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這時還能開玩笑,郭銘稍稍放心,沒好氣的在他頭頂一拍:「你小子從來沒有好話,我挨槍你很開心啊?」
「哈哈,咳咳…哈,好兄弟有福我享,有難同當嘛。」
剛要扶起徐東卓,郭銘眼睛掃過那幾具守衛屍體,又把他放下:「你等一下。」
說著他跑上很快將這些屍體上的手雷全部摘下,看著郭銘手裡捧著的七顆手雷,徐東卓愕然問道:「你想幹嘛?」
冷冷一笑,郭銘走到通風管道口:「那混蛋是真的把我惹火了,我要讓他知道隨便胡來會有什麼後果。再說下面那群生化獸也不能讓它們逃出去,為民除害,正好一舉兩得。」
看著郭銘將六顆手雷扔進通風管,再拔去最後一顆手雷的保險銷,徐東卓喃喃道:「這小子發起飆來比我還狠,我總算明白慈通老頭那話的意思。這下曾遁要是還不死,可能連他自己都不會信…」
轉身一把扯起徐東卓,郭銘帶著他拚命往外跑去。剛出門就聽一陣有若爆雷的巨響,整條通道都搖晃起來,天花板承重的金屬發出疲勞的吱嘎聲,裂痕處處,大團火焰順著所有可能宣洩的通道狂飆,溫度驟然升高。
「我的媽呀,你小子頭腦發熱就什麼都不管,被你害死了!」沿著通道狂奔的郭徐兩人不住躲避身後追來的火焰,還要防備頭頂砸落的金屬板,狼狽不堪。
郭銘還好一點,徐東卓腹側的傷口因連續運動再次撕裂,鮮血滲過繃帶流到褲子上。劇烈的痛楚疼得他嗤牙咧嘴,幾乎是被郭銘拽著跑。
終於,連續的爆炸止歇下來,整條通道幾乎變了模樣,煙霧瀰漫,四處都是爆炸後的殘骸,泥土沿天花板的縫隙掉落,讓人懷疑這裡是不是會隨時垮掉。
「要是老子以後每月都來這麼一次,一輩子跟你沒完。」看著被血浸透的褲襠,徐東卓惡狠狠的道。
連試幾次通訊器都沒有信號,郭銘洩氣的將之收入懷裡,再為徐東卓裹了一次傷口,郭銘扶起他:「走吧,現在什麼都一塌糊塗,我連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上帝保佑咱們出去前別碰上生化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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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震動了整間地下工廠,在之前的連續衝擊下本就不堪重負的地下結構來了一次總爆發。幾乎每一處地方都在坍塌,短路的電線燃起處處火頭,四處煙霧瀰漫,閃爍不止的燈光營造出一種極為詭異的氛圍。
工廠內的自動排煙裝置拚命的履行著自己的職責,嗡嗡的聲響到處都是。追入門內的龐令明一夥小心的在各處廢墟間移動著,突然的意外為他們造成很大的麻煩,在這麼低的能見度下,對方可以輕易的設伏襲擊。
正行動間,混亂的通道內突然刮起一陣奇異的風,所有煙塵像有人指揮般朝他們湧來,眾人立刻就像進入暴風中心一樣,被厚厚的塵灰逼得喘不過氣來。
走在最前面的鄧羽飛剛說了一聲:「小心!」便聽唰唰幾聲銳響,最後面的三名男子齊齊發出慘叫倒下。
韋真真毫不遲疑轉身就撒出一把氣絲,但沒纏住任何人。這樣的情況下沒人能準確的判定敵人的位置,龐令明大喝一聲:「靠在一起,羽飛,找出敵人!」
絲毫不受影響的鄧羽飛微一點頭,消失在狂舞的煙塵中。同時剩下的三個人緊緊靠在一起,龐令明將身周重力稍微改變,立有數塊巨大的金屬板浮在半空圍著他們旋動起來,形成很好的防禦。
對不能視物的鄧羽飛而言,這種環境對他絲毫沒有影響。在各堆雜物間靈活的移動,他很快接近藏身一根柱子後的楚無塵。
嘴角逸過一絲笑意,鄧羽飛悄悄繞開對方視線,從一旁摸了過去。雖然風是由楚無塵造出,但他也因此受到影響,此時在楚無塵眼裡也是灰濛濛一片。
他倒並不擔心對方會找到自己,事實上楚無塵還巴不得龐令明不顧一切的衝出來,雷禪等人的槍就在外面侯著呢。
嗚嗚的風響掩蓋一切聲音,正全神貫注操縱風力的楚無塵突的沒來由感到後頸一陣發涼,這個感覺他並不陌生,這是長期在危險環境中培養的第六感在提醒他,有危險就在背後。
儘管想不出會有誰來襲擊自己,他還是本能的向前一撲,但背部右邊的肩胛骨縫隙中立刻傳來一陣劇痛。不用看他也知道,中刀了!
沒有任何遲疑,楚無塵就勢一滾翻往左側,同時兩手連連後揮製出數道真空刃阻截來敵。但從真空刃砍中牆面發出的脆響來看,並沒傷到對方。
這時他已來不及操控風力,但風在自身的作用下,仍可維持一陣。楚無塵不知道對方究竟憑借什麼準確的找到自己,但顯然這個環境對他非常不利。
看不到,聽不到,楚無塵有些無奈的想,自己總算明白龐令明他們的感受了,可恨的是同伴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受了襲擊,更別說來救援了。
默默檢視一下傷口,楚無塵知道對方是個絕對的行家,肩胛骨間的傷不僅難以止血包紮,而且他整條右臂已漸漸失去活動的能力。但畢竟是老手,他心中沒有一絲焦躁畏懼,只是原地蹲下靜靜感受周圍的動靜。
嚓!左側突的傳來一聲輕響,似乎是對方不小心踩破一塊木片。瞬間楚無塵已起身對準那方接連彈出十餘道風刃,將地面割得裂痕處處。
「我只是隨手丟了塊石頭而已,看來你也不過如此,一旦失去視力就什麼也做不來。」突然間,楚無塵耳邊傳來鄧羽飛淡定的聲音。
「……!」來者居然已無聲無息到了身旁,一瞬間楚無塵竟驚至無法動彈。
腰後再次傳來一陣劇痛,一個冰涼的金屬物體緩緩滑入他的體內。楚無塵猛的清醒過來,厲喝一聲反手向身後抓去。
鄧羽飛一把握住楚無塵反抓的左手,輕鬆的將腕關節錯位,同時匕首毫不停頓的緩緩向他體內捅進,一分一分深進,既不快,也不慢。
看鄧羽飛淡定而隱有一絲興奮的神情,他似乎很享受這種感覺。這種在敵人意識清醒下施與死亡,慢慢感受絕望和恐懼增加的感覺,他甚至能清楚的知道刀刃正緩緩觸及楚無塵的腎臟。
「我不喜歡殺人,但很多時候並不是自己可以選擇的。死之前記住我的名字吧,鄧羽飛…」將頭湊到楚無塵耳邊,鄧羽飛歎息著道。
「哼!」楚無塵並沒太大反應,只是從喉嚨裡發出一聲悶哼。
鄧羽飛倏的覺得不對,兩人周圍的空氣流轉似乎突然間停頓下來,聲音全部消失,形成一種極其詭異的靜謐。就好像…好像所有的空氣都被抽走?
「糟糕!」在心頭驚呼一聲,想不到楚無塵可以控制風力到這種程度,鄧羽飛一抽匕首就要退走,以楚無塵現在的傷口,抽去匕首立刻就會大出血。
哪知一抽之下匕首就像悍在他體內一樣紋絲不動,卻是楚無塵用肌肉將刀刃死死夾住。鄧羽飛當機立斷在刀柄一推將楚無塵推得撲前兩步,整把匕首都沒入他的身體,同時不知怎麼他人已退出三步開外。
被楚無塵強行壓縮的空氣瞬間爆發開來,形成一個直徑一米左右的真空場,所有的空氣瘋狂的向這個空洞中湧入,其破壞力是極其驚人的。
鄧羽飛上身微微一仰,同時兩手交叉護住頭臉,將傷害減小到最低。饒是如此,他的兩臂立刻爆出一團血花,人被狠狠彈飛撞在十餘米開外的柱子上。
身在中心的楚無塵也不好受,雖然努力控制真空場的流向,但身受重傷後無法集中精神,讓他也受到波及,半個身子都被撕開裂口。由於受傷下無法發揮這招的全部威力,並沒能像預期那樣將鄧羽飛撕個粉碎。
「媽的,所以老子討厭用這招,我這樣的帥哥幹嘛要弄得一身是血…」不甘的抹了一把滿臉的鮮血,楚無塵像個血人一樣栽倒在地。
這時場中的狂風漸漸止歇下來,幾乎在視野恢復的同時,擋在龐令明外面的鐵板已發出連串噹啷脆響,被雷禪等人的槍打得火星亂濺。
「去幫羽飛!」龐令明大喝一聲,鐵板打橫向雷禪等人的藏身處飛去,同時韋真真則向鄧羽飛那方跑去。
恰在這時任漠羽也跑向楚無塵,兩人幾乎撞個對著。大吃一驚,韋真真立刻對他撒出一把氣絲,雖然看不清,但任漠羽沒有任何猶豫的撲到一邊。
氣絲纏上幾根突出地面的鋼筋,立刻將其攪得粉碎。任漠羽一滾爬起剛將腰上的衝鋒鎗舉起來,槍身便被緊跟而來的氣絲分為幾截。
「媽的!」一把甩開半截鐵塊,任漠羽隨手操起一塊石頭就扔了過去。
知道任漠羽異能的厲害,韋真真大駭急避,還在半空石頭就已爆炸,飛濺的石屑子彈般將韋真真肩膀擦出數道血痕。被爆炸的衝力一帶,韋真真立足不穩就往一旁倒去,任漠羽立刻緊迫而上一掌推向她的小腹。
就在這時,任漠羽背後人影一閃,林顯偉突然躍出一把抓著他的肩膀。令人驚奇的是,隨著哧的一聲輕響,著手處騰起一股青煙,任漠羽結實的叢林裝居然燒焦般迅速破開個洞,下面的肌肉立刻焦黑一片。
「喝啊!」旋身一踢逼開林顯偉,任漠羽趕緊退到一旁。他整個肩膀的袖子都被燒穿,肩頭厚實的三角肌現出一塊觸目驚心的焦傷。
「你去幫羽飛,這人我來對付。」林顯偉低聲對韋真真道。
點點頭,韋真真迅速跑開。面對惡狠狠盯著自己的任漠羽,林顯偉輕鬆的道:「別裝了,其實你根本不疼。人的身體如果接觸兩千度以上的高溫,肌體會立刻壞死,痛覺神經壞死根本不會讓你感覺到任何疼痛。」
任漠羽摸摸觸目驚心的傷口,淡然一笑:「是麼?其實疼不疼,對我都一樣。」
隨手抓起一根鋼筋,看著它在手中慢慢熔成鋼水,林顯偉聲音轉冷:「不過如果溫度在八百度左右的話,壞死肌肉的疼痛足以使人發瘋。我的手可以任意控制兩千度以內的高溫,需要幾度就是幾度,你要不要試試?」
不待任漠羽回答,他一把甩出手中沸騰的鋼水,同時人急衝而上。面對有如一團火焰的灼熱鋼水,任漠羽不閃不避只是將雙手在臉前一架,鋼水全部濺上他的手臂,發出哧哧的的聲響,一股焦臭迅速瀰漫開來。
對任漠羽這近乎自殺的舉動,林顯偉微微一愣,在這剎那任漠羽雙手猛的分開,出現在林顯偉眼前的是一張沒有任何表情的臉。
這個人究竟怎麼回事?足以讓普通人發瘋的劇痛,為何他竟一點反應也沒有?林顯偉心中剛劃過這個念頭,任漠羽伸掌在他肩膀一推,將他推了回去。
砰!林顯偉肩頭的肌肉猛然鼓起炸開,爆出漫天血霧。慘哼一聲,林顯偉捂著肩頭連連退後,滿臉不能置信的看著任漠羽輕鬆的連皮帶肉撕去已在手臂上凝固成鐵塊的鋼水:「怎麼可能…」
「哼,你知道嗎?每次使用能力,我都能感覺到手掌肌肉的呻吟,那一定非常疼,疼得叫人受不了。可是我感覺不到,一點也感覺不到,因為我天生就沒有痛覺,不然我恐怕早就被自己的異能折磨得瘋掉了…」
一邊說著,任漠羽一邊緩緩走上:「拜它所賜,我從來不知道疼是什麼感覺,我甚至都不覺得自己是個完整的人。所以這麼多年來我把掙來的錢全部花到醫治這毛病上去,就是為了有一天能重新體味什麼叫痛楚!」