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電話,羽婷獨自坐了一會兒。覺得肚子更餓了。她決定到街上去走一走。看看街景也許會忘記飢餓。
農家妹所在的胡同是條死胡同,胡同口出去就是那家家常菜餐廳。因為怕被服務員撞見,羽婷變成了好朋友小蓮的模樣。
出了胡同口,狹窄的大街上,許多家供應早點的餐廳都人滿為患,附近的幾個居民小區的人都到這裡來買早點。有的就地用餐,有的是買回家去。再過一會兒就到上班時間了。
羽婷走了一會兒,映入眼簾的不是包子、燒餅,就是油條、肉湯。隨風飄進鼻子的是油炸食品散發出的誘人的香味。羽婷感覺肚子更餓了。站在賣油條的櫃檯前,看著金黃金黃香噴噴的油條一根一根被顧客拿走,羽婷讒的恨不得抓過一根來放進嘴裡。
這個小店名叫陳記小吃店,炸油條的老闆看著羽婷說:「小姐,來兩根油條?」
「不了。」羽婷嚥了一口口水,又留戀地看了一眼案子上的油條。轉身走開了。
肚子咕咕叫的更厲害了。為瞭解餓,她跑回去喝了一氣涼水。可是,不一會兒,撒了泡尿就又餓了。聽說睡覺能頂餓,她就躺下來睡覺,可餓著肚子根本睡不著。餓肚子的滋味真不好受,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餓過。小時侯一餓了,就跑到媽媽跟前對媽媽說:「媽媽,我餓了。」馬上就有可口的飯菜端到面前。
「媽媽,媽媽現在幹什麼呢?好想她啊。」羽婷想著。
肚子空起來讓人坐立不安,心神不定的。屋裡坐不住,羽婷又來到街上,吃飯的人差不多都走了,店舖裡清淨了許多。店主們也開始收東西,吃早飯。
「這麼餓一天非暈過去不可。還是得吃點東西啊。」羽婷想著,不知怎麼又來到了那個陳記小吃店前,小店老闆兩口子正在準備吃飯。早飯就是賣剩下的油條,豆漿。
案子上的筐子裡有許多缺胳膊斷腿的油條,這些都是賣不出去,老闆留下做早點的。羽婷眼巴巴地看著它們,口水直往肚子裡流。小女子能屈能伸,別拿架子了,吃飽肚子才是真的。拉下臉來要頓飯吃吧。
「大叔……」羽婷叫了一聲,欲言又止,除了爸爸媽媽,她還沒和別人要過東西吃。她實在是張不開這個嘴。
老闆大叔脾氣挺好,認出是剛才那個姑娘。看她吞吞吐吐的樣子,和氣地問:「姑娘,有什麼事嗎?」
「嗯,這個……」羽婷吭吭哧哧地說,心裡一陣撲騰:要是被拒絕怎麼辦?不會嘲笑我吧?
「買油條嗎?只剩下這些了。」老闆說,「要就拿去吧。算你一塊錢。」
「我……」
老闆娘在旁邊看出了端倪:「姑娘你是不是遇到難處了?別怪我冒昧。是不是沒錢吃飯了?」
老闆見老婆這麼說話,直說她:「胡說什麼呢。」
「是,我想借點早點,晚上就還你們錢。」羽婷鼓足了勇氣說。臉蛋紅的象小時侯帶的紅領巾。
老闆還沒說話,老闆娘搶著說:「吃吧,都是剩的,賣不出去。我們也吃不完,扔了也是浪費。」
老闆大叔也說:「就是啊,你就吃吧。不用給錢了。」
真是雪中送炭啊,羽婷感激得直想給大叔大嬸磕頭。她深深鞠了一個躬:「謝謝。」
然後,抓起油條就往嘴裡送。雖然她盡量想保持少女的矜持,可是因為餓的太久了,還是狼吞虎嚥的,吃相很糟糕,自己都覺得害羞。
「慢慢吃,別噎著。」老闆娘說著給她盛了碗豆漿。
不一會兒,羽婷就吃完了,放下碗,覺得心裡舒服了許多。
這個小店按規定只能在八點之前在店外經營,早上的客人走完了,店主兩口子開始收傢俱。把它們往店裡搬。羽婷一看,連忙起來幫忙。
老闆兩口子當然不讓:「姑娘,你忙你的去吧。我們自己來。」
「那怎麼行?我在這等朋友,反正也沒事。」羽婷說。
由於羽婷年輕利索,手腳靈便,有她幫忙,平常二十分鐘才能幹完的活,今天不到十分鐘就幹完了,而且完成的乾淨利落。搬完傢俱,羽婷又拿著笤帚把店前的地面掃的乾乾淨淨。
喜的老闆娘合不上嘴,招呼羽婷:「快進來歇歇腿。」
羽婷應邀進了小店。小店不大,裡外兩間。外間是工作間,裡間就是老兩口的臥室。臥室很小,也很簡單,一張桌子一張床佔了房間的大半。桌子上的一張相片引起了羽婷的注意。
這是一張彩色的風景照,上面的姑娘身穿印著「love」字樣的文化體恤和超短裙,做著「V」的手勢,笑容非常燦爛。這些都不是引起羽婷關注的要點。引起她注意的是這個女孩的相貌和羽婷一模一樣!
「誰把我的相片般到這裡來了。」羽婷心裡嘀咕。當然,這是不可能的。
老闆娘看她關注那張照片,就說:「就這一張照片。說是和朋友出去玩兒,在杭州拍的。」
「您的女兒嗎?」
「不是,我哪兒有這麼漂亮的女兒啊?」老闆娘說,「我侄女。不過,漂亮雖漂亮,就是不大聽話。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她媽管不住她。」
「多大了?」
「快十八了吧。」
「在上學麼?」
「沒有,初中畢業就不上了。」老闆娘說。
「哦,她叫什麼?住在哪裡?家裡有些什麼人啊?」羽婷一口氣問了一串問題。
「問這些幹什麼?」老闆娘起了疑心。
「哦,」羽婷掩飾說,「因為和我的一個朋友長的很像,所以感興趣。」
「她叫陳幼林,和媽媽一起就住在旁邊這個小區。聽說在城裡打工。」
聽說這個姑娘在城裡打工,羽婷心裡「咯登」一下。忙問:「不知道具體地址嗎?」
「不知道。」老闆娘歎了口氣,「要是有個女兒就好了。」
「大嬸沒女兒嗎?」羽婷問。
「沒有。連個兒子也沒有。」老闆娘有些惆悵,「不知道那輩子造了孽,老天爺懲罰我們。」
一直在旁邊忙活著的老闆插話說:「初次見面,你說這些什麼?」
老闆娘淒涼地說:「看別人都兒孫滿堂。我們呢,將來老了連個端茶送水的都沒有。」
「怎麼會呢,大叔大嬸心腸那麼好。」羽婷安慰兩口子說,「會有孩子的。只是晚一些罷了。」
「你的心眼真好。」老闆娘露出苦澀的笑容。「要真那樣就好了。」
老闆搖頭說:「哪有那好事啊。想認個乾兒子都沒處認去呢。」
羽婷脫口說:「我叫李羽婷。你們要是喜歡,就拿我當女兒吧。」
老闆娘笑了:「那敢情好了。」
羽婷立刻給老兩口鞠了個躬:「乾爸,乾媽。」
板娘臉上笑開了花。掏出一百塊錢就往羽婷手裡塞。
離開老闆娘回旅館,一路上,羽婷都在盤算。和自己長的一樣,年齡又相仿,而且在城裡打工。難道是命運安排我到這裡,這個陳幼林和奶奶的死有沒有關係呢?調查了多少個長相一樣的女孩,也有不少看似很有希望的線索,結果證實都是空高興一場。這個有多大希望也很難說。唉,失望次數太多,我都灰心了。管她像不像的,就這麼湊合著活下去算了。不過總覺得太冤枉。李羽婷啊李羽婷,別的女孩子都那麼快樂,怎麼就你倒霉呢?都是這該死的生物計算機。我不要超能力,我只想像其他女孩子一樣過普通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