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un,才不會呢。」羽婷說,「媽媽你去吧,路上小心。我得洗個澡,路上那麼多土,髒死了。」
梅瑩出去買菜,羽婷就進了衛生間。她家裝的是即熱式熱水器,隨時都能洗上熱水澡。羽婷對好了水,站在蓮花下,溫燙的熱水從頭到腳衝下來,是那麼的愜意。
洗著熱水澡,她又想起了一件事情。那是春節前的事了。看守所監捨裡沒有熱水,羽婷因為怕冷,從入冬就不敢洗澡了。到洗澡的時候,就站在蓮花旁裝裝樣子。
那一天,劉晶、張潔把她叫出來,也不說話,給她戴上手銬就往外走,還用黑布蒙上她的眼睛。羽婷不知道怎麼回事,心裡害怕,不停地打鼓。就忍不住問:
「上哪去呀?」
張潔說:「別說話,到地方就知道了。」
「啊?」羽婷以為她們又要「教訓」她。上次被銬在水管上的事使她很害怕。「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姐姐饒了我吧……」
「閉嘴。囉嗦什麼。」
羽婷跟著她們走了好長時間,中間好像過了幾道門。最後停在了一個地方。羽婷感覺周圍水氣很大。
她們打開她的手銬,又摘掉眼罩。羽婷眼前竟是一個公共浴室。她不知道要幹什麼,都愣了。
張潔說:「還愣著幹什麼,快去洗澡啊。」
羽婷這才明白,給她們鞠了一躬:「謝謝姐姐。」
劉晶說:「別謝我們,是何大姐替你求情的。」
想起這些,羽婷歎了口氣,覺得很對不起何媽媽。她這一逃,何媽媽她們肯定受牽連,跑了死刑犯,說不定會受處分。不過,她也是被逼無奈。以後再想辦法請求原諒吧。
洗完澡,羽婷換上乾淨衣服,舒舒服服躺在床上。這張床也是一年沒躺過了。成天睡地鋪,咯的渾身都疼。
躺了一會兒,媽媽還沒回來,羽婷順手拿起桌上尹聖蘭的紙條。
「我得找她。」羽婷想著跑到客廳,拿起電話,看著紙條上的電話號碼剛要撥號,又趕緊放下了。心裡直後怕:這部電話一定已經被竊聽,只要她拿起電話一說話,立刻就會被發現。她就會被堵在家裡,抓個正著。
「尹聖蘭,這個名字到底在什麼地方聽說過呢?」羽婷回到床上努力回憶著。由於昨天沒睡好覺,又跑了一上午,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再說梅瑩,拿了個購物袋來到門口附近的超市。她先挑幾樣蔬菜,又把兩根蒜腸裝進袋裡。她知道羽婷最愛吃蒜腸。
「呦,這不是梅大姐嗎?老沒見了。今天出來買菜啊?」
梅瑩抬頭一看,是原來的同事。這是個很討厭的女人,專愛打聽張家長李家短的事情。
「嗯。你也買菜啦?」梅瑩不想多搭理她,應付一聲轉身想走。
可那個女人還沒完沒了:「你女兒的事情怎麼樣了?聽說判了死刑。唉,小小年紀,多可惜啊。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誰讓她做了那樣的事情呢?你也別太難過了。這其實是一種解脫……」
「你自己好好解脫解脫吧,少操心別人的事。小心出門撞上汽車。」梅瑩給了她兩句,轉身就走。心想:這種人真是無聊,專愛看別人的笑話。
「法律怎麼不治治這種人呢?」
耳邊有人說話,替她鳴不平。聲音有點熟悉。梅瑩扭臉一看:
尹聖蘭。
尹聖蘭給她使了個眼色,兩人裝做不認識,各自在選貨。
很快,兩個人走到了一起,尹聖蘭低低的聲音對梅瑩說:「告訴羽婷晚上七點到凱旋路上的醉仙樓來找我。記住,晚上七點,醉仙樓。」
梅瑩把聖蘭的話暗暗記在心裡。又買了幾樣菜就回了家。
到家以後,看見羽婷躺在床上熟睡。她疼愛地親了女兒的臉蛋一下,就去廚房做飯。李英打電話回來說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執行的犯人裡沒有羽婷,他說要瞭解情況,就不回來吃飯了。羽生因為姐姐的事情心情不好,一大早就找同學玩去了,中午也不回來。
一個多小時後,飯菜做好了一桌子。梅瑩到房裡,看見女兒還睡著,她不忍心叫醒她,就坐在旁邊等著,看著她睡覺。羽婷睡的很香,睡覺的樣子很可愛。
「這孩子一年來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呢。」梅瑩心疼地想,不由得伸手摸了摸女兒的臉蛋。
下午一點多鐘,羽婷終於醒了。她睜開眼睛,伸個懶腰。看見梅瑩,用胳膊勾住她的脖子,撒嬌地說:
「媽媽……」
「睡醒了?」梅瑩溫柔的目光看著羽婷,「睡的好嗎?」
婷看著母親,突然一下抱住梅瑩,「媽媽,我愛您。」
「我也愛你。」梅瑩拍著女兒的身體,眼睛又濕潤了。
「飯做好了?」羽婷鬆開手問。
瑩說,「起來吃飯吧。」
婷一骨碌爬起來,「做了好吃的?」
「來看看就知道了。」
羽婷跟著媽媽來到餐桌旁,看著滿桌的飯菜,讚歎了幾句,就坐下吃起來。梅瑩不停地給女兒布著菜:
「媽媽,您也吃啊。」羽停吃了一口菜,喝著啤酒說。
「吃著呢。」梅瑩夾起幾片蒜腸到羽婷的碗裡。
看見蒜腸,羽婷又出現了一幅畫面,那是在看守所裡她感冒不想吃東西,何文英把切好的蒜腸端給她吃。
「快吃啊。」
婷擺了一下頭,心說:「幹嗎老想那裡面的事啊?真是的。」
「剛才,我碰見尹聖蘭了。」梅瑩說,「她叫你晚上七點到凱旋路的醉仙樓餐廳找她。」
正在這時,門外突然有了動靜。是誰?羽婷警覺地停下筷子。和梅瑩一起朝門口看去。難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