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恆封印的神族大陸,正北。
銀裝素裹的大地上,幾行淺淺的爪印整整齊齊的向前延伸,漸漸消融在鵝毛般飄灑的大雪之中。這個不分季節沒日沒夜總是下雪的地方,在很多方面上和我的老家完全是相同的倒霉德行,唯一的差別只是水在物理條件發生變化之下的兩種不同形式而已,一個冰冷堅硬,一個腥臭粘膩。
我已經站在雪地上好久了,大雪埋到了及膝的深度。身邊左右,散亂的堆積著超過七十具鐵翼魔鷹的屍體,還有許多正在我的頭頂上空盤旋,伺機而動。
鐵翼魔鷹是這無邊遼闊的雪原上最常見的怪物,尖利的鷹啼在飄灑雪花的天空上盤旋,極具穿透力,攝人心魄的同時也讓人忍不住血脈噴張。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我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的老了,因為我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去拜訪一下窮困潦倒的風華絕代。
「—……*#%#183;;##183;;」終於,我拿定了主意,又一次念動了某張被我奉為綸音的紙條上的神秘咒語,現在也就只有不停的搜刮剝削乃至搶奪一切,才能稍稍麻醉一下我已經空洞凝滯的思想,當然,有相當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天氣很冷。
面前不遠的平整潔白的雪地上,崩濺著星星點點的猩紅血跡,那是魔鷹的血。
一陣旋風捲過,地面上血紅色的冰珠混雜了鬆軟的雪花猛烈的旋轉起來,一道龍卷漸漸成型。旋風帶著打著旋兒的雪花漸漸凝結,等到將將凝成一個可愛雪人的模樣的時候又「砰」的暴開四散,把天空中盤旋了N久的鐵翼魔鷹驚走了大半。
系統大嬸的出場總是那麼的震撼兼且新意無窮地。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倫勃朗並不像我想像中那麼遲鈍,系統主神的標準工作服的外面已經套上了一件更大的蓑衣來御寒,「你知不知道我每一秒要處理多少事情?」
「我只知道是你請我來幫你忙的,而且目前來看還幫的很不錯。」再殘暴兇猛的野獸也有拉肚子的時候,很湊巧的是,我的手裡一向都有很多卷廁紙,我沒有原因和理由去害怕一個拉的四肢無力,卻正在用可憐卻熱切的目光緊緊瞄著我手中廁紙的怪物,就算他的名字叫倫勃朗,也不會例外。
「什麼事?」倫勃朗的斗笠不住的抖動,細碎的雪花瑟瑟而落。古人常說怒髮衝冠什麼的,看起來這也是有相當的理論和事實做為依據地。
「一份大陸詳圖,一部通訊器。當然,要能用的那種,你也知道我現在的情形很尷尬啦。」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你知不知道我忙來忙去的有多沒勁?你知不知道我在這個位置上有多痛苦?」今天倫勃朗是不是吃耗子藥了?情緒相當亢奮的說。
「你準備討論的這些問題,我沒有興趣回答,都是很弱智的問題,不是嗎?」
「我發現,你現在已經有了十分危險的想法,你在走鋼絲……你要這兩樣東西是為了什麼?是準備做一做封印大陸的統治者來尋開心嗎?是準備應聘聯合星際遊戲股份有限公司的CEO嗎?不好玩,真的,真的很沒勁,你看看我就知道了……OK,如果沒有這個想法的話,你以這樣極度破壞遊戲平衡的裝備和職業來玩遊戲,真的還會感覺到樂趣嗎?我問這麼多是為了你好,我不想再次看見一個因為沒有人生目標而摸電門的人,其實,我對你還是有一些好感地……」倫勃朗的情緒從亢奮漸漸變回了平靜,開始循循善誘的磨叨開來。
「你今天的廢話真多,這跟你的大嬸形象完全不搭調,我勸你還是改一改的好。就算是神,也要有神的樣子……」我的字典裡從來都沒有「高處不勝寒」這個詞,就算真的遇到這個情況,那再多加一件衣服就好了嘛。
「我要這些不是為了什麼……因為我想去看看我的學生,就算見不到能說說話也好,所以我需要這些東西……因為我還要幫你用最保險的方法搞定羅密歐,所以我也需要這些東西……甚至,你能保證澤羅一定不會回來了嗎?到時候也只有我能幫你,所以,我還是需要這些東西……」
「你怎麼知道澤羅會回來?」倫勃朗的眼神立刻變的陰冷尖利,目光的最深處折射出了無法隱藏的永恆的恐懼。
「在蒼莽神州大嬸齊聚而且二十四小時持續打擊的情況下,澤羅不但堅持住了而且還有多餘的工夫和能量一個一個的復活十常侍,能夠擁有這種恐怖能力的澤羅,怎麼會被一層小小的空間壁障就阻擋了,你不會真的這麼天真吧。」這個獨闢蹊徑的論調忽然之間把我自己也嚇了一大跳,澤羅那麼乾脆爽快的把生命印記分給我,又是打了什麼鬼主意呢……
「原來做一個神,也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倫勃朗出乎意料的喪氣,「不可掉落,不可損壞,不可交易,不可贈送,不可穿越空間,不可隨地吐痰……這兩件就是你要的東西。」
一卷古舊的獸皮,卷的整整齊齊。一台仿古設計半導體收音機模樣的的通訊器,兩隻天線伸的筆直。
我在第一時間就抻出了面口袋,把費盡唇舌好不容易才拿到的獎品小心的收了進去。「我有個相當不好的預感,你一定對我隱瞞了什麼……」
「為什麼這麼說?」倫勃朗的身影漸漸模糊,聲音也開始飄渺不定。
「因為你說錯了一句話,我相信,神一定是萬能的……所以你也一定準備好了一個精彩的陰謀,只等著澤羅回來……」
「玩遊戲開心就好,全知全能是痛苦的,我希望你開心,不希望你痛苦……」倫勃朗的身影徹底的消失了,只留下一句貌似意味深長的話在空曠的雪地上迴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