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涯醒來的時候，陽光已經燦爛。睜開一隻眼，抓起那只潔白修長的手放在鼻間吮吸。
真好聞。
大詩人，又在發什麼感概呢。
我在想，為什麼，這個世界有男人，女人。
好無聊的問題奧。
只有無聊的問題才是有意思的問題。
程英的手摸了摸他的額頭，這裡面為什麼總有一些奇怪的想法呢？
因為他在思考。
還是不要思考了，你一思考我就發笑。
為什麼笑？
不是所有的笑都有理由，就像不是所有的哭都會傷心一樣。
你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女人。
我倒寧願你說我是一個很有味道的女人。
你說你沒有江湖閱歷我不相信。
你不相信的很多事情都是事實。
而且你要清楚一點。
事實許多時候比謊言更傷人。
我跟你說了我小時候的一個秘密，但是我決定跟你說另外一個秘密，一個我本來永遠不想跟任何人說的秘密。
看來我得有心理準備了，我不相信幸運總是伴隨著我，就像我不相信倒霉總是伴隨著我一樣。你讓我知道了讓我很開心的事情，下面的事情應該是讓我很不開心的了。
程英玉蔥一般潔白的手撫摸著段天涯的嘴角，真是一個讓人討厭的人。
為何？
因為你太聰明，太聰明的人都很討厭。
其實我算不上一個頂聰明的人。
為何？
空瓶子是不會響的，滿瓶也是不會響的，只有半瓶才會。太聰明的人都很累。很累的人活不長，所以我寧願自己笨一點，因為我想活的長一些。
程英笑了，笑的讓人迷惑。
段天涯笑了，笑的讓自己迷惑，他以為程英是一個什麼也不懂的懵懂女子，但是顯然她錯了，而且還錯的很離譜。
我與你師傅比怎麼樣？
你們沒有可比性。
為何？
她是高山上的一株無色無味的臘梅，你是山中百花中的一朵芙蓉。
你喜歡臘梅還是芙蓉？
在不同的季節裡我會喜歡不同的花。
你很狡猾，程英在他的香唇上留下了一個深深的吻，這個吻餘味繞唇。
起來吧，我們要上路了。
去哪裡？
武林大會。
我叫你去的時候，你說不想去現在為什麼又想去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武林，我是武林中人，我當然想到武林大會中去看看熱鬧，既然有那麼多人，我定要去瞧瞧有多熱鬧。
段天涯笑了，一個女人最好不要太好奇，如果太好奇了，就看不到危險了。
如果一個女人感覺到開心，就是明知道危險，她也是會去的。
段天涯突然想抽煙，特別的想。
但是當你越想抽煙的時候你會發現，你沒有煙。
兩人騎在馬上，很沉悶。
段天涯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一個看起來那麼單純的女人跟她睡了一覺之後就變成了很複雜的女人，是睡覺的原因？當然不是，這個世界上沒有無因的果，也沒有無果的因。
你在想我為什麼會前後不一樣？
因為那本不是我。
人在這個世界上活著都有很多面目，能見到你真面目的人是不多的，那樣的人不是你最親的人，就是你最大的敵人。
你殺過多少人？
很多。
很多是多多。
多的數不清楚。
你殺人的時候有什麼感覺？
沒有感覺。
段天涯笑了。
不過沒有人知道那笑容裡有多落寞。
你的心，很狠。
是我沒有心了。
我說過要告訴你一個秘密的，一個只有你知道的秘密。你可以答應我不把這個秘密告訴任何人嗎？
我不能答應你，因為只有死人能保守秘密，一個活人是無論如何也不能保守秘密的。
我還是願意告訴你。
為什麼我說不能替你保守秘密你還是願意告訴我。
因為我相信你。真的相信一個人，就是他說他做不到也相信他，真的不相信一個人就是他再解釋也不相信他。
我相信你。
段天涯哈哈大笑，他發現程英確實是一個很有趣的人。一個真正有趣的人，所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有趣的，不論他說什麼，還是做什麼都是一樣有趣。
我有一種感覺。
什麼？
你所說的秘密一定不是一件很大的事情，但是絕對足已驚天動地。
有見地，不過，臆測跟事實永遠都不是一回事。
我要說的是一件關於我師傅的事情，也是關於我的事情。
你的師傅怎麼了？
他是一個變態，色狼。
段天涯笑了。
他怎麼個變態法？
他偷看我洗澡，還試圖強姦我。
段天涯的嘴張成了O。
可以理解。
這次輪到程英的嘴張成O了。
為什麼？
他是東邪。
東邪做出來的任何事情都是可以理解的。
我關心的是另外一個問題，你讓他得逞了嗎？
廢話，當然沒有，你沒有感受啊！
段天涯再次笑了，你是怎麼逃脫他的毒手的。
程英這時候的神情突然又恢復到一個純情少女的模樣。
我在桃花島的水井裡下了藥。
什麼藥？
一種讓男人失去慾望的藥。
所以，所以……
所以怎麼樣，所以他就是每天偷看我洗澡他也舉不起來。
段天涯突然歎了一口氣。
真是難為你了。
沒什麼。
要不要我幫你把黃藥師殺了。
不要了。
為什麼？
開始的時候有些氣，覺得他不應該，後來想想，也就想開了，他也是一個正常的男人，是正常的男人就有需要。
那為什麼不滿足他。
我發過誓的，要把我的第一次送給我最愛的人。
段天涯笑了。
但是他的心裡很不是滋味。
他知道眼前的這個女人愛的是楊過，而不是他，永遠也不是。
一個男人最大的痛苦在於，你愛上了一個女人，但你發現她永遠也愛不上你。
如果一個女人永遠也愛不上你，是因為她心裡已經有了一個刻骨銘心的人。
有的女人一生能愛上很多男人。
有的女人一生只能愛上一個男人。
後者是最癡情的，也是最絕情的。
如果不能讓她跟她愛的那個男人在一起。
她就愛上了回憶。
回憶。
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