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喬既為了板板,又為著自己,在算計著。
通過投資一個事業,她牢牢的把韓司機綁上了板板的車,應該是不會下去了。這個世界很現實。
再好的情義也要經濟來鞏固!
她做的很好,如果板板在,也會讚許的。
因為板板不是一個小雞肚腸的人,眼光一直是有的。而喬喬,這次的做法,就是手筆很大,很有氣勢的一種真正投資。
投資可不僅僅是金錢上的投資才算投資。有的時候,有的方面的投資,是金錢都無法衡量的。
喬喬坐在那裡,巧笑嫣然的看著周圍的朋友,她知道,這些不僅僅是板板的朋友也是她喬喬的朋友了。
而板板呢?
門外響起了腳步聲。
李天成和顧主任帶著三四個男人走了進來。人上人的氣勢是其他人襯托出來的。趴在那裡的板板回了頭來,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個人群中被拱衛著的男人。
五十多歲,或者六十?
眉眼間有點滄桑的味道,舉手投足很大氣。
大官?
「這是我們的嚴廳長。魯板,有的情況,要詢問詢問你。」李天成介紹道。
同時帶著深意的看了下板板。
板板一聽心裡就知道了。
他忙認真的坐了起來,看著對方:「嚴廳長好。」
看他坐的那麼痛苦,嚴廳長擺擺手:「你受傷了,你躺著吧。」
這個老頭很嚴肅,但是,眉宇間很正。
板板看了他一眼,也不虛偽,努力的笑了下,然後斜斜的靠著枕頭上,把受傷的那邊臀部虛抬了起來。
坐在那裡。
廳長坐到了他的身邊椅子上:「魯板,槍傷好點了吧?」
「謝謝廳長,還算好,沒有傷到骨頭。醫生說再過點日子就可以了,現在就等肉長好了。」
聽了這個話,嚴廳長點了點頭。回頭看看李天成他們:「你們坐吧。」
「不了。」
板板看著幾個人,眼神掃過了站在嚴廳長身邊的錢春。錢春看著他,沒有任何的表情。
只是兩個人對視的時候,錢春忽然覺得有點不舒服的感覺!
而板板,臉色劇烈的一抽,叫了起來。
「你怎麼了?」李天成嚇一跳。
板板頭低著,呻吟了下,苦笑起來:「剛才,腿上抽了一下,疼,扭著了吧?」
果然,他的腿邊白色的紗布上,滲出了點血跡。
「叫醫生來。」嚴廳長道。
外邊隨即走進來了醫生,當著嚴廳長的面,就給板板重新包紮了起來。他的臀部邊上的血滲了出來。子彈把一片肉打的糊了,同時,他的淤血積壓在了裡面。周圍的人看了都有點齜牙了。
就是嚴廳長也連連搖頭,卷宗他看了的,那個小警察很有勇氣,不是第二槍他護住了,子彈直接貫穿過來。
就算還是打的這個位置,板板這條腿大概也有大麻煩了。這種苦肉計根本不會存在的。
板板的心裡卻是掀起著驚濤駭浪。不是當時一扭腿,掩飾了過去,他簡直要跳起來了。
怎麼回事情?
那個廳長身邊的男人,心裡居然想的是,這個小子命大,阿軍請的人居然也讓他走了?徐富貴死在上面一樓麼?和這個位置倒是差不多。
板板能夠不吃驚麼?
不是他有這樣的本事,他是做夢也想不到這一點的。
當然了,反著過來說,他這樣的本事,誰也想不到,包括錢春,錢春還以為是自己的原因,所以看到板板才自然而然的不舒服呢。
這!怎麼辦?
醫生卻笑了:「奇怪了,扭了一下,把淤血倒是放了不少出來,剛剛是一陣刺疼吧?淤血之前壓迫著神經,現在猛的一空,刺激了點,但是對你是好事情,看,全是紫色的。黑了。」
板板看著邊上的淤血塗在了紗布上,帶著點腥,蒼白了臉:「疼死我了。」
「好事情,好了,給你上點藥,晚上再掛一點消炎的。就沒大問題了。小伙子命大,差點就打到骨頭裡,那就不得了。股骨頭壞了,就是瘸子了。命大啊。」醫生好像也知道面前是什麼大幹部?嘴巴裡絮絮叨叨的念叨著。
隨即。
手腳麻利的給板板包紮好了。
板板再次轉了身來。斜斜的靠了那裡。額頭上有著點汗珠。李天成道:「喝點水吧,看你嘴唇都起了皮了。」
「失血多了,脫水是正常的。」
看著板板咕嘟咕嘟的喝了幾口。
嚴廳長耐心的等他放了杯子,才又問道:「魯板,你知道綁架你的人是誰麼?有沒有提及什麼人指使的?你好好想想。」
板板抬頭看著對方,對方的心裡在期待著,一種讓板板放心的期待。期待真相,那就是不瞭解真相。
那麼他和他身邊的那個人,就沒什麼瓜葛吧?但是那個人是誰?
想到這裡,他又看向了廳長身邊的錢春,做出了點疑問的樣子。李天成沒好氣的:「這也是省廳的領導,錢主任,你東張西望什麼?」
板板忙縮了腦袋:「當時我記得車子撞來,然後我人就飛了出去,什麼也不知道了,再醒過來,天已經黑了。不知道在哪裡,那些人也不講話,我要喝水也沒有。想問什麼,也是被打。然後,然後過了段時間,有個中年男人進來,給我一杯水。我藉機就想和他說話。我嚷嚷說,誰幹的。是不是徐富貴指示的?」
「你這麼問的?」
「是的,當時我實在想不出,到現在我都想不出還有誰會綁架我,我更奇怪的是他們怎麼知道我要自首的。不讓我自首的原因,無非是想保全徐孝天吧。」板板看著嚴廳長。
看到老頭心裡很認可這種推斷,而且符合常理,當時板板不這麼想才怪呢。他反問道:「然後呢?」
板板苦笑了下:「然後就開價吧,他給你們多少好處,我給雙倍,我帶你們回去拿錢。我要他們放心,徐富貴總不見得報警說他們拿錢不辦事吧。」
一下子,嚴廳長都有點發笑了。
看著蒼白著臉的板板,說著這樣的話,他覺得這個小子膽子也大。他繼續問道:「那你提到徐富貴的時候,他們什麼反應。」
「我不能瞎說,他們沒承認,反而要我少***亂想,辦的就是我,人都被抓了,還想報仇不成?然後就開始和我套話,說來說去的。我心裡是認定了徐富貴指示的,所以也不再追問了。問的不好白白的又受皮肉苦。而且,當時的確擔心,只想說動了他們放手。」
「然後他們同意了?」
「不知道,他們出去了,我什麼也沒聽到,只是後來,回來說帶我去拿錢,態度上也好一點了。直到昏昏沉沉,不知道過了多久。然後上了車。」
「你看到什麼標誌了麼?」
「沒有,出門的時候是蒙著頭的,到了半路才把我眼罩拿開,我是趴在了那個車子後座上的,他們用東西頂著我,不然我說話。不許我叫和看,不然就打死我。」
嚴廳長和周圍的人互相看了看。錢春看著板板,眼睛裡深沉著,板板回頭看著他,看了兩眼,掩飾的又看向了其他的人。
兩眼的時間,模糊的感到對方在心裡大罵著阿軍找的人貪錢。辦事不力。等等。
是他。
他就是幕後的人?可是為什麼呢?
板板一點也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麼?他是誰?徐富貴也是他安排的人幹的,自己也是?他想幹嘛?
在板板看來,豈能有無緣無故的恨?
這不是莫名其妙麼?還是有自己不知道的東西,可是自己怎麼才能夠知道呢?
看他有點走神。
嚴廳長皺起了眉頭看著他。沒說話。
板板很快就回神了,說掌握人的心理大概沒有人能夠出乎他的左右。他立即表現出了一種很恐懼擔心的樣子。
在那裡緩緩的道:「就在那時候,到了路上,我抬起了頭來。車子開到了一條不寬的路上。我忽然的看到了前面有公安的標誌。我身邊那個人正在換手似的,我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膽子。一抬胳膊,先拉住了那門把手,然後狠狠的撞了下身邊的人,回身就撞開了門跳了下去。」
事情的發生是這樣的吧?
嚴廳長敏銳的思索著,忽然道:「材料呢?」
李天成回了頭對著外邊叫了聲。王城中趕緊把材料送了進來。嚴廳長也不說話,低頭翻著材料。
然後抬起了頭來。
事情的發生,後面是這樣的,前面,應該也算合理,因為車子上,魯板是雙手在身前被綁著的,一下車就翻滾著叫救命。然後警察出來的同時,開槍擊中了他。然後發生了警察護住他挨槍的事情。
合上了案卷。
嚴廳長要從其他人那裡再問問情況,魯板這裡的情況證實後,他判斷下來,徐富貴的死和魯板起碼沒有直接聯繫。
至於那個楊四,這種情況下,他也不會說真話的,不必浪費精力和時間了。
同時,他也知道了李天成和顧主任的那種為難。可是他沒辦法,必須要給壓力。他擔心的倒是,給了壓力也難破案啊。
無法查的事情太多了。
嚴廳長看著板板,心裡想著這些,要站起來了。
板板嘴唇動了動,又停下了。
嚴廳長一愣,卻坐了下來:「魯板,你好像還有什麼話要說?」
我?
板板佩服他的敏銳,但是說個屁啊?那個傢伙在一邊呢。他連忙搖搖頭,表示沒有。
嚴廳長再次鎖起了眉頭。
想了想,道:「你好好想想。」
說著和其他人一起,走到了門口,指著板板又道:「錢春,你和他說說話,其他人陪我去看看。」
李天成和顧主任楞了下,面面相覷著。嚴廳長也不廢話,帶頭就走了出去。
板板也是目瞪口呆的看著外邊。
還有這種好事情?
錢春坐到了之前嚴廳長的位置上,看著李天成和顧主任走了,錢春看著板板笑著:「你和李局長關係不錯嘛,看他很擔心你的樣子。」
板板覺得憤怒。
他幹了什麼,他已經知道。結果卻還擺出這幅當人白癡的樣子,偏偏他又不能流露出來。
只好乾笑著:「不放心什麼,我該說的全說了。」
「當時徐孝天叫人的時候,你沒叫人?」錢春問道。
「沒有。」板板盯著他的眼睛:「我沒想到他居然這樣,我以為就是跟蹤著我的。」
「可是據說你提前得到了那個神秘的電話,那個電話告訴你,徐孝天要收拾你?」錢春問道。
問的板板心花怒放。
他還真不怕有人算計,怕的就是有人算計,但是自己不知道是誰算計自己。
現在,神秘電話的主人居然也知道了。
錢春的心裡翻起了一個名字,金城集團的老總張正!
看著板板的眼睛直直的看著自己,錢春居然感到自己有點慌亂,他鎮靜了下,回看著板板:「你怎麼不說話了?」
「那個電話說的意思我知道,但是沒有說殺人吧。我哪裡想到徐家這麼狠,地皮給他們了,還要怎麼樣?」板板一臉的憤怒:「提到這種人我恨透了,害的我這樣,死的好。」
「你有殺他們的心?」錢春似笑非笑的問道。
如果換了其他人,板板會想,這是人家在問自己,是不是有幹這些的動機。而現在對面問話的是誰?
是錢春!
這個傢伙純粹在玩自己,在享受著被他戲弄的小人物,那種無奈呢。
我不是小人物。
板板心裡恨著,頂了起來:「我恨不得把這些人碎屍萬段。可是我知道違法,不然當時我都殺了徐孝天了。我只是請人羞辱了他。」
「那幾個人是楊四叫來的吧?高手嘛。我看了案卷,三個人對方十個人,幾秒鐘就抓走了人。身手不簡單啊。」錢春心裡其實也在暗暗的驚訝著。
假如對方這個魯板知道自己的作為,想報復的話,找那些人來,恐怕?
假如當時這個魯板,是亂來的話?
不過他怎麼會知道呢?他又怎麼會找自己,便是漢江翻天了,也是沒自己什麼事情的。
想到這裡。
錢春臉上那種笑容在板板眼裡,更是可惡了。
他卻依舊的不知道死活。
還在那裡挑逗著在他看來,無知愚蠢的板板。他問道:「在你出事的那個晚上之後,你和李局長他們通過電話麼?」
李天成那小子不錯,我點點他。這樣的人以後會記得感恩的。哈哈。
錢春在心裡狂妄的笑著。
他喜歡這樣的玩人,玩到別人要死要活還會感激他。比如現在,點一下板板,告訴他李天成這邊要好好保護。
說的隱晦點。這樣李天成知道後,必定會感激自己。本來今天對自己的感覺就不錯了。
等自己到一定位置了,提拔提拔,就是自己的人了。
至於老顧吧。
跟錯了人有什麼辦法。
嚴已經要退了的人。位置空餘下來。競爭很激烈。自己既然站到了一個人一邊,另外一個就要打擊了。
蛇鼠兩端左右逢源是大忌。政治上從來是你死我活的!
不過自己也做的隱秘點好了,嘿嘿。
這次就犧牲老顧吧,反正這些事情總要有人抗,老嚴就是覺得他委屈,也要找個人犧牲的。
如果。
「抽根香煙吧。」錢春一邊想著,一邊居然掏出了香煙,非常同情的,分了根給板板。
按程序,果然板板露出了感激,和受寵的表情。
哼哼。
錢春心裡再次笑了下,問道:「你再想想看,其他的還有什麼,我告訴你,魯板,有的時候,和案子無關的話,就不要怎麼說,不然不太好。我這是看李局長不錯,提醒你下,出門我可什麼也不知道。」
說著,他表露出了深沉的樣子,彷彿剛剛是自己放了一個屁而已。繼續想了起來。
這次犧牲老顧,他也該抗,誰叫他上面屁顛屁顛的要他下來呢,開始以為這種案子明顯的很。該如何如何。
三下五除二的,馬上老顧就辦好了,回去他也有面子,老顧立功也好說話了。
老子算著這邊的利益,怎麼輪到你們自己跳出來了呢?本來是找機會擺徐家一道,把過去洗了白。
然後讓張正進來,等著再轉個利益給不久的一把手的。
沒想到啊,還能連消帶打。
那就犧牲老顧吧。自己來,別怪我。
想著,錢春再次的哼了起來。瞥了下看著自己的板板,他道:「看什麼?我也瞭解了下,李天成是個好同志,而這個案件你算無辜的很,不然我才不會問。你好好想想,可還有什麼要說的?」
他面前的板板,坐在那裡,震撼了,人原來可以無情到這個地步。
那個啥?
徐富貴,那個許建,那個張正,乃至顧主任,乃至李天成,和現在的自己。
居然全是他心裡的小小棋子?
心機可以轉到如此地步?
對面這顆黑心,是板板這麼長時間來,見到的最黑最深的一顆。
如果不是今天他來。
他一定會過的很好。很風光。可是現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