠在遠處。
很想她忘掉和我一起的回憶。但不敢欺騙自己的情感。不想她真的忘掉。
孤苦。哀傷和疼痛。一個雙重的複雜心境。不會有的未來。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
寂寞是身體裡的刺。找不到拔不出。但痛。真真切切的痛。
流浪了這麼些天。終於厭倦。丁丁的笑容在記憶中有些模糊。疼痛卻愈加清晰。
背起行李。踏上回程的列車。內心平靜如水。有隱隱的希望。希望什麼?未敢去想。
冷漠的城市。熟悉而陌生。一個人靜悄悄的離開。靜悄悄的回來。城市依然。不會因個人的主觀意願而改變什麼。只是丁丁呢,她還好麼?
到家了。別處沒有的溫暖。故意冰凍住激動。想像著丁丁在我懷中歡呼雀躍的樣子。笑容已綻放。
暖暖的陽光。可愛的風。淡然的心態。快活的人生。很容易把傷痛掩藏。一樣子可以快樂的。
家。那麼溫暖的字眼。一個代表溫暖的概念。從此。不畏風雨。
丁丁不在。房間熟悉而凌亂。小偷光顧般的痕跡。心裡忽然跳的歷害。丁丁一向喜愛潔淨的。積攢的平靜被打亂。陽光依舊溫暖,卻有陰影顯現。
傷亂的感覺。慢慢襲上來的不安。我坐下。點燃一支煙。竭力追求平靜。無意中看到鏡中的自己。蒼白。落寞而憔悴。
心開始痛。一下下的。輕微而緩慢。我取出藥。看那些大大小小的圓滑藥丸。無奈的空氣中又閃出細細的憂傷。以為自己終於做到最好。以為可以笑著面對一切。原來錯了。不能夠的。
因為丁丁。
一大杯酒。習慣伴著酒吃藥。沖酒杯深深的吸一口氣。然後一飲而盡。
身子暖暖的好舒服。只有醉酒後。才可以丟掉煩擾我心的東西。雖然醒來時仍要面對。我閉上眼。丁丁的笑臉映現於心。明白餘下的路,應該再陪丁丁一段。盡力給她能給的快樂。陽光透過玻璃照進來。一切溫暖而凌亂。喜歡這種亂亂的感覺。
我想丁丁總會回來。這是我們的家。世界那麼大,只有這裡才真正是我們唯一的一個共同擁有的空間。一直小心經營。真愛的感覺太過於美好。所以她沒有理由不回來。
天又黑了。房間裡的光線漸漸黯然。直到看不到東西。我躺在沙發上喝酒。抽煙。疼痛模糊而纖細。
哀傷的氣息。激熱的喉頭。黑夜和苦酒。只是靜靜的等。一個人。等另一個人。
嘔吐。發黑的血跡。甜腥而濃烈。一直吐到吐不出什麼。整個人彷彿虛脫。想起一句話:「愈墮落愈快樂!」而我,是頹廢的。
太陽沉沉升升。丁丁仍舊沒回來。心疼的感覺日益加重。嘔吐的次數也亦增多。我想血全部從口中吐出。吐空。才會在孤寂中離開。那些淋漓的生命之花。
忍不住想。一旦離開。能否再回來。但不重要。有丁丁。足夠。
靜靜的屋子。彷彿看得到時間的走動。感覺身體彷彿被撕毀。一隻手。無形的手一點點抽去我的時間。心力交碎。
桌一歪倒的酒瓶。扔掉的煙蒂。終於沒有了。唯一抓到的可以依靠的東西成了空。像生命中所擁有的東西。佛家說都是空。
妻子不在家時,所有的丈夫都會特別的放肆。我是其中的楷模。
又是一夜無夢。好幾次捂著胸口疼醒。急促的踹氣。把電視的聲音開到最大。忍受不住的孤寂。強迫自己入眠。
也許醒來時,丁丁會在。
送雨風兄弟說,前面發的那兩章好像不似我的風格了……其實在n年之前,我試過用兩種文筆寫過一篇文章,今天特意找出來,願君快樂如意,喜樂平安!!!!
本書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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