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已不復存在,大地一片殘破。
皇天帶著阿蟾、蚩尤、女嶠等人飛入了東方蒼天。蒼天上的各處仙境已受到其它各天崩潰的影響,紛紛墜落,砸向人間。
一個妖魔飛來,朝他們道:「好像已逃了不少人。」
皇天問:「他們還能逃到哪去?」
阿蟾道:「我來看看。」
喚出四門通神照心珠,寶光乍現,幻出海市蜃樓般的畫面,畫面中,有一批人正往西方逃去。
女嶠冷笑道:「他們必是想逃到西方極樂淨土去。」
「極樂淨土?」皇天並不記得有這樣一個地方,阿彌陀佛從素外界劃出一角建立極樂世界,乃是他當年死去之後的事。
「那是西方佛門開闢出來的一片天地。」阿蟾道,「你可記得當年有個叫燃燈的傢伙,脫離仙族,自創一教?那便是佛教。」
女嶠道:「燃燈古佛早已不知去了哪裡,現在的西方教教主乃是釋迦牟尼佛,據說神通廣大,極是了得。」
蚩尤道:「釋迦牟尼佛的神通沒有幾人見過,但他有一句話,倒是猖狂得很。」
皇天問:「什麼話?」
蚩尤道:「天上天下,唯我獨尊。」
「唯他獨尊?」皇天冷笑道,「果然猖狂得很。好,掀了大荒境後,我就去看看他到底有何本事。」
女嶠在蚩尤耳邊道:「這句話好像是另一個意思吧?」
蚩尤道:「管他什麼意思,反正聽著就讓人不爽。」
眾人一同往大荒境飛去,就在這時,一道劍光襲來,劃出一道驚虹,將所有人一同阻住。
劃出劍光的是一個身穿紅衣的女子,在她身邊還有一個背生黑色雙翅的夜叉族少女。
女嶠認出紅衣少女,怒道:「就是這死丫頭傷了我。」
皇天見這兩個少女以一種怪異的眼神看著他,不由聳了聳肩,正想問話。阿蟾已飛到陣前,朝紅衣少女冷笑道:「薛紅線,你們就算跑來見他也是無用。他現在根本就不認識你們,你們的師父早已經死了。看在你們和他也曾有過淵源的份上,只要你們有多遠滾多遠,我也就不再去找你們。」
紅線看向立在群魔之間的那個青年,見他果然已不認得自己,不由怒上心頭,朝后土娘娘罵道:「都是你這賤女人弄的鬼。」
一劍斬了過去。
阿蟾冷冷地道:「真是不識抬舉。」
雲袖一捲,與紅線戰在一處。
皇天見那紅衣少女歲數不大,卻身形極快,劍若蛟龍,竟與阿蟾戰個平分秋色,不由也有些動容,道:「這丫頭本事倒是不錯。」
蚩尤心想好不容易脫出九幽,想要在天界鬧個天翻地覆,結果那些仙仙神神基本都是被老大一人殺個精光,現在雖然跑出兩個厲害的丫頭,但有老大和后土娘娘在這裡,看上去也不會有自己什麼事。於是說道:「老大,不如你在這裡看著,我們先殺到大荒境去。」
皇天無所謂地道:「你們去吧。」
蚩尤和女嶠帶著群魔繞過戰鬥中的紅線和阿蟾,奔向大荒境。黑織擔心紅線安危,又知道靈凝等人早已離開大荒境,也就沒有去攔截他們。
紅線與后土娘娘戰了許久,卻無法取勝,亦是心中焦急。她身勢一凝,忽地一分為三,分持上元破虛劍、山河社稷圖、以及被慧紅送到她手中的東海秀霸劍。山河社稷圖用以困住阿蟾,上元破虛劍和東海秀霸劍一同斬下。
阿蟾沒有想到她不但有如此奇異功法,而且手中所持的皆是上古異寶,一時措手不及,雖以照心珠抵住山河圖,又以玄妙身法脫出紅線的劍圈,卻被劍風掃過,胸前衣襟破碎,胸乳都坦了出來。她乃是上古魔神,自然也不在乎衣衫整或不整這等小事,只是以自己的身份竟然差點傷在這樣一個小丫頭劍下,眸中不由閃過怒意,臉色也變得極是難看。
阿蟾還想再戰,皇天卻怕她有失,閃到她的身前,冷冷地看著紅衣丫頭和黑翅少女。紅線瞪著他,問:「你記不記得我是誰?」
皇天淡淡地道:「誰管你是誰。我看你小小年紀就有這等本事,也算難得,你向阿蟾磕頭認錯,我就放過你。」
紅線冷笑道:「要我向她認錯,那是做夢。」
皇天冷然道:「是麼?」
身子一閃,立時移到紅線面前,一伸手便給了她一個耳光。紅線只覺臉上一陣火辣,竟連閃避的機會都沒有。
黑織擔心師姐會死在師父手中,提著火尖槍疾飛而來。皇天隨手一彈,她背上的一對黑翅竟同時斷去,慘叫一聲,往下墜去。
紅線大吃一驚,御著劍光往下飛去,接住失去雙翅的黑織。她看著師父,又驚又怒:「你、你打我也就算了,竟然還這樣傷她?」
皇天道:「那又如何?」
紅線猛一咬牙:「好,那我就把你打醒。」
再次施出三元神變之術,一人護住受傷的黑織,另外兩人分持破虛劍、秀霸劍殺向皇天。皇天心想這丫頭脾氣倒是很倔,有種不怕死的個性,縱著身法閃過幾劍,雙手一指,分別指向與自己作戰的兩個一模一樣的少女。
兩個紅線俱是身子一頓,破虛劍、秀霸劍一同脫手,劃出弧形,反將她們自己刺了個通透。兩個分身一同消失,只剩下護著黑織的最後一個。
紅線沒有想到師父變成魔神之後,本事竟比從前勝出不知多少倍,亦是心中一緊。以她的性子,就算是明知會死也是不願後退的,但黑織已陷入昏迷,她又不想讓師妹陪她一同送死,不由有些猶豫。
皇天卻沒有給她思考的時間,隨手一拂,疾風立至。紅線急急召回破虛劍和秀霸劍擋在身前,卻聽一聲鏘響,雙劍一同折斷。
紅線與黑織一同被殘風掃中,身上濺血。
一座山嶽出現在兩個少女上空,直鎮而下。這座憑空而現的山嶽壓著紅線和黑織直落人間,隨著大的一聲巨響,東海湧起海嘯,兩個少女俱被鎮在東海之下。
皇天立在雲霄之上,像是想到了些什麼,沉默了一陣。阿蟾來到他的身邊,問:「怎麼了?」
「嗯。」皇天的眸中閃過一絲困惑,道,「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好像有點不舒服,像是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
阿蟾像水蛇一般纏上他,妖媚地道:「也許是該做的事還沒有做?」
皇天笑道:「也有可能。」
兩人在雲端之上,就這樣纏綿起來……
……
大荒境內。
女嶠一腳踹開木門,飄進閣樓,冷冷地看著早已等在那裡的雲光神尼。
雲光神尼手持念珠,只是靜靜地坐著,動也未動。
與此同時。
蚩尤與其它妖魔已尋到蒼天居民逃亡的行跡,帶著眾多冥合和陰魔追了上去。東方蒼天的各處居民有不少只是凡人,又或是本領有限的仙神,根本無法擺脫這些妖魔。鍾化、虎鍾天、天照、慧紅、袁紫煙姐妹等人不得不帶著蒼天兵將進行斷後,與群魔戰成一團,靈凝則帶著那些蒼天居民繼續趕往西方。
蒼天一方雖然人數更多,但蚩尤等人原本就是三界中的著名妖魔,千百年來,又在九幽那種可怖所在遭受了不知多少的磨練,在那種地方能夠不被冥合吞噬又或是因發瘋而失去神智的,無一不是幾可比擬金仙和魔神那一層次的兇徒。
積壓了千千萬萬年的痛苦和折磨,讓這些兇徒已不再去管天地會變成怎樣,只想將那股把所有一切破壞殆盡的**釋放出來。
而冥合同樣也是這世上最可怕最陰冷的怪物,三萬三千條陰魔互相吞噬才有可能聚成一隻冥合,而這些冥合之間又通過互相殺戮變得更加強大,斬之不死,殺之不絕。
形勢從一開始就是一邊倒,蒼天兵將慘死過半,鍾化、虎鍾天、流花仙子等盡皆赴難。幸好關鍵時刻,許飛瓊在將殘存的瑤池女仙護往西天後匆匆趕到,與她一起的還有西方佛門中的大勢至、大隨求、觀世音、文殊、普賢等諸多強援,這才將局面暫時扭轉過來。
許飛瓊與佛門的這些菩薩和金剛羅漢,帶著剩下的蒼天兵將且戰且退,將蒼天居民護往西方極樂世界。
數只冥合突破防線,躍入逃亡的人群之中,大肆殺戮……
……
纏纏綿綿,摟摟抱抱。
阿蟾趴在皇天背上,讓他背著自己在天空飛。
她問:「你既然已找回金身,為什麼還要保留現在這個樣子?」
「沒啥。」皇天變出一個銅鏡,將自己的臉照了照,「只是覺得這個樣子也蠻帥的。」
阿蟾掩嘴笑著。
皇天將視線一掃,立時將遠遠近近的情景全都收入眼中,道:「蚩尤他們好像遇到了強敵。」
阿蟾問:「那你還不去幫他們?」
皇天笑道:「稍等……有人找上了我。」
一聲佛號傳來,響亮如鐘。
來的是一名佛門中人,身穿七寶袈裟,腳踩二十四品蓮台,身後現有火輪佛光。
阿蟾道:「哪來的禿驢?」
僧人朝他們合掌拜禮:「西方教毗盧遮那,見過皇天尊者,后土娘娘。」
皇天見毗盧遮那週身散出炎炎寶氣,於是冷冷地問:「莫非你就是那自稱天上天下,唯你獨尊的傢伙?」
毗盧遮那笑道:「三界之大,何人敢自稱獨尊天下?釋尊說:『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眾生皆苦,何可樂者?』不過是說一切眾生皆有佛性,若能看清這個『我』字,不執迷於外事外物,做到無我相、無眾生相,自能脫離苦海,自足其樂。」
阿蟾冷笑道:「這些禿驢就喜歡嚼弄舌根,說些虛虛實實的話。我看他只是想將你拖在這裡,好讓其他人有時間逃走罷了。」
皇天道:「無妨,我就看看他在我面前,又能夠弄些什麼玄虛。」
阿蟾卻道:「但我卻最討厭看到禿驢,既然如此,我就先去助蚩尤他們,你解決掉這禿驢後再來找我。」
說完後,便從皇天背上離開,飄然而去。
皇天看著毗盧遮那,淡淡地道:「既然你不是那自稱三界獨尊的傢伙,那你找上我又有何事?」
毗盧遮那道:「尊者如此在意這『唯我獨尊』四字,想必是覺得,只有尊者你才配得上這句話?既然如此,貧僧便在此挑戰尊者,與尊者鬥法賭勝,尊者可敢接受?」
四部太乙青龍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