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板坐在那裡。
他知道，這些已經是講著當玩笑來說的故事了。
阿軍只是在表示一個心態，在當自己算一個朋友，因為有趙鐵在那裡擔保著板板的為人。
重點，並不在這些上。
阿軍轉了下手指上的戒指：「呵呵，其實我不該說的。」
看了下板板，阿軍繼續道：「有一個人找了我，這個人是我和徐富貴事情的中間人。徐富貴過去也不是什麼好鳥。這些路子他還是有一點的。說到如今這個社會，有點錢的人，哪個不是有點野路子呢？只不過我做的大了，他們的野路子被我滅的滅，收的收，到最後這些事情只有找我做。驚訝麼？哈哈。」
板板搖搖頭。
阿軍笑瞇瞇的看著他：「總有的事情，是法律不能夠解決的。或者說不能夠用法律解決的。但是畢竟還有一種次序在，不然不亂套了麼？有的人也樂於我做大這一塊，民不舉官不究，只要去的悄無聲息，有時候對其他人來說，是好事情。」
板板點點頭。
他在阿軍面前，的確只有點頭和搖頭。他就這麼看著阿軍，等著他說點什麼。
「劉逼這小子不錯。不過這麼肆無忌憚的，當然有點壞規矩了。壞的是官場上的規矩。事情明面化之後，影響這麼大，總要有一個了結的。正因為在這個***，正因為我做大了，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如果劉逼我保下了，那麼上面為了結案，必須要找一個頂罪的出來認了。他們一定會找我的，這些算是我過去一直有的業務合作吧。哈哈。」
說到這裡，已經有點讓人心驚膽戰了。板板卻知道他說的不是假話。政治就是這樣的。為了大局，為了平熄影響，有的時候必須要使用點這樣的手段。
光明和黑暗不並存，那麼光明也就將不復存在了。
聳聳肩，板板倒是鬆弛了點：「軍哥，我懂了，可是找這樣的人出來，怎麼找呢？」
軍笑著道：「安家費而已。」
「一個死罪的人，再給他點好處後人，談好了，上面下面口供竄好了？」板板問道。
阿軍點點頭。板板隨即也點點頭：「錢，我出。」
「這種錢，你拿十倍出來，也送不過去的。」
阿軍哈哈大笑了起來：「談了這麼半天，你難道真的當我是和你要錢？」
「當然不是。如果不是鐵哥的關係，軍哥你幫了徐富貴，救了他兒子的話，恐怕好處遠遠超過我這裡。中間人那位，還有個情分面子，我想那個人才是真正不簡單的人物。軍哥你現在看鐵哥面子，算了這些事情了。其實你虧大了，我懂。只是，我不知道怎麼報答你，而且，我也不能夠讓你出那個錢。」
「你很會說話。」
阿軍突然的收斂的笑容。靠了那裡看著板板，上上下下的點了下頭。這一刻的阿軍，才有種梟雄的樣子。
梟雄兩個字，不是可以隨便膚淺的用的。
滿臉刀疤，一個光頭，眼神凶悍就是梟雄麼？不是的。
梟雄更多的是內在，是手段。
比之趙鐵多了份富貴雍容氣派，少了點江湖的味道。板板清楚的認識到，在大陸這種環境下，阿軍比鐵哥更適合。
因為現在這些生活，打打殺殺不在是非常的重要，更不能夠直接的隨意的使用。
便是那不見血的刀殺人才是最狠的。
「你也很沉的住氣。」
阿軍掏出了香煙來，又丟了根給板板，然後自己點上了：「你我，在今天之前無任何交情。我這次來是為了鐵哥，也為了你。因為我要親眼看看，到底怎麼回事情。當然鐵哥非常堅持的話，我也會放棄的，畢竟交情在那裡。看來我來的值得。」
「本來軍哥你是想什麼的？」
「我帶了另外一些人馬。」
阿軍的笑容現在讓板板有點覺得冷。阿軍這樣複雜的人完全完全的和他接觸過的是不一樣的。
彷彿什麼也能夠在他身上表現出來。
義氣，熱血，擔當，忠誠，奸詐，冷血，算計。
「鐵哥知道我會找你說這些的。」
沒頭沒腦的。
阿軍忽然又道：「如果鐵哥不堅持，那麼現在你已經是個死人了，包括屋子裡，你的人。鐵哥堅持了，我則要做第二算。那就是站了你這一邊。沒發現吧，當我站起來說，我在就有你兄弟一口飯的時候，鐵哥才真的笑了。那是因為他知道，我真的認可你們了。而不是勉強。我這個人，一勉強的話，就容易出意外，真的萬不得已出了意外，鐵哥總不見得把我殺了吧。可是我一旦不勉強了，哼哼。誰能讓我出意外？」
說著，阿軍看著板板哈哈大笑了起來。
板板卻是渾身不自在。
剛剛在酒桌上的風趣幽默，和屋子裡之前的冰冷殺氣，乃至現在的一字一句毫不隱瞞。
板板在阿軍面前，的確是嫩的能出水的小孩。
「說到了最後，現在我盤算的其實也沒你什麼大的事情了，鐵哥代表的你也知道是什麼，那枚軍功章的事情我也知道了。那就不必要考慮其他了。人，留條後路總是好的。真以為我風光？也有苟且而已。誰人背後不是愁？」
「那軍哥你的意思？」
「社會就是這樣，我考慮的什麼做了什麼，幫了你什麼，你記得就好。這些話覺得我不該說吧？之前說了那些，現在卻有說這些話？呵呵。你得到的幫助太僥倖也太容易。這其實是鐵哥的意思，要我點醒點醒你，不要光看到好的一面。你現在享受的是大圈的光榮，享受著軍功章帶來的好處。你付出的是和楊四的患難相助。我說的對麼？」
「對。」
「軍功章有很多。為什麼偏偏這一枚能夠有這樣的作用，就像電影裡的，令出江湖莫有不從。那是因為軍功章背後的主人，老爺子，也就是你說的老連長身上的故事。以及老連長一生來，和各路豪強，在兄弟們的協助下，做出的成績，付出的血汗。你和楊四的交情，在這麼重大的人情面前，不值得一提。」
「我沒付出真的什麼，卻得到了這樣的好處。」
板板淡淡的一笑：「就好比說，一個孩子只是扶了一個老人一把，卻得到了上億的資產。這長久來看，未必是好事情，是麼？」
「你看吧。」阿軍哈哈一笑。
「中間人是誰？」板板忽然問道。
阿軍的瞳孔一下子緊縮了。
板板毫不畏懼的看著阿軍：「軍哥。你的意思我知道了。之前，你是怕我誤會了，才說了那麼多的。」
說著，板板笑著點了下胸口：「其實，我也該這樣的。」
「嗯？」阿軍看著他沒說話。
「鐵哥那麼對我，我很感謝了。我想我也應該幫他證明下，他的確是幫了我的。」說著板板將軍功章從胸衣裡摘了下來。
然後放在手心裡，仔細的擦拭了下，遞到了阿軍的面前：「軍哥，外邊有其他的人，麻煩你偷偷的交給鐵哥。希望這樣能夠對他有點幫助。」
「我還沒有說出來，你聰明的可怕。」阿軍接過了軍功章，不知道是笑，還是什麼。
看著他嘴角莫名的含義。
板板苦笑了下：「軍哥既然已經看得起我，當我是朋友了，我也不敢妄自菲薄，難道軍哥希望自己多了的一個朋友，是個蠢貨？給我時間，我一定會報答軍哥的。」
阿軍歎息了一聲：「板板，是不是覺得鐵哥和我這樣，有點落井下石了？」
「它，真正的作用，對我的真正作用已經起到了。」
板板搖搖頭：「我通過四哥，認識了你，認識了鐵哥，得到了葉雨他們的幫助，我還不知足麼？軍功章其他的作痛，我根本就不知道。不過我想，老連長一生最最愧疚的，就是雷子哥的死。因為雷子哥沒有和他享福過，卻付出了太多。所以這枚軍功章是他的一個心結。鐵哥能夠幫老連長了去了這個心願，對他來說是好事情。」
阿軍越來越直的坐正了身子。
板板恍若未覺：「比起遙遠的，傳說裡的老連長，我更情願將來大圈的頭人是我熟悉的，當我是兄弟的鐵哥。軍哥你也希望。不是麼？」
「你很聰明。徐富貴這次載的不冤。」
阿軍站了起來，捏著軍功章放在了嘴唇看著板板。
「我什麼也忘記了。只要你們當我兄弟就行。」
「我喜歡和有前途的人打交道。我去把鐵哥叫來。你，剛剛的話，值得我尊重。板板，從今天起，我真的當你兄弟了，而不是看人面子，扶持一把的小角色。」阿軍真心真意的露出了笑容，打開了房門咳嗽了下。
外邊沉默了下，再次笑鬧了起來，趙鐵在那裡說：「我去看看，馬上來。」
然後桌椅的響聲。
趙鐵走了進來。
阿軍在後面把門關上了。把軍功章遞給了趙鐵。
趙鐵看向了阿軍，再看著笑容滿面的板板。阿軍扶著趙鐵的肩膀：「我來講吧。鐵哥。」
然後，三個人面對面，阿軍看著板板，又看著趙鐵，複述著板板的話。
板板只是點頭。
趙鐵面上有點羞慚。
「鐵哥。我真的感謝你。」
板板看著趙鐵：「你請軍哥轉彎的和我說，其實是尊重我。我知道。不然，我說句得罪你的話，你就是和我直接拿走了，我也沒話說的。你搶走滅了我的話，我也沒辦法反抗的。你這麼真心的當我朋友。而且是真正的看著軍功章，為老連長了心願。那就該讓老連長知道。只是我太不懂這些規矩，不是軍哥說，我真的是想不到的。」
「是嘛。板板又不是江湖上走的人，不過真的很聰明，一點就透。鐵哥，這個小兄弟你認識的值得。」阿軍在一邊附和著。
趙鐵點了點頭，拍了下板板的肩膀：「不多說了，我會記得的。」
然後他問道：「板板，跟我走吧，如何？」
「徐富貴一家害的我兄弟慘死。禍首不死，我不甘心。李局長他們對我盡心盡力，我現在走，對不起他們。」
板板看著趙鐵：「鐵哥，我謝謝你的好意。我也真想去看看，但是這些事情，我必須要親手做好了。男人，要來去明白！」
「板板說的對。***，我對這個小子是越來越欣賞了。」
阿軍回了頭去：「鐵哥，你由得他好了，反正我們在這裡，他出不了事情，等他事情了結了，我也幫他找人，緩刑也好，減刑也好，沒多長時間的。然後我帶他一起去看你好了。」
「也好。」趙鐵滿意的看著板板：「你真的不錯。楊四那裡，你放心。」
「謝謝你，鐵哥。」
「是我該謝謝你，我欠你一個大的人情。不說了，我心裡有數，我有數！」趙鐵哈哈著：「吃完晚飯，我就帶你走吧。今天晚上別在這裡了。」
「嗯。我聽鐵哥安排就是了。」板板同意。
事情已經快了，有他們在，起碼也會安全點。
「劉逼和那個豆腐，我帶走。安排到我那裡去，吃香的喝辣的，不胖十斤，以後板板你看到我就罵。」阿軍在一邊呵呵的笑著道。
板板也莞爾一笑：「這哪裡能呢。」
「他們喜歡什麼？說下我好安排著。躲起來的日子，不能夠太無趣的。你兄弟我要照顧好，直接說。」阿軍道。
趙鐵也在笑：「和他別客氣。你說。」
「我？我說？」板板憋了半天：「女人！」
哄笑了下，趙鐵接過了板板的香煙，然後對著阿軍道：「隨便你安排好了。男人嘛，就這些東西。」
「板板。」
回了頭來，趙鐵又看著板板：「這個房子就不要住了，晚上我叫葉雨還有虎子阿明，將喬喬送到胖子那裡。然後跟他們一起。錢你也要喬喬帶去。然後葉雨虎子他們找我們。一起二十四小時幫著你，萬一有什麼不對頭的，***，到時候你也別太直腦筋了。大不了丟點錢補漲下那個局長他們的情義！反正又不是他殺人。做了徐富貴，帶了你女人，跟阿軍先到那邊，然後再走人！」
「萬不得已，只能夠這樣，反正仇我是要報的，那就感謝兩個大哥了。」板板鄭重的點點頭，站了起來：「我們出去喝酒吧。」
「恩鐵把軍功章小心的貼身放好了。
「你家裡的人，到時候我安排。」阿軍忽然道。
板板一點也沒感到驚訝的一笑：「就怕我老頭不會說英語。」
有的時候。
人還是糊塗了點好。
阿軍這句話是沒任何的其他含義了。但是板板卻聽的出來。之前，對他的一切對方已經在掌握瞭解了。
天性有楊四留下的這個好處。
不然，自己真的完全不是徐家那個層次的對手。想想徐富貴，可是憋屈死？
三個人走到了外邊。
葉雨在壞笑著：「三個人在商議什麼呢？」
趙鐵打了個哈哈坐了下去。
「滿上，滿上。」虎子咋呼著給板板倒滿了。
邊上喬喬心疼著：「他還沒吃什麼東西呢。」
「吃點，先吃點。」趙鐵也點點頭：「剛剛談事情說了半天了，先吃點東西。」
隨即趙鐵把商議的事情和大家說了下。
喬喬也贊同，她一個人住這裡，守著這麼多錢，她也擔心。可是出去的話，又不放心。
現在理清楚了裡面的關係了。
她還怕什麼？
寧可去胖子那裡，幫著開那個店。自己有事情做，等著板板，而且那麼多人還能夠幫著自己保護著點呢。
葉雨他們無所謂。
在趙鐵面前，他們是小兵，自然聽安排。
傳統就是傳統。一群人只要一個首腦就行了。
現在趙鐵安排著。
阿軍的閱歷心胸也有。在一邊在補充著。
很快的商定了事情。
一桌子菜，也算辦的差不多了。
趙鐵看了看時間：「休息半個小時走吧。」
「過半個小時回去，你們現在準備吧。等我電話。」阿軍掏出了手機，說了幾句。
然後放下了電話。
板板帶著喬喬走到了房間裡。
「你小心點。」喬喬從後面抱著板板。
板板回了頭來：「我明天就回來的，王哥親自去帶我，你擔心什麼。口供也早就安排好了，一點問題也不會有的。」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要你小心點。你放心，我會和胖哥那裡一起，做好事情的。」
點了下頭。
板板低頭把幾個箱子拿了出來：「錢到時候你存好了，別搞的多費心了。有他們在，應該不會有問題了。我一投案，也就好辦了。劉逼他們又消失了，誰找得到他們？」
「反正你還是要小心。」
喬喬彷彿就只會說這樣的話了。
「你也不要單獨的行動，知道麼？」板板不放心的倒是喬喬。
徐家現在這一步走不通了。
當然他們現在還沒來得及反應，因為毫不知情。
可是一旦自己出現了。
對方會有什麼後續反應？
報復自己不怕，能夠如何呢？
可以為了打開突破口，糾纏到喬喬他們身上，也不是一點可能沒有的。徐家不做點什麼，他們不就是在等死了麼？
「我就和他們天天一起，一步也不出門。直到事情完全了結了。老娘買個電腦天天上網打麻將怎麼了。」喬喬提到這些，依舊的潑辣。
板板失笑道：「隨便你，你自己看著辦好了。只要不偷人就行。」
「你這個王八蛋。老娘是不會哦，你其他的兩個呢？對了，你怎麼不找四個呀？那我們姐妹四個不正好一桌麻將？算了，姑娘我先給你帶一個養著，我挑好點的。反正我有她們電話，約了一起打麻將。」
喬喬，劉海燕，劉菲，還有個某某。
坐在那裡打麻將？
板板眼前發黑，這日子………是多麼令人神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