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酒吧霓虹肯定在閃爍著的,比光先到板板面前的,卻是一種靡靡的氣息,還有轉角處傳來的低音炮。
隨著耳膜處一下一下的感覺,板板的心也在一下下,比往日要更強勁的跳動著,這個夜晚的空氣裡多了點隱隱不安的味道。野獸們的血液在澎湃著。
車門打開了。
板板和胖子還有武城,一臉尋歡的樣子,走了進去。剛剛開場子不久,還沒多少的客人。可是今天晚上先來的兄弟,已經佔據了不少的位置。板板心裡暗自稱讚著他們的自然。
哪怕剛剛安排過,他們視而不見板板,依舊在和自己的兄弟打鬧著。渾然沒有讓人感覺出,他們是一個整體的樣子。
夾雜在中間,正常的客人們,都在很享受的在搖晃著色子,喝著啤酒,等著又一個瘋狂的夜晚開始。
只是他們不知道,這個夜晚會比往日瘋狂許多。
板板坐了下來,一個服務生來上了啤酒。隨意的拿著手裡的一扎啤酒,板板舉起了杯子。
遠處角落裡,圓乎乎臉的老闆走了出來。坐到了板板的身邊:「板板,麻煩你了。」
他知道,楊四把板板當成自己的接班。這是***裡的消息。而刀子告訴過他板板的事跡。更讓他明白的,自然還有板板和李局長一起,玩命的解除了三個煤氣罐危險的壯舉。
「我是刀子的兄弟。」板板憨厚的一笑。
隨即調皮了起來:「再說,他們不是找我麼?」
老闆姓王。
王建點了點頭,有的話,不需要多說。
乾脆的舉起了杯子,對著板板,還有胖子和武城:「來,夜裡咱們去吃點夜宵,就去胖哥那裡吧?」
「王建,你小子少來,去了我好意思收錢麼?請客我掏錢?不子的頭搖的像個撥浪鼓似的,帶起了一片笑聲。
幾個人取笑了一陣,板板問道:「王建,你也這麼大的場子,遇到這種人其實不該客氣的。」
「我知道,可是四哥他們剛剛出事情。再說,我場子在這裡,他們卻是來來走走的,沒有地盤,我不能夠整日帶著好多的兄弟,坐在這裡等吧?」
道理總是相同的。
就如同自己開服裝店的時候,遇到的那個十年極品。錯了,是打劫劉海燕,成就了王城中,自己落了十年勞動好處的極品。
板板一笑:「已經安排好了,等他們先動手吧。你這邊有監視鏡頭什麼的麼?」
「有。我已經暗中也關照了。」
做生意的人,腦子不可能是僵化的。
王建能夠和刀子他們玩的那麼好,也一定不是什麼好鳥。壞壞的一笑,王建道:「板板,說良心話,如果今天不是有你們。他們再來的時候,我也準備鬧一次了。同時把監控鏡頭用起來,看他們進來一群人,我就錄製下來,舉報去。」
說著,王建自我感覺自己這個主意有點毒辣,或者生怕胖子他們是出來混的,顯得這樣有點不上道了。
他看向了三個人。
胖子果然翻了下眼睛,帶著點哆嗦的看著他。武城卻看向了板板。板板毫不猶豫的點點頭:「是該這樣,我想你公安機關上也肯定有點人的。不然你怎麼開這樣的場子?只是到那個地步,你目標就明顯了,怕以後有心人注意著。」
「是啊。現在這些娛樂場所,你靠正常營業能夠有多少賺的?隨便是包廂把手啊,玻璃透明不透明啊,還有外地來的小姐的暫住證工作證,什麼的。什麼都能夠找點理由來查查的。」
王建顯然想到了不開心的事情,索性抱怨了起來:「你們說,我把這些全做好了,也不費事的。可是我不可能一點漏洞沒有啊。我做好了也要去服侍這些人,不做也要服侍,我不如還省點了。」
「其實算下來,比辦證什麼的,花費大多了。」板板感慨著。
一句話就點到了王建心裡最痛苦的地方,他憋屈似的連連感慨:「是的。板板你說的是這個道理。可是這些錢,我不花行麼?」
「該安排的還是要安排,我也麻煩朋友了。以後你這裡他們幫著出面關照關照,不過人情還是少不了板覺得有時候好心辦壞事。
想想也是,剛剛一個衝動就招呼了下,人家給板板面子是肯定的,但是有一點在。自己的路子王建可不熟悉,既然牽扯到了這裡,那麼王建以後反而多了要給好處的對象了。不給,不也得罪了人?
想到這裡,板板有點尷尬的看著王建,因為這個事情人家可沒請他。
掏腰包的是人家。
王建卻一笑:「我感謝板板你還來不及呢,你和李局長他們的關係在,你找的人出面可不一樣。好處我給無所謂。你不知道現在有的人黑,我過去那些關係,哎,他拿了你的,吃了你的,到了一定的時候,他還是來查查你。然後變相的逼迫你繼續給好處。你這樣一來,把我的麻煩去了。我多給好處等於省錢省麻煩了。真的。」
說著生怕板板不相信似的,猛點著頭看著板板。
板板頭一歪,想想,他說的也對。吃拿卡要,找事抽頭,這種事情是多,這是自己的關係在高處,下面人不敢這樣的。
自己那個服裝店,不是羅世傑後來照顧照顧,單單之前才開的時候,一個國稅收錢的老娘們都能夠為定額稅來唧唧歪歪。最後還拖了件值一個月稅錢的衣服,才算罷休了。
社會啊。板板不知道什麼時候變的這樣的,因為單純的年代在他出生前就過去了。他知道這樣不對。但是卻也知道,沒有這樣的漏洞,潛規則,自己也不可能這麼快上來。
好,壞?雙刃劍。
板板還沒偉大到,有那麼強烈的社會責任感地步,他只能夠想著自己,制度和風氣,哪裡是他管的來的?
再說他活的這麼滋潤,正求之不得呢。
看著王建的苦瓜臉,板板心裡想笑,又覺得有點悲哀,搖搖頭,正要說話,外邊響起了幾聲叫喚。
幾個人嚷嚷的進來了。嘴裡還在罵罵咧咧的:「收錢?***,老子砸了你這裡,你老闆呢?」
來了?
正說話著,幾個人頭四處轉著,一副等於自己開的場子似的,在巡視著,眼睛一下子就落到了板板這邊。
帶頭的人疑惑的停頓了下,看到了王建:「王老闆現在架子大呢?見到哥們幾個也不過來?昨天晚上賺多少啊?」
說著搖搖晃晃的,一屁股坐了下去,靠在椅子上:「來點酒。」
板板看了,心裡冒火。強自忍耐著。
胖子搖搖頭嘀咕道:「笑話了,這麼混遲早被打死。」
「打架不好。有事情找警察叔叔。」武城陰陰的道。
撲哧一聲。
板板和王建實在忍耐不住,全笑了起來。
對面的人正在擺架子。不知道這邊嘀咕的什麼,卻看到王建笑了。這種笑容,在他眼裡成了羞辱。
頓時,對面幾個人火大了。
騰的站了起來。
帶頭的那個罵道:「媽的個比的,王建,你笑什麼?找死麼?還有那個傻逼!」
我是傻逼?
板板鼻子都歪了。扭曲的大鼻子在燈光下,扭曲了板板的面容,角度和陰影的魔力,讓生氣的板板看起來,居然好像又在笑。
板板知道今晚他是主場。
卻不知道主場有多強,強到光線也在幫著他玩弄對方。
對面人已經瘋狂了。
幾步就走到了王建的面前,甩手就對了王建一巴掌。他們,動手了!好猛!
後面還有人在打電話叫囂著:「全過來。」
我成全你們!
板板早就憋不住了,暴吼了一聲,不問三七二十一,猛的一把拉住了囂張中的對方頭髮,右手掄圓了對了他的臉,轟的就是一拳!
砰!
對方的頭一歪。
揮了十年斧頭的板板胳膊上的力氣,不是一點點的大。
明顯的,對方的腿都軟了點。
噗!
又是一拳砸了下去。這次打擊後,那個人,已經從站立變成了被板板抓著頭髮,拎著了。
武城後來回憶這個場面的時候。沒有形容板板的彪悍,因為彪悍的人無須去形容。他只形容了效果。
被板板打的沒吭聲。
那傢伙身後,幾個人猛的表情一個呆滯,隨即其中一個竄了起來:「正要找你的!」
轟!
板板一個大腳,把這個球開了出去。
對方摀住了肚子,滾向了後面。
終於,對方也還手了。一個傢伙對了板板衝了過去。板板沒動呢,王建已經怒了。剛剛一個腦門激怒了他。
橫著就撞了出去。操起了酒吧桌子上的煙灰缸,劈頭蓋臉的就砸。
周圍的客人尖叫裡,對方剩下的三個人,一個掛了電話衝向了王建。二個非常有自知之明的,合力的衝向了板板。
胖子動了。炒菜的時候翻鍋需要點力氣。胖子上去就從後面,抓了一個勒在了懷裡,一個斗大的豬肘沒命的往那丫的肚子上捅。
武城一直很靈活。
看上去文靜的他,動作卻炫的無比。抽冷子,從旁邊,撲的一腳鞭腿,抽了胖子懷裡那人的臉上。
再看那邊。
皮厚肉糙的板板,野豬似的,一個胳膊正夾住了一個傢伙的腦袋,對了桌子上死磕。腳下已經又躺了一個了。
周圍的兄弟們已經站了起來了。
板板這邊卻是動作飛快的,對方等於沒什麼機會,就被干倒了。周圍客人慌亂的閃開,一群人全站著,兄弟們站起來倒也不顯眼。
外邊已經又是陣喧嘩聲。
王建知道該自己主唱了。
看著外邊湧進來的人,老闆急紅了眼睛:「你們這些人太過分,敲詐勒索!今天我和你們拼了,關門,報警!」
***厲害!
板板知道輿論的力量很重要。今天看起來可是突發的事件,老闆的確是先被打的,而且幾個人進來的樣子,不是一個人看到。
更重要的是,王建的話,能夠帶出下文了。
板板立即嚷嚷起來:「沒有王法了?報警。」
說著自己掏出了電話,先按下了劉隊長的號碼,低聲說了一句匆匆掛了,隨即打起了110.
對面衝進來的人,想也不想,就罵了起來:「報警有個鳥用!***,敢打老子的兄弟?老子砍死你們!」
「就是他!就是他!」之前被板板當球開出去的球人,忽然尖叫了起來。
感情半天才緩過氣來。
叫的那個聲淚俱下啊。
指著板板:「就是他,上次打我們幾個兄弟的!就是他!正要找他呢。」
「就他?」後進來的,很顯然比之前的人更會裝逼!
大哥大的手,指著板板:「好,今天新舊賬一起算。給我…」
嗚!
板板用丟石子兒打鳥的本事,丟出了一個煙灰缸,非常準確的砸在了對方的嘴上!
黑暗裡,就那麼一道白色的光閃過,命中。
白光結束的地方,嗷的一聲慘叫。
大哥擱了牙,打滾中。
隨著這個動作。
板板的面前,一群痞子舉起了手裡的鋼管,砍刀……….
武城站在板板後面,瘋狂的用手機拍攝著一切。
邊上「民眾」們看不下去了。
幾個身材微微粗壯點的男人站了出去:「還沒王法了?你們動手看看!」
立即他們的聲音得到了其他「客人」的附和:「就是,黑社會啊,痞子啊!流氓,土匪!」
抽出了傢伙的一群人,不能夠不哆嗦。
不是害怕,而是憤怒。
叫他們痞子的,比他們更像痞子。燈光下,一片的黃毛在叫這邊流氓?地痞?這***什麼世道?
熱血上了頭。
抱著我要成名,酒吧一帶我玩灑,年輕掌管一帶的心理。
幾個副帶頭的叫了起來:「誰***廢話砍誰!上!」
嚎叫著,目標還是算相當肯定的,對著板板而來。
「我日你娘的!」
板板咆哮著,兩隻手操起了一個吧椅,鐵環長管成了把柄,前面的木頭靠背變成了刃。
帶著風聲,揮舞著,不退反進。
長兵器比短兵器好多了。
一個半徑下來,抵得上兩三根對方鋼管的長度。沒等到對方到面前,已經甩了下來兩個。
正常人,沒這麼大的力氣。
椅子甩到了身體的左側後,總等換氣吧?就看著板板的空擋,打架有點經驗的傢伙,猛地上來。
然後。
出乎他們意料之外的,野豬型的武將板板,非常輕鬆的沿著剛剛的軌跡,又來了個反向半圓。
幾個倒霉鬼,等於自己撞上去的。
椅子木背的破碎裡,鬼叫著,又趴了兩個。抽著冷,胖子接著服務員遞上的煙灰缸,反正是酒商供應免費使用的。
左一個,右一個。
篤篤的對著人群裡面就砸。
長兵器,遠程火力打擊。還有邊上突然暴起的「伏兵」。
以板板為首的痞子們。
假以道德的名義,以正義的名義,叫嚷著,比如什麼看不下去了,什麼太過分了,什麼一定要把這些流氓逮進公安局裡…
全體進攻了。
外邊關門的保安們也衝了進來,人人臉帶著彩。顯然,關門是不容易的。這些***再囂張,也怕人家關門打。
頓時形勢逆轉了。
痛打落水狗可是人的正常愛好。在酒吧玩的人,如果連這點覺悟也沒有,那可就等於每天晚上白丟銀子泡妞的了。
周圍的煙灰缸也飛了起來。
一片喊打聲!
攝像師武城同志的鳥臉,已經笑的抽搐了。當然,他沒有愚蠢到一邊拍一邊笑出聲來。
只是無聲的咧嘴著。手晃也不晃的繼續再繼續。
主場就是好。
板板見好就收了。又得瑟的揮舞了幾下「方天畫戟」後。他毫不喘息的退了回來,掏出了手機:「喂,110嘛?就是剛剛,對,好好。」
他的面前,周圍多少人全拿著吧椅,長長的對著***裡的痞子們。
警笛聲在外邊響起了。
板板知道,可以收工了。果斷的,他按下了底牌的號碼。底牌自然就是,四哥留下的a片傻瓜,騎馬子玩活塞運動,做的頻率還比較快的李哥。
「李局長麼?我是板板,對,我這裡發生了點事情,我想和你匯報下的。是這樣的………」
板板恰到好處的,在幾個警察進來的時候,大聲的說道:「好,好。我知道了。」
一手摀住了電話。
板板非常客氣的看著對面,疑惑的看著他的警察頭子,然後微笑道:「麻煩你接個電話,你們李局長的。」
李局長?大鼻子?對,對,上電視的就是他!
露臉過就是好啊。
板板一剎那看到了對方臉上的笑容,他還是客氣的道:「麻煩了啊,謝謝。」
人家接了電話。
一群聯防輔警裡,陳隊的臉出現了,人精沒有和板板打招呼,他只是大聲的喝令著:「把東西放下!蹲下!」
板板豎起耳朵聽著,旁邊的警察在報告著自己的姓名,還有職務,是副所長?姓劉?
「給,李局長要和你說話。」劉所長對著板板笑道。
「謝謝啊。劉所長。」
板板非常憨厚的回報以微笑,表示接受對方表露出的好意,然後點點頭,拿起了電話。
電話裡,李局長威嚴的道:「你當著我面,正好和該所的劉所長講講情況。我正在110指揮中心呢。」
「好的,李局長。」板板一本正經的回答道。
公事公辦就此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