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酒店,羽婷來到了街上。在一個賣早點的小飯館裡要了一碗牛肉湯,和兩根油條。一邊吃著,一邊盤算著下一步的計劃。
怎麼才能查明事情的真相呢?尹聖蘭說她不知道這件事情,救她完全是姐妹之情。雖然不太信服,也說的過去。下面,該從哪裡查起呢?
一邊吃飯一邊盤算,牛肉湯很快喝完了,油條也進了肚子。她抹抹嘴巴,叫來老闆娘準備結帳。可是,打開手提包才發現裡面空空如也。翻遍了包包,也只有一枚五角硬幣。她這才想起來,今天早起離開酒店的時候,把錢撂給那個房間的主人了。
「幹嗎都放下呀,應該留一張才對。」羽婷拿著手提包懊惱地想,「姐姐也真是的,怎麼都是整錢,也該給點兒零錢啊。現在怎麼辦?」
站在旁邊的老闆娘等的不耐煩了:「小姐,快點兒行不行?我還忙著哪。」
羽婷侷促地用手指夾著那枚五角的硬幣,抱歉地說:「阿姨,我出來的匆忙,只帶了五毛錢。您看……」
老闆娘一看就來了氣:「真是嗑瓜子嗑出個臭蟲來,什麼人(仁)都有。五毛錢就想來吃飯,你耍我玩兒哪」
羽婷忙說:「不是。」
「想白吃飯啊。」老闆娘數落著,「看你年紀輕輕的怎麼不懂人事啊?家長是怎麼教育你的?就讓你吃飯不給錢嗎?」
羽婷陪著笑臉,鞠了一躬:「對不起,阿姨,我真的是往了帶了。要不明天我給您送來?」
老闆娘不依不饒:「知道沒錢還一本正經地坐著吃飯,你要臉不要臉啊?吃到嘴裡怎麼下的去呀?你的嘴是屁股嗎?」
羽婷尷尬地站在那裡,嘴裡一個勁道歉。老闆娘就是不依不饒。眼看人越聚越多,羽婷也心慌起來。要是有人認出她或是叫來警察就糟糕了。正沒辦法呢,人群中一個老頭站了出來:
「人家都道歉了,就讓她走吧。誰沒有辦錯事的時候?」
「道歉頂個屁。她的飯就白吃了?」
人群中有人說:「還能麼樣?你打她兩下,要不送派出所。」
老頭掏出十塊錢:「她吃了多少錢?我替她付了。」
老闆娘收了老頭的錢,才算完事。
羽婷謝過了老大爺,離開了飯館。丟著臉皮換了一頓飯,羽婷摸著發燒的臉蛋:「以後恐怕我的臉皮要丟完了。」
前面來了兩個巡警,羽婷低下頭,假裝看櫥窗裡的模特,緊張得渾身上下象篩糠似的直打哆嗦。幸虧,兩個巡警什麼也沒察覺,從她身後走過去了。
羽婷想,我不能再呆在這裡了,還是先逃到外地去,等風聲鬆些了,再回來調查。
於是,她到了火車站。車站佈滿了警察,進站口還有警察手裡拿著紅外探測儀進行巡查,根本無法通過。她又到長途汽車站,也是戒備森嚴。從旅客口裡,她知道了,各個出市的路口,都有警察設卡盤查。很難跑的脫。
怎麼辦呢?還是找個地方先隱藏起來。她還得弄些錢。雖然她隱身起來,要想搞錢很容易。可她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做違背良心的事。她雖然年輕,可是很有原則。她想起了好朋友田小蓮。
她不敢直接去找小蓮,就來到一個電話亭,撥通了她家的電話。
「誰呀?」接電話的是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羽婷聽出是小蓮的媽媽。
「小蓮在家嗎?」
「你是誰呀?」
「我是……」羽婷猶豫了一下,說:「她的一個同學。」
「哦。菊子,你的電話。」
「誰呀?」聲音由遠而近。
「你的同學。」
「喂,哪一位?」聽筒裡傳來小蓮清晰的聲音。
「是我。」羽婷壓低聲音。
「你是……羽婷?」小蓮緊張又帶著驚喜的聲音。
「是。」
那邊傳來她媽媽的聲音:「誰?是羽婷?」
「啊?」
「聽說她從監獄逃跑了。你可別和她來往。」
「嗯,知道。不是她。」小蓮說著壓低了聲音:「你還好吧?」
「我想和你見面。」
「嗯……」小蓮略一思索,「我現在得去上課。這樣吧,晚上下課後,你在街心花園水池邊等我。」
小蓮匆匆掛斷了電話。
晚上,羽婷提前到了見面地點。她進了花園旁邊的一間酒樓,在二樓的窗戶邊找了個位子。在這裡,可以把整個街心花園的情況看的一清二楚。
十九點三十分,田小蓮匆匆忙忙趕到花園水池邊,四處張望了一會兒,就在水池邊的假山石頭上坐下了。
羽婷仔細觀察了一會兒,確信沒有埋伏以後,下了酒樓,走進花園,來到水池邊。
她在小蓮身後咳嗽了一聲,小蓮一回頭:
「羽婷……」
「噓」羽婷警惕地朝四周看看,挨著小蓮坐下。
「你還好吧?」小蓮關心地問。
羽婷苦笑一聲:「怎麼可能好呢?」
「一直想去看你,可我媽媽就是不讓去。」小蓮說,「你不會怪我吧?」
「怪你幹嗎?」羽婷說,「關在籠子裡跟猴子似的,有什麼好看的。」
「真想不到,品學兼優的你會發生這種事。」
「你也認為是我幹的?」
「我當然不相信。可是那麼多證據。還有指紋。」小蓮說,「連你弟弟都不幫你。」
羽婷沒有說話。
「我知道你是一時糊塗。」小蓮說,「當時你應該使勁兒懺悔,痛哭流泣。法官肯定會可憐你的。才十八歲的小姑娘,多可憐啊。」
「你以為我在故意說謊,逃脫罪責嗎?我真的不記得有過這樣的事。」羽婷說,「如果是我做的,我願意伏法。」
「你真的不怕死?」
羽婷猶豫了一下:「怎麼能不怕呢?不怕就不會脫逃了。」
「聽說你是突然消失的。是真的嗎?」
「是。我有超能力。」
「天啊,真有這種事?」小蓮驚訝地板著羽婷的臉左看右看,「沒什麼不一樣啊。」
「能看出來就不是超能力了。」
「你打算怎麼辦?」小蓮問,不等羽婷回答又說,「依你現在的情況,就是自首也不會被寬大。還是遠走高飛吧。最好逃到國外去。」
羽婷望著波光粼粼的水面,沒有說話。
小蓮掏出三百元錢塞給羽婷:「我只有這麼多了。」
「謝謝你。」羽婷接過了錢裝進手提包。
「朋友一場,謝什麼呀?我可是為朋友兩肋插刀了。」小蓮說,「只是你被抓住了,別說我給過你錢就行了。」
「一定不會。」羽婷說,不知道她說的是不會被抓還是不會出賣小蓮。「橘子,嗯,有件事我想問問你。」
「什麼事?」
「是你告訴警察我說要掐死奶奶的?」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一時說走了嘴。」小蓮抱歉地說。「你別生氣啊。」
「生氣有什麼用。」羽婷歎口氣說,「橘子,你能給我找個住的地方嗎?」
「嗯?」
「現在查的很緊,車站機場和交通要道肯定都有警察。」
「你不是能隱身嗎?」
「他們有紅外探測儀。」羽婷說,「我想躲一陣,風頭過去再說。」
「這樣啊。我想想辦法。」小蓮把自己的手機遞給羽婷:「等我的電話。」
接下來的兩天,羽婷都在等小蓮的電話。一天過去了,小蓮沒有來電話,兩天過去了,小蓮依然沒有來電話。這兩天裡,羽婷白天四處流浪,晚上就在檢查不嚴的小旅館或浴池過夜。
到了第三天晚上,天漸漸黑下來了,羽婷仍然在街上轉悠,她手裡握著小蓮給她的手機,一會兒看看,又看看。盼著它會響起來。可是,直到她吃完了晚飯,手機仍然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兒動靜。
羽婷自嘲地打了自己一下。看來,今天晚上又只能再找個地方睡覺了。
思忖了一下,羽婷來到了一家比較偏僻的洗浴中心。
「這裡可以過夜嗎?」站在前台,羽婷問服務小姐。
「可以。」小姐彬彬有禮地說。
「我要一個房間。」羽婷從手提包裡拿錢。
「好的。」小姐收過羽婷的錢說,「請您拿證件我們登記一下。」
「洗個澡還要登記?」
「對不起,這是派出所的規定。」
看來這裡也不行了。羽婷正在躊躇,裡面出來了一個中年男人,好像是澡堂的老闆。他過來就對服務員小姐說:
「讓她去吧。」
「是。」
羽婷來到二樓,服務員把她領到了一個單間,放下鑰匙離開了。羽婷躺在床上休息。跑了一天,真的很乏。
她躺了一會兒,覺得屋裡有點憋悶,就出門來到樓道的窗戶前,打開一扇窗子透透氣。從這裡可以看見洗浴中心的大門。
夜幕下的街道燈光點點。燈光下不少人來來往往。突然,羽婷看見一輛警車,沒響警笛,悄悄停在洗浴中心門前。車上下來三個警察,迅速踏進洗浴中心的大門。
羽婷一看,立刻嚇出了一身冷汗。不用問,澡堂老闆報了警,這些警察是奔她來的。
事不宜遲,羽婷立刻跑到樓梯口,從這裡下去正好和警察打個照面。樓梯的右邊是大眾浴室,羽婷趕緊推門進去,悄悄躲在門後。
一陣腳步聲,老闆領著警察朝包間衝去。
羽婷看他們在樓道盡頭拐了彎,立刻從藏身的地方跑出來,三步並做兩步下了樓梯,快步出了洗浴中心的大門。一溜小跑,離開了洗浴中心。在她後面又有一輛警車停在了洗浴中心門前。
跑過了兩條街道,羽婷才敢停下來。站在那兒,不停地喘著粗氣。
站在路燈的黑影裡,冷靜了一會兒,羽婷的心臟才逐漸恢復正常。這是一條小胡同。偶爾有人經過,奇怪地看她一眼,就自顧自趕路了。一陣小風襲來,羽婷覺得有點涼。天氣這麼涼,要是再生病就更糟糕了。該怎麼辦呢?
羽婷往胡同口望去,高層建築上覓虹燈閃爍。閃爍的覓虹燈讓她想起了國際旅遊大酒店。她心裡一動:「只好厚著臉皮去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