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羽婷坐在地鋪上,右手拉著左手,默念了那句隱身的咒語後,突然感覺身上象過電了似的,渾身激靈一下。她睜開眼睛,看見自己拉著的雙手不見了。再往下看,雙腳也看不見了。只剩下那副手銬變戲法似的懸在空中。羽婷試著動了一下手,那副手銬也跟著移動位置。
羽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會是做夢吧?她咬了自己的胳膊一口,好疼。是真的,她真的隱身了!這就是說,她有可能逃出這裡,逃脫生命了。她興奮極了。想像一下,本來毫無希望必死無疑的時候,突然可能死裡逃生。能不激動嗎?真好像落水的人突然抓到了一根稻草一樣,無論如何也要抓著不放,試試命運了。
她連忙念了恢復的咒語,又試了幾次,確信無疑了。她沒有想自己怎麼會有這種能力,沒那個心情。活命重要。她開始計劃逃跑的計劃。
她看了看身上的手銬腳鐐。它們是連在一起的,份量足有四五十斤。戴著它走路都很困難。要想逃跑,首先就要打開它們。
「把看守引過來,趁她不備,奪取鑰匙。」
羽婷想像著可能的情景:
羽婷在監倉裡大哭,引來了值班的劉晶:
「怎麼回事?」
「我的腳好疼。」
劉晶低頭去看她的腳,羽婷乘機用手銬猛砸劉晶的後腦。劉晶立刻倒在地上,羽婷從她身上摸出鑰匙,可是還沒等她打開手銬。
「她要逃跑。」
門外的民警一聲大喊,同室的獄友都起來了。她還沒出牢門就被按在了地下。
羽婷搖搖頭,這個方法不行。
「要不就好好求求她?哄她給我打開手銬?」
羽婷委屈的哭聲引來值班的劉晶。
「什麼事?」
「疼……」羽婷可憐巴巴地說。
門開了,劉晶進來問:「那裡疼啊?」
看見走近的民警,羽婷捂著手腕說:「這裡。」
劉晶一看,可不,羽婷白嫩的手腕上咯出了一道紅印。有的地方已經破了。
「你等等。」劉晶說著出去拿了一些紅藥水,和紗布。她把手銬往上捋了捋,幫羽婷包紮起來。
「這樣好點兒吧?」
手銬隔著紗布確實不疼了。羽婷拉著劉晶的手,搖晃著說:「姐姐,幫我把銬子去了吧。」
劉晶收東西準備走了。
「求求您了。」
「不行。」劉晶站起身來,「反正就一晚上,你就忍一忍吧。」
看守民警走了。鐵門又鎖上了。
這也行不通。她們不會冒這個危險的。怎麼辦呢?還是見機行事吧。如果我命不該絕,肯定會有機會的。
羽婷在地鋪上躺下,她要節省體力,好尋找逃脫的機會。她要活下去,她從一開始就不認為自己會殺人,雖然她不記得當時的情景了。肯定是有人嫁禍於她。她要找出這個人,還自己一個清白,給奶奶報仇。
「我要賺很多很多錢,孝順媽媽。還要結婚生孩子,生個像我一樣的女兒……」
迷迷糊糊地,她進入了夢鄉。
正睡著,突然聽見有人叫她。她答應著出了門,卻不見了叫她的人。眼前是一條山路。她心含疑惑地順著山路往前走,猛然看見路邊的山坡上寫著三個大字:黃泉路。聽說黃泉路是通往陰間的路。難道我已經死了?
正思忖間,就來到了一個陰森森的大殿,正面牌匾上書:閻羅殿。
閻王大聲問:「下面站的是什麼人?鬼鬼祟祟的看什麼?」
羽婷報了姓名,又說:「不是你把我叫來的嗎?」
閻王大聲喝道:「胡說,你的陽壽未盡,還有很多事情要做。誰讓你跑到這裡躲清閒了?給我轟了出去。」
於是,閻羅殿上的小鬼判官一起敲起了洗臉盆。越來越響,震耳欲聾。
一屢晨曦從天邊露出。筒道裡嘈雜的聲音把羽婷從夢中吵醒。她揉了揉眼,發現身邊站著一群全副武裝的人。她明白了,他們是來送她上路的。
一碗米飯,一碗紅燒肉,這是給她餞行的送別宴。吃完這頓飯,她就該上路了。
何文英把筷子遞給羽婷:「孩子,吃吧。」
羽婷沒動,看著飯菜發呆。
何文英以為她難過,就把筷子塞到她手裡,勸她說:「別覺得委屈。委屈的人多了。有多少人小小年紀得了不治之症,還有那些死于飛來橫禍的。人活一百也得死。好好吃完飯,阿姨送你上路。」
羽婷端起碗,默默地吃著飯,心裡卻在盤算著逃脫的方案。
何文英看著她。死刑犯她送走了不少。有哭哭啼啼吃不下飯的,也有滿不在乎狼吞虎嚥的。羽婷不動聲色很平靜,也許她內心充滿恐懼也說不定。不知道為什麼,這次何文英的心裡很難過。
三十分鐘後,羽婷總算吃完了。她被帶出了監倉,來到一個只有一張凳子的空空蕩蕩的房間裡。在這裡,給她去掉了戒具。何文英拿著一條細繩子,讓羽婷轉過身去,背過手。
羽婷知道要上綁繩了,一上綁繩就跑不了了。不能讓她綁上。「對不起了,何阿姨。以後我再向您賠罪。」
羽婷背著手,心裡道著歉,嘴裡輕輕說:「何阿姨,我有個請求。」
「說吧。」
羽婷一下抱住何文英,想著她平時對自己母親一樣的關心,想著自己近一年來不幸的遭遇,覺得心口發堵,忍不住流下眼淚來。她哽咽著說:
「阿姨,我能叫您一聲媽媽嗎?」
何文英只覺得鼻子一陣發酸,強忍著眼淚,點了點頭:「嗯。」
「何媽媽……」羽婷把臉靠在何文英的身上,任由何文英溫暖的手撫摸她的臉。片刻,她抬起頭,仰起臉,用渴望的目光看著何文英,乞求道:
「我能換件衣服嗎?我想換上媽媽給我的衣服上路。」
因為衣服不會隱形,所以在隱身前她必須先脫掉身上所有的衣服。
何文英停下手,看著侯所長。侯所長看看羽婷那哀求的眼睛,微微點了點頭。何文英把繩子從羽停身上拿開,說:「換吧。」
不一會兒,媽媽給她的衣服拿來了。
大家都出去了。室內只留下了兩個女警察。
羽婷的機會來了。她慢慢地脫下身上的衣服,脫的一絲不掛。拿起媽媽帶給她的新衣服,暗暗把雙手握在一起,心裡默念:
「Open:5,4,3,2,消失。」
一陣觸電感覺過後,羽婷猛地把手裡的衣服扔到一名警察的頭上。然後迅速跳到門邊。
被扔的警察嚇了一跳,連忙把頭上的衣服拿開。另一名警察也被羽婷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等她們回過神來,定睛一看。魂兒都差點嚇飛了。原來,她們看見剛才還在換衣服的羽婷,轉眼間消失了。只有脫下的衣褲和鞋子扔在地上。
這一下,非同小可,她們連忙叫所長:「侯所長,出大事了。」
「什麼事?」外面的侯所長問。
「25號逃跑了!」
說的話音都差了聲了。
這不是開玩笑嗎?這麼多人在門口站著,鬼也沒見出來。怎麼就跑了呢?大家急忙開門進來。一看,都傻了眼了。跑了死刑犯,這還了得。
「怎麼跑的?」
「不知道,剛才還在換衣服,眨眼就不見了。」
侯所長覺得頭直發暈,腿都軟了。暗暗後悔不該讓她換什麼衣服。看來人真不能有善心。可他還是奇怪,眾目睽睽之下,她是怎麼跑的呢?難道她會土遁?他定了定神,馬上命令:
「戒嚴,立即搜查!一定要抓住她。」
一邊部署,一邊在心裡咬牙切齒:「死丫頭,抓住先打個半死。乾脆直接打死算了,還省下一顆子彈。」
躲在門旁的羽婷乘機出了囚室。順著筒道,很快來到了筒道口,這裡有一道柵欄門,她正盤算著怎麼過去。背後傳來腳步聲,是侯所長帶著人出來了。羽婷趕緊閃到一旁。
侯所長他們來到柵欄門前,看門的警察開了門,侯所長他們出了鐵柵欄門,羽婷也跟著他們出了門。就這樣,羽婷一路跟著侯所長他們,神不知,鬼不覺出了監區的大鐵門。侯所長他們朝辦公室去了。看守所上空響起了陣陣警笛,進入了一級戒備狀態。看守所的大門也關上了。
就在這時,一輛警車開到了門口。後面還跟著一車法警。羽婷知道這是來押解她的。門衛開了大門。警車開進院子停下,法警們跳下車朝樓裡跑去。羽婷來到警車旁,朝裡看了看,這一年來,她曾經多次坐在這種車裡,那情景至今難忘。
門衛要關門了。羽婷又朝警車看了一眼,加快腳步跑出了看守所。「光鐺」一聲,大門在她背後重重地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