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年夏天的一個上午,古都洛陽天氣晴朗,陽光明媚。市區裡的一個叫城市花園的居民小區整潔而又恬靜。在小區的7號樓三單元五樓50室,一位腰繫圍裙的中年婦女正在廚房與衛生間之間忙碌。
在她身後,三室一廳的小臥室裡,寬大的單人床上睡著一個女孩子。此刻,她的腦海裡正呈現著一幅美麗的圖畫:無垠的藍天,白雲朵朵。廣闊的草叢到處開放著五顏六色的野花,蝴蝶在花朵之間飛舞。幾個孩子在花草間嬉戲玩耍,旁邊守護著他們的是年輕的女人……突然,一陣喊聲衝散了眼前的美景。
「羽婷,起來了。」中年婦女一邊忙碌一邊朝屋裡喊。
中年婦女的喊聲驚動了臥室裡的女孩。她翻了個身,把被子壓在了身子下面。光滑的後背,一條大腿連同大半個屁股都露在了外面。身材苗條,曲線優美,就像一副絕佳的寫真攝影。
中年婦女擦了擦手,解開圍裙扔在洗衣機上,她走進女孩的小房間,衝著躺在床上的女兒喊:「快點起來了。休息也不能光睡覺不起床呀。」
「嗯……」騎著被子的女兒哼唧著扭了扭身子。
婦女在床沿坐下,推了推女兒的小腿:「起來,太陽都曬到屁股了。」
「人家好不容易才休息一天嘛。」女孩扭動著身子說,腦袋旁邊坐在枕頭上的絨毛大玩具狗熊也好像不滿意地跟著晃了晃身子。
「都十一點了。不吃飯了?快起來,飯做好了。吃完飯再幹別的。我上你爸爸那兒去,晚飯你們自己買點兒吃吧。」
中年婦女姓梅,單名一個瑩字,四十來歲,原來和丈夫李英都是國營機械廠的職工。企業改制以後離開了工廠,在離家幾十公里外的一個市場做生意,經常不在家住。
床上的女孩突然一下子坐了起來,玩具狗熊被掀在一邊,四腳朝天。由於起的突然,胸前的兩個寶貝象小孩屁股似的跳了兩跳。
「看你,都多大了,十八歲的大沽娘,還光著屁股睡覺。」
女孩臉蛋紅紅的衝著媽媽咧嘴一笑。
媽媽用手指戳著女兒的腦門:「不害臊,羞不羞啊?」
「媽媽。」女孩撒嬌地扭了一下身子。「這樣睡覺舒服嘛。」
「舒服你就這麼睡吧。不怕別人看見。」梅瑩嬌慣地說。「我到你爸爸那兒去。晚上你們自己做飯,要不就買點兒吃吧。」
女兒拉著媽媽的胳膊:「媽媽,早點回來。」
「回來幹嗎?給你們做飯嗎?」梅瑩疼愛地嗔道。「自己不會做嗎?」
「媽媽做的好吃。」
「結婚了也讓婆婆給做飯嗎?」
「結婚了再說嘛。」女孩伸出一隻手:「媽媽,給點兒錢吧。」
「不是前幾天才給的嗎?」梅瑩攥住女兒的手說,「這麼快就花完了?」
「不是買書了嘛。」
「又要錢買什麼?」
「身上總得有點兒錢嘛。」
「省著點兒花。」梅瑩說著掏出二十塊錢。
「知道。」女孩接過錢,「就這麼點兒啊。」
「想要多自己掙去。」梅瑩說,「不要給我。」
「誰說不要了。」女孩把錢裝到了自己的手提包裡。「媽媽,那件衣服洗了嗎?」
梅瑩起身,一邊往外走一邊說:「自己不會洗呀?」
「洗了沒有啊?我明天要穿呢。」
「洗了。」梅瑩穿好外衣說,「我走了。一會羽生回來你們吃飯,吃完把傢伙刷了。」
「這麼早就走?不吃飯了?」
「我吃過了。」梅瑩拿起手提包準備出門,「晚上睡覺想著關好門窗。」
「知道了。」女孩大聲說,「快點走吧,爸爸牽著您的魂呢。」
「又諷刺媽媽。死丫頭。沒大沒小的。」梅瑩疼愛地罵著出了門。
隨著一聲關門聲,屋裡立刻安靜了下來。只剩下女孩一個人。
女孩兒瓜子臉,大大的眼睛活潑有神;雙眼皮,長睫毛;眉毛又細又直;典型的中國式鼻子,十分精緻;俏皮的嘴唇不厚不薄,純粹的東方女孩兒。她叫李羽婷,今年8歲,是位於本市的省科技大學醫學院臨床醫學系的一年級學生。她所就讀的學校就在她家北面不遠的地方,穿過兩條街道就到。由於離家近,雖然有宿舍她還是天天回家吃飯睡覺。今天沒課所以她就賴床了。
羽婷伸了個懶腰,穿好衣服下了地,到衛生間洗臉梳頭。全清理完了也就差不多十二點了,吃飯的弟弟也回來了。
羽婷的唯一的弟弟叫羽生,還在上高一。他在樓下奶奶家睡覺,卻在樓上父母家吃飯。
羽生回來,羽婷已經擺上了桌子。羽生坐下就吃。狼吞虎嚥地像風卷殘雲。讓羽婷看了害怕:
「慢點兒吃。你不怕噎著啊?」
「這才叫男生呢。細嚼慢咽那是丫頭。」
「什麼丫頭丫頭的,好像自己多偉大似的。」
說著話,羽生已經吃完了。他把碗一推:
「我吃飽了。」
起身就往外跑。
「今天不是不上課嗎?」
「和六子約好了。」
羽婷一把拉住他:「把你的碗刷了再走。」
「姐姐,你就代勞了吧。」羽生嬉皮笑臉地說著掙脫羽婷的手。往外就跑。
「回來。」
回答她的是響亮的關門聲。
「臭小子。淨使喚你老姐。」羽婷嘟囔著把碗筷收起來,放在水池裡刷乾淨,放回櫥櫃裡。又把桌子擦乾淨,就回到自己房間,準備上網。
她剛打開電腦,房門一響,來了一個人。是羽婷的奶奶。奶奶和羽生住在一樓。她自己開伙,從沒吃過梅瑩做的飯。不是梅瑩不給她做,而是奶奶不吃她做的飯。
原來,羽婷和羽生並不是同胞姐弟。梅瑩是再婚,羽婷是她帶過來的,就是所謂的「拖油瓶」。他們的婚事,羽婷的奶奶並不同意,當時還是小伙子的李英愛上了帶著一個孩子的小寡婦。這使她非常惱火。雖然有羽婷爺爺的默許,最後李英還是和梅瑩結了婚。可是,婆媳之間還是存在隔閡。後來,他們有了羽生,孩子的爺爺也過世了。婆媳之間的關係也緩和了許多。可是,羽婷的奶奶還是不怎麼理梅瑩,也不和她一起吃飯。
由於和媽媽的關係,奶奶從小就不喜歡她這個「拖油瓶」,再加上羽婷的性格倔強,比較任性,因為看不上奶奶對媽媽沒事找事的態度,常和奶奶頂嘴,奶奶就更討厭她了。因此,她們祖孫兩個經常拌嘴,羽婷也因此沒少受媽媽埋怨,爸爸責怪。記得有一次,那是羽婷剛上初中的時候,羽婷姐弟倆在奶奶屋裡吃香蕉,羽生把香蕉皮扔到了地上,差點滑奶奶一個跟頭,奶奶認為是羽婷扔的,把她臭罵了一頓。事後,受了委屈的羽婷越想越氣,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真的把一把豆子撒到門口,結果摔了奶奶一交。還住了幾天醫院。結果可想而知,羽婷被媽媽狠狠教訓了一頓,還打了她幾巴掌。從那以後,祖孫倆更成了冤家。
「羽婷,你個死丫頭。」奶奶進門就沒好氣地喊。
「幹嗎?」羽婷眼睛盯著電腦顯示器屏幕,頭也不回地問。
「我抽屜裡的200塊錢哪兒去了?」
「我不知道。」
「是不是你拿了?」奶奶來到羽婷背後。
「我拿你的錢幹什麼?」
「那我的錢哪兒去了?」
「我怎麼知道。你又沒讓我看著。」
奶奶打了羽婷腦袋一下:「你今天早上去過,不是你拿了是誰拿了?」
「啊」羽婷摸摸腦袋,「幹嗎打我呀?」
「把錢弄哪兒去了?」
「我怎麼知道?」羽婷歪著腦袋說,「狗咬了,貓叼了。你的寶貝孫子拿去了吧?」
奶奶伸手又要打羽婷的腦袋。羽婷揚手擋開手。抬起頭瞪著她。
「怎麼,你想打奶奶嗎?小丫頭片子。」奶奶狠狠地罵道。
羽婷當然不敢打奶奶。就又把腦袋轉向電腦顯示器。
「死丫頭,跟你媽媽一樣,學不出好來。」看看問不出來結果,奶奶嘟囔著走了。
羽婷下午沒課,本來想好好打一下電腦,讓奶奶這麼一打攪,什麼心情也沒有了。索性關了電腦,起身出了家門。
出了小區,來到大街上,道路兩邊的人行樹遮天蔽日。在炎熱的夏天走到這裡很是涼爽。羽婷在人行道上走著,一邊走一邊還在生氣。
正在這時,忽聽背後有人叫她:
「李羽婷。」
羽婷聽到喊聲回頭一看,原來是她最要好的朋友田小蓮。就站下來等她。
田小蓮,又叫山口菊子。是個日本小姑娘。很小的時候就跟著在中國工作的父親來到中國。後來,父親娶了中國後媽,她就到後媽住的這個城市來生活了。同學們都叫她橘子。她長的小巧玲瓏,小鼻子小嘴,個子也小。反正除了眼睛,什麼都小。
「你不是下午不出來,要好好休息一下嗎?」小蓮追上了羽婷,一邊走一邊說,「怎麼又變卦了?」
「心裡鬱悶唄。」羽婷說。
「又怎麼了?失戀了?」小蓮打趣地說。
羽婷可沒心思笑:「中午吵了一架。」
「又是跟奶奶?」
「她的錢找不著了,非說是我給拿了。」
「你奶奶可真是的。怎麼能這麼懷疑自己的孫女呢?」小蓮說,「要是我奶奶,疼我還來不及呢。」
「她哪兒是我奶奶呀?簡直是冤家對頭。總是看我不順眼,找我的茬。氣死我了。」羽婷憤憤地說,「恨不得一把掐死她。」
「你敢嗎?」小蓮看了羽婷一眼,安慰說:「行了,別想這些了。今天下午沒事兒,我們好好玩兒玩兒,放鬆一下。走,去市場服裝街。」
「不去。」
「走吧。」
小蓮說著挽起羽婷的胳膊,倆人聊著天朝前走去。
就這樣,她們先去了服裝街,從西頭轉到東頭,又從東頭轉回到西頭。一邊看著琳琅滿目的服裝讚歎,一邊又摸著空空的口袋感歎。在一個小攤上買了兩串羊肉串以後,就出了服裝街。
離開服裝街,她們又轉到了另一個市場街。這裡賣的都是零七八碎的小商品。她們在轉了半天以後,一個攤位上的一件東西吸引了羽婷。那是一隻發卡。粉白色的小白兔晶瑩梯透,造型很別緻。
「這個多少錢?」羽婷拿著發卡問。
「八元。」小販說。
「太貴了。」小蓮說,「就這麼個東西敢要八元?」
「便宜點兒行不行?」羽婷說。
「這個商店裡得賣十幾塊呢。」小販說,「的了,看你真心的份上,七元錢賣給你了。」
「三元,賣不賣?」
「六元。不能再少了。」
最後,以五元成交。羽婷當場把發卡別在了頭上。問小蓮:
「怎麼樣?」
「臭美。」
「不好看嗎?」
「挺好的。」小蓮說著挽起了羽婷的胳膊,「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