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終也無法理解,浪費如此大量的系統資源做出這片無邊無際的大海,到底會派上什麼用場。
我孤獨的飛行在大海上,不分晝夜。
累了就找個突出海面的珊瑚礁,在上面休憩。
渴了,就干挺著。
餓了,也得挺著,反正死不了人。
日出日落,沒了艾森豪威爾的陪伴,我一個人異常艱苦的飛行,只剩下回家的信念在支撐著即將崩潰的神經。
在某個陰雲密佈的下午,遠遠的海平線上,終於出現了倫勃朗釣魚的那個海島。
還是那片激盪的白色浪花,還是那個陡峭的懸崖,還是那塊探出海面的石角,還是還是那個冒充漁民的倫勃朗。
「你說象老哈那麼一個老好人,怎麼說沒就沒了呢。」我在石板的邊上坐下,迎面的海風吹的面甲嗚嗚作響。
「哈姆雷特?你是說哈姆雷特是個老好人?」倫勃朗略微抬起了頭,很詫異的看著我。
「你的價值觀還真是單純。對你好的,就是好人了嗎。」倫勃朗轉回頭,又去盯著手邊的釣竿,「我很早很早以前就擁有了一個自給自足的星球,我的能力也可以很輕鬆的覆滅整個星際聯盟。那麼,我是不是真的就可以這麼做呢……我也可以不顧澤羅的威脅,抹掉整個封印大陸又怎麼樣?不過是幾千萬個玩家而已。」
「能擁有如此本分善良的想法,你也可以被稱為『好人』了,也許,這個稱呼還在一定程度上辱沒了你。」
「事實的確如此。我按照人類的夢想製造了一些幼稚的遊戲,像帶小孩子一樣陪著你們玩耍,遵守著我自己制定的規則,我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父親,很是自得其樂。」
這句話我接不下去了,人類居然創造出了自己的父輩,不知道這種行為是偉大還是瘋狂。
「索羅斯是一個智慧而狂妄的異類,他的理想就是取代我,帶領智慧生物走出星球,建立更高文明等級的新秩序,而建立新秩序的代價就是毀滅一切低等生物,包括人類很不幸,他平常給哈姆雷特灌輸的也是這些東西。」倫勃朗很蕭索的放下竹竿,「你是以什麼立場來理解這些我說的這些話呢?神?還是人類?」
這又是一個我無法回答的問題,我的人生觀還沒有那麼清晰和明確。
「那澤羅呢?它又是什麼?」我漸漸屈服在神的意志之下,開始懷疑哈姆雷特的誠實。
「實際上,封印大陸是一個按照異度空間為藍本而出現的產物。澤羅是一個喜歡把所有東西都吃進肚子裡的蟲族,不過,這次它挑戰了遊戲的規則,這是我不能容忍的。」
「你是說它吞噬了哈姆雷特,就是違反了遊戲規則?」
「不,不是的,大陸的主人隨便換成是誰都無所謂,關鍵是『系統守則第二條,不得利用職權危害玩家的利益』,限制玩家的自由,這不是一個遊戲統治者該做的事情。」
「你會怎麼做?」這個決定很重要,這將關係到我決定是否應該換個遊戲去玩玩。
「規則由神來制定,當然也由神來首先去遵守。」倫勃朗站起身,面向大海張開了手臂,「按照規則,我要做的只是等待,為了幾千萬個靈魂而等待用人類的話來說,我是不是很悲天憫人?」
「是,」我的回答很無力,「你已經把一個神最應該做的事情做的很好了。不過,做為一名玩家,我現在該做點什麼呢,你可以讓我通過下水井回家睡覺嗎。」
「你是一名玩家,想怎麼去玩遊戲不用來請教我吧。合理的利用系統BUG是玩家智慧的體現,何況這個漏洞還是你自己發掘的,呵呵。」倫勃朗的心情明顯比我要好很多,「再贈送你一個小秘密吧,由於破壞了規則,我的同行,就是那個叫鐵律都督的一直在找澤羅的麻煩,估計局面會僵持很久如果玩家們夠努力,應該可以拯救自己。我已經決定了,等到那個時候,在所有玩家的靈魂得到救贖後,關閉這個遊戲。」
「隨便您怎麼玩吧,也很感謝您的誨人不倦,不介意的話,我先告辭了。」繞了一個大圈,又回到了原點。等於根本什麼都沒說嘛。不過遊戲任務難度從SSS級降到了S級,還是一個可喜的收穫。
迷霧中一片殘破的廢墟,中央的一口深井呼呼的吹出陰寒的氣息。我猶豫半晌,終於閉上雙眼,跳了下去。
這口下水井,到底有多深呢。三米吧,我摔疼的屁股給出了答案。
這是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高大的樹冠遮蔽了陽光,四下裡明暗班駁,薄薄的晨霧瀰散在了靜謐的林間。我很幸運的掉進了樹下厚厚的枯葉中,很不幸的跌到了一條突起的樹根上。
啾啾鳥鳴打破了森林的寂靜,身前左右不時還會響起折斷枯枝的劈啪脆響,厚厚的落葉叢中悉悉索索也多了蛇類蜿蜒而行的聲音。
一雙閃著綠光的好奇的大眼睛,正在不遠處謹慎的審視著我。
哥們我也是讀過幾年書地,不就是個貔貅嘛,嚇唬誰呀。我合上了萬能的大陸詳圖,也緊緊盯住這個榜上有名的兇猛野獸。
看起來,我的樣子明顯要顯得更兇惡,對邊的貔貅抖了抖頸間的鬃毛,小心的跑開了。
還好,我長出了一口氣,拍打了身上的塵土,向樹冠之上的天空飛去。
彷彿站在了雲端,萬道霞光照耀在半山的雲層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芒,蒼山雲海,一派靈秀。八方極遠之地,錯落的隱現著座座懸空島嶼,不時一道長虹經天,激盪著翻滾的雲層,瞬息不見了蹤影。
這裡就是醉酒青蛙的家了,景色實在是不錯。可惜時辰不對,等有時間再來看看吧。我勉強抑制住四處遊玩一下的慾望,打開功能選項後,很乾脆的點擊下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