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時間裡,風魂繼續研究太乙白玉輪,王妙想一邊聽著他的見解,一邊暗生戒意,心知這雙修術雖然玄妙,卻與她過往的修行背道而馳,雖然是事出急迫不得不用,但若不加以警戒,就算治好了她體內的傷勢,時長日久之後,也有可能增加她的心魔,讓她以往的道行毀於一旦。
她的道法雖然是得自舜帝親傳,但仍然屬於上清一脈,而太乙天書中所記載的道法卻是不拘一格,另辟奇徑,雖然別有神通,卻終究是與她的根基不同。
只是金仙親傳的道書仙籍,本應該唯有緣人才能看到其中奧妙,自己為何也與風魂一樣能夠看到天書中顯現出的圖形與文字?
她越想越是心驚,擔心自己或有什麼未完之劫,要知天命無常,就算是歷完三十三劫的仙人也不敢保證不會再遇天劫。她左思右想,越是擔心,心事越多。
風魂哪裡知道懷中女仙竟想了那麼多?
對他來說,從來也不曾將這樣一個美人兒抱上如此之久,溫玉入懷,不捨放手,如果不是有那惡神礙事的話,簡直巴不得這美麗女仙一直傷下去,自己好抱著她不放。
這樣又走上兩日,王妙想在風魂和他的太乙雙修之法的幫助下,體內傷勢已是好得差不多了。但她知道踐天亦是修了千年以上的上仙,與那種應劫封神的天將不同,乃是肉身成聖,而他所持的玄元磚也是玄妙無端,不可小視。
她重傷初癒,不想與踐天硬拚,因此仍然裝作身虛體弱,連動都無法動上一下。
他們終於到了太湖湖畔。
黃昏之下,湖光漣漪。
踐天看著風魂,冷冷地問:「青龍之圭藏在哪裡?」
風魂將王妙想放在一旁,讓紅線照顧她,自己則抽出紅線的紫綃劍,往湖邊的小樹林走去:「你隨我來。」
踐天面無表情地跟在他的身後。
進入林中,風魂提著劍左一劍右一劍,或是劈在石上,或是砍倒身旁大樹,有時又停了下來皺眉苦想。
踐天問:「你在做什麼?」
風魂回答:「當然是在解開機關,青龍之圭乃是不祥之物,我既然藏在這裡,自然要做些手腳將它的靈氣隱藏起來,否則,隨便哪個妖魔或是仙神路過這裡,被它的靈氣吸引過來,我不就白藏了?」
踐天見他說得合理,也就哼了一聲,由他弄去。
風魂又劈了幾劍,忽地將一塊石頭挑開,看著露出的土坑:「看,就在這裡。」
踐天冷峻的臉上終現出喜容,掠了過來,然而他一眼看去,卻見土坑之內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立知上當。
他猛然轉身,想要抓住風魂。
風魂卻已往後急退,順勢再將一棵小樹苗斬斷。立時間,周圍那些散落在地的斷枝、碎石,與交錯卻隱約相連的劍痕互相呼應,形成了奇妙的陣勢。
風刃閃現,雷電交加,踐天被困在這突然出現的風雷之中,一時間竟無法脫身。他大怒之下,祭出玄元磚,玄元磚出光芒,將他整個人罩在其中,並不斷地向外擴張,想要突破這風雷之陣。
風魂一邊退一邊將紫綃劍往空中一拋,同時喊了一聲:「徒兒!」
薛紅線早已知機地將手一指,紫綃劍劃了個圈,以勢不可擋的氣勢直劈向危宿使者踐天,劍氣衝霄,連劃過的空氣都散出焦味。
踐天怒哼一聲,玄元磚擋在身前,硬接了紅線的紫綃劍。
金光乍現,伴隨著轟隆的巨響,整個大地都為之震動,太湖湖面亦是生出急浪。
雖然擋住了紫綃劍,但踐天已是暗暗心驚。上次這丫頭的紫綃劍與他的玄元磚一撞即飛,然而僅僅過了這麼兩天,她的劍術竟是凌厲了不知多少,硬生生將玄元磚逼住,讓踐天無法借它脫陣而出。
紅線學習御劍的日子雖然不長,但她那不服輸的性格,卻使得她越挫越勇,這兩天更是暗下苦心修煉太陰真氣,無形間竟再次突破到更高的境界。
踐天當然並不懼怕,他雙手一張,玄天磚幻大得有如小山,將紫綃劍逼退。
他正想繼續追擊,然而就在此時,一道白光卻拐了個彎襲來。
這道白光既不像紅線的紫綃劍般氣勢驚人,也沒有**什麼華麗的色彩。
踐天卻猛地一驚,生出冷汗。
他一眼看去,只見原本癱在地上的王妙想已經輕盈盈地站起,素手虛虛的一點,操控著那道白光繞過玄元磚,攔腰向他斬去。
這白光劃過的軌跡空空靈靈,無可捉摸。
踐天想要退,卻偏偏被困在陣中,想要擋,玄天磚又被紅線的紫綃劍再次逼住。
仙劍一閃,有如蛟龍般劃出華美的光華。
即接著便是沖天的血光。
踐天已被王妙想的仙劍攔腰斬斷。
這時,一道紅影從踐天的斷腰處閃出,向天邊急飛而去。
王妙想知道那是踐天的元神想要借血光遁走,她蹙了蹙眉,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輕歎一聲,將仙劍招回。
踐天肉身已失,已無法再做仙人,王妙想雖然對踐天下毒手傷害自己一事心生慍怒,卻畢竟心軟,不願讓他就這樣在自己手中形神俱滅。
風魂見踐天已死,也鬆了口氣,他走過去,從踐天的屍體上摸出一個袋囊,往裡面看了看,見自己的藥袋確實是被收在裡面。他又見到那玄天磚在失了主人後,時升時降地浮在那兒,於是便用了個咒法將其收來,由於不知如何用法,乾脆也扔進踐天這能容納萬物的百寶囊中。
他將百寶囊繫在腰上,來到王妙想身邊,見她低頭沉思,習慣性地便去牽她的手。
王妙想的手輕輕一顫,沒有掙開。
……
月上樹梢。
王妙想坐在樹下,返神入虛,查看體內傷勢。
元嬰雖然在風魂的隔體神交下痊癒了許多,但還沒有完全復元。她想靜下心來小心調息,但不知為何,腦中卻亂成一團。
被風魂抱在懷中的那種溫暖感覺仍然殘留著,她想要將其屏在腦外,卻怎麼也做不到。她甚至想到了昨夜在天書中看到的那些不堪入目的畫面,一時間身子熱,就彷彿自己真的已脫了個精光,擺出各種姿勢任由風魂調戲侵犯。
更糟糕的是,雖然這些遐想有些不堪,但她現自己在羞澀之餘,竟也有些期待和喜悅。
她心中一驚,想到:「難道我在這次受傷之後,竟受外魔侵入了不成?」
她左思右想,愈覺得侵入心頭的多半是情魔,若不及早斬卻情塵,只怕早晚會生出劫難,甚至再入輪迴。
然而,若是就這樣離開風魂,她又有些不捨,而且這次若不是風魂及時救了她,她早已死在踐天手中,於情於理,她都不能對風魂不再理睬,離他而去。
她又想道:「可我若是再留在他的身邊,他現在一見我便又牽又抱,萬一我心志不堅,墮入情魔,豈不是白白修行了這麼多年?」
她有些焦急,想了許久後,忽地轉出一個念頭,心想:「這倒也是一個辦法。」
她站起身子,飄到湖邊,見風魂正展開天書,指著書中文字進行講解,而薛紅線摟著紫綃劍跪坐在他的身邊,仔細聽著。
王妙想見他倆人肩碰著肩,無拘無束,心底竟微微地生出醋意,卻又趕緊將醋意壓下,同時警告自己不可再動妄念。
她走到兩人面前,也屈膝跪坐,問:「你們在討論什麼?」
風魂尷尬地撓了撓頭,笑道:「紅線所學的太陰劍術中有一句口訣比較難懂,她跑來問我,結果我這當師父的也解釋不清,真是慚愧。」
王妙想問:「哪一句?」
風魂在天書上指了一指:「就是這句。」
王妙想看向天書,微微一怔:「哪句?」
風魂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就是這句啊!」
王妙想道:「可在我眼中,這天書上現在一個字句也沒有,只與人間的尋常書簡無異。」
風魂與紅線對望了一眼,也覺得莫名其妙:「可是,昨日姐姐不是還能看到這天書中顯現出來的東西麼?」
王妙想又看了看,見自己確實無法再從天書中看出字來,心底反鬆了一口氣。她微笑道:「或許是昨日東皇陛下知你我有難,暗中顯靈,才讓我看到書中道法。其實這天書乃是木公親傳,我以往所學與太一道法截然不同,定非有緣之人,看不到才是正理。」
風魂覺得這個說法有些牽強,卻也想不到別的解釋,也就沒有再多想,乾脆將那一句念了出來。
王妙想畢竟是練劍多年的女劍仙,很快地便將這一句解釋給紅線聽,又反覆類推,讓風魂和紅線大為佩服。風魂心知自己雖然已經以棋入道,但真正學習道法的時間並不比紅線長上多少,對御劍之術更是瞭解有限,也就不打斷這美麗女仙的講解。
反正在圍棋這一行中,師父領進門之後、徒弟慢慢越師父也是常事,所以他也不覺得紅線將來的成就若是在他這師父之上,會是什麼丟臉的事。
王妙想在講完之後,讓紅線留在這裡靜靜參詳,自己則暗示風魂到一旁與她說話。
月色瀰漫,粼光隨著波瀾在湖面上晃出一道道弧形。
偶有鯉魚躍出水面,又撲地落了下去,濺起些許水花。
風魂與王妙想並肩走著,他不知不覺地越靠越近,並下意識地去牽王妙想的手。誰知這仙子卻輕輕一閃,避了開來,沒有讓他牽著。
他呆了一呆,轉頭看去,只見妙想仙子的神情有如古井,竟是看不出她在想些什麼。
他低頭想了一想,也沒想出自己做過什麼讓她不高興的事,最多也就是昨晚不小心讓她看到了天書裡的「春宮圖」,但那也不是他故意的。
而且,這仙子看不到天書裡的太陰劍訣,卻能看到那些裸男裸女,這豈非也是一件有趣的事?
他低聲道:「妙想姐姐,你在想什麼?」
美麗仙子淺淺一笑,轉身面對著他:「我在想,從第一次見到你時,不知為何,便覺得你像是親人一般。我本不擅與人交談,與你卻越走越近,真是奇怪呢。」
風魂笑道:「那定是我與姐姐有緣。」
王妙想面頰一紅,又道:「你一直喚我作姐姐,我聽你這樣叫我,也很喜歡,既然如此,我們不如再親密些……」
風魂聽到她這句「再親密些」,心中一喜,想到:「我對你抱也抱了,親也親了,還在一張床上同過枕共過被,甚至連你的美胸也不小心摸了去,若想要再『親密』下去,豈不就只有互相脫光衣服做那種事?難怪那天書上會故意顯出春宮圖讓你看了,肯定是知道你沒什麼經驗,讓你多瞭解一些其中奧妙。」
他剛一想完,卻聽這美麗女仙頓了一頓後,又說道:「我們何不結拜為姐弟,彼此互相扶持,一同共度磨難,這樣,對你我的修行也更有助益……」
風魂聽到這裡,只覺得像是被冷水澆了一盆,他萬般期待,誰知這仙子說的卻是什麼結拜姐弟。以他們現在的關係,若只是當成姐弟,那就不是更加親密,反是更為疏遠了。
他看著王妙想,卻見這美麗的仙子已轉過頭去,不敢看他,心裡立時冷冷一笑,知道她定是擔心自己妨礙了她的修行,才故意用一個姐弟的名義拴住他,以免他總是生出非分之想。
他越想越氣,差點扭頭就走。
王妙想悄悄瞄了他一眼,見他臉色難看:「魂弟……」
風魂哼了一聲:「不要叫我魂弟。」
王妙想跺了跺腳,心底也開始急了:「那你想讓我喚你做什麼?」
風魂衝口而出:「我只想聽你叫我作夫君。」
王妙想呆了一呆,一時竟是不知所措,只是念著:「你……你……」
風魂也被自己嚇了一跳,卻又想到,反正已經到了這一步,那又何必再躲躲藏藏?於是乾脆繼續說道:「我就是想要把你娶回家,還想要你每晚都脫光衣服舞劍舞給我看,我想要一天到晚抱著你,說情情愛愛的話給你聽,還要吻遍你的全身,看你臉紅,看你害臊。」
王妙想急道:「無……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